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不禁楓】【原創新文】陪著你走

Chapter1
伴隨著初生孩童的哭喊聲，窗外的天被淅淅瀝瀝的雨水籠罩著，看著純淨的雨滴迫不及待地從雲層墜落而下，最後混雜在泥土裡，清澈的本源被抹去，變得骯髒不堪。
“柱哥，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剛生產完的女人不舍地看著懷中正含著小拇指沉睡的嬰兒。
男人眼中閃過不忍，拉開窗簾的縫隙望著沒有停歇的雨天，那陰沉不定的猶如他們所處的家族戰況，作為杜氏家族的家主，如若他走錯任何一步，便有可能毀了整個局面！甚至很有可能把家族拱手易主！！
“我已經通知了孫家，他們今天就會過來把孩子帶走。”看著妻子臉上最後一絲紅潤血色都消失殆盡，心痛難舍的整個癱軟在他的懷中，男人也只能把摟著妻子的手收得更緊。
他又何嘗想在孩子剛出生便要骨肉分離？！
只因這孩子的背脊左側出現了一小塊暗紅色月牙胎記，古往今來，只有歷任家主才會出現的印記！傳聞，杜氏家族曾較遠古皇族的地位更高，他們擅於蠱術，常利用其掌控人們的心智，卻始終作為守護山林存在著，只因杜家的每任家主皆為男性，他們的祖輩曾為順從天意，便在自己身上下了一種蠱，一種生生世世延續下去的蠱，每當一位天命家主誕生，暗紅月牙之印便會現世！不料在培養蠱的時候正逢狼族入侵，爭鬥時幾滴狼血濺落並融入到了蠱中，浸染了宗族純淨之血。要知道，為了養活此蠱已犧牲了十八位長老！
因此，若為杜氏家主，每逢月圓之夜便會化身為狼，只待成年之際才可控制自如。擁有月牙胎記的家主已有百年不見，僅憑著身上的印記便可號令整個杜氏家族，且直至現任被烙印者死去才可能出現下一個。這樣的族首接班人並非百年不遇，多數還在繈褓時犧牲於家族鬥爭之下，只怪強權利益猶如蠱蟲，早已深深植根在某些妄想爭權奪勢的族人血脈裡，無法根除，哪怕是僅剩行屍走肉般的軀殼他們也無悔當初！
如今，三大家族的叛宗旁支日益娼闋，哪怕孩子身上沒有印記，他杜光柱也必須護他的孩子周全！！
◆◆◆◆◆◆
暗不透風的地下室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夾雜這斷續的慘叫聲時刻刺激著人的神經。
微弱的燈光讓充斥血光的刀尖泛出更加滲人的光芒，即使是倒影在牆上重疊的黑影也足以令人不寒而慄。
“…求你們不要殺我…啊！”
對於求饒聲置若罔聞的黑衣人冷眼看著地上死透的男子，從容地取出手帕，耐心地擦去刀尖上不斷滴落的血，上面縱橫交錯卻無法洗去的血蹟似一條條生命線，卻無時無刻猶如索命魂揭露著黑衣人眼底對殺戮的興奮感。
不遠處的男子悠閒地坐在一個小弟背脊上，仿佛滿室的腥臭味只是錯覺，只見他不緊不慢地細細邊品茶邊充當圍觀者，眯著眼眉頭一皺，把茶吐在趴著當椅子的小弟頭上，“今年新晉的品種真差！陌哥說參了次品我還不信，果然冒牌貨怎麼泡都不會品出本源萬分之一！”
“大哥說的是。”黑衣人彎腰恭維道，“只是…阿衿有一事不懂。”
“說。”男子挑眉摸了摸衣袖上獨特的袖扣。
“大哥您從家族裡十八個旁支內各挑選了一名親宗取心頭血，好不容易培養出相似於老祖宗殘書上所敘述的蠱，不過是需要一個掌權的傀儡，可如今為何又一個個抹殺掉？”
“那是因為月蠱並不嗜血，且其靈性生來倶有，絕不會隨一般的蠱隨意伴血源繁衍生息。呵！退而求次的將就果真就猶如這私生孽緣，始終尚不得臺面……”男子銳利的目光撇向地面那些順著發黑血液爬行的一群蠱蟲，嘴角勾起的笑意卻比這室內氤氳著的氛圍更加陰森滲人。
◆◆◆◆◆◆
十三年後
孫家
眼看著夕陽西下，孫母圍著圍裙準備飯菜，卻不安地頻頻看向牆上的掛鐘，好幾次差點切到自己的手指，心煩意亂之下索性放下菜刀踱步走到孫父面前，一把奪下他手上的報紙，吼道，“帆帆今天跑去同學家做功課到現在還沒回來，虧你現在還自得神樂的咧！”
“那臭小子肯定是打遊戲機打到連爸媽姓什麼都忘了，肚子餓了就會回來的啦！你擔心個什麼勁啊，報紙還我啦~”對於這個貪玩的兒子，孫父也表示很無奈。
孫帆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從小調皮搗蛋不愛學習，哪怕是已經留級兩年依然我行我素地當班裡的‘吊車尾’。
“昨天我也就不說了，今天可是十五啊！”
孫父聞此也不禁倒吸了口氣，驚得直接跳了起來，“那就糟了！！”
“那我們現在要不要出去找找？”
“不急，先打電話給帆帆的同學問一問。”孫父緊皺著眉宇，看來必要時他得做好兩手準備。
……
天色漸晚，皎潔的明月高高懸掛於浩瀚的星空裡，那瑩潤的光輝似乎較昨日更加豪放，拂過大地，落在公園的草叢上，似乎為了掩藏那瞬間閃現的弱小光芒而存在著。
感到一陣眩暈的孫帆從散落的衣物裡鉆出來，抖了抖沾到草屑的皮毛，向周圍都放大好幾倍的景物看了看，按記憶的方向離開了公園。
只是，不會兒他才發現自己不僅走錯了方向，而且是與家裡天南地北的兩個方向！！！
心裡開始萬馬奔騰的孫帆習慣性想扶額，卻發現自己只有爪子這個東西，納悶煩躁加持的他不禁對著夜空哀嚎了一聲，“嗷嗚~~”
早知道今天這麼背，他肯定乖乖聽老爸的話，乖乖在家寫（打）作（電）業（動）好啦！
“喂喂！你們兩個先別走啊！原來我們聽到的狼嚎聲是那只狗發出來的耶！”稚嫩的男童聲在孫帆的耳邊響起。
直到這三個八九歲左右的熊孩子把孫帆圍起來，這貨才發現原來他們口中說的是自己，心下打罵，你才狗，你全家連戶口本才是狗！！老子是狼！！
“誒？沒想到這隻像我家大黃學狼叫還挺像的！”（某狼：大黃是誰？？）
“去去去，你家那狗只會狗叫，這隻才不一樣~”（某狼：老子是狼！！嗷嗚~）
“它的毛好乾淨啊，不像一般的流浪狗。”（某狼：廢話！老子天天洗澡能不乾淨嘛！）
……
“原來你們在這裡啊！”正當某狼被一群小屁孩左掐掐，右抱抱，嘰裏咕嚕煩不勝煩時，另一道清脆卻不失溫潤的嗓音響起。
“彤哥哥好~”剛眼睛還閃爍著搗蛋光芒的小屁孩瞬間乖巧地站成一排。
被其中一個小孩抱在懷裡的孫帆這才看到來人，那清秀的小臉配上筆直有禮的站姿，一看就知道是老爸常常掛在嘴邊的那位別人家的小孩——
于！佑！彤！
他們學校一等一的資優生，同學喜愛，老師呵護手心，德智體美勞全優的所謂好學生！切~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個會說話吃飯睡覺的學習機器~
“沒什麼事快回家吧，崔阿姨找不到你們很著急呢。”柔柔的聲線讓人聽著便下意識心生喜愛，卻讓站著的孩子如釋重負般急著想逃走。
“還有，”孫帆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倚進于佑彤的懷抱，“這隻小狗其實是孫叔叔家養的，孫叔叔找不到它很著急呢！我可以幫忙把它送回家嗎？”
一個小孩剛想拒絕卻被另一個拉了拉衣擺阻止了，“當…當然可以，彤哥哥再見。”
孫帆無奈地看著小屁孩落荒而逃的身影，抬頭看向那雙晶瑩的小鹿眼，在月光的襯鐸下格外的清澈透亮，只是他分明聽到剛剛的小屁孩在嚼耳根的時候低聲說——
“他是個害人的魔鬼！”
“天這麼晚了，狗狗你先跟我回家吧！”不等孫帆多想，男孩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抱著他往自家方向走去。
被揉得風中淩亂的某狼回過神來在心底暗罵道——
究竟說了多少次！！！老子是狼！！！！嗷嗚~

Chapter 2.
于佑彤無奈地看著幾個熊孩子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低下頭對上了懷裡那雙大眼睛，它們被皎潔的月光掩去了幽綠的冷光後，如黑琉璃般鑲落在那毛茸茸的小臉上，少去了平日裡橫行狂妄的銳氣，既無助又可憐，竟讓她莫名地想起了三年前站在門外的自己…
那個烈日炎炎的下午，樹上的知了又開始了無止境的宣洩叫喊，卻早已成為了一種季節的屬性，一種夏日的標籤，一種被人們慣性忽略的現象。
空曠的走廊，敞亮的走道裡除了朗朗的讀書聲……
還有不分青紅皂白的構陷，一陣陣稚嫩又刺耳的嘲笑聲……
以及那微不可聞的眼淚打落在地上的聲音迴蕩。
那片孤寂無助的倒影沒有人在意，沒有人在乎，仿佛被時間遺棄，被世界遺棄，漸而化作烏有，消散於氤氳著期待的空間裡，無人問津……
有時，人性最殘忍的並非惡意傷害，而是慣性忽視，趨利避害的縱容。
對父親的希冀似乎已然成為她心中的執念，現實的殘酷又似爭分奪秒地抹殺著她童稚的天真，而那僅存的純粹恐怕也只剩那片由執念開拓的角落了，那片被開拓最後又被遺棄，傷透卻又不願剔除的冰冷角落。
抱著小狼的手有意無意地摩挲了幾下指尖下的絨毛，那雙鹿眼依然泛著淡淡的笑意，仿佛剛剛那一霎那出現的那個黯然傷神的人只是一時的錯覺。
看著被她搗弄得有些火大的小狼，生氣地朝著她瞪著大眼睛，咧牙發出陣陣警告聲，最後還用爪子抵在她的身上威脅著。心下竟有些羨慕，無憂無慮的生活真好…
◆◆◆◆◆◆
孫家
在家的附近光亮的地方找了幾圈無果，孫母急急忙忙地趕回家，甚至連鞋子也忘了換直接跑到孫父跟前，“怎麼樣，帆帆找到了沒？都怪我夜晚眼睛不好，只能去些光亮一點的地方找找……”
“家主的人剛打電話來說孩子現在無礙，人在于家。”
聽到孫帆沒事，孫母一直懸著的心才放鬆了下來，隨後又驚訝地拉住孫父的手臂，“于家？！你是說孫帆現在在彤彤他們家哦？”前段時間她去學校開家長會，無意間認識了于太太。
要知道，孫帆在班裡吊車尾早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每次孫父連哄帶罵著讓他去學習時，總愛用腦子裡想象的資優生各種壞毛病來推搪。久而久之，家長會參加多了，溺愛兒子成性的孫母還是無法接受各科老師對兒子難聽的說教，於是也開始下意識看不慣好學生。
都說三人成虎，而她的兒子倒厲害得一人成狼。直到那次她在班裡見到了于佑彤——
【小男孩遠遠就看見了她，拉了拉他媽媽的衣角，揚起小腦袋不知道說了什麼，待于太太笑著點點頭才向她走了過來。
“您好。請問您是孫帆的媽媽嗎？”
看著眼前這個矮自己大半截的孩子，紅撲撲著粉嫩的小臉蛋問自己，她也不好無故板著臉相對，儘管剛剛在班裡兩孩子受到截然不同的‘褒獎’。
面對著眼眸笑彎成月牙的孩子，臉皮薄的她也只好幹幹地點了下頭。
“孫阿姨，我是孫帆的新同學于佑彤。孫帆的學生證不小心掉了，可以麻煩您幫我還給他嗎？”孩子軟糯糯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一雙白嫩嫩的小手緊攥著學生證有禮地遞到她的面前。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謝謝你啊小同學！”
“不客氣，應該的。阿姨再見！”】
又想起前天，回家就直接甩書包到沙發上的兒子，一臉受氣包的憋屈樣，嘴裡還嚷嚷著，“狗腿彤！！我孫帆跟你杠上了！！哼！”
彤彤小乖乖的模樣跟帆帆惡霸又欠扁的樣子一重疊起來，孫母大腦瞬間拼湊起三千字的小言劇情，早把她兒子變成小狼崽的現況拋諸腦後。
孫宇只以為她緊張兒子，繼續安慰道，“你放心啦~彤彤那孩子雖說不是我看著長大的，但這孩子學習好，品性也乖巧得很，不會欺負孫帆的啦！”
“就你這發育不良的智商，也就不奇怪兒子怎麼到現在還幼稚得坦蕩了。”孙母忍不住搖著頭翻了個白眼，“我擔心的是彤彤那孩子好不好！！”
“還有啊……”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夫妻倆的對話。
“等等……”孫父安撫著順了順妻子的背脊，接了電話，“喂？對對對，我是。”
“這……梓佑，這麼做真的合適嗎？”
通話另一方的男人，“抱歉。這是家主的意思。”
“好吧，我知道了。”
◆◆◆◆◆◆
于家
“你呆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放點熱水擦一擦。”回到房間後，于佑彤把孫帆輕輕地放在地毯上，轉身去了浴室。
“嗷嗚？嗷嗚！”（你去哪？我也去！）
眼前色調單一又陌生的房間讓孫帆感到渾身有些不自在，卻又不願承認內心對于佑彤的依賴之心，邁著小短腿艱難地跟在她身後。
以前在學校怎麼沒發覺這臭小子腿這麼長？？！！
藉著光線找到了角落的堆置物，于佑彤把角落的一個紫色臉盆和小凳子拿了出來，而後站在小凳子上擰開水龍頭用水簡單地清洗了下臉盆，最後把水放進盆裡。
正當她想要去取一條乾淨的毛巾時，腳卻被一坨溫軟的…啊不是，某隻狼抱住了。
“嗷嗚~嗷嗚~嗷嗷嗚~”（是要幫我洗澡嗎？）孫帆仰著小腦袋嘗試著跟于佑彤溝通。
于夫人剛想提醒彤彤廚房裡的熱水已經燒好，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個萌趣的畫面——
灰黑色的小狼崽兩隻爪抱著‘小男孩’白皙的腳腕，時而抬頭與‘小男孩’對視，時而賣力地搖晃著身後的小尾巴。而‘小男孩’則是睜著圓圓的小鹿眼，雙手抱在胸前歪著小腦袋，一副認真的模樣。
“所以你不喜歡臉盆？”
“嗷嗚~”（對！）見于佑彤關了水龍頭後一臉的疑惑，某狼又沒好氣地邁著小短腿，兩爪趴在浴缸外沿上，轉過頭對男孩直晃尾巴。
彤彤挑眉，似懂非懂地開口道，“所以你喜歡浴缸？”
“嗷嗚！”（沒錯！）
“可是按照浴缸65cm的高度，我的手只有30-45cm，65-45=20cm，你的身高大約18cm，四捨五入的話就是大約20cm，我勉強可以碰得到，但是也可能失手。人類缺氧大約3-5分鐘就會死亡，至於小狗的話，我在書上暫時還沒看到過。要不你等我去查查，我放水讓你自己先洗？不過你注意，雖然你的高度有18cm左右，但是你鼻子的位置大約只有9cm，所以當水沒過你的鼻子記得仰頭，超過你的身高就扶著浴缸邊緣儘量站起來，雖然當你的爪子沾到水後，可能沒辦法扶穩，到時候你可能沒辦法fu（呼）吸……”
“……”
孫帆：在綫問，資優生這麼討厭，老子好想用他磨磨牙怎麼辦？
哼！就知道這狗腿彤人嘴裡吐不出象牙！（哪裡怪怪der？？）
雖然聽不懂狼語的于母還是被逗樂了，卻還是忍著笑提醒，“彤彤，水好了哦！”
“哦。好的，媽媽。”
最終某狼還是妥協在臉盆高度的淫威下，只是偶爾表示抗議——
“你能別亂動嗎？媽媽說這樣洗不乾淨的。”
“嗷嗚！！”（誰讓你碰老子那裡的！）孫帆直直瞪著于佑彤剛剛碰上他肚臍以下的手，一臉小媳婦後怕受辱的模樣逃到臉盆邊緣。如果不是臉上濕漉的茸毛，絕對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紅暈正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著。
“哦。所以你不洗？”男孩的鹿眼漫不經心地瞥了瞥某處。
“嗷嗚嗷！！！！”（于佑彤你那是什麼眼神！！！！）
………………我是三十分鐘分界線……………………
此時，孫帆被一塊乾淨的大毛巾包裹住，只探出個小腦袋，任由著于佑彤把他帶回臥室。
彤彤怕渾身濕漉漉的小狼亂搗蛋，只好單手抱著他去拿吹風機，而後回到椅子上坐下，耐心地替懷裡的小狼吹幹毛髮。
男孩軟軟的小手輕輕順著狼毛撫弄著，吹風機在同一個地方不敢停留過久，想來是怕風太熱，燙傷了小狼。
暖暖的風，輕柔的撫弄，細心溫柔的男孩。
孫帆仰起頭，有些迷蒙欲睡的眼睛看向了彤彤，這是他認識他半年來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去看，一雙圓滾滾猶如小鹿斑比的眼眸，沒了平日在班裡的傲氣冷淡，此時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他還沒幹透的皮毛上，泛著柔柔的波光，竟是那樣的好看，還有那小巧的鼻子和粉色的嘴唇……
其實……
狗腿彤不狗腿的時候……
還是挺好看的……

Chapter .3
靜謐的傍晚，風溫順得讓人忽略了夜幕降臨的孤寂，潔凈又清爽，寧靜而安祥，沒有一絲絲躁動，無論是偶然步過的巷道，還是那溫軟愜意的懷抱。
小不點的手温温软软，很像媽媽小時候拿來哄他的棉花糖。白嫩泛紅且肉肉的掌心時不時撫過他的背脊，暖風透過指尖，順著輕柔的動作把氤氳在絨毛裡的水珠漸漸烘乾。
許是動物與生俱來的天性，孫帆竟一時舒服地趴在彤彤小小的雙膝上昏昏欲睡。
咕～咕～
——啊...肚子好餓啊……
直到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感覺到小手繞過他的胳膊下把它抱起來，孫帆剛慵懶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小不點眨著圆不溜秋，泛著光澤的眼睛。
“嗷嗚？！”（你想幹嘛？！）
莫名被近距離嚇了一跳的孫帆有些慌張，有那麽零点零一秒，心臟繃得像即將離弦的弓箭。
從濕潤到乾燥，小狼身上的毛被吹得亂七八糟，都快成一團小絨球了，逗得彤彤會心一笑。
“媽媽在廚房似乎需要幫忙，你乖乖呆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說著就把小狼抱在懷裡，把小凳子移了移，墊著腳把小狼放到書桌上。
被獨自留下的某狼看著彤彤的背影，再次抬起自己的前爪，憂傷地盯著小肉垫裡藏著的銳利小爪，又看了看一旁小鏡子上的倒影，嘆了口氣——
唉，都瘦了，能先賞口飯吃嘛？Ծ‸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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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
文雅精巧不乏舒適的內室結構，牆的西北角擺放著一個古色古香的書櫃，皎潔的月光從朱紅色的雕花木窗透進來。
“家主，豪叔到訪。”進來的年輕男子一身黑色正裝，一雙深邃的眼眸不卑不亢。
“請他進來吧。”杜光柱站在窗前，望著圓月的黑眸瞬間銳利起來。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
“大哥果然本事，多年未見，身邊養只狗都學會了坐轎子了。”
一進來，吳萬豪直接坐到主位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站在窗邊的杜光柱。
“豪叔，那是家主的位置。”站在旁邊的年輕男子深諳的眼底充滿了平靜，淡淡的語氣凜然不可犯。
“哈哈哈！看來杜家也不盡是吃飽了的牛肚子。也不枉大哥培養你多年啊，子浩！”吳萬豪笑著站起來，經過方子浩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著已經坐到客座上的吳萬豪，杜光柱也坐了下來，臉上笑意不减，“十三年了，老二你還是健壯如初啊！聽說是一直吃素養生？可惜我們杜家雖人群百眾，但土直硬性，挑食得很，實在是不愛吃這六月大菜啊。”
“大哥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往錐子上抹油啊！半年後便是‘天命換主’之時，大哥無後，只有子涵這麽一個閨女，就不怕到最後還是刀截蕹菜，兩頭皆空嗎？”此時，吳萬豪客氣的嘴臉收了起来，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肘的鈕釦。
“我們家翰昇向來聰慧敏捷，想來也不會像外人那般長著雙唐僧的眼睛。”
……
吳萬豪走後。
“孩子那邊調查得怎麼樣？”
“顽皮捣蛋，不愛學習，自負不講理，但敢愛敢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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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家
孫帆在彤彤的書桌上‘逡巡’了一會，餓得五臟六腑都紛紛‘投訴’了，又無可奈何。圓滾滾的身子軟軟地趴在桌面上，絕望地啃著自己的爪子。
——好餓啊...為什麼還不回來，狗腿彤難道你已經遺忘了你房間的小可愛了嗎……
一陣若有若無的飯香從廚房飄進臥室裡，讓拉聳著耳朵的孫帆瞬間打了個靈勁，狠狠地吸吸鼻子，探頭看了看桌子離地面的高度。
——好高啊……
——可是，好香啊…
正當孫帆歪著小腦袋思考著跳下去會不會斷爪斷腿時，彤彤媽媽進來了。
把差點餓傻了的小狼抱起來，溫柔地顺了顺他的毛，“我們去吃飯吧。”
一句話彷彿讓某狼得到了全世界，心裡千千萬萬張好人卡想要發給眼前的人。黑不溜秋的眼眸裡裝滿了感激的光芒。
——好人啊好人……
于母把小狼帶出了臥室。
剛剛若隱若現的飯香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濃郁……
——啊……有蛋羹還有小黃魚...
——還有西紅柿，還有...誒？？誒？？阿姨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過了！過了！！！
“嗷嗚？？？”（納尼？？？）
“媽媽，它不跟我們一起吃嗎？”乖巧地坐在飯桌前的彤彤疑惑地看向媽媽。
于母輕輕地摸了摸孩子的臉龐搖搖頭，“彤彤乖，小狗太小，長大了才能吃肉。”
——阿姨你誤會了～我是狼！！！我能吃肉！！嗚嗚嗚……(ಥ_ಥ)
不遠處被放在紙箱裡與一碗牛奶共處的某狼絕望地望著被隔絕的四壁，聞著被隔絕的飯香……

Chapter.5
聽著小霸王對學習委員的無理要求，班裡唏噓一片，卻也見怪不怪，一個個雖不敢吱聲，卻紛紛瞪著八卦的眼睛等著好戲的上演。
尤其是在月考後被撤職的董孜健，眼中的幸災樂禍幾乎都要溢出來了。因為這個成績好的轉校生，老師撤了他學習委員的班職不說，還被媽媽罰他週末不許跟著去遊樂園。
哼！等你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孫帆，有你好果子吃的！
于佑彤對事對人都秉公任直是大家都知道的，前段時間更是因為維護一個學生而公然得罪過孫帆，按著小霸王睚眥必報的性子，後果用腳趾都能想出來，但事不關己的人卻更願意當一個旁觀者，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時間好像在霎那間凝固了，教室鴉雀無聲，連唦唦的寫字聲都停住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射在了對峙著的兩人身上。
直到——
“咕……”一段空城計打破了短暫的僵局。
看著耳朵漸漸紅了的孫帆，于佑彤想起了昨晚那隻肥糯糯的小狼，原本嚴肅的眼眸浸上了難以察覺笑意，倒是恢復成往常水汪汪的鹿眼，“沒吃早飯？”
見于佑彤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孫帆瞬間尷尬了，沒好氣地說，“幹你屁事哦！愛寫不寫！”說完報複性地推了推她，反手一甩，拎著書包回自己的位置上。
彤彤趔趄了幾步，手中拿著的本子散了一地。
在一旁猶豫了許久的女孩環視了下冷眼旁觀的同班同學，歎了口氣後也蹲了下來，對于佑彤柔聲說道，“我幫你吧。”
垂首的男孩愣了下，晶瑩的圓眼隨著嘴角的弧度彎成了月牙，“好。”
大概有兩種人，明明背道而馳卻又同命相憐。一種叫資優生，而另一種叫差生。前者望而生畏，後者望而生厭，兩者似乎都存在著一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結界。
“怎麼回事？”兩人收拾的差不多時，老師進來了。
范小菁把本子堆疊好放回桌面上後，皺著眉頭忍不住開口，“老師，其實是……”手肘的衣袖卻被偷偷拉了下，阻止了。
“同學們都到齊了，名冊表在桌面上，需要老師您的簽字。”
“好，我知道了，都回座位上吧，準備上課了。”程靜拿起表看了下，點了點頭。
瞧著于佑彤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范小菁暗自跺了跺腳。
——幹嘛突然護著小惡霸了？難道上次被害的還不夠嘛？
上個星期彤彤被鎖在雜物室裏幾乎一個晚上，要不是子浩哥發現得早，彤彤那天大概就要跟老鼠過上一夜了。
好戲沒如期上演，自然有人失望了，自然有人的怨念更深了……
課堂上
“……其實，青蔥美麗的小盆栽我們每個人都是可以擁有的，很多簡單的水果殼只需要簡單的幾步，就可以變成杯子裏的小森林哦~現在老師佈置給同學們一個週末的課外作業，以同桌為單位，學期末盡可能地把成品交給老師評分。好了，如果沒什麼問題就下課吧。于佑彤過來一下。”
彤彤在筆記本上標了個記號就闔上了，以為老師有小任務佈置下來，於是又把本子帶上了，“老師？”
“嗯。老師知道這件事情委屈你了，但這是校董的指令，老師也沒辦法。”想起早會的內容，程靜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看著眼前這個乖巧安靜的學生越發覺得愧疚。
可能是于佑彤太優秀了吧？也對，又有哪個家長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成龍成鳳的呢？只是，直接跳過跟她這個班主任溝通的環節，讓校董施壓實在是過分。
程靜按著有些發疼的腦門，無力地說道，“等下東西收拾一下，跟楚哲瑞換個位置吧…”
“我知道了，老師。”于佑彤點了點頭。
正在計算數學題的楚哲瑞聽到有人輕輕敲了他的課桌兩下，推了推眼鏡抬起頭，看到來人那雙熟悉而清澈的鹿眸，“諾…彤彤？有什麼事嗎？”
差點又習慣性喊錯名字的他有些懊惱。
眼前這個大家眼裏高高在上的“資優生”是他自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小妹妹，原名叫琵亞諾。幾年前父親工作的關係，一家人離開了原來的城市。只是沒想到，再次相見，那個嬌氣的小公主竟變成了“小王子”于佑彤？如果不是看到她脖頸那枚如月牙的胎記，他都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不過，既然她不說，他便尊重她的選擇，幫她保守秘密。
“哲瑞哥，老師說想讓我們兩個把座位換了換。”于佑彤把重重的一疊課本擱在桌角上，笑著開口道。
楚哲瑞點點頭，側頭準備收拾的時候，瞥一眼身邊埋頭苦睡的孫帆，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這人不愛學習就算了，還經常欺壓同學，更何況彤彤今天早上還得罪過他，真不知道醒了看到彤彤又會打什麼鬼主意了。
這麼一想，哲瑞停住了忙亂的手腳，一臉擔憂地看著于佑彤，“不如我跟老師說說，還是別換了好不好？”
彤彤自然明白哲瑞的好意，但是，這是老師跟校董的決定，哪裡是他們兩個人說了算的？更何況，這孫帆，也沒有想像中那麼惡劣……
……
學校籃球場
“……聽說，大哥跟那個新來的轉校生杠上了，你們怎麼看…啊！傅言你幹嘛打我！”廖廣超接過程梓佑拋過來的水，喝了一口。
“痛嗎？”傅言漫不經心地看了眼廖光超。
“廢話！”
“痛就對了，這叫以牙還牙，誰讓你喝我的水？”傅言說著，嫌棄地把水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喂！自家兄弟還說兩家話！傅言果然沒改錯名字，負心漢你這樣對嗎？”
“哦。抱歉，我對你沒興趣，不存在負心這個詞。”傅言攤手。
程梓佑習以為常看著兩人鬥嘴。除了他是家族有意派來保護‘大哥’安全的，這兩個兄弟純屬意外。
正當幾個人準備離開回教室時，一個面生的男孩神色怪異地跑過來，慌張地遞了張小紙條到廖廣超手裏，說，“那個…這個是孫帆讓我給你們的，不，不是我。”
三人奇怪地看著來人後退了幾步，連摔帶爬地離開。
“我臉上有東西？”廖廣超茫然地看向傅言。
傅言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嗯，大概是痔瘡吧。”
“去你的！”
“好了別鬧了，先看看紙條。”事關孫帆，程梓佑制止了兩人繼續胡鬧。
紙條攤開後，上面幾個字引入眼簾——
報復于佑彤！
……
餓著難受的孫帆原本就沒睡，自然是聽到了楚哲瑞和于佑彤之間的對話。卻也沒心思管這麼多，哼！愛誰和誰，他才不稀罕。
待彤彤收拾好座位，已經快上課了。無意間發現書包裡有兩塊小蛋糕，想起早課前的那小段空城計，不知道會不會餓暈？
於是她拿起一塊，小指頭輕輕戳了戳孫帆。
幸好還能得到悶聲悶氣地回答，“幹嘛啊……”
“媽媽說了，不可以不吃早餐的，會長不高。我這裡有小蛋糕你要不要？”看著依舊趴在桌上不抬頭的男孩，彤彤小聲地問道。
“我早戒奶了！不像你，才不需要，滾！”
其實聽到蛋糕兩個字，孫帆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又拉不下臉向于佑彤要。他現在又不是狼，哪能這麼丟臉沒出息？！
“真的…不需要？”糯糯的聲線如昨晚偷排骨給他吃的時候那般輕軟。
孫帆有些氣鬱地閉了閉眼，準備堅定回絕時睜開眼——
不料對上的，卻是一雙好整以暇鹿眸。
一個趴在課桌上往下看，一個蹲在椅子旁安靜地往上看。
一時間，仿佛旁若無人，只剩兩人。

Chapter.6
——幾何意義中，在同一平面內，永不相交或重合的兩條直線叫做平行直線。
就像熱愛學習的資優生和無心向學的差生……
就像孫帆，和于佑彤……
他們看似平行線，實際從一開始便生長在了命運的左右臂膀，所有的相遇，都只不過是命運安排下的久別重逢罷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彎彎的眼眶裡鑲嵌著透亮的黑珍珠，圓圓的，柔柔的，猶如一泓清泉，當她盈盈地看向你時，會霎時有一種錯覺，一種被世界的溫柔所包圍的錯覺，就像現在……
不經意間，孫帆望著眼前的女孩失神了。
“不要？那我走咯……”手舉得有些累的彤彤見授課老師進來了，正打算站起來回座位時，忽然被拉住了。
“你…蛋糕留下。”
“……”
中二又彆扭的熊孩子真難伺候…
馮耀臻，大家都稱他‘馮老’。他拿著課本剛走進教室便發現第一排中間的位置換成了楚哲瑞，想起早會後校長刻意把程靜留下的那一幕，那雙歷經滄桑磨煉的眼睛閃過一絲了然。
為了留住那幾位投資人，校董口中的底線和教學理念果然都只是狗屁之談！
本來他已經年到退休了，本想著回家安心地頤養天年，沒想到卻遭到校董們一頓軟硬兼施的勸阻，當初是想著學校的師資不錯，才讓小孫子進來讀書的，不曾想如今成了被要挾的籌碼？！
想起剛收到的教學指標，馮老越發的氣悶，忍不住把手中的課本和習題重重地放在講台上，渾濁的眼珠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于佑彤旁邊還啃著蛋糕的孫帆，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都是這個難搞的混球小子！
砰！突然響起的砸書聲把原本鬧哄哄的教室驚得瞬間鴉雀無聲，愣是把一個個孩子嚇得小腰板挺得直直的，小手乖乖背在身後一動不動。
老人自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清了清嗓子，“希望有些同學不要把個人問題留到課堂上解決。”
話音剛落，細細碎碎的包裝紙撕弄的聲音迴蕩在沉靜的教室裡。
馮老一直壓抑的怒氣也猶如這包裝紙被撕開般，瞬間揮散開來，“孫帆！！！”
有些嘶啞的煙頭嗓在耳邊迴響，像一把無形的鋸子刀震懾著每個人的心房。
“你上黑板，把我上節課教的三字經裡第二十六句寫一次！”
這次響起的是不約而同的吸氣聲。
一百二十三句的三字經，即使滾瓜爛熟也不見得馬上能背出來，更何況是一直吊車尾的小惡霸孫帆呢！能背出第一句就不錯了，這不明擺著為難人嗎？
眾人紛紛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產生惶恐之意，寧得罪小人，莫得罪馮老啊！
被點名的當事人倒是淡定。
只見他不緊不慢地把剩下的一點蛋糕塞嘴裡才站起來離開位置。
腳步聲，粉筆間的摩挲聲，刻畫聲，三十九顆小心臟的撲通聲……
當全世界都以為孫帆寫不出一個字時，奇跡發生了——
龍飛鳳舞的‘曰仁義，禮智信’幾個字被陸續寫在了黑板上。
本來緊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馮老看著，欣慰得氣消了不少，理智也跟著回來，剛想點頭肯定兩句時卻發現這小子的手寫到‘此五常’就定住不動了。
‘嘀嗒’一聲，一塊橡皮從孫帆袖口滾落在了地面上，彈了幾下，滾到了老人的腳邊。
態度已經軟下來的馮老撿起橡皮後，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小抄後，差點被氣的爆血管，“孫帆，給我滾出去好好反省！今晚回去把三字經抄五十遍，明天交給我！”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告一段落，不知道誰悠悠地補充了一句，“老師，橡皮是于佑彤給的孫帆……”話還沒說完，就被孫帆投來的眼神嚇得瞬間噤了聲。
資優生和差生雲泥之別，又有誰相信兩人會交好？
更何況一個是靠著成績第一而聞名的于佑彤，一個是靠著父親投資學校和拳頭說話的孫帆。
氣急敗壞的馮老下意識沒有多想，只是以為這個資優生小小年紀便學會了奉承，有些失望的同時，覺得應該給他一個小教訓，“于佑彤也給我出去好好站著！”
看著大家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跟在孫帆身後的于佑彤，剛剛打小報告的男孩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教室外的走廊上，陽光透過欄杆斜斜地照在兩個並肩站著的孩子身上。
不過五分鐘便已經不耐地靠在牆上伸懶腰的孫帆，看著身旁一本正經的于佑彤，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她瘦弱的胳膊，“喂！你這是第一次被老師罰站的吧！”
彤彤愣愣地看了眼孫帆，又很快轉過了視線，張了張嘴，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你不回答我當你默認了啊！”
“……明明就是你自己笨，露出馬腳才連累的我…”彤彤暗自翻了個白眼，低著頭撇了撇嘴，小聲地嘟囔吐槽道。
“啊？你剛剛說了什麼？”孫帆沒聽清楚。
“沒什麼。”
“書上說，第一次什麼的是要負責的，所以你放心，”孫帆安慰地拍了拍彤彤的肩膀，“我會對你負責的。”
“……”
“按我們孫家傳統，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從今以後，你于佑彤就是我孫帆的兄弟了，以後由大哥我罩著你……”孫帆仗著自己身高的優勢，輕而易舉地摟住了彤彤的脖子。
其實，見到于佑彤的第一眼，除去一直以來對資優生的各種偏見，他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浸在心頭，一直說不清道不明究竟為什麼？明明兩個人從未相見過。
彤彤睜著圓圓的眼睛無奈地看著眼前自說自話的人，也算是默認了孫帆給他的新身份，兄弟。

屬於兩人緣分的糾纏算是在這場荒謬的“第一次”正式拉開帷幕……
★★★★★★
好不容易到了週末，剛想扛著背包去找兄弟的孫帆，還沒走出家門口就被孫宇像拎小雞一樣被拎了回來。
“爸！你幹嘛啊！”
“臭小子！成績都吊兩年車尾了！還一天到晚出去瘋？！老子給你請了個補習老師，從今天開始給我乖乖地呆在家裡，哪都不准去！！”
“我不要！”
“要不要老子說了算！”
回到房裡的孫帆，洩氣地把背包往床上一甩，看著它彈了幾下掉地上也不管，給兄弟幾個打了電話後，就回床上繼續打自己的遊戲，連中途有人打開房門進來也沒有理會。
直到又一盤輸掉後……
“靠！又輸了！什麼破……誒？于佑彤你什麼時候來的？”
沉迷遊戲的孫帆一抬頭，就看到了端正地坐在他的書桌前認真做題的于佑彤，鬱悶的心情霎時豁然開朗起來，笑得賊賊的，“沒想到呆板的資優生也會有主動的時候。”
“因為我是來給你補習功課的啊！”
“你誰？！”
看著孫帆木愣的表情，于佑彤微微笑得燦爛。
“同學你好，我，是你的補習老師于佑彤，今後請多多指教…”
——我們，來日方長。

結束旅行的兔子肥來更文了～
第二章《命運的巨變》
chapter.1
——人們只知道蛇身上的鱗片是用來保護自己的盔甲，卻忽略了這身盔甲同時也是它正在匍匐前行的雙腳...
在‘于老師’的監督下，孫同學過得可謂相當的‘清心寡欲’啊！就像是一只本就脫了韁的野馬突然被帶回了馬廄拴住，死命掙脫卻無可奈何。孫帆同學花招百變，于老師則以不變應萬變，見招拆招！
某上一秒，孫同學在床上打遊戲打的那個high……
某下一秒，床上坐著看書的於老師，書桌前坐著撓著腦袋做題的孫同學。
某一時，孫同學正拿著籃球準備英姿颯爽地出門。
下一刻，于老師坐在床上，一本正經地轉著手中的籃球，書桌前的孫同學嘴裏念叨著一堆它們不認識他，他也不想認識它們的……外語單詞。
某一天，孫同學想來個翻身農奴把歌唱——
“孫帆，你本子上除了空白就是重複的‘不會’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于老師拿著練習冊，皺著白嫩的小臉。
“……空白在那裡的，是一看就會的題，做著沒意思。剩下的除了‘不會’我想不出其他答案。”孫同學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見孫同學毫無悔改之意，于老師也不怒，只是重重地歎了口氣，邊把本子放回桌面上，邊幽幽地開口道，“唉，可惜了還養在冰箱里的雞腿和魷魚，大概要過期了吧……”
“等等！”孫同學秒慫得不要太快，狗腿的笑容爬上臉的那個速度叫快，“彤彤啊，二十三頁第二大題的方程組要怎麼解啊？”
抗戰毫無疑問還沒開始便宣告結束了，在孫同學眼裏，美食是生命的全部！！！
於是當天晚上，于老師安靜地在一旁拿著調色盤，畫著油畫，而孫帆同學跟習題卻來了場深刻的‘生死戀’。
而看似對孫同學手到擒來的彤彤則默默地鬆了口氣，幸好誤打誤撞磕對了孫同學的弱點，她也只會烤雞腿和烤魷魚了，可是有一點她不明白，烤焦的雞腿和魷魚的魅力到底在哪裡？？
……
光陰似箭，如白駒過隙，轉眼間走過了半年的時間。
這天，好不容易閒暇下來在家裏享受假期的孫父，剛放下手裏的報紙，正想打開電視時，便發現自家傻兒子捧著一盆枯草蹲在玻璃桌上仰望天空四十五度，那屁股還順便把電視的遙控控制處擋的全方位無死角。
孫宇揮弄嘗試了半天無果，沒忍住，“額，那個...兒子？兒子！”
“幹嘛！”孫帆沒好氣地轉過身看了一眼孫父，又繼續看他的‘草’。
——怎麼辦！彤彤才離開，讓他好好照顧的小苗就已經枯了。天哪！他的雞腿怎麼辦？！還有他的魷魚！！！
“彤彤也就這兩天參加數學競賽，很快就回來...”
孫帆張開嘴正想說什麼時，孫母也從外面買菜回來了，“我回來咯，帆帆大清早的怎麼往桌子上蹲？”
“還不是想彤彤了……”孫父喃喃地說了句。
“我哪有？！！”被戳破心事的熊孩子有些惱羞，面紅耳赤地反駁道。
“哼！最好沒有啦！哎喲滾開點滾開點，別一直佇在這當擋箭牌啦！”孫父最後找到了‘神器’，雞毛撣子，也懶得站起來了，直接用神器把傻兒子趕走。
被雞毛撣子拍了拍差點摔地上的孫帆有些火大了，“爸！你就不能學學人家徐先生嗎？！溫柔的男人才是最帥氣的！”
“誰？”孫父一臉茫然。
“徐志摩啦！”在于老師的影響下，多看了幾本書的孫帆最近迷上了有關於徐志摩的書。
“哦…原來樓上新搬過來的那家姓徐，叫徐志摩……”良久，孫父點了點頭，一臉的恍然大悟。
“……”
孫帆頭疼地撫了撫腦門，老爸的腦回路真的是——完全無法溝通！！！
“不是……”
“好啦好啦！先別光顧著聊了！帆帆，媽媽今天給你弄了你最喜歡的烤雞腿，已經好了哦~快點過來吃吧！”聽著父子兩在客廳你一句我一句對牛彈琴般的對話，孫母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而憂慮隨之越上心頭。
真不知道像這樣平凡而溫馨的日子還能享受多久……
沒有留意到母親臉上的異常，孫帆笑著奔過去，拿起熱騰騰的雞腿高興地啃起來。
只是，少了點烤焦的澀感的烤雞腿明明更加鮮嫩可口，為什麼吃進嘴裏卻總覺得乏味了點呢？
……
燭火通明的地下暗室，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被扯得修長。
“不可以！這樣對孫帆太不公平！也太殘忍了！！”稚嫩的童聲在室內迴蕩。
“彤彤！這是杜家的決定，妳該知道的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梓佑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將心比心，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想找到爸爸媽媽，但絕對不會是這種極端的方式！”
不知道是氣到極致還是那的夾雜著未知名的恐懼，小女孩瘦弱的小身板微微顫抖著，明顯不再想談下去，轉身便想離開。
“琵亞諾！別忘了，他是姓杜，不姓孫！他真正的名字叫杜子楓！！”
于梓佑拉住眼前想要逃避現實的女孩，雙手緊緊地握住她的肩膀，直視她眼中的痛苦，“就像妳，除去一切，妳也只是琵亞諾而已！”
……
那晚，出乎意外的，心情複雜的于佑彤並沒有回于家，而是自顧自地去了孫家。
但當她走到門口，又把防盜門卡默默地放回了口袋了，退後了幾步，一雙鹿眸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晶亮無比，閃耀的卻不再是往日的情愫，多了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不忍和悲傷。
就這樣，靜靜地仰頭看著三樓西側的臥室敞亮的窗口，直到燈熄室暗……

女孩依舊沒有離開，她抱了抱自己的臂膀，把自己蜷縮在牆角下，任由著寒風侵入肌膚，侵入骨髓。
“于佑彤？彤彤你怎麼哭了？！”
熟悉的聲音讓埋在自己臂膀間的女孩抬起了頭，還沒來得及處理一下眼角無助的淚水，整個人就已經被意外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裏。
有些意外，但佔據了大腦更多的是依賴，女孩怔了怔，還是放軟了下來，反常地伸手回應了這個懷抱，沒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