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妍摇摇头，“吃了。”
林淇淇愣了，根本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司妍的声音哑了，说话全靠的气音。
“喝点水。”林淇淇把被子挪过去。
司妍喝了一口，很为难地用嗓子说，“没事。”
玩笑开大了，林淇淇浪费一盘鸡肉，废掉司妍的嗓子，愧疚不已。她给司妍煎了个鸡蛋，自己吃起口感刺激的肉，吃到后头干脆用辣子鸡蘸水吃，勉强下了大半碗饭。
司妍不生气，默默拿煎蛋和青菜送饭吃，之后捧着杯子一直在喝水。
不巧，她们刚吃了饭，司妍的手机响了。
没有立刻接电话，司妍拉着林淇淇到了电脑桌前，打开个文档，写到：你帮我接。
“喂，你好。”林淇淇依言照做，放了免提。
“你是谁？”
林淇淇看着文档照念，“我是司妍的经纪人，你说吧。”
“哦，我是来跟你说一下画展的事情。”对方说，“我们还是坚持要司妍露面，提高曝光度。”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了。”对方很不耐，“唉，我老实跟你说吧，前年的奖对现在没什么用处，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之前大家都是看在司先生的面子上，现在他发话不管了，我们得按正常程序走……”
林淇淇听出不妥，照着读也焦躁起来，“正常手续不是看她的画吗？
“嗯。”对方犹豫片刻，直白道，“司妍露面对于她的画的价值提高帮助很大，现在你们不是需要钱吗？别再等什么有缘人了。”
分明看到司妍脸色一黯，林淇淇看到文档上慢吞吞出现几个字，“那不用了，谢谢。”
“啧，没有爸爸养了，还说不用啊？”对方变本加厉道，“谁养她啊？”
司妍蹙眉，林淇淇倒比她先生气，恶狠狠回，“我养！”

第8章 圈养
“我养！”
林淇淇这句霸气的话一出，电话那头愣了两秒，爆了一句粗口，骂骂咧咧结束通话。她向来包子脾性，受了气从来憋着，如今替司妍出头，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升华了似的，顿时心里全是爆棚的成就感，得意着把手机抹了抹准备递回去，抬眼却对上司妍晶亮的眼神，气势又蹿高了一大截，昂头得瑟，“不要怕，有我呢！”
司妍双手合拳捧在心口，扬起嘴角，根本是小粉丝见到大偶像的状态，“哇~好厉害哦~”
声音哑了，司妍仍然坚持用气声夸林淇淇，感叹、惊讶、崇拜一个都不少，把林淇淇夸得飘忽，她瞥了眼司妍，挺不好意思挠脑袋，故作谦虚，“还行……还行……”

扁扁嘴，司妍故意咳嗽起来，摸着细白的脖颈瞧她，红唇轻启做出口型，无声控诉，“好痛哦。”
林淇淇最怕对不住别人，身为罪魁祸首立马怂了，被司妍似哭非哭的样子打败，心里的防线划拉一下崩溃：谁让她手贱撒了把销丨魂辣椒粉，把司妍弄哑了？该！粥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就……答应吧？
“好吧。”林淇淇有气无力答，“下不为例。”
司妍笑颜灿烂，凑上前挽着林淇淇胳膊，一摇一晃撒娇，鼻子哼出软糯的音，短促微颤，“嗯~”
真有一种救助了路边小奶猫的即视感，林淇淇仿佛见着司妍背后摇得正欢的尾巴，下意识伸手去摸，“乖。”
她的指尖刚触到柔软的发丝，司妍歪头避开了，眨巴眼瞅来，一脸无辜。
惊觉突然的行为不妥，林淇淇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好看归好看，欣赏着就行，咋还上手了呢？
“那个……”她堪堪收回悬在半空的胳膊，尴尬的时候最会找话题，“刚才的电话怎么回事啊。”
说到烦心事，司妍眉头轻蹙，幽幽叹气，用纤长的十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字。
“我和家里闹翻了，几个画廊停止展出我的画。”
林淇淇摸下巴，问，“说让你出席怎么回事啊？”
“以前我想让别人关注我画作的本身，家里安排妥当，不怎么愿意也不怎么需要出面。因为这样，我的画价格高，又没有大名气，拍卖从来不大顺利。那个时候，我觉得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有很多人看到我的画就好了，现在……”

最后的省略号，司妍一下一下打出来了，足足六次，一下比一下轻，泄了气似的。
“家里人不给支持，你需要配合画廊宣传。”林淇淇回忆电话里的内容，试图与司妍交流。“但你还是想卖给有缘的，懂得欣赏的人，对不对？”
司妍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颇为愤慨地控诉画廊的行为，“那个画廊老板好没素质，想要用美女画家的噱头，专门找年轻的、画作价格不高的女画家。”
“嗯！”林淇淇想起画廊老板油腔滑调的语气，莫名脑洞大开，脑补出司妍衣着暴露，被迫举着自己的画在闪光灯前愁眉苦脸的悲惨场景，同样愤慨不已，“太过分了，你这不是清高，是坚持原则。”
得到了别人的理解，司妍由衷高兴，眼里盛满笑意，清澈明亮若一汪春水。
林淇淇一起傻傻乐呵，又想起司妍说过“艺术家不谈价钱”，纳闷，“老板怎么直接找上你了？”
“这不是我的手机，小冯最近不在本地给我的。”
林淇淇恍然，“噢，你来处理事情方便一点，是吧？ ”
“不是，话费报销，漫游费太贵了。”
“……”
看来，司妍现在真的挺穷。

林淇淇摇头叹气，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哪怕知道不大该说也一时冲动问了，“你因为什么跟家里闹翻？”
“嗯……”司妍转回电脑屏幕的方向，肃然敛笑，手指慢慢在键盘声上移动，打出四字：
“不告诉你。”
“……”
——
司妍说想要吃粥，林淇淇知道是因为嗓子哑了，想找点东西滋润。第二天，她心想单吃粥是会营养不良的，翻了翻冰箱，找出青菜和留有的瘦肉，打算煮点有营养而滋润的粥品。
她今天起得早，不疾不徐的把米淘干净，留在锅里浸泡，洗了青菜与瘦肉，放在砧板上切碎碾到每一分每一寸，细致耐心，再放到小碗里用少许嫩肉粉和生抽腌入味，这么一番功夫下来，米也泡好了，她合上适量水入锅，旺火烧开后转微火熬煮，至米拉开花时放入肉末，煮至肉色泛白，最后再放生的青菜，冷菜遭遇热粥，菜香极尽描摹地散发出来，仍然色泽鲜嫩，配上软绵香稠的米粥一起在锅中慢慢翻腾滚开，翠绿鲜白煞是好看。
尝了尝味道恰好，林淇淇瞅一眼时间，在九点多时给司妍打电话。
既然接收了“流浪小动物”，她得对司妍的健康负责，不能老让司妍睡到醉生梦死一天只吃两餐，长此以往，肠胃哪里受得了？
“喂？”意外的是，司妍接电话的声音很清醒。
林淇淇愕然，定了定神说，“吃饭啦。”
“嗯~”司妍如同往常一样说，“就来。”
过了十来分钟，司妍来了，浑身冒着刚刚沐浴完的湿气与香气，发丝上的水珠顺了白皙的脖颈滑落，有的缓缓在睡裙上晕开，让轻薄的布料透了个小点，与细腻的皮肤相贴，有的滴溜滚下，不知钻到衣内的哪里去了。
心思随着滚动滑落的小水珠乱飘，林淇淇怀疑自己要弯成蚊香了，被大清早的美人出浴图一刺激，脸险些烧红起来，“今天怎么一大早洗澡啊？”

“热。”司妍扯着领口摇摆，里头的内衣蕾—丝边若隐若现，声音依旧哑哑的，像是累了一夜。
林淇淇想歪了，脑补出活色生香的黑夜污play。

“粥好了吗？”
“哦！好了！”
收回直勾勾的眼神，林淇淇从碗柜里拿了碗和勺子，给司妍盛粥，“吃吧。”
清代袁枚《随园食单》中说，“见水不见米，非粥也；见米不见水，非粥也。必使米水融合，柔腻如一，而后谓之粥”，那样才是煮粥的最高境界，林淇淇这回没有偷懒，小火慢熬，保证粥软糯细腻，温温热热的一股清香滑入喉咙，润喉暖心。
司妍第一口是细啜下去的，吞下去喉间咕嘟一声，眼睛发亮，第二口急急忙忙差点烫着，吐着红嫩小巧的舌尖，可怜兮兮嗔怨，“烫~”
“慢点吃啊！”林淇淇无奈，抽空给司妍倒杯水，连纸巾一起递来。
司妍也觉这是天经地义，谢谢都不说了，接过水咕的吞下去，擦擦嘴继续慢慢喝粥。
……现在司妍好像也不算蹭饭了，是被圈养。
林淇淇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老妈子似的操碎心，把电风扇往司妍那儿偏了偏，确保她能扇着风又不会凉着，放下勺子到冰箱取了糖金桔，给司妍被子里加了一颗，用筷子捣碎了。
鲜黄粉嫩的颜色在水里绽开，司妍好奇看透明染成橙黄，歪头瞅，“这是什么？”
“金桔，润喉，甜的。”林淇淇言简意赅。
司妍尝了一口，舔舔唇角的水渍，嗓子清亮许多，“嗯，凉凉的甜甜的。”

“养一天嗓子吧。”林淇淇想了想，交代，“有电话的话过来找我，我帮你接。”
司妍答应着，忽而说，“干脆我就不过去了吧，反正手机也带来了，没什么事，有电话能尽快接到。”
“……也行。”林淇淇感到一丝诡异，在司妍诚恳的眼神中点头，末了想到荒废了好几天，写的坑毫无存稿在裸丨奔，不能再继续下去，声明，“你不能打扰我写文哦，我需要集中注意力。“
“没事~”司妍笑眯眯的，“我在客厅看电视，绝对不会打扰你。”
看电视？
林淇淇想想也不错，“好吧。”
吃完了饭洗完了碗筷，林淇淇准备回房间开工，路过客厅时一望，司妍正瘫软在沙发上，喝着她给泡的金桔水，抱着她家的小方枕头，撩了撩散落肩头的长发，毫无形象地抖着二郎腿换台……
林淇淇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哪是为了接电话方便啊！分明是蹭完了饭蹭电视啊！
啊喂，怎么成半同居了！！！

第9章 穷困
林淇淇发现，司妍似乎扎根在自己家里。
吃饭的时候，司妍在同一个餐桌大快朵颐，消食的时候，司妍在一旁跟她唠嗑，问点乱七八糟的事情，闲得慌的时候，司妍在客厅看着电视，表面没打扰到房间里码字的林淇淇，实际上……
每次疯狂打字的手一停下来，林淇淇就想起一个悲痛的事实。
夭寿啊！“流浪小动物”把这里当家不肯走啦！
幸好，司妍目前还是回家睡的，第二天准时带着沐浴清香，一身湿漉漉来蹭饭，今天是轻纱白裙，明天是贴身热裤，天天不带重样，身子香软，美色惑人，把林淇淇开口要拒绝的话逼了回去。
林淇淇思索：难道，她真的弯了？
平时看看百合番，林淇淇原先只萌一萌二次元，小鲜肉之类的花痴不误。
而且有一次，她被吓到了。

那一会，她去买超市买东西，在门口一对十指相扣的可爱女孩子，本来没有在意没有在意，谁知到了偏僻货架找东西时，看到那两人缩在角落接吻，交缠的舌尖勾出长长的银丝，吸—吮的声音轻轻回响，手肆无忌惮在彼此身上抚摸揉—捏，发出难抑的轻哼低—吟。
“嗯……这里没人……快点……”

另外一人扣住下巴吻得更深，身子一侧抵到墙边，挡住全部的视线，胳膊乱动不知在做什么。
看过再多的百合电影，林淇淇仍是震惊到了，即使慌忙走开仍记得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吓得好几天缓不过神来，
如果换成她的话……
林淇淇想了想自己被同性按在墙边，一身鸡皮疙瘩：还是不要了，大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对司妍是欣赏加同情，才导致现在的被蹭饭被蹭电视的局面？
嗯，一定是这样。

林淇淇自我说服着，再加了个很合理的理由：她补交不起1500的网费啊，蹭着别人的wifi，知足吧！
想着想着，林淇淇把鼠标移动到网络连接的图标上，然后……
喂！！！她连的是自家的网络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淇淇家的网络通了，1001的wifi搜不到了，系统默认接到先前的连接，无声把对象换了。
气鼓鼓放下手头的工作，她冲到了客厅，对上正因为综艺节目哈哈大笑的司妍，气急败坏一跺脚，“我家网络好了！”
“那……”司妍敛笑，迷糊问，“你生什么气呢？”
“呃……”林淇淇无言了一会儿，理清情绪后继续气势高昂，“那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关掉wifi啊，万一我家网络没好呢！蹭饭蹭电视，连给我蹭网的态度都没有，这样做不厚道啊！”
扑哧一笑，司妍软萌好捏，柔声说，“对不起，我错了，但请相信我是有给你蹭网的态度的。”
“是吗？”林淇淇怀疑地打量她。
“是的。”司妍微笑，“我不开路由器，是因为没电了。”
没电？
林淇淇纳闷，没往别处想，而是回忆起上次的黑灯，问，“是不是小区哪里又维修了？你跟物业说了没？
“不是。”司妍断然道，却没有解释。
“那是什么？”林淇淇生怕哪一天自己家也有这样莫名其妙、毫无理由的停电，坐到沙发旁请教，“这个小区居然还有无故停电？”
放下遥控器，司妍叹口气，转身与她四目相对，诚恳道，“不是无故，是……”

说到半截，林淇淇看司妍似乎不好意思，催促，“是什么啊？”
“我没交电费。”司妍一咬牙，说了。
“……”
怪不得来蹭电视呢！？
林淇淇无力扶额，愁容满面，这个态度让司妍很是害怕，揪着衣角掐嗓卖萌，“哎呀，我没钱交电费了，所以每天晚上都热得一身汗，根本睡不久，早上洗澡才敢过来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