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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风信子(微博黑瓶短篇+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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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发觉了自己的变化。
他开始有了思考,在做出判决之前。
比如他会等,等那个被贵族当众欺侮到入魔的少年手刃罪魁以后,才让他化为灰烬。
比如他看见一只库里奇的母亲匆匆跑出丛林叼回自己乱跑的孩子时,他选择了无视。
或许这不是变化,他想。也许这就是他本来的自己——被封在那个无悲无喜的壳子里的自己。
因为他发觉,自己对规则其实也没有那样恪守——
在太阳落山以后,他依旧停留在了夜幕之下。
黑瞎子这次语气中的惊讶有了几分真实:“怎么,舍不得我了?”
“黑瞎子。”张起灵很难得连名带姓叫了一次黑瞎子的全名。
“怎样能变成暗精灵?”
他看够了白天——一个人的、亮丽而孤单的日子。
黑瞎子似乎是怔住了。因为他隔了很久才做出回答。
“你可真让我惊喜。”他道,难得庄重的语气,似乎在叹息。
“可是我舍不得,让你从此不能再生活在阳光之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1楼2018-10-09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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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库里奇,北欧神话中的猎犬,意为“暴食”;哈提,北欧神话中的食月恶狼,意为“憎恨”。其实这两个名词应该只代表一只怪物,我二设划为一个物种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2楼2018-10-09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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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起灵的手掌按上了精灵母树苍老的树皮。
      ——神爱精灵,他把一切的美好与善意赋予了这个种族,让他们美丽、强大、纯洁。
      但一切的美必定有丑相对,光明之下一定有阴影横行,纯洁本就是一种最复杂的肮脏。
      母树汲取大陆的养分,光明与纯洁抚育出高贵的白精灵,阴郁与扭曲产生了暗精灵。
      ——这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将所有的不足浓缩于一小部分人,而使大多数出类拔萃。
      张起灵是千万只精灵中光与暗的综合体,他不完美,却因此完整,因此而受到神的垂青。
      张起灵闭上了眼睛。他无声地念着咒诀,将体内的光明输送回母树,用自己的身体吸收着母树的“污垢”——那些因为高傲而产生的嫉妒、憎恨、抑郁和一切负面。
      ……这世界本就不公平。
      但他拥有选择的权利,他选择成为一只暗精灵,去到那“新奇的”黑暗中去,让新生的精灵拥有更多选择的权利。
      张起灵听见耳边有神的叹息。
      神永远高高在上,做出一副悲悯的面孔,给予或是收回,不会让你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黑暗是冰冷的,但跟随着光明的流失,一份沉甸甸的感觉也消失了——他拒绝了神的恩赐,神收回了他的宠爱和器重。
      张起灵睁开眼。他没有在乎被惊动的白精灵们难得一见的失态,他只看向天空:现在是夜晚,皮肤上黑色纹路宛如图腾的暗精灵的主场。
      身材高大健硕的暗精灵大笑着朝他伸出手,他握了上去,看见皮肤上大片的黑色瘢痕移动扭曲,在他的上半身形成一只凶兽的模样。
      黑瞎子眼周是藤蔓一样的黑纹,他笑着对张起灵眨眼睛:“黑暗生物也可以是艺术家。”
      张起灵垂眸看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肤色相差不大的手,嘴角轻微地勾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轻松与愉悦。
      很强烈。
      “……可是我舍不得,让你从此不能再生活在阳光之下。”
      “但是黑夜中有你。”
      一个人的万众瞩目,永远比不上两个人的黑夜。
      (完)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3楼2018-10-10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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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还更那个梗吗(泪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4楼2018-11-08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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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个点梗的orz钢琴师黑x舞者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换了个鬼畜的世界设定
          大概搞事的因子在我的血脉中永远骚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5楼2018-11-25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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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蝉鸣泣之时
            警报声。门上的预警红灯闪烁,门锁咔哒一声落下,锁死。
            张起灵听见外面走廊上跑动的声音。隔离间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样,他经常能听见不同方向的哭嚎、悲泣和崩溃的呐喊。
            每天都有人在崩溃。也都有人在离去。
            哭喊和尖叫,刺耳,穿透不知道多少层墙面,在窄小的空间里回荡,仿佛夏日那聒噪又不知停息的……蝉鸣。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一种感染病袭击了地球——也许不能说那是感染病,因为没有人知道它的感染源在哪,或者说,是什么。
            因为没有时间。
            没有任何预兆的,人从内部被飞速融化,融化到只剩下一张皮囊,然后被撕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寄居在里面,以血肉为食,直到成熟以后——破茧而出。
            从第一例发生以后,在各大媒体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新闻已经过时:全球各地突如其来的病症爆发,无数的目击证人尖叫哭喊之后,终于意识到,下一个“茧”,说不定是自己。
            灾难性的恐慌在蔓延。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引起了这种疾病,人口在锐减,人们在一系列的歇斯底里惶惶不安后,求生欲压倒了一切。
            可怕的从来不是疾病。可怕的是……未知。
            张起灵坐在床上,抿着嘴,盯着墙上的钟表。
            秒针一格一格地跳过去,门上的红灯熄灭了,哭声也渐渐弱下去,门锁又喀嗒一声打开。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灾难,但一切的症状都太酷似被寄生后再被破体而出。幸存的人类从地面转移到了防空洞,为了躲避这种可能存在的、透明无形的寄生虫。
            防空洞中只有三种人。医护,不是医护的人,和琴师。
            医护的本职工作并不是为了救治,而是处理尸体。用最快的速度把爆体而亡留下的躯壳转移到陆地,以保证剩下的人的安全。
            至于琴师……其实就只有一个人。
            张起灵抿着唇,盯着钟表无比缓慢艰涩地挪到了那个数字。
            他屏住了呼吸,试图从断断续续的抽噎和呻吟中寻找那一缕不一样的声音。
            时针划过那个数字,飞快,冰冷地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张起灵缓缓合上眼,倒在床上。
            ……今天,他还是没有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6楼2018-11-25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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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师来的日子也许固定,也许不固定,张起灵已经算不清楚了:在地下,没有日光的地方,对时间的概念也渐渐模糊,就算机械钟表还在一格格跳动,却也不知道是日历上的哪一天。
              知道了,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张起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他的确是被琴声弄醒的。
              钢琴的乐声,随心所欲地弹奏着肖邦、李斯特或是里赫特,以及其它各种曲风各种技法的曲子。琴声响起的时候,悲泣和呻吟终于止息,不知是不想搅扰乐声,还是被音符安抚。
              张起灵不知道弹琴的是谁,他只知道据说琴声可以抑制皮囊下的融化,甚至可以逆转“破茧”,于是琴师在各个基地间辗转,好为人类多谋一线生机。
              张起灵还知道,琴师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他听得出无论怎样的曲目,弹琴的那个人一直带着一种戏谑性的淡漠,一种似乎超脱了这个世界的悲悯,似乎恐慌与死亡从来不曾影响过他。
              似乎他早都知道了一切,这场灾难只是他的一场游戏,而音乐……不过是为了让游戏能够多进行一段时间而已。
              张起灵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躺到琴师开始弹奏那首收尾的曲子。
              前面的曲目风格多变,但收尾的曲子一直是一样的,带着淡淡悲伤、苍凉和无奈的旋律,似乎在歌颂短暂,又似乎在惋惜短暂。
              张起灵觉得,这是最贴近琴师的一首曲子。
              他已经听过很多遍,熟悉到每一个音符随时随地都可以在他的脑海中起舞。他通过这首曲子去试图了解弹琴的那个人:他听得出嘲讽,冷淡,惋惜,太多的感情,纵使它们只是淡淡地流淌在乐曲之下。
              但这次,他听到了孤独。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7楼2018-11-26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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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8楼2018-11-26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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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等被屏蔽的一段233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9楼2018-11-27 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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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声停止。
                    张起灵恍惚回神,面前是冰冷的墙面,还有紧闭的门。
                    他听见三角钢琴琴盖被合上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
                    张起灵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在门把手被拧动的那一刻,转身跑向了自己的房间。
                    ————————————
                    或许只是在床上坐了太久,或许是听那些哭泣直到厌烦,或许只是……孤独。
                    张起灵突然不想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了。他已经有太久的时间没有活动:在这些狭小的地下蝉蛹里,似乎人都被束缚住了,束缚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不见天日,独自悲鸣。
                    他并没有太多的犹豫,把新分配到的、还没开封的罐头锁进床头柜子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很空洞。大部分时间人们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独自生活,独自死亡。
                    没有了琴声的指引,但张起灵还是遵循记忆走到了琴室的门口。他屏住呼吸转动琴室的门把手——
                    门,开了。
                    张起灵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琴室没有上锁,后来就发觉了上锁的没必要。“破茧”时候的室门自动上锁,说是为了防备人们出门阻碍医护人员的尸体转移行动,事实上只是一种机械式的哀悼宣告。
                    他走了进去。
                    琴室里的墙也是素白的,豪华的三角钢琴,在房间低压珠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微微反光。张起灵看着它,脑中慢慢勾勒出一个人影悠然又孤独地坐在这里,弹奏着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欣赏的乐章。
                    人们视他为救世主,而他,也许是知道自己能力的有限,也许只是对于所谓拯救本来就无所谓,他并不反抗,或者警醒,他只在恐惧的洪流之外漠然又孤寂地弹着琴,听着这地底寒蝉的悲鸣。
                    张起灵闭上眼,熟悉的音符在脑中排列成乐章。
                    绷脚,下腰,转身,跳跃。
                    太久没活动过的肢体确实僵硬了,长久没有见过日光、贫乏的食物种类也让他的身体素质下降,他不能像往常一样准确灵活地做出脑中的动作。
                    张起灵停了下来,抱着约略的遗憾。筋骨处的疼痛和刚才的运动让他鼻尖有了一点薄汗。他咬了咬唇,开始认认真真做起那些基本的拉筋和伸展。
                    这些自打他知道自己再没有登台演出的机会之后,就再没有做过的动作——毕竟在这种末世,人们似乎已经不懂得欣赏和追求,他们单纯想要的只是活下来。
                    除了活着,原先的那些热爱,那些坚持和梦想,都成了怪诞与身外之物。
                    但他们是人啊,不是能够在地底茧蛹之中沉睡六年的蝉。
                    人会孤独。人是需要做些什么,哪怕不能冲淡,也要表达出这孤独的。
                    张起灵忍住嗓子底的闷哼,等着大腿筋部的酸麻感慢慢褪去。
                    他直起身,再次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
                    没有等身镜来纠正形体,但他可以在脑海里想象。他根据音乐演绎出动作,然后练习,矫正,去贴合脑海中的动作。
                    张起灵从来没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那么绝望。哪怕下一个“茧”就是他,但至少在破茧之前,他还有琴声。
                    而现在,他还可以找回他的舞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0楼2018-11-27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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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起灵开始每天去琴房打卡。虽然他的房间里也可以舞蹈,但脑海中的音乐似乎只有站在那架钢琴旁边才会格外清晰而动人。
                      他甚至感觉,只有在琴房里,音符才是活的:它们是为琴师那一个人活着的,它们表露出的都是那一个人的情绪,那样淡,又那样清晰。
                      他越回想乐章,那些情愫就越深地刻在他的心里。张起灵有时恍惚觉得,他的舞蹈,表现出的那些情感已经不知道是属于他自己,还是琴师。
                      又是一天的练习,张起灵靠在墙上,闭着眼微微喘息。
                      练舞相当消耗体力和精力,掌声响起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他只感到一双手轻轻拨开了他被汗浸湿的刘海。
                      “太棒了,”一个男性的声音低低地道,“你的舞蹈……它是属于这首歌的么?”
                      鼻梁上的汗水是被舔掉的。张起灵能闻见淡淡的烟草味:在这灾难中还能抽烟的,可能只剩下琴师了吧。
                      张起灵想睁开眼睛,一只手却覆上了他的眼睛。
                      温暖的掌心,指尖有茧子的触感。琴师的声音和他的触碰一样透着一股缱绻的温柔:“你累了,歇一会儿吧。听听音乐?”
                      张起灵很低地“嗯”了一声。琴师应该是听见了,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中透着非常纯粹的愉悦。
                      张起灵感到眼睑上的热源消失,他眼皮微颤了颤,终究是没有睁开。
                      钢琴声响了起来。乐声很轻,很缓慢,这是演奏这首音乐该有的节奏。
                      “世界不停转动,你隐藏在其中
                      闪烁的瞳孔,闪烁的灯火
                      世界不停转动,伴随着你
                      伴着我们,直到我们重逢的那天”
                      飞翔的城市从来只存在于童话,拉普达的祖先回到了地面,而如今,所有的人类又到了地面的更下方。
                      伴随着的是什么呢:恐惧?悲伤?惊愰?
                      至少琴师在的时候,还有琴声。
                      张起灵没有睁眼,舞者对于音乐和琴师有一样的敏感。他听得出来,演奏中包含了一种欣喜,一种久违了、终于出现的惊喜——这是不属于乐谱本身的情绪,而是属于弹奏者。
                      张起灵不想去追究这样过多地融入弹奏者情感是不是对谱曲者的不尊重,他心里满满都是另一个念头:这份惊喜是因为什么?
                      因为舞蹈?
                      还是,因为他。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1楼2018-11-28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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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那段歌词来自《天空之城》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2楼2018-11-28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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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喜欢这篇,寒蝉还是小学时看的,都记不清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3楼2018-11-28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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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水渐渐干涸,顺便带走了身体的热意,但心里却好像有一块渐渐变得充实而温暖。
                            因为这份欣喜送给的是相遇。
                            不管是因为舞蹈,还是钢琴,在这个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时候,相遇就是一种惊喜:不管是初见,还是重逢。
                            能遇见你,难道不是这世上最让人欣喜的事情么?
                            张起灵听着乐点飘过《carrying you》的天空,在夏日的蝉鸣中游荡,最后响成一片密集的和声,最后的最后,是他在脑海中回响了无数遍的旋律。
                            这次,旋律中没有了孤独,而多了一份期待。
                            张起灵听懂了,他的身体比他的头脑更早地听懂:伸展,转身,跳跃,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要的不仅是熟练,更是贴合。
                            舞者是不自由的,琴师也是不自由的,他们必须根据一定的乐点,一定的音符,才可以表演出赏心悦目的效果,而展现的却是谱曲的人想表达出的情感。
                            但只剩下自己的时候,相同的乐章,相同的舞步,他们表现出的却是自己内心的世界。
                            世界的末日来到,寒蝉也无法鸣叫,依旧可以是两个人的狂欢。
                            放纵吧。
                            毕竟,没有什么理由再去约束自己。
                            乐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就像舞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
                            汗珠因为运动再一次密密地布满了皮肤,然后被细细地舔掉。体温升高,张起灵在疼痛来临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眼神撞入了一片黑色的深渊。
                            是他啊。张起灵在心底对自己说。
                            他的曲风……和以前真是不一样。
                            也有可能,是以前的自己没有这样了解他,了解他在每一枚音符底下掩藏着的、属于他的冷漠和孤独。
                            黑瞎子。离经叛道的钢琴家,他用最相反的风格去弹奏每一首乐曲,天崩地裂般的毁灭带来的却是震撼人心的美感。
                            悲剧是把好东西毁灭给人看。因为东西太好,悲剧便愈悲,但毁灭却有更动人的美。
                            黑瞎子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甚至连他的名字都透露着这种离经叛道。
                            但面前的这个人是真实的,不是在音乐的神坛或是绞刑架上。
                            他因为太了解乐曲背后的感情,才越用不同的方式扯破那些渲染和衬托,把真正的感情赤裸地表现在人前:但现在他不用了,因为他明白了人需要的只是表面。
                            张起灵抬起手指,抚过面前人墨镜的镜片,在绕到黑瞎子脑后时微微用力一勾,将墨镜取了下来,露出后面的一双眼眸。
                            黑瞎子默许了他的动作,眼神里透着的是温柔和微微的纵容,好像两个人并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而是羁绊已深的眷侣。
                            张起灵扬起头,轻轻吻上这双眼睛。
                            ……当琴声第一次回荡在地下蝉蛹,当他第一次踏进琴房,当他迈出第一个舞步、接受第一枚亲吻,他们的羁绊已经很深很深。
                            如果过去已经不可追忆,未来又别无所求,便只能握紧眼前的欢愉,哪怕暮死朝生。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4楼2018-11-29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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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绝?
                              当然不会。
                              为什么要拒绝呢——如果不想清醒,那便一直放纵。
                              黑瞎子想带走谁,没有人能反对,更何况他要带走的人还是自愿的。
                              张起灵这时候才知道黑瞎子不仅仅是一位钢琴师。他知道了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茧,蛹,破蛹而出,还有琴声。
                              “灾难来临,最先失去信念的是艺术家。他们本就为了艺术而活,当整个世界被恐惧颠覆、不再有艺术和美存在的空间,他们最先颓丧,被恐惧吞噬。”黑瞎子温和地帮他清洗身上的汗渍,歪戴在鼻梁上的眼镜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那些东西是靠恐惧活下来的。所以每一次的破茧都是那么迅速:当你发现自己成为了茧,产生更多的恐惧,会促进它的生长。”
                              “所以,你为什么能抑制它。”
                              “一点小小的催眠技巧。”黑瞎子吻了吻他的鼻梁,“人总需要点儿心理慰藉。”
                              张起灵“唔”了一声,依旧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真的很累,黑瞎子带他来浴室以后又折腾了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没力气了,连刚刚的感受都有些模糊。
                              “对不起。”黑瞎子轻轻按揉着他的腰身,手指划过漂亮的腰窝,没忍住又轻捏一把。“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虽说原先也是一个人,但到底现在还是觉得冷清了。那些人虽说是活着,但也差不多死了。”
                              张起灵靠在温暖的胸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黑瞎子说话。水流和手指经过腰间的感觉有些痒,他轻微地动了下身子。
                              “这么敏感?”黑瞎子轻轻笑起来,“那你为什么会去纹身——这种纹身很痛的吧?听说针是刺在皮肤以下的,这样血液流动加速的时候才有足够的温度让它显色。”
                              张起灵依旧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嗯”声。黑瞎子又笑起来,声音在浴室蒸腾的水汽中格外暧昧。
                              “我原先还想着,你跳舞,还有纹身,居然没被那些选形体的老古董们骂死。……现在我知道了。”黑瞎子刻意地加重力气按压脊椎与臀部间的腰窝,“维纳斯的酒窝……这么完美的身体,不跳舞,真是太可惜。……倒是没有那样的服饰,能表现你的身体,他们都太注重动作了,这么美的身体,跳什么都好……”
                              张起灵有点想告诉黑瞎子他想象中的那种服装大概只有人体艺术才会有,但他懒得开口说话。
                              “不过这样也好。”黑瞎子把张起灵从水里抱起来,张起灵不用看都能感觉到墨镜片后的目光在自己的腿部肌肉上打转。“只有我看过,天哪,我觉得我可以炫耀一辈子。”
                              一辈子……
                              张起灵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时想着。
                              现在,一辈子似乎也不怎么长。
                              他感觉到身边的床铺微微下陷,男人在旁边躺了下来。“好好休息,不闹你了。”
                              张起灵费了点儿劲睁开眼,向男人的方向看过去。
                              “我想听你说话。”
                              “……好吧。”黑瞎子贴近了一点儿,声音里满是笑意。“哪国的睡前故事?”
                              “……你的。”张起灵道。“或者说,这个世界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7楼2018-12-02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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