桔梗红了,从未有过的红。露落阁人头攒动,不少人都冲着桔梗而来。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柳七有些感概:“觉得她应该是头牌姑娘,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红,不少人砸下重金居然只为一睹芳容。”红姑倚栏而望,淡淡说道:“没想到吗?我是早就想到了。”
“为何?”
“因为她不光是美,而且美得忧愁,美得哀怨,美得让人心疼。这样的人,在烟花巷里从未有过。”
“那么,你在她身上赚够了一万两就收手吧。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这你管不着。”红姑转过头,盯着柳七,略带挑衅地说,“我要在她身上赚多少都与你无关,反正她签了终身契,一切随我高兴。”
“你——”柳七无奈,“真是,不可理喻。”
“我…”红姑,突然沉寂下来,“有那么不可理喻吗?”
柳七看着她,慢慢变得有些忧伤的脸,急忙说道:“算啦。对了,桔梗给我提过她好像是和一位友人一起坠崖的,你能不能叫朋友沿尤溪河找找有没有人坠河后被救起,桔梗的这位友人,貌似对她很重要。”
“哦?很重要?”红姑挑了挑眉,“我会注意的。”
此时,风来榭里
“那么,张公子来自杭州咯。”桔梗正拿着紫砂壶往陶杯里缓缓倒出茶水。
“恩,是来这里边境贩卖丝绸的。”这位张公子竟然有些紧张,不停地战栗。
“杭州……最近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桔梗漫不经心的问着,内心里正澎湃着惊天骇浪。三个月了,如今才觅得一点讯息。相思无期,茫茫人海,究竟何时能相逢?
“呃,这要说呢。莫过于苏员外的千金,桔梗小姐嫁给杀生丸的事了。那场面,简直可以用宏大来形容。”张公子突然喊道:“桔梗小姐,满了,满了。”
“啊?”桔梗急忙放下茶壶,那水刚好满了,融融漾漾地荡在杯里。
“失礼了。”桔梗欠了欠身。
“没…没啥,桔梗小姐的倒茶功夫真是精妙。哦,桔梗小姐的艺名和那杭州苏员外的千金同名,可是桔梗小姐的容貌可胜过那苏员外千金十倍百倍。”
桔梗微微蹙眉“你……难道见过那苏员外的千金?”
“没有。不过那日迎亲,在下也去观礼,不巧轿窗被风吹开,也是偶然瞥见,不过比平常的丫头长得伶俐些,没多大区别。”来人品了一口茶,又说道:“倒是另一桩婚事来得蹊跷,不知道何时,杭州冒出个武林高手斯忆人,居然夺了武状元的魁,皇帝一高兴,竟然把宰相的千金阿篱小姐许给了这个小子,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哦。”桔梗轻应一声,又问道,“我曾经听说宰相府里的翡翠貏貅被一妙手神盗盗走,不知这人近日来有行动吗?”
“哈。”来人一笑,道:“哪里还有什么行动,最近那个武状元破了不少大案,什么采花贼都纷纷落网,所以皇帝老儿才把阿篱小姐许配过去的,就想笼络这一人才呢。那什么妙手神盗,早就没影了,许是怕了吧。”
“是吗?”淡淡的语气中,无限怅惘。
“恩。对了,还有一件事更奇怪,不知道苏员外的妻子是不是思女过度,女儿出嫁了就一病不起了,不久就去了,大概是伉俪情深吧,苏员外也跟着去了。你说说,好好的一桩婚事怎么变丧事了?”来人无限感概。
什么?爹,娘!他们……
“喂喂!我说张公子,你超时了啊,得多留下点银子来。”红姑毫不客气地推开门说道。
“啊,红姑,这这……”张公子一阵慌张,刚刚就担心超时,怎么一说起话来全忘了。
“算了,红姑,钱从我这里支吧。”桔梗背过身去,有些东西从脸上晶莹地划过。
“知道了,你快出去吧。蝴蝶,进来!”
“红姑,有事吗?”蝴蝶问道。
“通知下去。桔梗小姐累了,今天不接客了。”桔梗不由得身子一震
“哦。”蝴蝶答应着下去了。
红姑看了看桔梗的背影,掩门而去,依稀可以听见一声轻了又轻,轻了又轻的叹息。
露落阁的桔梗小姐七日不接客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议论的话题。
“谢谢你,红姑。”桔梗身着素服,由衷地说出这些话。
“恩,我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不过我尊重你的决定。”红姑点头道。
“如果可以,我想去晚晴寺上香。”
“随你,反正你这七天又不接客,随便你怎么样。”
“多谢。”桔梗欠了欠身。
庙里,立了牌位,七日之内,只在寺庙里食素斋,理佛事。
“施主,终日愁眉不散,这样心有挂碍,黄泉下的人又怎么走得放心呢。难道施主要他们走了还那么不放心吗?“
“师太……”
“红尘事,多烦恼,他们走得无牵无挂,才逍遥,活着的人只有活得更好,才是报答他们的最好办法。”
“多谢师太。”纵然如此,哪里那么快就能参悟得了,不然为什么还会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月夜,桔梗在晚晴寺里随意走走,明日即将回到露落阁,心情却异常烦闷。却见一只蜷缩在角落里的狗,杂色的毛在月光下,像墨石一般。“你是不是冷了?”桔梗蹲下来,那只狗摇摇晃晃地摆过来,在桔梗面前很开心地伸舌头,摇尾巴。
“没有人要你吗?”桔梗抱起了它,问道。那小家伙居然点点头。
“你听得懂我说的?”小家伙又点点头。
桔梗浅浅地笑了,“那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你就叫,叫墨儿吧。”墨儿点头点得像个拨浪鼓,轻声叫着“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