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治得泼皮有妙计
【无赖占便宜,却被郎中戏。借由鹿鼎公,给自己撒气】
上回说到村民们被鹿乾川的德行所折服,连连夸赞他,鹿乾川也正在连连拱手致谢,却被一声刺耳的话把这和睦的气氛给打破了。
“鹿郎中,刚才在我侄儿的身上割了一块算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这人身上是不能乱割的么?”人群中传出来一个洪钟般的声音。
只见村民堆里走出来一个人,鹿乾川定睛一瞧,此人乃村上一个泼皮,黄三!
只见黄三是满脸横肉,眼如铜铃,挺着大肚子,不疾不徐的走到鹿乾川近前,斜着眼睛看他。:“说吧,不说明白喽,明天把你那医馆砸喽!”
众人均是不做声,倒不都是是被黄三说中了心事,实在是这黄三太难缠了。黄三此人,唉,这么说吧,只要是让黄三碰到了的便宜,无论大小,他都占。街上小孩买糖吃,让他碰到了,想方设法要一块尝尝;村民家娶亲,他不拿份子钱,好吃好喝还拎走一些,你要是跟他计较,得嘞,这喜事儿啊,凭他那本事能给你搅黄喽!黄三这撒泼打滚的本事要是放到现在,怎么也是一影帝级别的。这不,本来跟葛五家没有任何亲戚,却叫葛五儿子一声侄儿,还要砸医馆,说白了,就是为讹钱来的。
鹿乾川笑了,就算这黄三不问,葛五肯定也是要问的,要么这风言风语传将出去,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于是鹿乾川笑道:“黄三啊,你呢不懂问问可以,千万别乱说话,还有诸位相亲您们也帮衬着点。我割了的那块啊,属于是有规矩的,至于个中缘由么,我祖上告诫了,不得乱说,你们也不得乱讲,容易替孩子在那边招灾。”
黄三一听这话,讥讽道:“什么都是你一张嘴,你怎么说,便怎么是了!可怜我那侄儿被活生生割了一块啊,尸身都不全了……”趴地上就哭起来了。
鹿乾川瞅着此种状况,平常街上转悠的时候也没少听过黄三的丰功伟绩,心想,要是摆不平他,今天莫说葛五家,就是医馆怕也是不得安生。想了一想,走到黄三近前,蹲在地上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句,黄三脸上的横肉多出了一丝犹豫。鹿乾川趁热打铁,使劲儿拉起黄三就进了葛五家的屋子,不一会儿出来又把自己那套家伙事都取了,进了屋子,反手把门带上了。
半晌,门开了,黄三迈步出来了,只是走起路来却是如同骑马一般,脸上一会儿多云转晴,一会儿乌云密布,嘴里还念叨着“这割了是爽……嘶……爽……嘶……”。后面鹿乾川擦着手出来了,说了一句:“记得啊,一个月不能喝酒,也不能去找窑姐,否则出了事儿我可不管。”
黄三缓缓挪步转过头,仔细的瞅着鹿乾川,比起进门前的语气缓和多了,说:“记得了,用不着你说。”可是占便宜占惯了,又言道:“不过今儿被你割了一刀,还一个月不能吃酒,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鹿乾川哈哈大笑:“我这手艺是祖传的,别人想要我割,怕是要付钱的,你这已经算是占便宜了。要是不服气,那东西还在,我给你缝上就是!”
黄三顿时被鹿乾川的话噎住了,但是又想要点面子,平常走在街上也被那些破落户灌了不少酸文,眼珠子一转,便笑到:“原来如此,算黄某人失言了。鹿郎中的善举乃是人杰,常言道一言九鼎,鹿郎中平常帮衬着葛家老太太药钱,对我侄儿也是有大功,大家说,以后称鹿郎中为鹿鼎公好不好啊?”
自打黄三被鹿乾川拉屋里到刚才的对话为止,葛五一家包括村民们在院里院外都处于石化状态,听黄三这么一说,倒是回过神儿来,村民没多少念过诗书的,一听黄三此言,只是觉得顺耳,纷纷附和道:“黄三说的对,鹿鼎公人杰,鹿鼎公人杰……”
黄三笑了:“割了我的牛儿皮,还不给我钱,那我就用外号埋汰你,鹿鼎公,呸,撸顶公罢了!”
鹿乾川笑了:“要是一开始用银钱打发了黄三,谁人替我传扬手艺,怕是今后手痒痒只能拿猪狗练手了,这黄三倒是个妙人,经他这么一嚷嚷,怕是以后有得忙了。”
葛五一家也露出了丝许笑容:“我的老天爷啊,赶紧让这泼皮走了吧,他在这实在是闹腾。”
还是葛五媳妇看到大家手里的财物,才想起得置办酒席的事情,慌忙让大家进院子,然后出去东家借米油,西家借碗筷,上邻里借了几张桌子,又找了几个平常唠的来的老姊妹们帮忙,不多时,凭着一坛温酒,四碟荤素小菜就弄了几桌宴席出来。众人知道葛五家里困难,也不挑理,把财物往屋里一放,到得院子里吃吃喝喝。黄三倒是听话,坐那光吃了些饭菜,鹿乾川怕他又半路起什么幺蛾子,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拎起自己那套家伙事,借上药的名义把黄三拽走了,葛五和村民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待棺材纸钱到了,屋里好吃好喝的阴阳先生抹了抹嘴唇,拿罗盘定了定,嘴中念念有词,合棺抬棺出得门口往深山里去了。
村里又恢复了平静,唯有王屠户回家亲自下厨,炒了些毛葱肉皮,又抓了把花生米,烫了壶小酒,在小方桌上喝得来劲着呢,喝着喝着还哼哼呀呀的唱了几句。他婆娘在旁边借着桌上的油灯光纳着鞋底,见得此景,白了王屠户一眼,问道:“瞅你那德行,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你这婆娘知道什么,今天赶巧,老葛家欠咱那肉钱我要回来了,只多不少!”王屠户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拍在桌子上,又端起酒盅美滋滋的滋喽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