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彤庭,是旁人的望云霓、槛外香,然于我于她,不过永德公主覆被下早早窥探的一截蜃景。噬不见齿的红瓦砖墙,隐匿多少鹗心鹂舌,又如何将城狐社鼠包庇,是近乎坦白自眼前的秘辛,亦是步步勘破的粉饰太平】
【但话说回来,这凉薄囚牢虽未逃过,但来了却也未必不好】
【我不知旁人如何瞧我,任拿捏的泥人也好,没生气的木头也罢,怕是总没什么主意,故而一概都肯答应;又极不爱应酬周旋,镇日价舞文弄墨,甚连与人照面儿都吝啬,说是个顶难伺候的古怪脾气亦不为过——总之,该是个极难琢磨的人了,不过他们大抵是不知道的,若真比起门道机术来,我怕连半个回合也应付不来呢】
【只,不敢求谁的体恤就是了,毕竟眼前这位娇客就是最好。她晓得我眼皮子何时最浅,作梅爱打何处生枝,哪儿是我的蛇三寸,哪儿又是我的心头肉。有时我不必说什么,她已先懂了。一如眼下,是我才想这如霜白的清风夜合该有望月的影徘徊,那畔便有她的话娓娓,先探起共情的触角来迎】
【默契,是胜过旁的一切的存在,也是我甘愿陪她囿于这四方天地的所在】
【也不必再言其他,二人直往庭中去,凉石凳不坐,偏捡石桌挨着坐。举目是冰轮转,低头是清溶漾,谈吐时大口吞咽的风香,亦明明闺中味道。偌大尘世,直把二人缩小又缩小,把万物放大再放大——灌丛下委身着羞怯脉搏,池塘里蓦地咳出几声蝉,蛙鸣也不含糊,一概不偏不倚正撞心里去】
【一时间,往事潦草回首,欢喜又自在,很令人动容,自惹得螓首任性一偏,髻上整串嫩玉珠子打个旋儿,冷不丁敲在眉心里额间】哎唷——
【吃了痛,春纤本能去揉,然话里掩不住的欢喜,明晃晃全在一片晚岫青里】我还想呢,什么时候能再瞧一回月呢?从前,咱们可最稀罕初一和十五了,因为有一整个囫囵月。姊姊,你还记得不?有一回儿玩得野了,咱俩整宿都没睡,白日里可尽在先生课上打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