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细踝,兴奋地趿着绣鞋,靠了墙边儿走。绕廊出阁,迎面继是朗朗洒来的月,悬空如银盘。脉脉覆上的水汪汪里,我窃窃笑她莽撞,指尖儿拢去额间,齐揉抚平,又替其将青丝绕耳。记得当初讲究,石桌要比石凳高,即能离蟾宫更近呢。我耸肩撑臂,怔怔望向明亮的白玉轮,也因为太清晰,得以瞧见黯淡的纹路,像嫦娥窈窕的影儿)
(是呀,许久不曾看见了。欣然听她絮絮地念,却从心底升出别样情愫。千里共婵娟,他又在做什么哩。那扇灯火太璀璨的窗,是否也能瞧得月亮。这样想,凹凸黯淡的纹路便像极帕上水痕晕来,好将湿漉漉的心事擦掉:却擦不掉了,印得愈深)
(我要飞快记起些其他事情,以免弄丢眼前难得快乐的小人儿。但绞尽脑汁,在微风里伸出手,我凭虚触摸,竟像勾勒出他的轮廓。温暖的唇鼻,鹰隼般狭目,近些松快些的眉头,比寻常惹人亲近。急忙缩回手,是不是,他更喜欢我了一点儿)
(缴械投降罢。索性解开别扭,决意同她谈起他。亲姊妹间,又有什么不能讲呢。蜜合色衣裳绣着含羞草,月色朦胧扯来片轻纱,衬着暗怯怯地泄气)你说,我与诚妃,谁更好呀。
(片刻迟疑轻驻,续是倾倒般地埋冤)还有贞妃平妃。他好像对谁都不错。
(分不清孰轻孰重啦。碎发痒痒地与肌肤调情,我揽着择玺藕也似的臂,轻轻摇晃,掰着指头数完,整张脸儿滚烫粉红像栽进了酒汤。分明没有喝醉,月怎要将人灌倒,是潭义无反顾的温柔乡。平日总也是大言不惭,理直气壮啊。我鼓足勇敢,捉住她与我相似、澄净的眼睛:但较我慧黠笃定,淡然几许。便想起个少年,情绪同样清寡,不由懊恼)是什么缘故。
(喃喃漏出声儿来问她,也像蚊呐问自己。月怜悯且沉默地答我,合该没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