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须磨寺霞视角
她剪了头发——她本来就想剪了。本来她也不愿意留长的,霞回忆起来,本来就是在母亲三申五令之下才姑且留着勉强齐肩的中长发,前面还修剪得像男人一样……穿着和服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她不是雾江的话,必定要被嘲笑吧?她本来就是须磨寺家的女儿,在那之前也是世人眼中唯一的——就算她的和服底下不按章法七七八八挂着匕首和手枪,而她也随时准备着时机一到就甩开那双木屐跑开……可她还是完美的。
可惜得很,她偏偏就是那样不可思议。
霞没有从小就不甘心自己比姐姐差了那么多——她偏偏没有。她偏偏没有觊觎那家主之位。她偏偏没有。
霞曾经,非常崇拜姐姐。
作为须磨寺家的次女,而且还是差了这么多岁的、连作为备用品都没多少价值的柔弱的小女孩,被母亲呵斥时畏畏缩缩的样子就不像是能成什么大事。
但是霞并不讨厌家里。严厉的母亲忙于种种霞根本搞不懂的事务,倒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来管教她,那个时候的霞能够记住的,也不过是母亲从她身边匆匆走过时扫过的、深色的裙裾。她总觉的母亲身上有淡淡的茶味,她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雾江才是这个须磨寺家的指望。她能骗过任何人,笑起来无懈可击,又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不知从哪儿掏出手枪完成一个完美的收稍——这些都是过去的霞所听到的,母亲的手下对下任家主的憧憬。雾江也是霞的憧憬……曾经是,在她还不是右代宫雾江,而仅仅是“姐姐”的时候。
她曾经在哪一年分家集会议事时带她翻墙溜出去玩,跟她讲着父亲的事情,一边轻轻巧巧地把这身着华服的沉甸甸的小女孩扛在肩上。她呜呜咽咽地说自己没法儿动的时候,雾江只笑一笑,然后甩掉自己脚上的木屐跳了一步给她看。她那双雪白的袜子沾得泥泞污秽了,蹦跳的样子也与花色素雅的振袖和服半点不搭,但她耀眼极了——从蓬松的前发一直到卷起裙摆露出半截的小腿,到脱下脏袜子直接踏在地上的裸足,每一条曲线都是绷紧的。就好像她整个人都是拧紧的装满香水的试管,你凑上去闻一口就会被前调的酒味迷晕。然后你瘫软在她怀里,靠在她温暖的胸口,以为你就此安睡也没什么不妥。
但她是有毒的气体。你不能妄想把她关起来或者放在什么合适的地方。她温暖的胸口,衣襟里面塞了一把匕首。“我是用胸口捂热了一条毒蛇。”霞想起母亲大人的脸,把手搭在她那现在已经变得干瘪难看的胸口,露出她二十五岁、成为家主以后标志性的笑容,“哪里的话呢,母亲大人。”哪里有过一点热气呢。
雾江二十岁遇见了右代宫留弗夫。
二十一她怀孕的时候,霞才刚成为国中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三十三岁她终于把姓改成右代宫,而此时还蒙昧无知的霞在被从和男友同居的家带走的时候、在穿着白无垢举行仪式的时候、在被既不喜欢又是陌生的丈夫粗暴地拥抱的时候,终于明白了那意味着什么——雾江明白吗。她一定明白,但她也一定没有想过,或许想过,但也不会在意。
这就是右代宫雾江,她现在笑得多么好看——霞隔了老远望过去,还能看见她俯身轻巧地把梳着高高的红色发辫的小女儿抱了起来,女孩穿着蓬松的粉色洋装,被母亲举起来的时候边笑边发出惊呼,柔软的裙摆像秋千一样扬起来。隔了很远,霞觉得她的鞋子一定甩得掉了下来,可是那女孩现在正处于无限的安全之中。无限的,像圣水一样包裹、浸泡她全身的安全感。她一定会长大,崇拜她强大又美丽的母亲,直到有一天——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可爱的、可爱的外甥女呀。
霞笑了。
我曾经也是你。我会让你面对“那一天”的。
+++++++++++FIN++++++++++
她剪了头发——她本来就想剪了。本来她也不愿意留长的,霞回忆起来,本来就是在母亲三申五令之下才姑且留着勉强齐肩的中长发,前面还修剪得像男人一样……穿着和服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她不是雾江的话,必定要被嘲笑吧?她本来就是须磨寺家的女儿,在那之前也是世人眼中唯一的——就算她的和服底下不按章法七七八八挂着匕首和手枪,而她也随时准备着时机一到就甩开那双木屐跑开……可她还是完美的。
可惜得很,她偏偏就是那样不可思议。
霞没有从小就不甘心自己比姐姐差了那么多——她偏偏没有。她偏偏没有觊觎那家主之位。她偏偏没有。
霞曾经,非常崇拜姐姐。
作为须磨寺家的次女,而且还是差了这么多岁的、连作为备用品都没多少价值的柔弱的小女孩,被母亲呵斥时畏畏缩缩的样子就不像是能成什么大事。
但是霞并不讨厌家里。严厉的母亲忙于种种霞根本搞不懂的事务,倒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来管教她,那个时候的霞能够记住的,也不过是母亲从她身边匆匆走过时扫过的、深色的裙裾。她总觉的母亲身上有淡淡的茶味,她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雾江才是这个须磨寺家的指望。她能骗过任何人,笑起来无懈可击,又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不知从哪儿掏出手枪完成一个完美的收稍——这些都是过去的霞所听到的,母亲的手下对下任家主的憧憬。雾江也是霞的憧憬……曾经是,在她还不是右代宫雾江,而仅仅是“姐姐”的时候。
她曾经在哪一年分家集会议事时带她翻墙溜出去玩,跟她讲着父亲的事情,一边轻轻巧巧地把这身着华服的沉甸甸的小女孩扛在肩上。她呜呜咽咽地说自己没法儿动的时候,雾江只笑一笑,然后甩掉自己脚上的木屐跳了一步给她看。她那双雪白的袜子沾得泥泞污秽了,蹦跳的样子也与花色素雅的振袖和服半点不搭,但她耀眼极了——从蓬松的前发一直到卷起裙摆露出半截的小腿,到脱下脏袜子直接踏在地上的裸足,每一条曲线都是绷紧的。就好像她整个人都是拧紧的装满香水的试管,你凑上去闻一口就会被前调的酒味迷晕。然后你瘫软在她怀里,靠在她温暖的胸口,以为你就此安睡也没什么不妥。
但她是有毒的气体。你不能妄想把她关起来或者放在什么合适的地方。她温暖的胸口,衣襟里面塞了一把匕首。“我是用胸口捂热了一条毒蛇。”霞想起母亲大人的脸,把手搭在她那现在已经变得干瘪难看的胸口,露出她二十五岁、成为家主以后标志性的笑容,“哪里的话呢,母亲大人。”哪里有过一点热气呢。
雾江二十岁遇见了右代宫留弗夫。
二十一她怀孕的时候,霞才刚成为国中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三十三岁她终于把姓改成右代宫,而此时还蒙昧无知的霞在被从和男友同居的家带走的时候、在穿着白无垢举行仪式的时候、在被既不喜欢又是陌生的丈夫粗暴地拥抱的时候,终于明白了那意味着什么——雾江明白吗。她一定明白,但她也一定没有想过,或许想过,但也不会在意。
这就是右代宫雾江,她现在笑得多么好看——霞隔了老远望过去,还能看见她俯身轻巧地把梳着高高的红色发辫的小女儿抱了起来,女孩穿着蓬松的粉色洋装,被母亲举起来的时候边笑边发出惊呼,柔软的裙摆像秋千一样扬起来。隔了很远,霞觉得她的鞋子一定甩得掉了下来,可是那女孩现在正处于无限的安全之中。无限的,像圣水一样包裹、浸泡她全身的安全感。她一定会长大,崇拜她强大又美丽的母亲,直到有一天——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可爱的、可爱的外甥女呀。
霞笑了。
我曾经也是你。我会让你面对“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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