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大雨不要命的倾洒,哗地一声巨响尽数泼落世界。本是晴空的一片天,谁会知晓竟然说变就变,行人措措不及防被淋了一身的雨。
车辆被迫打开了前车灯缓慢而小心的行驶在白茫茫一片的道路上。不时传来汽车的鸣叫也被淹没在雨声之中。
陈赫撑着伞艰难的走着,他的裤脚已然湿透,光亮的大头鞋被雨和夹着泥污的东西洗刷,肩头也是一片淋漓,一把不大的雨伞却挤着他和郑恺两个人。郑恺的另一边肩膀自然也逃不过被雨打湿的结果。风也越来越大了,雨的方向也从垂直下落变为中途向左下方落。而薄弱的伞看上去遥遥可危,仿佛只要下一刻等在大一些就会被卷翻过去,最后被拉进白色的遮掩之后。
“陈赫过来点。”郑恺把伞偏向陈赫的方向,伸手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陈赫有些担心地看了郑恺一眼,狂风与水珠刮得他睁不开眼。但他可以看见身旁的人,脸上的绒毛纷纷附上一层水汽。两人肩膀擦着肩膀,多多少少的碰撞摩擦让他觉得无比真实。有一瞬间,陈赫腾然觉得一切都不太清晰。无论是身边的那个人,亦或是写一场匆匆的大雨。
郑恺抓住伞的手很明显地晃动了几下,他的手臂肌肉在衣物的包裹下若隐若现。有几点灰色在他的衣服上出现,这把伞被雨打得开始往下凹陷,甚至有些渗水。
“我们有快点回家。”
郑恺的声音被周围铺天盖地的噪声掩盖掉了过去,陈赫离得很近也听不清楚,也只能装作听见地点点头。
在这种举步艰难的环境行走无疑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他们走在斑马线上,大雨已经模糊了红绿灯的色彩。没有行车经过的交通路口并没有显得多么安静,恰恰是比任何时候都更喧嚣。
一辆装载着数量众多货物的巨大卡车正行驶在路上,雨滴打落在厚厚的玻璃上发出令人惊心动魄的响声。即是开了强光灯也不过能勉强看清前方道路的三十米。坐在主驾驶位的司机一刻也不好松弛,手臂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目光如炬地盯紧了前方,生怕突然窜出个生物。
“我们快点回家吃小龙虾吧!”
“吃,就知道吃。”郑恺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但嘴角的弧度却丝毫不保留。
“切,口是心非。”也许是绿灯吧,也或许是红灯,他们都没有注意过。
陈赫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全然没有意识到一场灾祸在悄然而至。
“哔!!”汽车长啸划破长空,被一片雨声壶盖过去。司机急得红了眼疯狂按车喇叭都无济于事,脚下的刹车也如同失灵一般毫无反应。
完了完了……
陈赫的视线被近在咫尺的车辆闯入,他愣住脑袋里突然空白一片。
要怎么做?
“小心!”熟悉的声音…
“啊!不要!”陈赫满身冷汗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犹如脱水的鱼拼命吸食空气的滋养。陈赫心有余辜地捂住胸口,手掌下不到五公分处的心脏铿锵地强烈跳动。全身的汗毛毫无预兆地尽数冒出来,冷汗顺着毛孔浸湿衣襟。陈赫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他有些懊恼自己居然为了一个梦当真而被吓到。
他撇过头就能看到身旁的郑恺,那人睡得像个死猪一样,这么大的动静居然都吵不醒。
“心为什么会突然揪着痛?”陈赫收紧胸前抓住衣领的手,心脏闷闷的有点刺痛的感觉一丝一缕刺激着陈赫的神经。他觉得他要发疯了,他竟然信了一个梦……
“咔哒!”指尖悄悄用力按下了电源的开关,让原本黑暗的客厅瞬间明亮了起来,同时也让陈赫放松了不少。他玩沙发一个边角坐下,拿了一个枕头抱在怀里。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陈赫来说这一个星期的经历都让他毕生难忘,这真的是他过了这么久最最最开心的时光。他还记得郑恺带他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去了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他还记得当初郑恺用紧张而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向他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大字。
他们去了游乐场,玩了垂直过山车,转转杯,旋转木马,飞椅……还记得他当时被迫拉上去做过山车是他有多害怕,看着不远处渐渐高去的轨道最终卡在一个半弯的高空时,也许是看到了他那一副英勇就义的激昂表情,郑恺伸出手握住陈赫的手。掌心的温度以及指间的骨感正一点一点安抚着他……
他们说了好多好多地方,有旧地重游,更有新鲜的尝试……幸福,快乐,美好,充斥着陈赫,让他曾经怀疑过这是否真实。
“肯定不是假的。”他喃喃道,像是与自己对话,也许是对谁无形中的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