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滚出去
身为她的夫君,他的态度竟不如旁人。
神乐深深呼了一口气。站在门外做了几个深呼吸,原本还有点期许的心现在已支离破碎。又一阵风吹过,刺骨的寒意用上心头。借用这阵寒意,她封住了这颗破碎的心脏。过了许久,她才抬手敲了敲门。
木门一下子被拉开,白夜那张比女人还妖娆的脸庞出现在眼前。神乐只觉眼前黑了一下,许是屋里光线太足,闪的她眼睛疼。
“王妃!”
“恩。”神乐勉强凑出一点笑颜。抬步走进去。
几盏画有梅花的灯盏错落有致的摆放在屋里,整个书房亮堂堂的。杀生丸坐在案几前,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什么神色。神乐坐在地板的坐垫上,连日来的奔波已经折磨的她透不过气。她很想就这么躺在地上睡一觉得了,心里想的和她做的恰恰相反,嘴里噼里啪啦朝杀生丸讲着,甚至身子都坐的无比端正。从头到脚,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她年少时曾在广陵江家求学,江家的人最讲究雅正,无论做什么都追求完美,光是家训就足足有上千条,少年人视那里为人间炼狱,家长们却把那看做天堂,挤破头都要把孩子送进。无论是怎样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物,进了那里,保准能人模人样的出来。
“北国刺客偷袭的不过是堆石头,军粮已由另一批精锐部队从另一条道上押送至城内。一百万两白银已全部换成银票。”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白花花的银票放在手边的桌上。
“很好。”冷峻的脸终于有一丝笑颜。“白夜你去清点一下。”
“是。”白夜领命出去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神乐紧绷的身体丝毫不觉得放松,奔波一路连水都未曾喝过,路上还骑死了一匹马。嘴唇起了一层白白的死皮,只要一开口就有撕裂痛感。茶虽然是慢慢品的,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礼仪,伸手拿起桌边放着的茶杯一饮而尽。嘴角还有一点点水顺着下巴滴了下来。
“神乐,这次你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他站了起来,嘴角不经意的勾了勾。此时的他心情看起来很好。
“我。。”神乐看着眼前已有一月未见的男人,眼中的倒影忽明忽暗。“我想。。。”
转而把目光转移到案几边那盏梅花绘制的小灯,那灯火像极了他们成亲那晚的喜烛。洞房花烛夜那晚,她紧张的一动不动。就那么端坐在偌大的喜床上,脸上还多了两朵红晕。杀生丸掀开她盖头的那刹那,她全身的血液都忍不住急速流转。她不敢抬头看他。少女的矜持和娇羞尽显无疑。
看着眼前那张深入骨髓的脸庞,正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神乐所有的话顿时都顿在了嘴边。看着那个身着黄色纱裙如弱柳扶风般的女子垂在两侧的双手不由得紧握。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宋莹像是刚看见他们一般眼里满是惊慌,雪白的俏脸上也泛起阵阵红晕。书房外的木门还未关,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女子身上那件单薄的纱裙被风吹的到处飞舞。看似凌乱,然而却有一股别样的美。长长的披帛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咳咳。”她低声咳了几声。原本就泛红的小脸愈加红了。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不怜惜?
“我只是看天色已晚,想给殿下和军师送点热汤。”
“外头更深露重,不必大老远送过来。要是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杀生丸接过她手里的托盘,语气里尽是宠溺。
“我的身体好着呢,劳烦殿下挂心。”她故作娇嗔道,转头看见神乐,脸上又是一喜,像是刚看见她似得,惊喜的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姐姐你回来啦,怎么面容如此憔悴,生病了么?”她握着的正是神乐受伤的部位,她那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她的肉里,而她的脸却笑的异常灿烂。不断在她耳边嘘寒问暖。神乐下意思闷哼了一声,手臂一甩便将她甩了出去。
“你干什么!”
“啊。”宋莹柔弱的往一边倒去,站定后一脸的不敢置信又自责的说道“对不起姐姐,我忘了你说过我只不过是你捡回来的一个丫头,下人是不可逾越规矩触碰主子的。我是个卑贱丫鬟,确实不配碰姐姐。”
神乐本就因长途跋涉脑袋有点昏沉,加上军情紧急她也顾不得伤势用最快的速度为杀生丸提供最新战况,没想到宋莹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扯出幺蛾子。她眯起眼,冷冷的看了宋莹一眼。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够了,我不想在这里听见捏酸吃醋的话,***出去!”杀生丸的脸色黑的像一块碳。宋莹委屈的低下头,包含氤氲的双眼隐隐有几滴泪珠即将要落下。
“是,奴婢这就离开。”
“没说你。”他一把拉住宋莹那纤细的胳膊将她离去的身躯带回自己身侧。继而转身朝站在另一侧的神乐道“滚。”金色眸子里所射出的目光阴鸷又冰冷。神乐呆站在原地,此刻她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你的,始终都不是。即无开始,何来结果?换作平日她绝对有足够的理去反驳杀生丸,但她的身体已近脱虚,精神与肉体的折磨如同一颗大石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淡淡的看了杀生丸一眼,默默的离开了。
直到神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宋莹的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浅笑。但看到杀生丸一直看着门口,呆滞的模样依旧冷漠,妒意之心便如一把刀一下一下刮着她的皮肉。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容易被激起的,尤其是当在乎的人关注另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是稍微在另一人身上停留一会会,她也不允许。
“殿下?”她轻唤一声。杀生丸闻言,又把目光转向身旁,他的眼虽然是冷的,却始终和看别人时不同,淡漠中透着一丝热情。
“去把门关上,外面灯笼晃眼。”
“是。”
神乐走的很慢,身后依旧能传来他们之间的轻声细语。
她抬首望向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无法做到离去时的潇洒,出了门便被打回原形。接着,眼泪越来越多,哭花了脸。夜深人静,没有人会出来晃悠,书房周围空无一人,她就那么靠在树边回想着以往种种,无数的委屈和失落在此时涌上心头。
心道“我本以为心若磐石,却终究人非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