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医药治疗白血病的再认识抚今追昔,自从六十年代初我和秦伯未先生共同研讨中医药治疗白血病的方法以来,三十个春秋已经流逝。而今,白血病仍然象一头巨魔,年复一年地吞噬着千百万人的生命。三十年来,我经过了一个探索——失败——再探索——再失败——较成功的艰难历程,对白血病的认识渐深,体会渐多。在此,我把自己一得之见提供给同道,供参考指正。一、辨病因,热毒为本,体虚为标六十年代,秦伯未先生和我共同发表了“中医治疗白血病的初步体会”(《中华内科杂志》1960年第5号,419页),当时的中心认识是“白血病是一个虚证”,立论的依据是白血病常见面色无华、眩晕心悸、形瘦体倦、食少嗜卧、脉虚大等一派虚损之象,治疗总不离参芪归芍之类,结果每与愿违。
【注:白血病初期,病人往往见高热,皮肤出血,食欲差,头晕,贫血,关节疼痛。这些症状,是典型的脾先虚,在中医认为,脾为后天之本,生化之源。如果脾虚,人就会出现贫血,食欲差,脾主固涩血脉,如果脾虚人体的血液就会不走常路,从体表外溢。脾属土,肝属木,肾属水。脾虚木摇,水泄。所以脾虚久会祸及肝肾,才会导致关节疼痛,甚至发展到后期的四肢不能动。所以赵老一开始认为白血病是一个虚证,采用人参,黄芪,当归,芍药。这种大补气血的中药,但最终都没有从死神手中夺回病人的生命,这更加刺激赵老对白血病这个恶魔的研究。】 失败的教训迫使我对白血病作更加深入细致的观察与思考。通过多年的观察,发现白血病病人往往在起病时即见高热,且热不为汗解,常伴有斑疹出血,神志昏狂,舌质红绛,脉轻取虽虚弱无力,重按却常弦急细数等,一派血分热盛之象。因而我觉得白血病可从温病论治,白血病的病因是温热毒邪,但这种温热毒邪和一般的温病有所不同,它不是从外感受时令之温热毒邪,而是禀受自先天,是胎毒。
【注:中医对疾病往往分为伤寒和温病两种。伤寒一般指感受天地间的寒邪而受病,温病指感染天地间的热邪而受病。其实就是西医说的病毒,只是我们的祖先他们没有科学的仪器,只能针对生病以后病人表现的怕冷,怕热的症状来思考。既然这个人这么怕冷,嗯,那他一定是感受了一种叫寒邪的东西啊,我让他出出汗就好了。于是就会用一些,刺激人体皮肤毛孔,让毛孔打开,让人出汗的药物。出了汗以后,人的感冒自然就好了。现代医学研究表明,对于伤寒的病人,复用中药以后,出的汗液中,携带了大量的感冒病毒,这些病毒通过人体的毛孔被排出体外。赵老这里所谓的,热不为汗解就是,病人发高烧。后世医家多受张仲景伤寒论的影响,认为,有一分发热,就有一分表证。所谓的表证,一般都是指伤寒。那么既然是伤寒,服用麻黄汤,桂枝汤一类的方剂,人出点汗应该就好了啊,但是白血病的病人,高热不为汗解。意思就是出了汗,高热还在,没有减轻,甚至加重。于是赵老就更加细致的观察病人,发现病人的脉象,轻取虚弱无力,重按弦急细数。中医把人体的脉象进行了划分,常见的脉象有二十多种,不同的脉象根据手指按的轻重,分为,浮取(轻取),中取,沉取(重取)。一共三个力道,分别能诊断,皮肤,肌肉,脏腑骨髓。由浅至深,这里说的病人轻取脉虚弱无力,说明这个人表气虚,正气不足。中医认为人体表面有一层保护我们的气,叫做卫气。其实就是现在西医说的免疫力。浮取脉虚弱无力就说明,这个人卫气不足了。但是重按却弦急细数。脉弦主郁,数主热,细主阴虚。这是一个典型的郁热在里,伤阴耗血,气血互生互耗,血虚则气虚,所以正气不足以达体表,故脉轻取虚弱无力,这是气血两虚,脉搏鼓动无力,但又因郁热在里,所以重按弦急细数。所以赵老开创性的提出,白血病不是虚证,而是一个温病,而且这个温病,并不是感受的后天邪气,而是在母亲怀孕的时候,感受的热毒,热毒藏在胎儿的骨髓中,形成胎毒。】 因为白血病主要是造血器官的病变,病变部位在于血分骨髄。《灵枢·经脉》云“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坚而毛发长”。先天之精与骨髓的生成有直接关系,若胎儿在孕育期间,母体内热过盛或罹患热病,热毒内着于胎,蕴蓄不散,便可深伏于胎儿精血骨髓之内,为日后白血病的发生奠定了内在基础。现代研究发现,白血病的发生与染色体异常有关,且带有一定的遗传倾向,与中医的理论亦相吻合。
【注:赵老引用现代医学的研究结果,和自己的猜想不谋而合。】 骨髄能够生血,温热毒邪深伏于骨髓中,暗耗人体精血,致使机体精亏血少,形体失充,故形体日渐羸弱,血液化生不足,故呈现一派虚损之象。许多白血病病人并不是一出生马上发病。这是因为体质有盛衰,温热毒邪有多寡。温热毒邪深伏骨髓,虽能消灼人体精血,但人体正气有一定调节作用,若温毒较轻,消灼精血速度亦慢,人体阴阳虽有轻度失衡,但通过人体正气的调节,可维持相当长的时间不至发病。若温毒渐盛,精血大亏,超过了正气的调节作用,白血病便因之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