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暗室谋杀
——by 上官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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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暗室
蓝茕从昏迷中醒来，屋子里漆黑一片。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眼前有个东西在动。她惊恐地往后退去。
但没退两米，后背就顶到了墙上。墙并不坚硬，但感觉很结实，像是包了一层海绵的钢铁。
那个东西缓缓地站了起来，蓝茕这才看清：那是一个人。那人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把头转向蓝茕。虽然看不清容貌，但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涌上蓝茕的心头：“月，是你吗？”
暗月似乎也吃了一惊：“茕，是你？”
蓝茕激动地说：“是我！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暗月叹了口气：“我隐藏起来了。”
蓝茕犹豫了一下：“这么说，警察说的是真的，你又杀了人？”
“你是指，那个有钱人的儿子？我看到他就讨厌，仗着家里有钱就不可一世，把自己当成了王子。”暗月的语气满是愤恨。
蓝茕讷讷地说：“可是，他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啊……”
暗月哼了一声：“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这是什么地方，你是怎么来的？”
蓝茕很吃惊：“我还以为是你把我弄来的呢。”
暗月不耐烦地打断她：“怎么可能是我？我在旅馆里好好的，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蓝茕想了想，道：“我被带到警察局协助调查，晚上在拘留室里睡觉，醒来就在这里了。会不会是警察干的？”
暗月冷笑：“肯定不是。那个有钱人悬赏5万美金抓我，要是警察找到我，肯定送去领赏了。我怀疑有人把我弄晕关了起来，然后向那个有钱人要更高的价。”
“可那人为什么要把我也弄过来呢？我可不值钱。”蓝茕小声的嘟囔。
这时传来一阵冷笑声。蓝茕听得全身哆嗦：“月，你别这么笑。”
暗月沉闷地道：“不是我。”
蓝茕惊慌地环顾四周，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用找了，我在房子外面，你俩都是我抓来的。这房子是个死亡角斗场，你们俩只有一个能出来。必须死一个，另一个才能出来。”
蓝茕吓坏了：“你疯了吗？她是我姐姐，我不会杀她，她也不会杀我。放我们出去，求求你了。”
暗月比起蓝茕冷静的多：“别求他了，他费了这么大的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许他就是那个有钱人雇来的，有钱人想让我们姐妹相残，给他儿子报仇！”
男子笑了：“暗月，你果然是个天生的罪犯。没错，他不希望你在监狱里逍遥，他要让你知道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你不是最爱你妹妹吗？今天你不杀她，她就会杀你。你要么死，要么杀死自己最爱的人！”
暗月一言不发。蓝茕小声说：“别听他胡说，我不会那么做的。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敢杀人。”
暗月叹了口气：“我知道。”

二、暗忆
暗室里几乎没有光线，蓝茕努力地看，暗月的轮廓在黑暗中若有若无。
她胸口发闷：“月，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房子是密闭的，氧气不足，我们得安静。越紧张，消耗的氧气就越多。坐着别动了。”暗月道。
蓝茕听话地坐到墙角，轻声开口：“暗月，你杀死那个男孩，只是因为他高傲和自以为是吗？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对吧？”
“没错，我杀他是另有原因。”暗月干脆的承认，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你喜欢过他，还给他写过情书，对吧？可他把你当成小丑，羞辱你。”
蓝茕哆嗦一下：“那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而且也不止我一个人追求他，他的脾气就是那样，不是光针对我。你就因为这件事杀了他？”
“闭嘴！”暗月的声音徒然尖利起来，眼神中全是怨怒：“你怎么这么窝囊？他对别人的态度比对你好得多，他看你软弱可欺，才把你当作取乐的对象！”
蓝茕小声说：“你杀了人跑了，警方说我有重大嫌疑，把我抓去调查。他们说我被他羞辱过，有作案动机，也有作案时间，案发那天夜里，我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我真的是在家里睡觉啊，可警方不相信。其实，我早就怀疑是你干的，手法太像了，跟你以前杀那些人一样。”
“所以，这些你都对警察说了？”暗月冷冷的道
“当然没有。”蓝茕叹息：“你是为了我才杀人的，我怎么会出卖你呢？”
暗月冷嗤：“你从小就窝囊！那些浑 蛋欺负你的时候，你只会哭和求饶，我的妹妹怎么会这样？”
“可是，”蓝茕胆怯地说：“我们没有父母，我要是和他们对打，他们就会找父母来一起打我。”
暗月不屑的哼了一声：“他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我们是一起出生的，我比你强壮吗？为什么他们从不敢欺负我？还记得胖子威廉吗？他就是例子！”
蓝茕想起，小时候，几个孩子围着她拳打脚踢。她哭着求饶，还是被扒 光了衣服。那些孩子往她赤裸的身上撒尿。她哭喊着姐姐的名字，那些孩子一阵哄笑：“你找她啊，有本事你找啊！”突然，胖子惊恐地说：“她来了，暗月，快跑啊！”孩子们一哄而散。胖子跑得最慢，他被一个人揪住，狠狠地摔倒在地，然后拳头一下下地落在他脸上，他边骂边哭，后来就变成了求饶：“暗月，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蓝茕忍不住微笑一下，但笑容很快消失了：“后来他爸爸找来了，你不在，他把我吊在家里的房梁上，边打边骂：‘小兔崽子，你不是有个厉害的姐姐吗？找她来啊，看老 子怕不怕！婊 子和流浪汉生的变 态崽子！’”
暗月冷笑：“他不该说那些话的。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还记得吗？我告诉过你，我杀他的时候他尿裤子了，这就是所谓凶狠的男人。他的胖儿子都比他反抗的时间长一些。”
威廉在房间里玩玩具，他高大的父亲则用哑铃在健身。门铃响了，他父亲打开门，愣了一下，轻蔑地说：“小崽子，你来这里干什么？”接着，他的胸前就被插进了一把匕首。威廉的父亲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前的匕首，暗月手握着首柄，纤细羸弱的身子向前顶着，一直把那高大的身躯顶进了屋里。
威廉放下手里的玩具：“爸，谁来了？”父亲没回答，只是一步步后退，当父亲轰然倒地的时候，才露出藏在他身前的人。暗月将沾满血的匕首从他父亲胸前的血洞中拔出，匕首的寒光映照出她溅着血的脸颊。威廉吓得脸都变形了，抓起玩具砸了过去，边砸边喊救命。暗月一步步缓缓的走过去，手起，刀落……

三、暗变
突然，蓝茕觉得身上灼热，痛楚感越来越强。她挣扎着：“暗月，房子变热了，好烫！你感觉到没有？”
暗月恨毒地道：“他在房子外面点火了吧？这个浑蛋，等我出去，一定要先杀了他！我不会像杀胖子老爹那样痛快，而要像杀那个废柴一样，先把他的脸划花，再慢慢地杀了他……”
蓝茕全身僵硬：“月，你毁了他的容？”
暗月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他不就是凭借那张脸和几个臭钱才敢羞辱你吗？我划花了他的脸，然后把他口袋里的钱都塞进了他嘴里，在他胸前刻了‘妓 男’的字样。我猜，警察并没有告诉你这些细节。”
蓝茕拔高了声音：“你不该这么做，他只是性格傲了一点。就算你杀了他，也不该这样侮辱他。”
暗月看向蓝茕，有些意外：“茕，你是在怪我？”
蓝茕的口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才会这么做，可我真的很难接受这样。”
暗月的眼神定定的看了她几秒，又才冷道：“总之，我不会放过这个浑蛋的，但前提是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男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暗月，我说得很清楚，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你想出来杀我？好啊，杀了你妹妹，你就可以出来杀我了。”
暗月默不作声，蓝茕恐慌地往后退去。她能感觉到姐姐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每次暗月杀人之前，身上都会有这种气息。
房间里热得无法忍受了，蓝茕隐隐感觉，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像耳语：“蓝茕，暗月杀了这么多人，她说的是她要保护你，可实际上呢，她杀了人就消失不见，把你孤零零地丢下，被人们怀疑，被警察抓捕。她这种保护，只能是要了你的命。”
蓝茕默声，事实的确是这样。许久，她鼓足勇气：“月，以后你可不可以不再杀人？”
暗月愣了一下，怀疑的目光瞥向蓝茕：“难道你相信那个浑 蛋的话？我杀人，还不是为了你！”
蓝茕不再出声了。房间里越来越热，暗月也不再沉静起来，开始试图摸索出去的机关所在，但毫无用处。
蓝茕轻声说：“暗月，你所杀的人里，真的都是该死的吗？我记得上中学时，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后来她死了，虽然你一直不承认，但我知道就是你杀的。因为她死在那个废旧的烟囱里，那是我和她的秘密基地，除了你，我谁也没告诉过。”
暗月不耐烦地说：“你是说莫愁？这是你第一百次问我了！好，我承认，她是我杀的。你觉得她是你最好的朋友？笑话！她那么机灵，那么漂亮，可偏偏拉着你不放。她是利用你来衬托她的完美，这种人比死胖子还可恨！”
蓝茕的泪水流了下来：“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她对我是真诚的，是我的好朋友。暗月，你杀错了莫愁！你就没想过，杀错人，会给他的家人带来多大的痛苦吗？”
暗月的语气愈发冰冷：“那又怎么样？警察找不到杀人证据，这么多年，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杀人，就会被人杀。我必须保护自己，也保护你，谁让你是我的妹妹。”
蓝茕摇头，痛楚的道：“不，你还记得父母死去的那天吗？是，那天你不在家，我醒过来后，看见父母躺在桌子旁边……那年我才7岁啊，我永远也忘不了。警察说他们死于中毒，难道，你不恨那个毒死我们父母的人吗？”

四、暗杀
这次，暗月沉默了很久，房间热得像着了火一般。她突然笑了：“反正今天我们也活不了了，我就实话告诉你，父母都是被我毒死的。”
蓝茕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你、你骗我！”
暗月鄙夷的道：“我骗你干什么？那对狗 男女，生下我们后，除了给我们一口狗粮一样的食物外，还给过什么？他们好吃懒做，逼着我们出去卖东西！在冰天雪地里卖香烟，卖不完不给饭吃，你都忘了吗？这种人 渣根本不配活在世上，我杀了又有什么错！”
蓝茕痛苦地垂下了头：“可那毕竟是我们的父母，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怎么能骗了我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让我和你一起成为孤儿！”
暗月不屑地说：“你太懦弱了，我都有点后悔告诉你了，还不如让你怀着那份廉价的情感死去，可能那样你会舒服点……不，这事有点不对，为什么外面的声音能传进来，房间又密封得这么好？这房子不像是金属做的，为什么能这样热？茕，那家伙是在骗我们，他不仅想看着我们自相残杀，而且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人……”
话还没说完，暗月的喉咙就被人从后面死死地勒住了。她一直专心地研究这间暗室，没有注意到蓝茕已经走到她身后，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暗月用力想要挣开，但蓝茕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十指和指腕冷酷而坚决地收紧。暗月的耳边传来蓝茕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对不起，我不想死！我什么都没干过，为什么要把我牵连进去？从小到大，你不是在保护我，你是在害我！每次你杀了人，为什么都要故意留下我的指纹和鞋印？你害得我跟着你四处流浪！我唯一的朋友你杀了，唯一爱的男孩你杀了，就连父母也被你杀了。不，我不再需要你的保护，我已经学会保护自己了！”
暗月突然停止了挣扎，从几乎没有空隙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竟异常清晰：“茕，我明白了，呵！这事真的不对劲，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然后瘫倒在地。
蓝茕放下暗月的尸体，拼命地砸着墙：“我已经杀死他了，你得遵守诺言。快放我出去！”
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蓝茕觉得，这次的声音似乎比前两次都近：“别担心，我得先给你降降温，才能帮你出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蓝茕觉得房子的温度慢慢地降低了，她疲惫地靠在墙上，转眼间就睡着了。
当蓝茕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警察局的拘留所。她躺在昨天睡觉的那张床上，面前站着警察、那个有钱人，还有一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微笑着说：“祝贺你，蓝茕！你杀掉了凶手，为自己争得了自由的权利。”
蓝茕脸色阴沉：“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这个人还敢在这里？他派人抓了我们姐妹，还强迫我们自相残杀。警官，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有钱人冷冷地说：“警官，我要求继续起诉。蓝茕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不能放过她！”
蓝茕又惊又怒：“你疯了吗？暗月都承认她是凶手了！警察只是怀疑我，现在暗月已经死了，这事就应该了结。我懂法律，我是被逼 着才杀了我的姐姐；而你是胁迫杀人者，你才该受审！”

五、真相
黑衣男子再一次说话：“蓝茕，这事有点复杂，还是我来解释吧。昨天囚禁你的密室，实际上是你自己的身体，是我用药物加催眠制造出来的具象化形象。你和暗月，实际上一直都在你的身体里。你觉得房子热，身体剧痛，是我为了刺激你的人格兼并而注射了药物。让我欣慰的是，是你杀了暗月，而不是暗月杀了你，否则，我都没办法为你作无罪辩护了。”
蓝茕愣住了，好半天，她才疯狂的大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姐姐，压根就不存在，是我想象出来的？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黑衣男子认真地说：“她不是你想象出来的，是客观存在的。你真实的名字，是暗月蓝茕。由于你小时候的家庭环境充斥着暴力和虐待，养成了你懦弱卑微的性格，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是有反抗意识的，所以从你记事时起，你就有了一个孪生姐姐，这个姐姐和你在同一个身体里，你所有不敢做或者做不到的事，她都能做到。甚至你以为自己不想做的事，她都能知道你内心深处的想法，哪怕是埋藏在最深最黑暗的角落里。蓝茕，你仔细想想，你小时候被欺负，真的有别人帮过你吗？”
蓝茕的眼睛呆滞，思维却快速的回到了从前，很多记忆中模糊的片段都出现在脑海里，变得无比清晰：
在那群孩子的围攻下，她的哭声渐渐停止，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胖子第一个发现了这种变化，大喊起来：“她来了，快跑！”然后，她站了起来，虽然没穿衣服，但整个人变得诡谲而狠毒，眼神让人看了就胆寒。她追上胖子，把他打倒在地，一次次发力……
她被吊在房梁上哭泣。等胖子的父亲走远，她的哭声渐渐停止，然后面无表情地向上拔起身子，用牙去咬绑在手上的绳子，咬得满嘴是血。绳子被咬断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走向胖子家……
她兴高采烈地走向烟囱，看见好朋友在向自己招手。她跑上前去，脚步突然放缓了，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变得厌恶、诡异。她盯着莫愁挥动的手，走进了烟囱，过了一会儿，她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半截断裂的书包带……
蓝茕瘫倒在床上，手捂着脸，无声地哭了。
黑衣男子转向警察，说：“我已经把整个过程都作了报告，这里有暗月蓝茕小时候在各地认识的人提供的供词，足以证明她患有极其严重的人格分裂。那个你们追查多年的连环杀手暗月，她已经死了；现在躺在床上的患者是蓝茕，她从未杀死任何一个人，甚至没有任何动机。”
有钱人怒吼：“我不管你的这套鬼话！我只知道，我儿子是死在这双手里的，指纹、血型、DNA完全吻合，我不相信法庭会采信你这样荒谬的证据。我一定要让她受到惩罚！”

六、尾声
三天后，法庭开庭审理。辩护方认为，大量资料显示，警方追查了十几年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暗月蓝茕，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而且根据研究证明，杀人的分裂人格已经被消灭。但控方认为，警方的证据链完整翔实，暗月蓝茕的杀人行为无可辩驳，就算承认暗月蓝茕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但犯罪事实不能因此而消除。
法庭最终宣判，被告人暗月蓝茕杀人罪名成立，但由于她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免于刑事处罚，交由精神病院继续治疗。
蓝茕被安置在一家风景优美的精神病院里。大家都知道其实她已经恢复了健康，不需要被关在单间，而是作为轻度患者，协助医生护士们做一些管理工作。
她微笑着安抚一个喃喃自语的病人，眼神却突然有了些许变化：
在一间黑暗、封闭、柔软、坚固的密室里，暗月苏醒过来了。她还很虚弱，却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撑着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蓝茕，我会找到你的。
=====【end】=====

妥妥的悬疑风顺说病娇月真的是诡异气场满满……女版九爷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蓝茕就尼 玛是个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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