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不说展昭如何,只说那白玉堂赌气离去,走出去没二十步便又恼起了自己,嘴里叨念着:“哎呀,又中了四哥的话,没收住没收住!”边叨念边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白玉堂的心气是何等骄傲,纵然知道自己脾气过了头,但你若让他此时回头再去找展昭,那是万万不可行的。白玉堂一边恼着自己,一边又替自己找理由,“都是那只猫儿害得!臭猫!烂猫!不能怪我脾气大,谁叫那只猫撒谎呢!明明就是他不对,他不信任爷!对,都是那只猫儿的错!”白玉堂就这样低着头絮絮叨叨地走在街上,也不管东南西北,只管低头乱走,不意间抬眼看到一家宅邸门前挂着白幡贴着挽联,再仔细一瞧门楣匾额上写着桑宅。白玉堂眼睛一转料定这应该便是小桑府。他垂眸一笑,心说既然路过不如进去瞧瞧这襄邑首富家是个什么样子。如是想罢,又见四周无人,白玉堂便蹬墙借力跃进了小桑府。
小桑府里静得仿佛没有人存在,四下不见灯火,黑压压一片,只有月光朦胧。白玉堂猜想许是因为主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无人当家,所以奴仆们犯懒做大,早早都休息了。白玉堂也不以为意,他循迹来到正庭,此处已设为灵堂,布置得肃穆庄重。灵堂正中停放着一大一小两口空棺,棺前放着供案,摆着灵位祭品诸等。白玉堂里外走了一圈,发现并无人守夜,又见灵位上写着确实是桑廉父子的名讳,终是确定此处就是小桑府。只是牌位上落着灰尘,供桌上的吃食祭品也都有了腐败的迹象,香炉之中只余香灰,不见残香,供案两旁各放了一盏守夜灯,灯碗里的灯油也都所剩无几,可见灵堂已有些时日无人打理了。白玉堂不由替桑家父子可怜,偌大的家业竟连个忠心的仆人都没有,不说守灵守夜,哪怕白日里更换祭品添加灯油也好,果然是人走茶凉。白玉堂摇摇头,从香筒里取出三炷香,借着油灯点燃,在桑廉的灵位前拜了三拜,小声说道:“桑员外,白某此来并无恶意,只听闻你这宅子建得极为雅致舒服,白某有心也建个大宅子孝敬老娘,故而前来讨教观摩。不当之处还请见谅。”白玉堂似真似假的说了这番话,恭敬地上了香,便气定神闲地在小桑府里开始了所谓观摩。
小桑府是一座三进的宅子,花园亭台样样不少,白玉堂起初是兴致勃勃,慢慢地他发现似乎不对。这小桑府并非好似没有人,而是真的没有人。偌大的宅子仿佛被夜晚凝固了,了无生息。白玉堂心中疑惑,难不成是桑邱氏遣散了奴仆?还是桑家遭逢了什么不测?白玉堂一边思索一边进了后宅,看格局应该是桑氏姐妹的闺楼。白玉堂虽是江湖男儿,却也是识大体的君子,他见是姑娘的闺阁,便不想深入,一则不想坏了礼数,二则也怕被人诟病。就在白玉堂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细嗦的声音。白玉堂耳力极佳,又适逢静夜,他定神倾听,便听出是有人在绣楼里说话。白玉堂一皱眉,心思转动,轻身一跃至绣楼廊外,攀住栏杆仔细辨察,果然在姑娘的绣房里透着隐隐烛光,还有细细的人声。白玉堂撑住栏杆翻身跃入,悄无声息潜入窗户之下,偷偷点破窗棱纸向里观瞧,待看清持灯之人的相貌时,他不由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
只见幽幽光烛之下,桑二小姐桑弱玲坐在妆镜前,描眉点红,唇边泛起一丝令人颤栗的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