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一些时日，大抵也能摸出她的脾气，瞧着没什么气性，可实则拧的厉害，即便面上屈从，心里仍是倔着。俯了会儿身，依言松开怀抱站起，双掌顺势搭在她肩头，寻向铜镜中看去，诱道】
这的好东西多着，比京里还多还新鲜，你听话，我一点一点拿给你看
【小姑娘的头发散下已垂过方凳，环指拢起半边，稍一松力道便从掌中滑落，得了个新游戏，一拢一落着她头发游戏】
这几日都做什么了，我听说好些太太给你送帖子
【拇指落在她后颈，藏在浓密的乌发下，轻抚着指腹下细细的绒毛】
方固德的继室似是来的次数多些，你和她很谈的来吗

【家人来禀时着实稀罕，和方固德私交甚笃，两家有往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方秦氏委实来的忒勤了，官商自来不能两得，亦如诸王与臣工，即便私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不好拿到明面上说，不过在地方禁忌少些，只是清楚还有旁的勾连，方固德与方秦氏的醉翁之意无一人在酒】
【小姑娘的发丝很细，甚至有些绒，回手轻拍了拍她后脑】
我是要借他们的势，但方家同样在借我的威，不过是互有惠利，你要喜欢就多走动，无妨
【才直起身不多会儿，受她蛊惑又俯身凑近了些】
她给方固德生了对儿子，在方固德五十八岁那年，她可是个厉害的角儿，你既同她投缘，有些地方要好好学学

【小姑娘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困了乏了倒在其次，想要紧着避开自个儿才是真，已顾念她多有不适，自打那天后再没碰过她，可瞧着她不似买账的样，少不得要提醒提醒】
左右明天也无事，不忙
【俯首一亲芳泽，浅尝辄止即过，指腹在她嘴角抚了抚】你想这么躲开我，这样可躲不开，你得离开苏州城，离开江苏，远远的躲出我的视野，叫我再找不着你才行
【拇指食指捏上她颈纽襻，轻轻一扭便弹开了，一手扶住她肩头，一手去解她衣裳的盘扣】
花好月圆人团圆，你不是这么教漱姐儿说的吗

【目光始终注视在她面上，要瞧着她的惊惧一点点扩散，直到遍布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心忖她能耐到哪一刻，是否就此认了，可即将得手之时，小姑娘也似是终于缓过神，从我手中夺走了她的纽扣，扶在她肩上的手抬落在她脑后】
慌什么，我又不会弄坏你的衣裳
【故意揶揄，以便消散她绷紧的弦，却在她后话入耳后不由动作滞下，一晃后笑问道】
你说什么，我没大听清楚

【待她编一个更佳的借口，等来的却是一如既往的苍白无力，想不通是哪里出的问题，竟要让她迟迟不肯，避我如蛇蝎，思来想去只有那一个答案，小姑娘的心窄，仍是放不下她的小心思。掩下心底横起的鸷戾，愈发笑的温和】
我当是什么，这点小事也值当你期期艾艾
【顿然放开对她的触碰，放下折起一卷的袖口】你累了，早点歇着，我回外书房
【面上的笑意绷到书房，直到人散尽了仍在，心口堵着口气难以平顺，既寻不得内院的晦，翻出一直压着的公文，叫人去问候问候松江知府】

【欲在绿营水师上有番建树，可惜空有一腔踌躇满志，却不知当从何开始，老爷子虽在苏州为府官十年，业已是几十年前的旧事，昔日同僚故友早已两散，半点力借不上，再看三哥才是个郎中，更是鞭长莫及，思来想去少不得要再借焘大人的手，借之桓阿玛的势，即刻休书一封，预备着人连夜送上京，等之桓回信】
【火漆才刚压上，门扇突然被叩动，闻声默了片刻，将翠玉镇纸压在信封上，收起私印】
进来

【略有诧异来人是她，自她到苏地已有月余，还是头回亲送宵夜，不作多想，端起瓷碗送了一勺进口，藕粉清淡消腻，但桂花蜜忒香甜了，用了一勺便搁在一旁】
怀锡的差事做的不大顺当，岳父的意思是要他谋一外任，在外历练几年磨磨性子，履历上也漂亮些
【虽已娶她为妻，理当与她家兄弟平辈称兄，但长辈做惯了，对殷寿平勉强称岳父，对其他子辈仍循旧时称呼】
淮安府山阳、桃源两县的知县都有缺，你父亲想谋山阳知县，但那是府治所在，有句话说前生作恶，今生附廓，我看桃源更好一些
【向后倚靠在椅背上，顺手握起她的手，询问】你看让怀锡到哪为好

【殷立算盘打的好，女儿换儿子前程，只是殷怀锡书读的不错不假，却是一身书生的酸肉酸骨，撇去翰林院做学问尚可，要放到外头和地方上左右，他哪是那块料】
你倒想的开，可山阳比桃源离扬州更近，怀锡要真要谋到山阳，娘家大哥来了，你不也好多个撑腰的人
【头两日借口将她身边带的陪嫁婆子遣回京，举目江苏一省，她所识的独身边几个丫鬟，使的是温水炖鱼的法，不动声色断了她所依，只留我一人可靠。闲话说起她父亲央的事，轻捏了捏握着的手】
你要怎么劝，倘我说浙江处州府云和县也不错，你也劝你父亲让怀锡去那吗

【名义上殷怀锡是自个儿的大舅子，搁在治下实在不妥，殷立所求本不想应，但看她怯怯使心眼的份儿，又觉着应了也不赖，即她对我有所求时，才方便她对我所求必应。笑着轻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离了那么远，你要修书一封，还是作画一幅，要画个梨花带雨的小人吗？
【扶案站起，凑近她脸颊旁嗅了一口，装模作样问道】味这么大，喝酒了？
【问是问，实则什么也没闻见，不过是方才已有奴才来禀，借势编个瞎话唬她】
方家的桂花酒很有名，是从外头请的酿酒师傅，方子不传外人，你在那还没喝够吗，回来还要添碗藕粉桂花再过过瘾

【随口笑道】她一年要做好多次寿，次数加起来比她年纪还要多
【那个喜欢玩，方固德受不住她忽悠，几句软话就乖乖就范，莫说是借寿宴摆几次名头，倘或要再办几次喜宴，老头子也能叫她哄着办。方家的酒醉人，即便不是真醉，也应要说她吃醉了】
是一点吗，我看你还糊涂，当心再掉水里去
【当日在方家设局请她入瓮，丝毫不避讳提起，扬声朝外头要了盏温水，从旁抽屉里拿出个小瓷罐，从中舀了两勺东西溶进水中，端起瓷盏给她】
喝了，是解酒的东西，不然明早起来你要头疼

【是临时起意，欺她不知事，欺她不设防，看她将那盏温水尽数饮下，俯首欺身上前，在她唇边啄吻了一口，随即站正身子，疑惑道】
没有味道吗，挺甜的啊
【拾起瓷盏闻了闻，似能闻出什么五味，面上摆的一本正经，不觉方才有所不妥，随意归拢案上几样东西，将那封书信翻扣，盖了私印的漆封向上，重又把她的手纳进掌中】
我正也累了，回去歇吧
【牵她的手往回去，不时侧头询问】今天的宴吃的高兴吗，方家请的人多么

【夜月晓人心事，更通世故，执手并肩行路，照顾她的步量放缓自个儿步伐】
他们是一母同胞，又是一胎出来的，自然是相像
【方家那两个小子确实生的机敏，倘是名正言顺的儿子，未尝不是件好事。许是因缘际会，又许是上天赐的巧合，盈盈也是一孕双生，有此两桩前事，接着想到她身上，悄声轻笑道】
你给我生两个，咱们自小养起来，一定能分得清
【迈入正房门槛，自然松开牵着的手，寻一桩事给她做】我去盥洗，你替我去沏一盏温茶，要鹰嘴芽，茶叶在东间靠北墙架子第二排的小抽屉里，你亲自去

【盥洗出来时正见她在窗边偷凉，几步跨到她身后，说着将窗扇阖严】
夜风凉了
【回手向婢女讨茶，出来时机得当，抑或是她水温掌握的好，茶正是可入口的时候，当她面满啜一口，转个把茶盏递到她跟前】
还不错，喝一口尝尝
【伸开手臂虚拦在她腰身，轻拄在窗台旁】才刚我问过荷香，她说你在方家吃了好些酒，可不是只一点，你两个是谁在扯谎

【南方的潮气重，来了许多年仍还适应不了，尤其是到了仲秋时节，日头照的时候短，雨水却是没怎么少，还没从梅雨季还过阳，又跟着是一遭，屋里不免湿气重，傍晚时吩咐奴才烧过炭盆，此时还有余温。接下茶盏放在窗沿上，回臂环上她身子】
不是吃了酒，是吃了解酒药
【俯首把额头抵在她额角，道出圈套】
你总是避着我，瞧我不知道你的算计吗，巴不得我不回来才好，你想的美，还想逃？
【拢住在怀软香，噙住寸许外的绛唇】小书房那盏解酒药里我放了东西，能叫你情动的好东西

【一个谎里头套着另一个谎，非是要特意诓她，实是迫不得已，这道坎迈不过去，往后谁也别想安生过日子，是而着意哄骗，见她确信无疑，未再做多余解释，本应是夫妻间最轻车熟路的事——鸳鸯帐暖、良宵尤长】
怕什么，你是自找罪受
【有前车之鉴昭昭，即便是觉着时候到了，仍还不敢贸然行事，五指在她香躯上下摩挲，挑拨情弦，附耳释道】
这药是给画舫里不听话的女子使的，纵是立了贞洁牌坊，也再难守住
【疑她始终难舒放是因心底存着那人的影，便替她寻一借口，再不能更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