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同住之桃林一问》
从东海出发,一直向南,走过不知道几万里,当浅蓝和蔚蓝交织成海天一色时,当眼前绵延迤逦不知道几千里粉色云彩时,就到了折颜上神的“十里桃林”。
这只老凤凰总是喜欢这样不正经地说话,明明不止几千里的桃林,他偏偏说只有“十里”。明明他自己酿的酒是最好喝的,他偏偏说不是自己的酒好喝,而是别人的酒太难喝。他说话总是这样真假莫辨、话中有话,因为他辈分太高,别人也都不敢和他计较。
只有我,时常和他要酒喝,每次他要是出了什么新酿,我是一定要第一个尝到的。
这次东海赴宴,我不但没喝到东海水君的新酒,反而被人给调戏了一顿,本上神已数万年未曾吃过这种闷亏,还没法和别人说。算算日子,折颜的新酿“桃花醉”差不多日子也该好了,我也该去多喝点新酒,来驱驱心中的烦闷。
刚到了桃林里面,就看见折颜正驱使林中百鸟给他衔花酿酒,桃林的空气中飘散着花香、酒香、还有鸟语,混合了林中小溪的水流潺潺,溪边碧草的绿丝茵茵,林间的烟雾缭绕,好一派上古仙境的景象。
一看到我,折颜就扔过来一个酒壶,开心地推荐道:“刚酿好的桃花醉,尝尝!”
我也没带客气的,直接接过来,说道:“让我先大醉一场,排解一下忧愁——”说着,灌了一大口。
折颜似乎很敏锐,趴在桃枝间,轻声问我:“这次又是什么事啊?”他为什么说“又”?我摇了摇头,把这个疑问从脑子里驱散开。
一想起在东海发生的事情,我又郁闷了,简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太丢人了。
最后,我只能简单地说:“前日东海盛宴,我让一个小我九万岁的登徒子……”想到那时自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抖了抖手才说出来:“调戏了!”
当折颜听到我说“东海盛宴”、“小我九万”这些话时,唇边的笑容慢慢淡去,眼神专注地看着我。和平时有点不同。
后来,听到“调戏了”这三个字,他立刻换上一副我非常熟悉的兴趣盎然的嘴脸,笑着说:“呦!看来这是桩美事啊!”我看着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也有今天”这几个字,真是深深后悔——我就不该酒后吐真言,把这事告诉他呀。
幸亏,折颜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这次一反常态地没有深挖八卦,只是一边品酒,一边淡淡地和我聊天:“原本以为,你对夜华的印象会好些。”
我很奇怪:“为什么啊?”我以前又不认识夜华,第一次见面,印象有什么好不好的呢。
折颜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天命姻缘嘛,你和他之间不应该生分。”折颜这话讲得奇怪,我和夜华那个婚约四海八荒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夜华谈不上情分,更谈不上生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可是,一想到夜华在东海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又气不打一处来了:“他也太不生分了!假装把我认成另外一个人,借机轻薄,没少占便宜!我看他就是存心的!”说完,感觉这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赶紧喝了一大口“桃花醉”败败火。
我以为折颜听了我这一大段控诉,一定会跟着我一起骂夜华“**”、“没规矩的小子”、“应该打断他的狗腿”之类的话。没想到,折颜竟然能够淡定如斯,慢条斯理地给我分析起来:“风月中的诡计——不是诡计,情趣罢了……”没想到,折颜也会有这样“讲情趣”的一面。
我一边慢慢喝着酒,一边想着东海那日夜华的所作所为到底是“诡计”还是“情趣”,忽然一个之前就有的疑问从脑子里冒出来,也许折颜知道的夜华八卦比我要多呢,我就直接问他:“折颜,折颜!素素是谁啊?”
折颜毫不在意地对我说:“她只是个凡人,夜华孩子的生母。”
我更好奇了,从来没听说夜华喜欢过什么女子,就直接冒出个孩子来。何况天族的规矩有多大,我是很清楚的,夜华和我缔结婚约后,天君怎么可能容忍他身边还会有其他女子替他生下孩子,而且还是个凡人。神凡结合,这是逆天之行。
我忍不住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
折颜的动作有一刹那的停顿,然后,他转过脸来平静地对我说:“三百年前,就死了。”
我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一时间愣住了。有什么模糊的片段,从我的脑海里滑过,太快,我抓不住。那片段里似乎有乌云翻腾,戾气万千,像是一个伤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