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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鹊】《足风流》(短篇合集/文/叁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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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7-12-30 10:42回复
    你好,我是叁叁子。
    *本楼是王者荣耀李白×扁鹊的短篇合集。
    *皆是原创。多数旧作搬运。
    *部分含R18内容,会先标注。
    *ooc异常严重,还请轻喷。
    以上(●'◡'●)ノ♥


    2楼2017-12-30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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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鹊】《师生关系》
      *人物属于地丑,ooc属于我。私设甚多,注意。
      *放荡不羁语文老师白×乖巧却不听话抽烟鹊。
      *人设皆参考原皮。
      *又臭又长慢慢悠悠谈恋爱系列。
      *300fo礼物+开学赠礼。
      (1)
      李白是一个语文老师。
      说来大概有几分不可思议——因为就连旁人都知晓他生性浪荡却又偏生豪情,虽说教师是个不错工作,但这个安安分分的职业无论怎么看来与他都是不大相配。他那样的聪明头脑、那样的旷达性情,几乎所有旧识都以为他会出去闯荡一番事业,然而他在毕业之后填下的师范专业,确实是牢牢封住了每个人的口,让人说不出话来。
      由于这份选择着实古怪,连他挚友狄仁杰都不由得私下去探听了几句。但那人依旧是一副浪荡子模样,眉间带着同往日般的三分不经意,像是踏上这份道路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别问那么多啦。”他笑的眉眼弯弯,“平平淡淡的日子也很不错啊。”
      看他这副油盐不进样子,狄仁杰也只好叹息一声作罢。他琢磨不透李白心思——他到底是厌倦了争斗还是真想重新开始崭新生活,亦或是曾有什么经历导致,他都不清楚。但李白说来也不是莽撞之人——他便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依他那副头脑和为人,在哪儿都如鱼得水。
      大学四年李白是过得愉快,他的成绩优异,导致他后来的一系列学位都读的稳当。他本来就上学上的早,到最后工作开始时才不过二十四五,是个年轻老师。加上他教的偏偏又是高中语文,和学生的年龄差距没有太大,平日里打打闹闹也常有。学生喜欢,教学效果又不错,李白自然颇得重视,工作上上顺风顺水,生活也是平静恬然得很——
      直到他遇到扁鹊。
      严格来说,扁鹊应该算不上是个坏学生。他平日里很是乖巧,校服穿的规规矩矩,衬衫扣到最上面一个扣子,袖子往上挽两折露出手腕。他上课是罕见的节节都认真听讲,成绩也算得上是优异,配上那副安静的俊秀面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惹麻烦的人。
      李白身为他的班主任,自开学初对他印象就极为不错,但碍于扁鹊寡淡性子,便也没有过多交流。而他们后来之所以会熟络起来,全然只是因为一件事——
      扁鹊打架。
      其实这一点李白已早有耳闻。他所在学校是初高中直升,所以无论扁鹊过去做了些什么事情,他只消去初中部的办公室转两圈就一清二楚。而之前恰巧李白需要去那里借下打印机,就和一个对扁鹊有印象的老师絮絮叨叨谈开了。那个有着慈爱模样的老师谈起这件事情时眉头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他说扁鹊曾经因为打架斗殴记了两个大过,叹息一声后还补充说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安静的男孩儿下手会那么重。
      那老师在那里低声叹气,但李白却不置可否——说来他到底是不大相信,因为扁鹊平日里表现没有半点戾气,甚至可以说是平和的过了分。他总觉得这是添油加醋说法,毕竟学校对这种事情向来大惊小怪。李白尚且年轻,也明了那些所谓少年意气之类,觉得那件事不过就是扁鹊一时气急罢了,无需被念叨到如今。
      直到他真正开始处理这件事情,他才改变了自己看法。
      那日是周五。李白刚刚收了一份作文,一放学就匆匆忙忙赶回家去改,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却被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发现是本地的电话号码,也就按下了接听键——“喂,我是李白,找谁?”不大客气的说法,因为他着实有些疲累。
      “啊,是李老师对吧,我是元芳——”元芳,李白按了按太阳穴,思索一会儿才想起那是狄仁杰手下的一个小片儿警,长得很年轻的一个男孩儿,矮矮个儿却总是很精神。“是这样的李老师,我这儿遇到有人打架,是俩学生,问他们是怎么都不肯说出家长老师电话。我看他校服是你们中学的,包里的书又大概是高一,所以想来问问你认不认识……嗯,还在的那个,名字是秦缓。”
      秦缓……?
      李白手中的笔突然吧嗒一生落在桌上,笔尖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小小印记。秦缓,这并不算是大众的名字,他思来想去觉得大概就是扁鹊无误。“你们在哪儿?”他叹了口气,抓起椅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子。在得到那个地址之后,他简单套上衣物便开门出去,临走前还抬眼看了眼时钟。
      七点刚过。
      李白匆匆忙忙赶到那里,就看见李元芳蹲在地上对着那个人循循善诱,像是想要套出些什么信息。但地上坐着那个人却不搭理他,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地上,头微微垂下。“李老师您来啦。”原本颇有些丧气的李元芳见他过来眼睛一亮,朝着他挥了挥手。李白朝着他点了点头,眼角余光注意到扁鹊身子微微僵了一僵。
      “阿缓?”李白看着他,决定还是用一个较为亲昵的称呼开口。扁鹊垂着头不去看他,却也淡淡回了一句老师。李白确认了是扁鹊之后就转过头去面对站起来的李元芳,低下声音问他这事要怎么解决。李元芳摆摆手和他说不用担心,和扁鹊一起打架那人被狄仁杰送去医院后就怂了,表示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和扁鹊计较,而他和狄仁杰也不打算多管闲事,所以李白已经可以直接带人走了。
      得到这个答案后李白也是舒了口气。他转过身去,对着坐在地上的扁鹊伸出了手,“先去我家。”他看着对方惊诧目光,语气不容置疑,“你脸上那样暂时回不了家,而且你也没吃饭吧。先去我家,处理伤口,然后吃饭——然后打架这件事情,我也要好好和你谈谈。”
      他看着坐在地上半天没反应的扁鹊,干脆利落蹲下来抓住他的手把他整个人给带起来——扁鹊个子没有他高,又偏生瘦弱,李白拉他起来很是容易,只是他没有控制住力道,拉得扁鹊踉跄一下,差点摔到他身上。而也正因为这个,李白嗅到了扁鹊身上异常浅淡的烟草气味。他不由得挑了挑眉,却还是没有多话,低声道歉后便直接拉着人便走了,匆忙间却还记得和李元芳道了个谢。
      一路上李白放缓了一贯撒开了的步子以适应扁鹊走路的节奏。他没有说话——扁鹊也没有,但他却感受到手中扁鹊手指在片刻迟疑后还是微微一拢,反握住了自己的宽厚手掌。
      (2)
      “……嘶。”
      细微的抽气声让李白顿了顿手下的动作,虽然扁鹊没有开口要求,他却还是放轻了手下的力度,只是依旧坚定的用酒精棉球清理着扁鹊的伤口。
      到自己家里后李白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扁鹊脸上不过是只有淤青,身上磕磕碰碰却很多,发红伤口还夹杂着些许灰尘砂砾,让李白看了就皱眉。在半哄骗半压迫的情况下,李白好说歹说是让扁鹊脱下蹭上泥土的上衣让他处理伤口,他拿着矿泉水瓶子和毛巾一边清理伤口一边感慨扁鹊的瘦弱体魄,在把脏污都清理掉后又反身去拿酒精棉球消毒。他一门心思都放在扁鹊的伤势上,正因如此他并没有注意到扁鹊苍白面色居然染了点浅淡殷红——
      像是害羞。
      在弄完这一切后他捣鼓出家里许久不用药箱,把最底部的绷带和纱布拿出,按在扁鹊伤口上包个严实。扁鹊微微垂下头看着他熟练手法,心下不由猜测他的过往是否伤痕累累。
      说起来他还是挺喜欢李白的——但这奇怪情感从何而来,他却并不知晓。虽说他喜欢他上课柔和语调,喜欢他字正腔圆话语。他喜欢他那些颇有深意的玩笑,喜欢他所讲一切故事,但这似乎都不能成为理由。不过也正因如此他对李白的每个细节都观望得清楚,目光也常追随着他,和其他那些簇拥在李白身边的人一样,仅仅是他离得较远罢了——
      ——不过他不得不回避这份好感,出于恐惧,
      扁鹊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与众不同。他从初中就认知到了这一点,仓皇同时也就愈发觉得自己卑劣。他也曾以为这不过是对友情的曲解,也曾以为这不过是年少冲动。但时间给他一刀,让他明了这就是真相。他有过挣扎、有过无措,但最终却还是决定坦然接受,与此同时也决定让这秘密烂在舌根,作为死亡陪葬。
      为何?原因简单。他明了世人对这种性向的看法——可以用上恶心、畸形等诸多词汇,连赞美在这里都像是嘲讽。虽有人说这也是正常情感,但他却愈发觉得不过是欺骗谎言。也正因如此他从此往后就自卑、小心翼翼,他像个畏畏缩缩逃兵。不是他想,是世人逼迫他如此。
      但这种憋闷感情积压久了便也需要宣泄,他也正因这痛苦折磨而变得有些暴躁易怒——虽说平日里这种焦躁总是被他藏于斯文俊秀外皮之下,但却无可否认有时还是会冲破皮囊而出。
      比如这一次。
      扁鹊摊开手望着掌心出神,目光带了点儿软弱迷茫。打架的原因——他很清楚,那人平日里就看他清冷样子不悦,这次怕是被人撺掇,跑到他跟前讥笑他残缺家庭,嘲讽他残破过往。这已足以使扁鹊恼怒,然而最后的导火索,是他提起了一个人——
      徐福。
      那是他永不愿提起过往,那是他永不愿面对之人。
      打架很痛,这一点扁鹊向来清楚。他并不喜欢疼痛,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双手。他在疼痛中走向迷茫,又在疼痛中回归清醒。而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一个小个子的人拉扯到了一边。他没有说话,因为疲累,也因为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但那人却还是找到了李白——
      真是糟糕。扁鹊如此想到。
      在扁鹊晃神的时候,李白已经处理好了他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只剩脸上一块淤青依旧肿的老高。李白看了一眼那块淤青,伸手进药箱里掏出了一盒软膏。“看我。”他如此说道,然后用指节将扁鹊下巴抬起,沾了软膏的指尖蹭过扁鹊眼眶周围,力道轻柔至极。他此刻正一心防着那软膏进入扁鹊眼睛,神情自然专注,看得扁鹊心里晃了一晃,不由自主的别开了眼睛。
      “好了。”在确认那块淤青已经完全被药膏覆盖之后,李白满意的收回手,咔哒一声合上了药箱。他抬手就把药箱丢去一边,然后支着下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扁鹊,“现在我们也该说点正事了——”
      “我打他的原因——”
      “我们去哪里吃饭?我好饿。”
      看他那副严肃正经模样,扁鹊不由得有些慌乱,刚刚啜嚅着开口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却被李白抛出的这个没头没脑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茫茫然抬头去看李白,却只看到他蔚蓝眼中狡黠笑意,“也许我该训你一顿,问你为什么打架。”他说,语气和眼神里都带着点儿孩子气,“但我没那个资格,我以前也打过架呀,我还曾经躲着别人一边喊将进酒一边逃呢。”
      “人总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所以打架这种事情我能够理解。只是你要知道,打架不是一件好事。你会疼痛,你会受伤,你会伤害到你自己,也会伤害到别人。你会为此难过,你会不安,你将为此承担许多事情,还将受到责骂。”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学会控制情绪——人总是要对自己负责的嘛。”
      李白说话的语调一直很让人舒服,加上他声音悦耳,听起来也便像是享受。他看扁鹊低着头没有说话,就去自己衣柜里收拾出一件衣服给他,“之前文化节的时候他们硬塞给我的校服,表演用的。你之前那个衣服太脏了,还是先穿这件吧。”李白看着扁鹊,眼睛笑的弯弯,“穿上后就和老师去吃饭吧,老师请客——为师刚刚发了工资哦嘿嘿嘿。”
      大孩子——扁鹊看着李白兴高采烈样子,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嘴角。说起来扁鹊确实不太常笑,往往是一副冷着脸的生人勿近样子,但这时却李白发觉他笑起来居然是带点儿温柔的那种好看。他不由得被他这一笑弄得晃了晃神,反应过来后赶快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一下神志,然后走到门边去穿鞋。
      李白的校服很大,扁鹊即使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也还是会露出些许锁骨。但他也没有顾及那么多,只是按照以往的习惯穿好了就罢。虽说仔细看来是不大合身,但也粗看也算是勉勉强强。他现在身上的药味浓重,却还是能够透过这不太讨喜气息嗅到一丝熟悉味道——
      那是李白身上的味道。
      老师的衣服……啊。
      不知怎的,扁鹊总觉得自己的脸颊上有点儿发烫。


      4楼2017-12-30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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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那日过后李白和扁鹊便逐渐熟络了起来——说起来还是李白死皮赖脸的成分大些,因为他对这个学生还是颇有几分好奇。扁鹊看起来乖巧归乖巧,但他身上淡淡烟味和新旧伤痕却是难掩证据,证明他似乎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安分。加上李白那日送他回家时看他家里灯火暗暗,门前鞋柜里也就只有符合扁鹊鞋码的几双男鞋,这使他不由得想要更多的去了解扁鹊。
        但说起来李白到底是个年轻老师,接近学生的做法也是拙劣至极——每日去学生食堂蹲点等着和扁鹊吃饭这种事情怕也只有他会做的出来。但他通过孜孜不倦努力,又拉下了一张脸皮,加上扁鹊本就对他有些好感,他们的关系也从单纯师生开始缓慢拓展,偶尔假期也会拉拉扯扯一起出去晃荡,课间也会凑在一起谈谈人生。
        其实他做这些事情的初衷不过是想改造一个叛逆小青年。没法儿,他看着扁鹊打架,又嗅到他抽烟,便自然而然觉得这是个青春期到了的小屁孩儿,有那么点反叛性子。但他在实际接触后才发现并非如此。扁鹊的心理较同辈而言可以称之为成熟。他是打架,但他会懊悔、会道歉,他明白一件事情对自己的利弊,并且能够很好的权衡。至于他抽烟一事——
        说起来李白就有点心疼。
        他第一次撞见扁鹊抽烟是在周六晚上。他们教学楼周末只在晚上十一点之后锁门,好方便那些想来教室自习的学生。当时时间已经是十点出头,李白从外面回来,也就顺路回办公室去取一份遗落教案。他抽出那份教案就想抬腿走人,但却嗅到了一丝淡淡烟味儿。
        他们教学楼的布局很是奇妙,一层楼两间教师办公室的旁边就是男女厕所。李白心想大概又是哪个学生趁着这么晚了没老师偷偷摸摸躲在厕所抽烟,眉毛一挑就往厕所走去。他嗅觉告诉他烟味儿来自男厕,于是他也就免了麻烦径直走了进去,直到最后一个隔间才停下脚步,“同学——”他刚刚想开口训斥,却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扁鹊。
        不止是他吃了一惊,就连扁鹊也一下慌了神。他手里夹着的细长香烟上还燃着红色星火,就被他仓皇按在瓷砖墙面上熄灭,而他脸上那些在昏暗灯光下依旧清晰泪痕也被他用手背尽数抹去。“老师。”他呐呐开口,像有些不知所措,眼眶染点红色,是李白从未见过的脆弱神情。
        李白看着他,也不知道是该哄还是该骂。“教学楼快锁了,你先到我家里,我们好好谈谈吧。”他过了会儿才如此说道,眉眼神色带了点儿冷硬。李白往日都是一张笑面,眉眼又是温和的俊朗,但他突然之间拉下脸来,眼里的冰霜却也能冻人麻木。
        那日他同扁鹊谈到很晚,出于老师对学生的责任,也出于对朋友的关切。他这才知道扁鹊有着极重的烟瘾,这是他以前染上的毛病。扁鹊很清楚抽烟对身体的危害,所以他已经戒烟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自制力很强,从决定戒烟的那一刻起他便几乎不再抽烟,除非——
        “除非我很难过。”
        扁鹊在颤颤巍巍吐出这个理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李白说了些什么,张了张嘴脸色涨红。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他便也只能保持沉默。是的,他不抽烟——除非他难过。他知道抽烟不好,但大概是出于些许自残心理,他一旦心里憋闷就会开始重新抽烟——并且抽的很凶。说起来他染上这个恶习也是因为难过导致,那段日子不堪回首。
        李白看他沉默,自己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抽走扁鹊手里攥着的香烟盒子,然后把他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他起身,打开了一旁立着的储物柜子,从里面掏出了一罐——
        薯片。
        “有人和我说,吃薯片的时候就不太会想抽烟。”李白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扁鹊面前,把那罐薯片递给了他。这滑稽举动他做的却是认真,眉眼间也没有半分开玩笑神色,“阿缓,你需要彻彻底底的戒掉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你难过了,可以来找我。我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朋友。也许我不能劝导你什么,毕竟我不爱灌人鸡汤。但我想我还是可以帮你递张纸,顺便擦个眼泪。”
        扁鹊看着李白——对方也认真的回看回来,蔚蓝眼中满是诚挚。于是扁鹊也就轻声应了句好,感觉原本空荡荡心里现在是满满当当。虽说他依旧冷着一张脸,但李白也从他舒展眉头里读出他的释然,便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那日他们聊完之后已是深夜,李白表示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太放心但我又懒得送你所以你能不能在我家凑合一下算为师求求你。扁鹊本来是感觉有点儿尴尬,但看李白那副咸鱼挺尸又随时能够撒泼打滚的样子也只好应承下来,收拾收拾去客房睡了。
        自从那日之后,李白和扁鹊的关系就不止近了一个度。虽说扁鹊还是那副斯斯文文样子,和李白看起来是不近不远,但李白却是已经丢了之前那温文尔雅外皮,在扁鹊面前就是一副笑嘻嘻样子——没法儿,李白天生就皮,活到这么大岁数了仍没改过来性子,还是和小孩儿一个样。
        他了解到扁鹊的家人不常在家后就偶尔会在周末把扁鹊拉到家里,干的也就是看电影或是唠唠嗑之类,美名其曰怕扁鹊独守空房寂寞难耐。他们有时也会一起玩点儿游戏,一般都是他玩输出扁鹊奶妈,最后往往打得兴起至极,都是深更半夜才被扁鹊给强行拖拉上床。至于寒暑假之类,李白只要是留在本地就会偶尔去找找扁鹊,两个人泡泡图书馆也是一个下午。
        他也曾经懊恼过自己怎么不知不觉间就丢了那副老师架子,但说到底他对扁鹊的感觉也是类似于同辈,于是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事已至此无法改变,该怎样就怎样吧,随他去。
        说起来他们关系近了之后李白也曾问过扁鹊被他抓住抽烟那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扁鹊沉默片刻之后却就转开了话题,而他也知趣的没有往下问。至于扁鹊,他到底是被李白这个突然抛出的问题下了一跳,虽说后来转开了话题,但还是感到内心创口隐隐作痛。那日他为何会躲在厕所里抽烟——为何会如此莽撞,全然是因为他那日遇到了一个人。
        他以前的一位老师。
        (4)
        关于那位老师,扁鹊不愿意提及太多,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刀也只镶在他一人心里。那个名叫徐福的老师硬要说来大概算是他的情感启蒙——但扁鹊现在想来却觉得自己那时情感不大像是爱情,更多是景仰和钦佩之类。
        但不可否认,徐福唤醒他懵懂情感又亲手摧垮,诸多谎言他已经不愿再听。好在那时他出于胆怯没有把自己的心交付而出,但却也无可避免的开始逐渐变得冷淡,对万事都不经意。好在此时李白拉住了他的手,把他重新带回有血有肉。
        他开始见到李白时是对他这个人有些好感,却又因他老师这份职业而对他有点疏离。但种种事情发生下来之后,他便对他好感更甚。不过要说李白为他做了些什么才导致如此——仔细想想他却也说不太清。后来斟酌了一段时间,他才恍然醒悟,因为李白对他帮助最大的全然都是些日常琐事,全然都是零散陪伴之类。
        他会在扁鹊没早餐的时候分一份自己的给他,会在课间溜去办公室从抽屉里抽出饼干塞他手里。他对扁鹊在学习方面的弱项异常清楚,批改他作业的勾勾画画也都规整至极。他会因为扁鹊病倒而特地从家里跑到教室送他去医院一趟,他记得扁鹊的生日并且安排了全班的同学为他唱生日歌。这都是些琐碎杂事,但堆积起来却是让人咂舌的高度。
        于是扁鹊也不由得对他改变了态度——他对李白已不再有当初冷硬,偶尔他们两人独处时也会露出笑颜。他开始注意李白的一举一动,开始注意李白对其他同学的态度。他偶尔也会固执的避开李白的好,只因李白对所有人都很好。他是个称职的老师,这点谁都无法否认。但即使知道如此,扁鹊却还是觉着李白对自己该是独一份,没有任何理由。他也被自己这奇怪想法给吓了一跳,而待他反应过来后才发觉——
        他大概是喜欢上了李白。
        他喜欢上了他的语文老师——他的班主任。
        这个感觉给了他一棒,让他如坠冰窖。他冷静思考良久,其中以各种借口来欺骗自己这不过是误会,但却发现这是无可避免事实,他清清楚楚的认知到了自己爱意,和以前面对那位老师的感觉半点不同。他感到痛苦不堪——如今爱意的折磨撕扯他,又让他忆起过往。那些惨痛往事历历在目,他曾经备受煎熬,如今便不愿再受一次那份痛苦。所以他要逃——无论如何,他要逃,他要离李白远去。
        这时他们也已经步入高二下学期,平日学习已经忙碌至极,他只需每日待在教室,放缓些完成练习的速度,也就没有什么时间能与李白见面。而出于他刻意心理,他也不再在那些食堂等等场合出现,就连晚修和语文课也是埋头书本,极少看李白一眼。
        扁鹊突如其来的疏远让李白猝不及防。但他到底是个成年男子,也就在仔细思索之后决定暂时维持现状而不是莽莽撞撞质问。再说他最近也确实觉得自己和扁鹊的关系实在有些密切,毕竟两人的年龄本来就相差不大,关系近起来是容易的事。只是他也察觉到了自己和扁鹊在一起时心下罕见的甜蜜滋味,这也让他对两人关系有了些想法,觉着也确实该冷静一下才好。
        他们两人的亲昵在学校里也被人挖出了点苗头,亲戚之类的不知道被误认了多少次。但他们最近不怎么接触,这种杂七杂八的传言也就被马上压了下去。李白觉着这大概是件好事,但扁鹊心里却莫名酸涩。
        他察觉到了李白对两人关系逐渐生疏的坦然——这让他不安、焦躁。他痛恨自己的这种怯懦也痛恨自己的逃避,但过往伤痕让他封闭,他变得不知所措。而时间一长他也便逐渐逐渐觉得李白对自己并无特殊情感,这对于他来说更是一种苦痛折磨。他到这时才开始庆幸自己能够有一张冷淡面具,好让自己内心深处情感不被他人所发觉。
        他该开口吗?不知道。有人说暗恋是最甜蜜毒药,他现在才觉着这比喻着实恰当。
        既然口不能言,那就用笔倾吐。扁鹊一旦闲暇笔下就会出现李白名字,那些或冰冷或火热话语在无数个空白时光从他笔尖喷薄而出。这不符合他性格,但对他来说却似是慰藉,起码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直到李白看见了那些文字。
        那次是他大意,李白要写一篇随堂作文,他顺手拿了一张写满那些话语的稿纸用来打一份草稿——说起来他大概所有稿纸上都或多或少有些那样话语。但他却在不经意间将那张纸夹入了作文本里一齐交了上去。
        待作文本发下来时扁鹊才发现这张纸居然也被交了上去,顿时通体冰凉。他慢吞吞、慢吞吞打开那张纸,却发现上面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说来也是,李白最近都没有找他谈话,连碰面都很少,也没听他提起这件事,所以大概是没被看到——如此想来扁鹊不由得松了口气,但他眼睛一转,却瞟到了纸页下角的一点痕迹。
        红色的笔水痕迹,被蹭开了一点,安安静静的一道,却刺眼的很。
        看到了……却没有回应么?是不屑?抑或其他?
        那日扁鹊的同桌庄周刚刚醒来就发现扁鹊在盯着一张纸发呆,刚刚想问他在看什么,却被他那副神情给惊到。庄周看着扁鹊,看他眼神空洞、嘴唇发抖,本就苍白脸色更是血色全无。他看着扁鹊把手中的纸一点一点给撕碎,又重新翻出自己抽屉里所有稿纸,连那片已成碎片的纸张一起,全数丢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那时离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已经不剩几日。总是困倦的庄周也就看着自己本就勤奋的同桌变得更加勤奋,每天都在书本中度日,笔尖声音沙沙不停。他总觉得扁鹊变得有些奇怪——但怎么奇怪他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在稿纸上写下一些大段话语,以及,身边不再常常出现一个人罢了。


        5楼2017-12-30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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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鹊】《我的世界已坠入爱河》
          *白鹊现代paro,同级生校园设定。人设皆参考原皮。
          *ooc严重,私设甚多,慎。
          *本文灵感来自歌曲《我的世界已坠入爱河》。
          *纯正小甜饼,他们很美好。
          *除白鹊外自身一切涉及李白扁鹊的人物皆友情向。
          *不黑任何角色。(重点)
          扁鹊第一次遇见李白是在开学签到处。
          当时人群挤挤攘攘,又正值夏日,空气黏腻而燥热。扁鹊站在闹哄哄的众人外围,皱着眉头看着被包裹严实的签到桌椅,耳边吵闹让他心烦,而背上沁出的薄薄汗水更让有些许洁癖的他颇为不悦。他本想先行离开,过一会儿再过来签到。但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被刺眼阳光晃得用力眨了眨眼。他稍微偏了偏头,才看清了背光朝向他的那人——那人留着一头棕色短发,发尾有些滑稽的向外翘起。他的面容带着十足的少年稚气,五官虽然青涩却仍可窥见俊朗,一双碧蓝眼眸竟然比阳光还要晃人。扁鹊看着他,不由得愣怔了一下。他不习惯被人触碰,但这少年掌心却带着温软暖意,让他一时竟忘记了要避开。
          “同学——这里是高一一班的签到处么?”
          “……啊,是的。”
          那人挠了挠自己那一头略微有点蓬乱的头发,微微咧了咧嘴。他在道了声谢后便向人群里面走去。扁鹊看着他艰难的挤进人群,把手放在刚才他搭手那里轻轻按了按。然后他眨了眨眼睛,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扁鹊根本不清楚自己做出这个动作的缘由。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但最终还是没有得出结果,只好轻轻摇了摇头,向远处走开了。
          ……大概是热糊涂了吧。
          而至于之后——大概只能拿孽缘来形容。
          他们原本没有坐到一起,但在老师的安排下仍然坐成了前后桌。要仅仅是这那也罢,但他们偏偏又恰巧分到了同一个宿舍,分别睡在门边的上下铺。
          ——于是关系也就自然而然的熟稔起来了。
          扁鹊平日里总带着点儿那么点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敬而远之。但不知为何李白对他却是颇为亲近——平日里帮忙带个早餐是常事,上个厕所也要拖着扁鹊一同过去。别人打篮球都是带女朋友而他是带着扁鹊,就算被扁鹊捡球时手误一篮球砸在身上他也不介意,除了委屈巴巴的跑过来让扁鹊帮他揉一揉外,一点抱怨斥责也无。这使得扁鹊虽然嘴上对他万般嫌弃,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逐渐在意起他来。
          没办法,李白天生讨人喜欢——他平时就颇有点儿自来熟,成绩优异,长得又好看,要他帮忙也是任劳任怨,因此很是容易被人所接纳。就算他有时会有点细微傲气,但这些也都被他平时的旷达所掩盖,到后来反而成了一种赞誉。
          而反观扁鹊——他虽然也容貌出挑,但到底是沉默寡言过了头,加上平日清冷寡淡气息,使得旁人对就算有了好感,也没印象,最多也就是“李白的朋友”这种说法。和他稍微熟稔一点的,除了李白以外一只手都数的出来。但他也乐得清静——虽说李白一人就能将这份清静完全打破。
          但也不知道他是哪里讨李白喜欢了,平日里总是黏他黏得很紧,张口闭口都是越人,得了什么东西总要找他来炫耀一番,弄得和李白同桌的狄仁杰都看不下去,说要不我给你们腾个位置我去和小耗子坐。扁鹊嘴上虽然是一边推脱着一边表达自己的嫌弃,心里却是愉悦。他不明白这是为何——却下意识的逃避能够解答自己这份奇怪心思的答案。
          但要别人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好朋友之类。这是非常自然的推论,扁鹊却总觉得有些别扭。他思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便也不再追究,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罢了。
          说起来这份心底压着的不对劲儿在达到顶峰的时候,大概是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前。当时他和李白已经很是熟悉,也从最开始的不好意思拒绝李白的各种要求变成了李白一黏上来就直接一只手推开。那时他为了复习周末没有回家,而李白也嚷嚷着要陪他于是留了下来。和他们同宿舍的几个人都回家去了,于是整个偌大的寝室就只剩了他们两人。
          大概是因为没有狄仁杰在一旁看着,李白比他平时还要活跃许多,一开始还安安稳稳在他上铺待着,后来就直接爬下来挤在扁鹊的床上蹭来蹭去。扁鹊被他吵得心烦,推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床上支着脸看着生物,颇为不耐烦的说李白你***回上铺。于是李白霎时间换上一副委屈嘴脸,勾着他脖子说越人你不能这样你亲我一口我就上去。
          ——然后他就真的亲了李白一口。
          那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落在了李白的侧脸颊上,触感柔软至极。他在做完这个动作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然后下一秒就想先一巴掌打死李白再一巴掌打死自己。而李白也怔了半晌,平日里的厚脸皮形同虚设,白净面皮上这时烧的通红。扁鹊张了张嘴,本来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却看见李白飞快的蹿到了上铺,用被子裹住了全身。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李白也同往常一样笑嘻嘻过来同他说话,仿佛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他也不再想提及那件事情,便也随了他的意。在他心里,这不过是一时的无心之举,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虽也觉着不对,但他心里逃避,所以渐渐渐渐的也便把这事抛在脑后,不再提起。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他们转眼间就度过高一进入高二。学业逐渐变得忙碌,扁鹊每天都扎在书堆里以完成繁重学业。但李白凭借他那聪明头脑,却还依旧是过得轻松,每天上学放学都优哉游哉,平日里也就周末在自习室腻在扁鹊身边时偶尔会认真写写作业。只是这个认真写作业的热度依旧是非常短暂,他拿起笔没过多久就扔下,趴扁鹊膝盖上睡觉去了。
          自习室通常打着空调,于是李白自然是睡得舒服。但对扁鹊来说,那么大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是怎么也不习惯,只是每次在他忍无可忍准备下手拍醒他时,却又总是不由自主收起了手。时间一久,他也就自暴自弃随他去了,久而久之也便习惯。
          只是旁人看他们的眼光却逐渐有些不对——但感情迟钝的扁鹊却对此摸不着头脑。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和李白里平日里也没做些什么,完全不知为何会招人目光。他全然不知自己与李白关系过于亲昵——而这份亲昵在旁人眼里确实太过明显。
          例如李白个高腿长,平日里走的比他要快,就总是拽着他手腕赶路,也不顾他连声抱怨。有时匆忙了,直接拉他的手也是常事。再或者说他们平日里吃东西也大多是一样东西一起分食,虽然因为扁鹊有洁癖而分的很是清楚,但在旁人眼里效果仍如出一辙。更何况李白每次球赛都会拉扁鹊过去观战,赢了球会兴奋地在球场上喊扁鹊的名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没有女朋友。
          大概是因为这所学校不远就有个男子高中,所以一直是处于女多男少的状态。因而李白一直很受追捧,连扁鹊也也收到过好几封情书。但他们却像是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对于这些或真心或假意的告白都一致采取了不置可否的态度。虽说他们单身的理由对外一直声明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但在旁人眼里看来——就像是约好了一般。
          “越人,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终于有一天有人开口发问了。与他同宿舍的庄周乘着李白外出买点儿东西的功夫,在他对面的床上支着脸看他,难得没有在打瞌睡。他平日里与扁鹊关系不错,但看他神色,估计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来问扁鹊这件事情的。在得到扁鹊允许的答复后,他叹了口气,慢慢悠悠开口:
          “越人……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太白究竟是什么关系?”
          太白是李白的外号,至于从何而来扁鹊并不清楚。但这时这个颇为亲昵的叫法却让他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震。他和李白是什么关系——庄周抛来的这个问题确确实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什么关系……他露出了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感到自己说话的嗓音干涩:“还能什么关系?朋友罢了。”
          庄周看着他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便翻了个身,自顾自打盹去了。但他这一问却扰得扁鹊心里烦乱。他坐在床上,感觉自己思绪乱极。
          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么?
          怕不见得。


          7楼2017-12-30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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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之后,扁鹊还未能参透自己的心意,也未能做出任何表现时,李白谈恋爱了。
            不——还不能说是谈恋爱,只能说是有点儿这个倾向。李白最近熟识了隔壁班的一个名叫妲己的女孩儿,同她玩的很是热络,就连十分钟的课间有时都会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而扁鹊的感觉则更为直观一些——他发觉李白同他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其实用不着发觉,这是显而易见的结果,毕竟李白大多数时间都同妲己一块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但扁鹊不得不承认的是,两人看起来及其般配。妲己平日里也是随和的人,长得好看,社交也广泛,扁鹊对她的印象还挺不错。而他们两人,用旁人的话来说便是郎才女貌,实打实的登对。凭着这份先入为主的思想,虽然他们从未公开过什么特殊的关系之类,但已经有不少人把他们当情侣看待,平日里嘻嘻哈哈也常拿这个开着玩笑。
            这让扁鹊心里很是复杂。他了解李白——好歹也是做了一年多的同学,关系又密切,他对李白了解的自然比别人要透彻一些。他总觉得李白和妲己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不同于寻常情爱,是一种更加奇怪的情感。因而有些知道他和李白关系不错的人私下里来找他探听李白和妲己的关系时,他也就按着自己的这个想法回答。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他也强调了这只是他的想法,是否与真实情况相符合他也不清楚。只是有一天,李元芳在从他这儿探听完李白的这个八卦之后,一边在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上记着什么一边随口说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啦,但听你的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像是在吃醋。”
            这只是一句无心之言,却让扁鹊手心中沁出一片冷汗。他诺诺着糊弄过去,而李元芳原本也只是开开玩笑,对他突然变得奇怪的举止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这一句话让扁鹊在他离开之后思索了很久,却也得不出什么结论。但他抬手捂住脸颊时却感到手下一阵阵发烫。这让他实在是手足无措了好一阵子,直到他站在校道上看到一对情侣走过,才突然明了了自己心思——
            大概就是,喜欢吧……?
            这个周末是扁鹊第一次主动约李白出来吃饭,这让李白着实惊诧了好一阵子。“越人第一次主动约我出来诶——”他笑着说道,笑容有如温暖阳光。
            他们住的还挺近,因而一起出来玩什么的倒也方便。而这时他们所在的城市已经步入了初冬,空气稀薄干燥,带着些恼人的寒意。扁鹊怕冷,每到这个时候已经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却还是畏惧那从衣服间隙里渗入的些许凉意,手脚冰凉至极。李白走过来同他并肩站着,然后自然而然的拉住了他的手,用体温去温暖那刺骨冰凉——“我们去哪儿?”他问。
            “……”
            扁鹊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于是直接带他去了附近一家新开的饭店。吃饭的时候李白是一如既往的话多闹腾,但扁鹊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反驳他或是嫌他之类,只是沉默的吃着东西不发一语。
            他的样子像是让李白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儿,然后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覆上了他发顶——是李白的手。“越人,你怎么了?”扁鹊转头去看李白,发现他难得露出一脸认真神色,“告诉我。”他说,语气不容反驳。
            “我——”
            喜欢你。
            说不出口,说不出口。
            就让它在自己喉间腐烂,就任它在心尖烧灼。说不出口——也许是羞耻捏住他舌尖。同性之间的爱欲难以让人称颂。这份爱对适用者来说自然香甜,对厌恶者来说就有如腐食。他不清楚李白的想法,他不清楚李白对他这种如此卑劣的爱意会有何看法。他经不住嘲笑,他经不住厌恶,他经不住李白离他远去——他害怕,是从未如此这般的害怕。
            扁鹊张了张口,却没有吐露出任何话语。他转过头去看着李白,李白也回看他——李白觉得他眼眶像是有些发红,却不知是不是错觉。
            最终扁鹊还是咬着牙转回了头不发一语,呼吸却有些许的急促。李白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站起来去结了账。大概是出于逃避心理,扁鹊不由自主的想要逃离这里,于是就趁着李白不在的时候跌跌撞撞往门外走去,却在推开门的瞬间被李白一把抓住了手腕——
            “抓住你了哦。”
            李白就这样和他一同走出饭店,也不去追究他为何会仓皇逃走,只是说要送他回家。夜晚的寒风钻进扁鹊微微敞开的领口,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李白察觉到了他的细微动作,于是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他围上。身高的优势让他做起这个来轻而易举,而在他打结的时候扁鹊却只是一直盯着地面。最后李白松开了抓着围巾的手——却牵起了他的手。
            他们就这样肩并肩走着,直到了扁鹊家门口都没有说一句话。
            等把扁鹊送到他家门前的台阶上时,李白才松开了与他交握的手。“围巾不用还我了。”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去。扁鹊就这么站在台阶上,沉默的看着李白离开的背影。等到李白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他用双手撑住了自己的眼睛,慢慢的蹲了下来。
            “……果然是被抓住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扁鹊的错觉,李白和妲己似乎走得更近了。
            不知为何,李白极少有和哪个女生相处的特别好的。虽说撩到的是大有人在,但是能够坐下来认认真真说几句话的就没多少个。而像妲己那种还能聊得很欢的,扁鹊除了妲己之外还没见过第二个。正因如此,谣传他们是情侣的越来越多,而那些过来问八卦的人,扁鹊也只能沉默以对。
            还能说些什么?他明白的——妲己比他更好。她在任何方面都不差劲,容貌出众成绩优异。扁鹊也和她接触过几次,虽然交流不是很多,却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她讨厌的起来。而她更是有一个自己永远都无法胜过的东西——那便是性别。
            所以说,自己突然意识到的这份情感又有何用?扁鹊如此想来心下不由得有些苦涩。虽说他心里一直有着卑劣期望,期望妲己和李白不要发展成为爱情,期望他们之间的情感不要发展的太为顺利——但他又何必呢?他已经逃离开来——他已经逃避了这些,所以说他又何必呢?除了徒增对自己的厌弃,怕也是没有其他用途。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之后妲己会找上门来。
            “你喜欢李白哥哥吧?”
            这是她问出的第一句话——也是扁鹊怎么样也没想到的。原本面色平常的他不由得呼吸一滞,抬头去看妲己,就发现她亮色虹膜掩藏在因笑意而弯起的眼眸之后。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扁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摊牌还是继续隐藏,便只好沉默。他对这种心思被看破的感觉并不喜欢,但事已至此却也无可奈何。妲己见他不说话,就看着他支着下巴摇了摇头,颇有些故意的叹了口气:
            “我看出来了哦,毕竟我是女孩子嘛。但你真的不去试试么?不然我觉得李白哥哥那么迟钝的人怕是反应不过来哦——虽说他自己的心意已经摆在那里了嘛。你想想他对你的那个态度,我觉得你也应该是知道了哦?他对你的想法。”
            她的这些话让扁鹊有点儿猝不及防。他讶异的抬头去看妲己,刚想问她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便发现她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于是他就怔怔的看着远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站了起来。他打开了手机然后点开日历,上面用红圈画着的日期分外瞩目:
            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
            “越人——”
            听到身后人拖着长长尾音的委屈声音,扁鹊回头对着他露出了同往常一般的嫌弃神情。“又怎么了?肚子饿了还是?”
            李白从他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蹭过来,跟他肩并肩一起走着。“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而已——诶越人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扁鹊还没走几步感到身后那人匆匆向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往日里的倨傲神情和其他乱七八糟的矜持之类都被李白丢的一干二净,只是巴巴叫着他的名字。扁鹊叹了口气,也就任着他来,随他拽着自己的手胡闹去。
            “话说越人,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没关系么?虽然隔天是周末。”扁鹊回头便看到李白垂头看他,嘴中呼出气体在空中晕成一团一团的白色。他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往前走——不过说实在的,只是漫无目的的瞎逛罢了。
            说起来也不知是为何,妲己的那番话给予了他些许勇气——说到这里他倒有些感谢她。他想起妲己意味不明的那些话心中便坎坷,手中也沁出一片冷汗。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就算他曾有过不悦经历,就算他曾被人狠狠踢开,就算他曾经万劫不复。再试一次吧,就最后一次。扁鹊如此想着,不由得自暴自弃。
            手机闹铃的声音突然响起。扁鹊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自己定的十一点五十五的闹铃没错。虽然扁鹊自己也弄不清楚他为什么选在这种奇怪的时间,就像个怀春少女——真是该死。他低低的骂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四下张望。他们这个地方位于市中心的边缘,到了这个时候人已经变得零零散散。于是扁鹊深吸一口气,在李白面前正正站好,抬起头来直视他的双眸。
            “李太白。”
            “……欸?在?”
            “我喜欢你。”
            说出来了——说出来了。他感觉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他的犹疑不会有了,他再也不会因此而辗转反侧。虽说他害怕。他确实害怕。他感到自己双手颤抖,牙关紧咬。他往日的冷淡、往日的不近人情他往日的骄傲与一切在此刻都不复存在。他战战兢兢——说起来可笑,他战战兢兢。但他确实如此——只是为了眼前的那个人。
            “……”
            “抱歉。”
            扁鹊听到自己脑中轰然一声巨响,不由得踉跄着退了一步。他想要逃开,但这时却有人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坚定的把他拉了回来——
            “这句话应该由我先开口才对啊。”
            李白看着他,双眸微微弯起。扁鹊略有些失神的看着他的双眼,发现他的眼眸一如扁鹊初见他时一般,明亮有如苍穹上悬挂星辰。
            “越人,我喜欢你。”
            【END】
            我终于——写完了!!!
            全文6514字,无修。
            本文的灵感来自《我的世界已坠入爱河》,非常甜的一首歌,可以去听听。
            因为剧情的原因ooc了不少……别打我别打我。
            真的写的时候就恋爱**……?这种感觉。
            还多谢妲己小姐姐推波助澜,比个心心。其实太白之所以会和妲己小姐姐走的那么近也是因为鹊鹊——类似于不清楚自己的情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类,于是干脆去问她了。但在正文里没有写出来,到时候再补一篇小段子吧。
            鹊鹊被我写的软了不少……其实按他个性可能是不会表白……?但想了想,于是让妲己小姐姐上前推了一把。再次谢谢她23333
            然后……恩,差不多就到这里吧,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8楼2017-12-30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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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暂时搬运两篇xx后续会一点一点搬过来!
              笔芯x


              9楼2017-12-30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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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日白鹊]《酱猪蹄与波子汽水与夏天》
                *Day34.
                *校园paro,伪饲养员白×高冷吃货鹊。
                *ooc,慎。
                *人设参考原皮,私设有。
                *一个小甜饼。竹马竹马有。
                1.
                扁鹊仍记得他与李白相识于某个蝉鸣聒噪夏天。
                那时他尚且年幼——说起来不过七八岁光景,还是踢踏着宽大布鞋四处撒欢乱跑年纪。他虽无同龄人那般活泼好动,却也总是个孩子。孩子总有些特性,如超脱于世纯真,如难以抑制欲/望。也许正因如此他们说出话语在成人看来总是天真烂漫,抑或说蠢笨。他们对玩具要求也总是迫切,还时常带上歇斯底里哭叫。
                但说来扁鹊不知为何有着似乎与生俱来的少年老成,总是安安静静不多舌,也就显得听话懂事聪明伶俐。但他也有他私欲——
                而他那难以抑制欲/望便是食欲。
                说来难以置信,虽说他年龄尚幼是一张端正面相,长的白白净净瘦瘦小小,吃起东西却是不停,在过年时是尤甚,糯米糕子花生糖,徐福记炫彩包装小零食,只要摆在桌上都几乎进了他的肚子。但就算如此他看起来却是无贪婪之意,面相总还乖觉无辜,让人不忍阻拦他持续不断进食。也常有人担忧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食量,却也没见吃出什么毛病,只好作罢。
                而他之所以会和李白相识,全然只是因为一次搬家。别家孩子恰逢搬家大多哭哭啼啼,又离开小伙伴啦我又不能揪隔壁跳跳的小马尾啦新地方在哪呀我又要迷路啦等诸如此类想法大抵是涌现不断。扁鹊开始也有些排斥——不是因这些,而是因他从小/便是一种怕麻烦性子。但懂他想法人就和他只说一句,告诉他你去到一个新地方就可以有新的好吃的东西吃啦——
                于是扁鹊就毫无异/议的搬家了。面上矜持冷静,心里欢天喜地。
                至于他搬的这个家,是直接坐落在了李白家的对门。
                搬家开初几天扁鹊家里人有四下拜访习惯,而首当其冲要敲得门就是李白家的这个对门。两家大人唠唠叨叨话家常揭老底,两个小屁孩子就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晃脚。电视是开着,但扁鹊对电视上播放画片是没什么兴趣,只是吃着自己手里家中手工做的甜糍粑,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是神色淡淡,但说实在的——无论谁怎么看来都总觉得他吃的很欢。
                为了防止扁鹊吃太多别人家的东西不合情理,他家里人带他出去时总是给他兜里塞吃食塞得满满当当。扁鹊也听话,从不窥伺别家人好吃的东西,只是一心一意吃着自己兜里的,也不闹着要父母陪,就乖乖坐在一旁吃着自己的,是闷声不吭。
                但李白就觉得闷了。
                那时李白也不过是八/九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但长得已要比扁鹊高很多,模样也比扁鹊要有棱角些。但虽然他岁数大,却比扁鹊要皮上许多,是闲不下来性子。平时家里来个小男孩总是被他带着四处撒欢跑,来个小女孩也被他哄得开开心心以至于被人开玩笑要成亲家。但扁鹊这个长得白净乖巧小家伙默不作声坐一边,他却真的觉得自己没了辙,只好眼巴巴看着他吃,莫名有些委屈。
                开始还好,到最后电视上画片也播没了开始播广告时,李白是真的是闷到了极致。大人们扯着牛皮还没结束,他却已经是真的闲的慌。他费尽心思想了想如何和扁鹊搭话,是一直暗中盯着吃东西的扁鹊瞧,到最后也不知是怎么,想出了一个莫名其妙法子——
                他跑去厨房餐桌上偷了一个酱猪蹄给扁鹊。
                虽说李白家里吃的小零食也多,孩子么,嘴馋天性,家里总备着点的。但他往扁鹊塞得鼓鼓的衣兜里一瞧便觉得家里寻常零食是没什么可以讨好扁鹊让他同自己说说话的了,思量许久,是只好偷偷摸/摸把餐桌上备着晚餐用的酱猪蹄拿保鲜袋裹着揣了过来。
                扁鹊是坐在客厅的一个边边角落里,本就在膝上背带短裤因他坐着姿势微微卷起,露出他修长笔直骨肉匀停双/腿。而他画着卡通人物帆布鞋脱在门口,双脚上只裹着灰色棉袜。见到李白过来他是抬头看他,一张面上神情略带迷茫——他看看眼前这个已生出俊朗轮廓男孩儿,又看看他手里酱猪蹄,是眼睛一亮,“给我的么……?”他开口问。
                李白看他,眉眼略略一弯就展露出温软又明朗笑意。他居然还生着虎牙,寻常看他面相还不觉可爱,好看是好看,该说是少了几分稚/嫩。但现在他嘴角勾起弯弯,露出虎牙,是偏生多了那一分所缺稚气。“是的呀。”他如此说道,将酱猪蹄塞到扁鹊手中,“给你的。”他如此宣布,而后是大着胆子用指节去拨了拨扁鹊脸颊旁过长鬓发,感觉触手是一片柔柔软软。
                “谢谢呀。”扁鹊也不在意他举止——或者说是酱猪蹄吸引了他全部注意。他道谢之后就接过李白手中尚带温度的酱汁饱满肉类,看上去颇为矜持着啃了一口。咸甜炖煮浓厚酱汁浸染口腔,韧性外皮之下胶原蛋白口感绝佳。扁鹊吃的很欢,虽说他吃相是斯文,却也还是将酱油色酱汁沾染到了素白双颊上,看起来颇为狼狈。
                李白不知为何看他啃着猪蹄很是开心,虽说扁鹊脸上仍旧是一副淡淡表情,但孩子敏锐感知却捕捉到了愉悦。他扯过一旁的抽纸去给他擦脸上的酱渍,扁鹊也很配合着他的动作把脸抬了抬,最后在李白把那些深色物体都擦干净之后,是眼睛弯了一弯,露出一个罕见笑容。
                “谢谢。”
                该如何评判这笑容——大抵就是寒冷冬日一稀薄阳光,浅淡却能劈开一切寒冷绝望轰入心底灼烧出一片温暖汪/洋。扁鹊的长相并非寻常男孩那般硬朗,该说是边缘线条过于柔软,导致稚气意味浓重。他寻常冷淡,眉眼便是敛着僵硬,但他一笑那便全然舒展开来,带着那稚气和与生俱来好看——
                ——看的尚且年幼的李白心里是不知为何砰咚一声。
                李白眨眨眼睛才从这一笑中回过神来,拍拍自己略有点发烫的脸。这时年纪还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无怦然心动一见钟情一说,也只是当自己走了神。他看扁鹊这一笑也权当自己是和他熟了,便也就大喇喇坐他旁边,伸手就是胡噜一同扁鹊柔软黑发。“我是李白——以后就是朋友啦?”
                “我是秦缓。”扁鹊咽下嘴里的东西而后说道,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大舌头,说话有点儿并不妨碍含混。“以后就是朋友啦。”他也如此说道。
                孩子的友谊建立的向来快速,李白又是活泼性子,扁鹊和他年龄相仿又住他对门,自是没有多久就熟络起来。虽说一起偷**狗之类行为是从来没有,但调皮捣蛋的事却是确实没少做。不过尽管是一起这个说法,但主/谋是谁双方家长都心知肚明。但也因着扁鹊的存在,李白家人顾及着扁鹊,对李白喝骂也是轻了不少。
                说来李白皮扁鹊乖,看起来并不搭边性子,却也是一起磨磨蹭蹭的过了许多年岁。李白捉虫子摘果子拆/房子,扁鹊就吃着东西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偶尔帮他放哨或者其他。他们也曾在生日会时往对方脸上糊上一头一脸的奶油,扁鹊也会在李白挨骂时出声为他辩护。他们也曾在同一张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也曾揪着对方小毛病互相叱骂愤言绝交而后又重归于好。
                想来也是美好。
                如果没有后来那场变故,大抵他们还是会打打骂骂着度过青春期,一路搀扶走向长大成人。大抵扁鹊也不会收敛起心底那份仅有明媚,也不会如此排斥他人亲密举止——甚至是李白。


                15楼2018-01-06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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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他们的再次重逢是在许多年后的夏天。
                  之所以说再次重逢,是因为一次短暂别离。
                  扁鹊是在初二上学期末时搬离李白家附近的。
                  那时他已经出落成一个少年,仍旧是少言寡语,却也没有太多清冷逼人气息。只能说是认识开初会觉得畏惧冷淡,但相处起来也并非会有何矛盾。那时李白还在与他强行着勾肩搭背,美名其曰顺手每天早起帮他在楼下先行买好早餐。那时他们也许可以用挚友互称,虽说李白非常认同,扁鹊却总否认——也许是出于青少年那份特有别扭,对过于亲密关系总是排斥。
                  那是段非常美好时光——扁鹊回想起过往时总是如此认为。毕竟那时他们都尚且年幼,怀中无何波折事,干干净净张白纸,再大事情也不过是少年间的打打闹闹,无论如何都能携手走过。
                  但那毕竟不是永久。
                  扁鹊搬走以后他们两人自然还保持着联系,那时网络未如今方便,李白便是持之以恒敲着键盘给扁鹊发短信,扁鹊回应虽是寥寥,却也未间断——
                  是在那天到来之前。
                  那天并不是个好日子。李白一如既往的给扁鹊去发短信,却是一天过去也没有收到回应。他摸索着现在虽然晚了但扁鹊估计还没睡,一个电话拨过去却是收到冰冷女声回应:
                  “您所呼叫的号码不存在。”
                  难以言喻李白当时是什么心情——勉强做个比喻,大抵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他慌乱,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他一起来就顶着家人的骂骂咧咧去开了电脑给扁鹊发了个QQ消息。扁鹊是有QQ的,虽说他几乎不用,但说不定哪天兴起会上来看看——这已经是李白能想出最好联系扁鹊方法了。
                  毕竟他也不敢贸然给扁鹊家里打电话。毕竟已经过去了约莫一年时间,大人的记性,未必有小孩子牢靠。再者,如果扁鹊真是有了什么事——怕也是不会告诉他这个闲杂人等。
                  但扁鹊那边之后是一直杳无音信。李白确实为此焦虑不安,但大概是出于少年那一股子赌气心理,加上不过半年就中考,是愈发忙碌,便也逐渐逐渐不再去尝试着联系扁鹊。虽说有时他仍会无可避免想起扁鹊存在,却也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他,是安安分分投入到学习当中。他性子是顽劣,但大事当前,他该收敛的,便也意思意思收敛了。
                  然后是六月份毒辣艳阳,七月份笑闹夏日,八月份不安晴朗。
                  ——直至九月份,开学季。
                  高中生活即将到来。
                  3.
                  那时李白已经几乎全然褪去青涩轮廓,不说话时是个足以让人怦然心动少年郎。但他咧嘴一笑偏生就带了几分让人不安的恣/意浪荡,让人心有不安,大概也因此是总被老师盯上。
                  那日开学他是踩着点才进的教室,书包斜斜摔在肩后大踏着步子走进来,在对讲台上老师忙不迭道歉后是落座于韩信给他留的一个位置上,书包扁塌塌垂在椅子上,看起来怕是什么也没拿。
                  和韩信低声扯皮几句后铃便响起,他俩碍着老师面子也就没有再嘴碎,而是佯装出一副端正做派。名为诸葛亮的数学老师敲敲黑板同他们谈了几句惯例的注意事项之类,便要他们一个一个起来自我介绍——也是新学期的常规程序。
                  到这时李白有些晃神。他进教室进的有些急,便也没怎么注意教室里有谁,而现在又莫名的有些疲累,趴在桌子上就显得有些蔫儿巴巴,对于那些或流利顺畅或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便也没怎么听进去,是左耳进右耳出做派。
                  直到一个人开口。
                  “秦缓。”
                  这熟悉声音是并无何起伏波澜,还带着些少年时期特有的生涩之感,语气是淡淡,隐约含/着一抹冰霜。也不知是他语气太过冷淡还是如何,李白是打了一个激灵,几乎要从座位上跳将起来,是撑着桌子扫视一圈全班,而后目光落在了那个刚刚落座的人身上。
                  他看起来脸色素白,轮廓有些不符年龄稚气,个子就算他坐着也能估摸出大概不是很高,身材也不是壮硕类型——虽说也不纤弱,短袖之下裸/露手臂有着较为清晰的肌肉线条。他一张面孔是带着素净的好看,初中时就初见苗头的少白头至今仍是存在,柔软鬓发干干净净别在脸颊侧边,露出一截耳朵是弧度圆/润颜色苍白,侧脸轮廓蒙上一层浅淡光晕。
                  ——是扁鹊。
                  那寡淡神情几乎都与之前如出一辙。李白如此想到。他脑中是一片混混沌沌,轮到自我介绍时也是罕见只说寥寥几句就住嘴,目光是时不时瞟向扁鹊方向。而在他声音响起时候,扁鹊放在桌子上手指是蜷了一蜷,却是没有看向他,反而是要掩饰什么一般低下了头。
                  总而言之,这就是他们的再次重逢。多年之后李白也常拿着这个为由头和扁鹊逗趣,用他一贯满载笑意的漫不经心语调去说,说扁鹊初见他时到底是何种情绪,是害羞抑或其他。而扁鹊是惯例的不大理他,只任由他说去。
                  但无论如何,他们相见了。在短暂的分别之后,他们终于再次走上同一条道路。


                  16楼2018-01-06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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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之后李白是有意冷落扁鹊一段日子,为了他冷淡态度,也为了他不告而别。成天同几个旧相识例如韩信狄仁杰之类勾肩搭背,也不去理会一下他,当做班里没这个人。但他忘却扁鹊向来是沉默寡言性子,纵然他再如何冷落他也不会先一步开口。最后到是李白被这思念情绪给折磨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最后还是如多年前他初识扁鹊一样,死皮赖脸追上去了。
                    但扁鹊对他的回应只是淡淡,像是从未与他相识一般。李白试图叙述些童年趣事来引起扁鹊回忆,但却每次都被他中途打断,径直走开。李白不甘——他不甘。他虽也有置气时刻,是不平又愤愤,想要从此断交再不往来,最后却还是拗不过自己真实内心,眼巴巴的又逼上去。虽不至于当个狗皮膏药,毕竟他也心有傲气。但总而言之,是时常同扁鹊待在一块了。
                    也正得益于此,他才逐渐逐渐发觉扁鹊重回他身边后身上的一些不妥之处。比如说扁鹊手臂上是无端生出几道不清不楚旧疤痕,后李白暗中观察才发现他锁骨地方也有些许。他也恍然想起之前从未住校的扁鹊是开始住校,也想起他眼眶底下之前未曾有过黑青。
                    他这时才觉得,不对,很是不对。
                    这不安想法迫使他更加接近扁鹊——但扁鹊也总是拒绝他,有时态度也颇为强硬。他说要同扁鹊一道吃饭,被拒绝;他邀请扁鹊一起复习,被拒绝;他把票硬塞给扁鹊让他来看他比赛,更是被拒绝的彻彻底底。李白内心也憋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些事情。按理来说,扁鹊和他不过几年交情,再怎么说也只是朋友——
                    也只是,朋友。
                    李白被自己这个想法冲击的措手不及,内心是一阵憋闷。他想起他初见扁鹊时那般天真无邪笑颜,他想起他同扁鹊睡一张床时扁鹊陷入沉睡的稚/嫩容颜。他想起许多年前他们一起打打闹闹最后搂在一起滚成一团,想起扁鹊孩子时柔软身体上清爽味道。他想起初中时坐一桌互相拿笔尖戳来戳去做幼稚游戏,扁鹊那时表情是明朗。他想起——
                    他想起许多事情,想起与扁鹊相伴度过的曾经。只是朋友么?还是说挚友?不,不是。他忆起那些事情时也想起自己自孩提时就总不乐意别人将扁鹊抢走,自孩提时就曾贪恋扁鹊身上特有味道,总想与他相拥而眠。他想起初中时众多情窦初开女孩儿同他表白了一遭又一遭,他却只是回去借此来气气扁鹊又将他哄回,同他说话时也是嘴甜,总是夸耀哄骗。
                    这只是朋友么?
                    李白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他到如今已经无法对扁鹊如此态度撒手不管。他想做回扁鹊身边的第一人——最亲密的那个。
                    也是不知为何。
                    只可惜扁鹊着实油盐不进。李白是诸多方法都用遍,长久以来换来的态度也只是淡淡。但他却是没有想过放弃,继续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大概也因此,他终于是找到了契机。
                    那时也是夏日。南方的夏天比北方要绵长,此时接近夏末,但却仍然很是燥热。在跑完体育老师吩咐圈数后是一干人都坐倒在地,长喘粗气。李白平时运动的多,也没觉得有什么,还是精神抖擞的跑去买了瓶汽水。操场附近小卖部最近为了迎合学生喜好,是进了很多波子汽水。李白拿起一瓶之后,想了一想又拿了第二瓶,然后去付了账。
                    “阿缓——你要喝么?”
                    出乎李白意料,扁鹊并没有拒绝。他虽是迟疑些许却还是伸手接过,低声道谢,“我回/教室……把钱给你。”他颇有些不自然说道,而后侧过脸去,用舌尖顶起玻璃珠子喝了起来。李白看着他接过是雀跃,毕竟这是扁鹊少见接受他示好。但李白看他滚动喉结和湿漉漉苍白脖颈却是无由来的口干舌燥。他颇为尴尬的清清嗓子别开目光,但却是想起什么一般恍然大悟——
                    扁鹊之所以收下,是因为这是吃的。
                    他想起之前他看扁鹊座位时他是在里侧挂了一个并不显眼袋子,里面满满的是零食之类。他也想起之前幼时扁鹊总是将各种零食塞进口袋塞得满满当当,平时和他玩时也总是叼着东西。
                    茅塞顿开。


                    17楼2018-01-06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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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之后李白的关系和扁鹊是近了许多。
                      不为什么,只因为扁鹊这个不为人知、曾被李白遗忘的小小嗜好。
                      扁鹊是住宿生,李白也是。但食堂小卖部早餐花样单调,李白便呲着脸去求韩信等一干走读生每天早上变着花样给他带早餐,当然不是他吃——这些最后都全进了扁鹊的肚子。扁鹊也不是没有拒绝之类,但终究与生俱来对食物喜爱是打破了他清冷表象,也就控制不住接下早餐吃了起来——当然,钱扁鹊是每天都硬塞给李白的,价格李白是每天都对他往少了报的。
                      他们是住的隔壁寝室,李白就天天借着陪狄仁杰去找李/元芳的名义强行挤进扁鹊寝室,然后是把怀里一干吃的全部满满当当摊到扁鹊桌子上。他借口叫李/元芳庄周等同寝的人一起吃,买的东西大多却合扁鹊的口味。扁鹊知道他用心,但在室友注视下也不好每次都推脱,免得让人心生疑虑,只好是颇为勉强的吃了起来——到最后却几乎已经习以为常。
                      大抵也是因此,扁鹊也李白的关系也是难以抑制的近了起来。他们偶尔也开始结伴一起走,偶尔也会相约自习室临时抱佛脚。常常给李白捎早餐的韩信对此啧啧咂舌开玩笑说哟李太白你追妻终于有了成效,李白却只是嘿嘿一笑,却也不辩解些什么东西。
                      但这对扁鹊却是不利。
                      他在之前之所以会注销掉手机号断掉联系方式,是因为他家中经历了一场大的变故。至亲的背叛与欺骗让他痛不欲生,但好在家境时至如今也算恢复。他个人是在艰难困苦中爬行一段时间,最终是好不容易恢复到如今境地,但内心总是下意识的排斥一切过于接近他的人——说到底,他恐惧。那次变动带给他的恐惧深入骨髓,就连曾经关系最好李白他也畏惧。
                      毕竟他上一次,就是被亲密挽着他的人给反手捅了一刀。
                      他不是没有想过疏远李白,不是没有想过真正断绝往来,但他发觉他做不到。他对很多人都可以如此,但他对李白做不到。若不是他下意识的排斥着李白,怕是早就被他吸引而去。那种活在阳光明媚里的人,对他的吸引力有如冬日寒夜烧红炭火。
                      他一边渴望李白存在,又一边疏远李白。但最终在李白持之以恒投食之下,他是离李白越来越近了——近的让人畏惧。他恍然自己在校大多时间都是同李白一起度过,平时也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吵吵闹闹家伙存在。他也习惯了接过李白送来的吃食塞进嘴里,小笼包棒棒糖周黑鸭,每天都换着花样来。而扁鹊在李白面前也不像在教室一样顾及形象隐藏食欲。
                      因此他烦躁。他烦躁。
                      但他也背地里雀跃。


                      18楼2018-01-06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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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他们重逢后的第二个夏天转眼到来。
                        这时李白与扁鹊已算是熟络——全班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好,而他们也确实是时常待在一块儿。到最后李白同桌韩信扁鹊同桌庄周都烦的劝他们要不要坐同一桌,而诸葛亮也开始找扁鹊了解李白最近是不是又干了些什么皮事儿。但对此扁鹊都是没有什么行动——倒不是说他觉得有什么,而是他觉得很有些什么,但他发现的时候总已经晚了。
                        大概是因为李白的存在,扁鹊在高中生活中也多多少少交了几个朋友,也不像刚开学时那样封闭,虽说仍是有些不近人情。但他与别人接触的越多便越发现李白在他心中地位是并不简单——或者说,李白对他而言,已经是并不只是朋友这个身份。
                        这该如何说来——他们之间偶尔会有些过于亲昵举动,牵手之类事情是没少做,李白也总是习惯和他在自习室自习时突然就伸手撩撩他鬓发又笑嘻嘻捏他面颊,之前那个他们共同度过的寒冷冬日也总是李白帮他用身体挡风或者搓搓他手暖着。同时李白也常常借着身高优势揉揉他脑袋,偶尔课间也会勾着他脖子把下巴放在他头顶,或者是把脸在他头发上一阵磨蹭。
                        如此想来扁鹊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不清不楚意味,是不由自主撑住额头叹息一声。按理来说他是不喜欢身体接触的人,别人如此对他怕就是早就惹得他恼怒,但李白却并不。他并不排斥李白所作所为,甚至接受的还有几分心安理得不以为然。
                        真是糟糕。
                        人总是爱追忆往昔。就算扁鹊曾有一段惨痛记忆,但他却仍是常常不受控制的去回忆过往——只是大多都是与李白共度的美好曾经,而并非痛苦部分。他想起之前李白和他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时李白大清早挂着两条鼻涕就来啪啪啪拍他门告诉他下雪,想起当时李白把他因玩雪冻红双手放在脖子那暖着。他想起李白得到个棉花糖是兴高采烈带给他吃,结果时间太长全都化完最后是拿着棍子委屈巴巴。
                        当然,这只是笼统模糊回忆。而他越想有些记忆是愈发清晰。他逐渐想起了一些细节之类,比如小时候李白和他走在他雪地里永远紧紧攥着他手防止他摔倒,高中重逢时他第一次过来与他搭话时眼睛里的闪闪亮亮。诸如此类细枝末节在扁鹊脑里都是清晰。他每每想起都是控制不住低声呻/吟一声撑住额头,因发烫脸颊颇有些尴尬。
                        ……真真是糟透了。
                        那些苦难——那个人所带来的压力、痛苦与不堪、教训,那些堤防、千方百计,只因李白一人,几乎全都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他再也对李白提不起警惕。


                        19楼2018-01-06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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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高考假日来的很快。
                          天气燥热,空气黏/腻,扁鹊也不大想出门,就在家里叼着冰棍看书,空调冷气也打得很足。他嗜吃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程度到了他家里都直接为他置办了一个小冰箱塞他房间里。他家人带他去看过,医生说他吃得多但是不吸收,胃比常人也大,加上他现如今家境也是不差,也就任由他去放开了吃。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是会吃出病来。
                          大概是胃寒加上空调吹的太猛。
                          李白在返校的时候没看见扁鹊就觉得有些不对,偷偷去厕所拨通他死乞白赖才要来的扁鹊电话。电话是拨了两三次才被接通,而当李白听见电话另一头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时心里是咯噔一声,“阿缓……?你怎么了?”
                          “生病。”他说得简略,实际上情况糟糕。他开初以为是吹空调吹出的普通感冒,直到额头发烫到一定地步后才发现自己在发烧。扁鹊生病后是心情不大好,也不想与他多舌,草草说完这句话后是直接把电话挂了。他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加上家里也没人,不由得有些赌气意味,确认家长和班主任请了假之后是直接把手机关机,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也不去医院。
                          所以等他一醒来时看到床头的李白,着实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醒来时李白正在削着手里的一个苹果,手法有些笨拙,削下来的皮连不成片,但也不算厚。于是扁鹊就迷迷瞪瞪的看着他帮自己削苹果,半晌才反应过来李白这时该在学校,“你怎么在这……怎么进来的?”他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生涩沙哑。
                          “阿缓你醒啦。”他开口时李白是被惊了一惊,却还是很快恢复常态,笑的眉眼弯弯。他小心把苹果放在碗碟之上,而后是片成几块插上牙签递给他。“我向学校请了假……至于怎么进来的,阿缓你离校前把包落在宿舍,我翻了翻——别介意,我有点着急。然后我就发现里面有把备用钥匙。吃点苹果?以及阿缓你吃药了么?”
                          “没有药……不要管我。”
                          扁鹊闷闷说完这句后是把被子一掀就盖住了头,颇有点小孩子置气意味,但话语里的拒绝却是实打实的存在而且不同反驳。扁鹊并不喜欢生病,这份不喜欢从他幼时起伴随至如今。虽说他从不排斥医院里消毒水味道也不排斥医生,却很反感生病后的痛苦和疲累。大概也是因此他学医的心愿分外强烈。
                          他不喜欢生病,也导致他生病时脾气极差,虽不至于真正的蛮不讲理,却也是不大理人。李白自小就知道他这一点,也不怎么在意,只是继续哄小孩子般哄他,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抓他的手,用了点力气想把他拉起来,怎么说都要带到医院去。毕竟发烧和寻常感冒不同,拖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怎知他这一举止却牵连起扁鹊一段不堪回首记忆。
                          那人也曾如此轻声慢语哄他去吃药,也曾抓着他手用担忧眼光看他。但他也记得那人最后是松他手置他所有于危难中不管不顾,最后留他眼神也是决绝。
                          “松手!”
                          扁鹊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吼出这一声,只觉得自己眼眶滚烫,情绪崩坏至极。发烧热度似乎要将他神经灼烧殆尽,剧烈头痛侵蚀他意志。他是猛地坐起,控制不住低声喘气,双手抱住头,手指尖端还在不断颤抖。他很是崩溃——病痛苦楚总让他绝望,也正因如此他从不喜欢生病。
                          他以为这一声已经足够,足够将李白隔绝在自己世界之外。他内心有心酸苦楚,却也是抑制不住自己躁动情绪,只能不发一语,垂着头蜷在被窝里,指尖是微微颤抖。
                          但他没有想到,李白给了他一个拥抱。
                          不带任何爱/欲的一个温暖拥抱,混着干燥与骄阳气息。扁鹊愕然抬起头,眼前是李白褐发带来的一片模糊的褐色光影。他感到一双有力臂膀将自己框住,鼻尖是自己熟悉至极气息。他感到一双宽阔手掌在他背后轻拍以示安抚,心中所有负面情绪也因这轻柔动作烟消云散。
                          “乖,阿缓。”他听见李白这么说,“我不知道你以前是经历了什么——但现在你面前是我,我在,我一直在。”
                          敏锐的男人。在这种情境下扁鹊仍旧不由得分出几分情绪来腹诽。他似乎早已猜到自己销声匿迹那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说出口。扁鹊向来排斥被人知道那段过往,但李白知道他反而只觉得轻松了些许,而没别的什么焦躁情绪。真是反常,他如此评判自己行径。
                          之后扁鹊是变得很乖,被李白拖拉着去换了衣服后又被李白塞上了计程车,期间是没有任何反抗。上车后李白正在掏手机准备和家人汇报一下情况时,扁鹊却突然歪了歪身子靠住他肩膀——这是他罕见示弱。李白偏头去看他,却发现他是一副从未有过疲态。“让我靠一下。”他如此说道,声音因生病而沙哑。
                          李白对此只是弯弯眼睛,揉了揉扁鹊脑袋。他肩膀被扁鹊压着,之后是半点也没动弹。
                          “我记得你之前……小的时候。我生病,我骂你。你特别委屈。”扁鹊本来是阖着眼睛半闭不闭状态,却又突然开始念叨起一些东西,声音低沉沙哑。大抵是生病中的人尤其脆弱,他开始借美好过往来抚/慰痛苦躯体,“你现在比之前是好了很多……不委屈了?”
                          “不委屈。”李白是沉默一会才接话,也不知心里是在想些什么,而在这短短时间里已经是到了医院。到了之后扁鹊是自觉的起了身,李白试图去搀他手却被推开。对此李白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强求,付完账后就也开了车门出去,走到了扁鹊的身侧。他开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和他肩并肩走着,但突然他就开口,吐出话语是意味不明,“是你……我就不委屈。”
                          扁鹊步子是因他所说而硬生生顿了一顿,之后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只是步子是放慢了许多,似乎是在沉吟着些什么。最后他们是几乎走到了医院门口,扁鹊却突然停下脚步,开口声音暗哑,也是一如既往清冷。
                          “你没必要。”扁鹊的睫毛纤长,这也使得他看起来颇有些弱气。但无论如何总归是好看的,昏暗光芒打下来是眼睛下显出密密一片影子,“如果是为了往日情谊——你没必要如此。我今日与往日已并不相同,我并非你记忆中那个秦缓。你没必要如此,为了如今的我,没必要。”
                          他这话说来虽语气淡淡,掩映其下的情绪却是颇有些酸涩意味。他抬手,想要去推开医院的玻璃门,手却因为李白之后话语而顿在半空。
                          “阿缓呀——你就是你。你不要再和我说这种话,我不太爱听。”李白伸出手去,揉了揉扁鹊因之前睡着而压得乱糟糟的头发,“我对你好,只因为你是秦缓。你并没有变,变的只有你的心态。”他语气大概是第一次如此轻缓,往日的粗糙和豪气之类被甩去一边,如今只剩下不知从何而来温柔,“再者,我们之间并无什么往日情谊。我喜欢你呀,恋人的那种。从之前,至如今,没有往日。”
                          听他所言扁鹊是在原地顿了许久。他本就病着,久站了身形就有些摇摇摆摆,李白都要怀疑他是否要倒地,也不敢贸然去扶。李白暗自思索自己是否不该在此日说出,毕竟扁鹊还在生病——这种话语说不定会影响他病情。但他终于是说出来了,便也不想否认,毕竟也是事实。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还是放在以后再提及较好——李白如此想到,然后是打了个哈哈:
                          “对了不管怎么说阿缓我们先去看病——”
                          “……我也是。”
                          “——只要你因此不嫌恶我我就先带着你治病这些以后再说——不等等阿缓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是。”
                          漠然语气,却是一字一顿。耳边浓密鬓发,却也是无法遮住泛红耳尖。
                          【END】
                          谢谢看到这里。
                          全文终稿10551字。
                          自我感觉蛮ooc……还请多担待。
                          竹马竹马很美好。
                          是篇甜文吧?
                          那个背后捅鹊一刀的家伙,是徐福。
                          希望能够被喜欢。Wink。


                          20楼2018-01-06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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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鹊】《我在梦里见你百次千回,一觉/醒来你却尸骨未寒》
                            *人物属于地丑,ooc属于我。
                            *酒醉陌路客白×风雪不归人鹊。
                            *人设参考原皮,皆为长发。
                            *非史向注意。
                            *一个小甜饼。
                            壹.初见
                            扁鹊犹记得那日是大雪纷飞。
                            那是寻常一日。时间还早,日头正盛,他却因疲累而关了医馆,出门打算寻一处茶馆打发时间。他戴上斗笠灭了火盆便走出门去,门口一旁有乞儿看他,怯生生唤他卢医大人,他是却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开了去,徒留一双脏兮兮小手伸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路上没什么行人,不过也着实不是出行的天气。扁鹊在薄薄积雪上踩过,细碎雪沫落满了他斗笠,浸/湿他肩头。他也不特意去拍,只是就近找了家茶馆,随意抖了抖身上落雪就进去了。
                            天气寒冷,就连人也显得懈怠。小二坐在柜台里,待他进来了才拖长声音懒懒吆喝一声您,就连打点茶水的时候也是难得的慢条斯理。扁鹊也不抱怨,沉默的候着他那一壶热茶和零散糕点。他浪费了许多时间,用于救人或是杀人,用于行医或者制毒。他甚至耗了大把时光用于徐福身上,于是这样的等候,对他而言也不过尔尔。
                            热茶入喉,暖人肺腑。身体一旦变得温暖便易感到疲乏,扁鹊眨眨眼睛,总觉得有些困倦。这茶馆还兼着卖些酒和吃食,灌了黄酒的陶罐在滚水里起起落落,晕出一片朦胧蒸汽。但就算如此这里人却还是零零散散,坐着的也多是些赶路的人,雪落了一头一脸,外衣也被融融雪水浸得湿透,全身家当就随意放在一旁,手里拿着茶酒慢慢吃着暖身。
                            在这样安稳环境里扁鹊不由得越来越是困乏。他桌下炭盆火热,手中茶水滚烫,就算隆冬也突然变得好过起来。他眼帘低垂,就在快要合上之际,茶馆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小二哥,麻烦灌满酒来!”
                            爽朗声音夹杂着扑来寒气,让扁鹊陡然间就清醒了过来。他蹙眉看向被人一把推开的木门,撞进眼中却是那端着风流倜傥的少年人。一袭白衣不染风尘,俊朗面容上染着浅薄醉意,偏生还笑容清朗,就算动作斟酌着有些失礼,却还是让人无从恼怒。门外风雪急,扁鹊坐的离门有些近,身上落了点雪,于是顺手就把它抖了抖,而复又端着茶碗眼帘低垂下去,不作理睬。
                            因着这少年郎,茶馆里死寂的空气又再活络起来。有人晃着手中酒瓶笑叫着剑仙二字,有坐在二楼的姑娘羞怯着张脸探出头来又坐回去,就连缩在柜台后的小二哥也甩着白布迎上前来赔出一张笑脸。而那人对此像是习以为常,只是笑着把酒葫芦扔给了小二,自己却一撩衣角,在扁鹊对面坐下了。
                            其实这人扁鹊面熟的很,毕竟说起来到底是长安里叫的上号的人物。他名唤李白李太白,又称作青莲剑仙,好酒好诗,天生一副侠义肝胆,又生得一张俊俏面容,加上腹中万丈豪情、诗书笔墨,无论在哪儿都活的潇洒自在。男人稀罕他义气,女人稀罕他才情,时间一久他的名字在长安城里也就渐渐响亮起来,就连扁鹊也常听闻他各种事迹,大多夸赞,也有叱骂。
                            这样的一号人物就这般随随便便的于扁鹊桌前坐了下来,若换是哪家小姐,怕是已经拧着手帕子红着张脸躲开了去。但扁鹊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他坐的本就离门近,李白若只是来打酒,自然就随意寻个就近位置坐了。
                            只是对他那副倦怠神情李白却像是来了兴致,他本就喝的七分醉,一双眼睛虽清亮,但脸上醉意带来薄红却醒目。“是卢医大人么?久仰大名呀。”他笑嘻嘻道,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嗒嗒的响。“我常常听说你的名号呢。可你看起来很年轻呀,卢医大人,还是说小卢医?”
                            他说话不知为何带点江南水乡吴侬软语的那份黏软意味,加上那个不轻不重的小字,是挠人心/痒的紧。扁鹊被他说得,向来稳重的手也不由得颤了颤,碗里刚刚倾满的滚滚茶水也不由得泼出来些许,烫红了一片皮肤。
                            “称在下扁鹊即可。”他思量许久才端出这个不高不低不轻不重的说法,声音清冷。他是有一副足以令人生疑的年轻面相,而他自己究竟是活了多少年岁,自己却是记不太清,至于辈分如何,更是不清不楚,也就只好挑这模糊不清自称给糊弄过去。
                            他这话说的委婉,却也不是听不出来话语那份认真。但他对面坐着的那人却像是醉意上头,嘴里依旧是不依不饶叫他小卢医,但他到了要说些真正话语时候口中反而含混不清,扁鹊也就任李白一边坐着一边嘴里胡说八道去了。
                            怎知李白见他不理,马上换上一番委委屈屈做派,整个身子都扑将到桌上来,手里抓着扁鹊放在桌上那只手,一双水光满满眸子看着他,眉间锁着七八分愁,“小卢医呀,我听你神医名号已经好久啦,我觉得你很厉害,可佩服你啦。所以你能不能理理我呀?你这样我会难过的。”
                            他大概是真的醉了,用的仿佛是哄女孩子一般的语气,还辗转出几分宠溺意味。扁鹊放在桌上那只手是戴了一漆黑手套,被他紧紧抓着,感觉内里要被汗水打透。“我……”他张口却又呐呐,背后透着的窃窃笑声让他颇为不知所措,一张脸也染些薄红和恼意。好在这时小二已把酒投入水中滚了一遭,灌进李白的酒葫芦里作势给他,他才松了手,重新坐回座位上去。
                            “小卢医不喝酒?”他目光扫过桌上摆着的茶碗茶杯,曲起指节颇为不屑的将它们顶开。他拿起灌得沉甸甸的酒葫芦,胡乱灌了一口,而后又嘻嘻笑着说:“酒可是好东西呀,暖身快活,你不喝,可惜了。”
                            他说完这句后就胡乱把葫芦往腰上一系,朝扁鹊拱一拱手,又朝堂里拱一拱手,嘴里嚷了一声李某去了,又朝扁鹊眨眨眼睛,也不知到底是醉了还是清醒,嘴里吟着句什么诗,哈哈笑着,脚一跨,便往漫天飞雪里去了。扁鹊坐在远处怔怔看他,半晌后别开眼睛念了句泼皮,又突然觉得自己嗓子干涩,便倒了满满一碗茶,只管往口中倒,一张白净面皮满是不知为何染上的熏红色彩。


                            23楼2018-01-12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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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再次
                              “请问卢医大人在么?”
                              扁鹊从手下做着的活计中回过神来,他听见门外有人朗声这么一喊,又听见门被叩了三响又三响,便略微抬高了声音回了句有何贵干。那人也没作答,只是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能否进来,扁鹊思量一下,觉得这天寒地冻天气也少有歹人,便把桌上东西扫一扫收下去,而后站起来给那人开门去了。
                              怎知他刚刚把门推开,伸出去那只手便不由自主往后缩,想要把门给重新带上。但门外那人似是发觉到他动作,眼疾手快横插一剑,刚好于门栏处卡着,让扁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只好站在原地和门外那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至于扁鹊为何会做出这种明显失礼举止,只消往门外一看便知。那现如今拿着把长剑横跨一脚入门的少年郎,赫然就是昨天让他颇为困窘的李白。扁鹊也不知自己是该冷了张脸还是意思意思逢迎,便后退了两三步,给李白腾出个位置,算是默许他进来了。
                              他开始悔了,悔自己为何要去开这个门。他看着那人从门外跳将进来,又特意伸手出门外把身上雪给抖了去。虽他与这人只能算是堪堪打过一个照面,却还是觉得熟悉,但也陌生。毕竟他脸上挂着的爽朗笑容是半分未变,只是比起那日动作收敛许多,就连说话也显得字正腔圆起来,昨日那点黏人神色之类也都收的干净,整个人看起来是清冽许多。
                              “在下李太白。”他像是故意一般歪着头拱了拱手,言辞里是故意显出的滑稽江湖气息。扁鹊看他,却只是后退两步,脑海里昨日事情又被迫拿出来翻了两翻。李白看他这样,像是有点挫败之意,却又很快端正了言行举止,那副吊儿郎当神色也被收了起来。这样看来他居然透着点青竹一般的侠士风骨,让扁鹊不由得怔了一怔。“是来为昨天那件事情道歉的。”
                              谈起昨天那件事情扁鹊面上不由得显出些尴尬之色,他本就脸皮簿极,忆起那件事情更是不由得染上几分绯色。这要怎么说?他昨日里像姑娘家一样被戏弄的说不出话,现在又要像闺中少女一般,被轻薄了后又让人寻上门来道歉么?
                              但李白像是没有察觉到他心思,只是自顾自往下说道:“昨日我在别处已经饮酒饮了三分醉,醉意上头,说出话语是失礼了,多有得罪。”他拿他那双清亮眼睛瞧他,似是在等待他回答些什么,扁鹊腹里犹疑着打了几份稿,正待张口,却有人又抬手,似是极小心翼翼的叩了叩门,又低声唤了声卢医大人,声音是细的,又极轻。
                              扁鹊像是如蒙大赦,示意李白自己去开门后便将门给拉开一道缝,门外瘦骨伶仃妇女垂着脸,像是不敢拿正眼看他,单薄身子上仅仅拿灰布衣服穿了一穿,风雪顺着过大的领口灌了进去。“我家小姐的病……”
                              “钱。”
                              扁鹊吐出简单扼要一字,而门外那人是忙不迭点头,赶忙将手中粗布包着的沉甸甸东西送到扁鹊手中。扁鹊往布包里略略扫了一眼,点点头算是收下,而后转身返回屋内,将大堂里桌上摆着的几包药物捆了一捆,送到妇人手里,又嘱咐一些事项之类,等那人千恩万谢去了,才又重新把门关上。
                              在他做此时期间李白一直默不作声在旁看着,等扁鹊把门合上后,才低声叹一句可怜。他把目光往那布包上看了个来回,像是隐忍些什么,斟酌许久后才开口:“卢医大人,也许李某管的太宽……虽说拿钱看病是天经地义,但那妇人也是清苦,这么一大笔钱,收的怕是多了,若能拾出个零头,怕也够她买件厚衣服穿上一穿。”
                              扁鹊知道他是侠义心肠,也不想与他辩驳太多,思量一会才淡淡回答:“她家小姐得的是奇病,难治。”而后他便又沉默,在原地看着李白,无话可说,也不想说些什么。
                              “那她若是凑不齐这笔治病的钱——”
                              “那我便不治。”扁鹊回答的是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意味。李白却因他这话皱了皱眉,而复又问道,“可你也说是奇病,这长安城里怕是没几人能治。她若是无钱来治,若是病入膏肓,便是活生生一条人命——”
                              “那又与我何干。”扁鹊凝视着他眸子,眼里神色深不可测。曾有人评判他眼里含有霜雪,虽说他自己对着镜子是怎么也看不出来,但此时李白却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那刺骨冷意。“给钱,治病。我不看你身份,不看你病症,你给我钱,我能治便会治。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只要你给钱,我便治。没钱,你大可去找别人,或者等死。”
                              他这话说的坦然,不带半分遮遮掩掩,仿若是天经地义一般。人命,在他眼中似乎不过草芥,绝无银子金子来的重。李白怔怔然看他,突然间本柔和的眉峰就敛了起来,连眼睛都微微斜着,显得狠厉,“我听你神医名号已久。”他如此说道,“虽说那些人说起你来总是含混不清,但我一直觉得你是好的。因为我一直觉得,愿意当医者的人总是好的。”
                              “可是神医啊,你眼中真有这芸芸众生的性命吗?你——”
                              “也许我是神医,但我从未是仁医。”
                              还没待他说完,扁鹊便打断了他的话。他是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也是不想再听下去了。
                              这话他以前常听,当时他刚来此处落脚,旁人是不晓得他这脾性,过来一打听,都被唬得吓了一跳,嘴里骂着七零八落的散开了去。但他也不恼,因为他也知道有些病只有他能来治,他们只能来找他。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时间就有人慕名拿着重金找上门来,低声下气求他去治那些奇疾怪病。
                              他收了钱,便也应允下来,花了些时间治好后,名气也就更大了起来,渐渐地也是业界内说来响亮的人物了。只是这些说他赞他的人,往往不提他的出价,像是这重金求医是件顶不好意思的事情,又像是医者与这铜臭挂起勾来并不好听。他也不以为意的随他们去,他们愿怎样传怎样传,愿来治病就来治病,这些事关他名声和利益的事情,他都颇不以为意,像是根本与他无关。
                              要说起来他是怎么养成这副心性的,怕是要追溯到很久以前,还要顺带提一提那个名为徐福的人。但不管怎么说,他自到这里以来就一直如此,旁人骂他他听得惯,赞他他也接受。只是这次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心里堵胀,总感觉像是虚张声势一般。
                              究竟是为何?他不知晓。他和李白不算是相识,仅昨天算打了个照面,今天又说上了那么几句。但他看着李白那双好看眼里显而易见的怒意,听着他带点斥责意味的问话,心里不知为何是一等一的慌乱。他向来是不在意他人看法的,却又为何会有如此烦乱心绪?这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郎的话语和神情,是头一次让他心里有些钝钝的疼。
                              李白开始还是有点恨恨的瞪他,但后来突然之间他眼里神色也就突然平静无波,宛如死水。他原本因怒意纠结成一团的五官也舒展开,年轻脸上是突然就没什么表情了。而他这样扁鹊却不知为何的愈发慌乱,虽还维持着一张冷淡神情,手心却已经是湿漉漉一片。
                              他们就这样互相对视了良久,李白才淡淡开口,语气里却无半分怒火——或者说是什么情绪都半分也无。“都说医者仁心。”他如此说道,“你不配当名医者。你不过是名卖药的,仅此而已。至于神医不神医,不过以讹传讹。”
                              说完这些后李白垂下眼睛,他睫毛纤长,这样一来他那双满是锋芒眼睛也显得温润谦逊起来,而后他也没再说话,只是在微微弯腰后,提起长剑踏出门槛之外,一如他昨日一般,孤身一人走进那漫天满地的风雪之中。
                              扁鹊沉默半晌,微微抬手把门阖上,想了一想后,又把锁给挂上了。他坐回到桌前,无由来的感到一阵疲惫,那般深沉的倦意和彷徨,让他心里的不知什么东西不由得重重颤了一颤,却又很快归为沉寂。
                              就算受千夫所指又如何,这种事情,他早就未放在心上。
                              ……也许吧。


                              24楼2018-01-12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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