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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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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带标题老被吞。。。


IP属地:新西兰1楼2018-03-21 16:56回复
    试下有没被删帖= =!三楼正文


    IP属地:新西兰2楼2018-03-21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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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将将落山的时候,梁杜支起窗,一点深秋的清爽气味便顺着敞开的缝隙渗进屋里来。
        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支年少时最爱的玉笛,坐在床边将一曲秦川翻来覆去地吹奏,任由思绪飘得很远,一直吹到月华初上。
        今日是女子到访的第四天了。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木质的窗框被人“嘎吱”摇晃了一下,接下来是两声熟悉的“咚咚”叩在窗棂。梁杜顿了乐声,怔怔地转过头去,果然见到那女子斜倚在窗边,支起下巴,歪着脑袋正打量他。她眉目看着端庄,开口却是轻佻的:“你这小曲儿,吹得不如从前好了。”
        梁杜愣了愣,他腿脚不便,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替她撑着窗,放她熟门熟路地翻过窗口,轻飘飘地落在床上。她赤着足,脚趾却没沾到一点尘土,身上仅披了一件他的衣袍,瘦削的身子挂不住宽松的长袍,滑落出半个肩膀来。
        “回回你来啦?怎么不多穿几件,这天气寒凉……”梁杜伸出手想替她把衣服穿好,可刚抓住领口,女子便侧身往后退了退,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她好像有点不悦:“你以前明明都叫我师父。”女子站在床上,比梁杜高了一个头,冷冷地俯视他。
        梁杜呼吸却粗重起来,嗓音也变得低哑醇厚:“师父,做吗?”
        月光倾泻进来,她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吻他,长发垂落在他肩上,细微的痒。


      IP属地:新西兰3楼2018-03-21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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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杜头一次见到她是十三岁,在秦川。
          他循着杀死师父和师姐的女魔头燕回的足迹来到秦川,却不是为了复仇。
          “你能不能收我为徒?”他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级山石,终于看到她临渊的背影。
          一同看到的还有她出鞘的雪练,带着一往无前的戾气指向他的喉头。
          她回过头看他一眼,兴趣缺缺:“难得有人能找到我,那你便说说看,为什么想拜我为师?”
          “我想跟你学武,为师父报仇。”梁杜倒是没有分毫惊惶,直视着她的眼睛,满不在乎地撒谎。
          “杀你师父的人是谁?”
          “是你。”
          女魔头面上终于有了点惊讶的神色,剑尖往前递了递,在他脖颈划出一条血口:“可你不像一个——心怀血海深仇的人。”
          梁杜心念电转,急急忙忙又编了个理由:“那就是因为你打败了我师父,我要拜强者为师。”
          她还是摇头:“你也不像一个追求力量的人。”
          梁杜突地向前一步:“既然你都看得出来,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想拜你为师?”
          女子持剑的手很稳,他进多少,她就退多少,毫厘不差:“你想死。”
          梁杜又跨前一步:“嗯,我想死,你却不想杀我。”
          剑锋仍在他颈间,微凉的,好像情人的抚摸。
          她身后就是万仞悬崖,再也无处可退。
          她于是失笑收了剑:“对呀,我不想杀你。”
          梁杜却仍在往前,他凑近她,侧过头想吻她的面颊:“那现在呢?”
          可他没有得逞,那女魔头拽过他的手腕,轻飘飘地向后躺倒,下一刻他只听到呼呼风声,她的衣袍猎猎打得他生疼。急速的下坠里他控制不住身形翻滚得晕头转向,耳畔却全是她放肆的大笑。
          他稀里糊涂地头朝下栽入了寒潭,又被一同坠下的女魔头拉上水面。
          “好了,你是我徒弟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她灵巧地绕着他折转一圈,好像一尾游鱼。
          他被摔得七荤八素,只是下意识地答:“梁杜。”
          她贴近他的耳朵,冰凉地勾勒出他的耳廓:“那,梁杜,做吗?”
          不过那好像已是很远、很远的从前。


        IP属地:新西兰4楼2018-03-21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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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梦到这段往事恰好是女子造访的第一天。
            她鲜少入他的梦,这一夜的梦境却分外鲜明。
            梁杜是被胸前的瘙痒惊醒的。
            起初以为是什么虫豸爬上了床,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入手却是一绺顺滑的青丝。
            他惊了一惊,睁眼之前,凭着习武之人的直觉拔出枕下的短匕,向上挑时却为劲力所阻。
            再睁开眼时,只看到梦里佳人就在眼前——她赤裸着身躯,赤足踩在窗框上,一头青丝随着月光流泻到他胸前。她并指夹住锋锐的短匕,正朝他笑:“小徒弟呀,这些年看来过得不错,警觉心都差了不少。”
            他怔怔望她,一时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幻。
            他宁可这是真的——冤魂也好厉鬼也好,只要她还在他眼前,还能笑嘻嘻地同他讲话。
            她一甩手把匕首丢开,自来熟地钻进他被窝里:“哎呀冻死我了。”
            梁杜也觉得她确实冻坏了,环上脖颈的双臂冷得像冰。
            于是他把她抱进怀里拥得更紧一些,开口才发现声音在颤抖:“师父,真的是你吗?”
            女子本来不安分地想挣脱,闻言却安静下来。
            她拍拍他的头:“是我没错……我回来找你了。”说完大概觉得不太好意思,又坏坏地补上一句,“不信的话,你上来试试?”
            梁杜觉得,这种时候应该听师父的。
            尽管这师父兴许是个鬼——哦不,确切地说,是个艳鬼。
            作为徒弟,他理应尊师重道,听师父的话,而作为一个侠士,为民除害乃是本分。
            侠士梁杜如是说服了自己,这害一除就从月上中天除到平旦,奈何妖孽着实厉害,未了梁杜躺倒在床,万不得已向艳鬼讨饶。
            艳鬼翻身压住梁杜,月光如潮水在她胸前涌动跳跃,梁杜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心口的剑伤——那伤疤经年,虽已愈合,却狰狞丑恶。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那伤口,女子却将蓓蕾送入他掌心,掌中的柔软随着她的身躯一起一伏,像是无言索求。
            可他不想看她蒙混过关:“师父,你的伤——”
            她双手交叠在他脖颈上,猛然用力:“叫我名字。”
            突然的窒息感袭来,梁杜的意识渐渐涣散,心里却无比畅快:“回回。”
            “给我。”她命令。
            失去意识的瞬间,梁杜终于同他的师父一起抵达巅峰。
            出师未捷的侠客还未除害,就险些被害所除。


          IP属地:新西兰5楼2018-03-21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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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是因为剧痛。
              天光破晓,她尚且满身的激情痕迹,自己却毫不在意地蹲在床边,正抱着他的脚掌,用匕首割了一块血肉,津津有味地放进口里咀嚼。
              那切口平滑,虽疼却没有血液涌出。
              见梁杜惊醒,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她唇色艳红,好像染了丹蔻。
              是了,她是真的。
              梁杜这样想着竟然有些欣慰,怕她着凉,又不想打扰她进食,强扭着身子给她披上了自己的衣袍。
              “你不怕吗?”艳鬼顺从地穿上衣服。
              “怕啊,我怕我陪不了你多久。”
              “七天。”
              哦,所以,他只能陪她七天了。
              梁杜觉得有点遗憾,问她讨过匕首来,细细把自己脚上的肉沿着骨架剃得干干净净,递给她吃。兴许疼得厉害,他额上有汗水流下,女子看他认真的样子怔怔出神,过了一会才想起来替他擦了擦汗:“是不是很疼啊?”
              梁杜递过脚上最后一块肉,毫不犹豫:“不疼。”
              “你又骗人。”女子吃完这只脚,摆了摆手:“饱了。”
              梁杜不太开心:“你胃口这么小,七天可吃不完。”
              女子也叹口气:“可不是么,我以前吃的比你还多。”
              她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我晚上再来。”
              梁杜替她撑开窗子,目送她转过一个弯,就消失在视野里。


            IP属地:新西兰6楼2018-03-21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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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杜曾是个无所求的人——若有,那必然是死亡。而属于梁杜本人唯一的心愿,也只是挑一个体面的死法。
                “梁杜啊,你为什么想死呢?”那是个春日,她嘴里叼着根麦秆,懒洋洋地瘫倒在在橡树的枝杈上,一截光洁的小腿在树影里晃晃悠悠。
                梁杜坐在树下,挺认真地想了想:“人为什么想活着呢?”
                燕回在树上看他:“未知生,焉知死。”
                梁杜惊了惊:“师父还爱读书?”
                燕回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枕着小臂:“都说女魔头没文化,我偏要当个掉书袋的女魔头,怎么?反悔了?想改换师门了?”
                梁杜沉默了两秒:“师父你胸露出来了。”
                燕回脸色冷静,就是脖子有点红,又翻了个身,从树上滚落下来,把梁杜压在地上:“我是想说——我不想让你死。”
                梁杜看着一片旖旎春色有点移不开眼,忙不迭地点头:“师父说什么都对,我不寻死了。”
                “可你还是不想活着。”燕回有点失落。
                是了,他想挑一个体面的死法,这世间唯有燕回才能给他。
                “想啊,活着才能上课,才能干师——我的意思是,学习武艺。”梁杜义正辞严地掩饰。
                “我不会让你死。”燕回看着他的眼睛。
                “绝对不会。”


              IP属地:新西兰7楼2018-03-21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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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回是个神奇的人,梁杜一直这么觉得。
                  不仅因为她杀了自己的父亲,终结了那个男人罪孽的一生,也不仅因为她即使知道她杀了他的师父,还心无芥蒂地收他为徒、倾力教授;她的神奇更多在于她永远知道梁杜在想什么,梁杜却永远不懂她。
                  梁杜想读懂她,想知道她怎么样才愿意杀死自己,由这执念生出好奇,也由这执念生出渴望。
                  罪孽之人不当存活于世,想延续生命的自己,无疑是可耻且罪孽的——他如此深信。
                  可即便这种深信,也随着同燕回在一起的朝朝夕夕,逐渐淡化下去。
                  燕回嬉皮笑脸地挂在他肩上:“梁杜梁杜,我们退隐江湖吧!”
                  就这样活着,同师父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吧——这是头一次脑海里出现这样的念头,梁杜吓得碰翻了一杯水。
                  他急急忙忙地想把水盛回杯子里,水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渗进污泥里。
                  “退隐江湖的话,过往种种,都会消失吗?”梁杜没有回头。
                  燕回向来都懂他的心思,这回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红了脸:“怎么会消失?就算我退隐江湖,你也还是我的徒弟。”
                  梁杜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IP属地:新西兰9楼2018-03-21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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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最后也没有退隐江湖。燕回被官府盯上,带着梁杜逃了三天三夜,由西向东,险险擦过仇家的地盘,终于摆脱了身后的尾巴。
                    燕回始终把梁杜保护得很好,她中了三箭,五道刀伤,梁杜却只是有些灰头土脸。
                    可她终归到了力竭的时候。
                    “梁杜啊,这回换你保护我两个时辰好不好?”燕回靠在他身上,难得撒了个娇。
                    “好。”多久都好。
                    两个时辰后,燕回睁开眼,看到的是抵在心口的利刃。
                    梁杜拿着她的佩剑,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他拿剑的架势松松散散,燕回夺去只消一息。
                    梁杜想起他们的初见,想起这五年,恍恍惚惚像一段黄粱美梦。
                    现在,梦该醒了。
                    燕回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看他。她的眼波盈盈如水,里面容不得半点谎言与欺瞒。
                    “我会杀了你。”梁杜知道,自己的谎言骗不过她。所以他说的是真话。
                    她的面上有了点让他揪心的神色。
                    疑惑、恍然、难过、痛惜。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
                    然后她终于动起来。
                    ——是了,没错,就像以前看到过无数次的那样,夺过剑,把利刃插进敌人的胸膛。
                    她动作很快,心口撞上近在咫尺的剑锋只用了一个瞬息,而去势未止,她沿着微微上挑的剑锋滑下,落进他怀里,像飞燕回巢。
                    “梁杜,你欠我一条命。”所以,不要死。
                    鲜血喷涌出来。


                  IP属地:新西兰10楼2018-03-21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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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欠你一条命。”第七日,梁杜只剩下一颗头颅,和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脏。
                      “我找了很多年,寻访了无数方士,一个个法子试过来,才终于找到你。”
                      “他们说——见过被厉鬼索命吓得去了两魄的,却没见过千方百计唤个厉鬼返生杀了自己的。”大概是心愿终于要实现,梁杜有些喋喋不休。
                      燕回已经同常人无异,夜里觉得有些冷,多披了两件衣裳。她凑近梁杜的面颊,气息温热:“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想要死吗?”
                      梁杜下意识地想摇摇头却发现做不到:“为什么?你也晓得,我向来不懂你。”
                      燕回亲昵地摸摸他的头:“不告诉你。”
                      梁杜不太开心:“我都快死了,说一说又不要紧。”
                      燕回凑上去亲他,梁杜刚探出舌头,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这次燕回咬下了他的舌头。
                      她满意地嚼了嚼,似乎觉得口感不错:“你就猜呗。”
                      梁杜很气。
                      而后她趴下啃食他的心脏、面颊。
                      留到最后的是梁杜的眼睛。
                      她的嘴唇开合,特意放满了语速。
                      燕回教过梁杜唇语。
                      她在说什么呢?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血脉罪恶,我就把我的血脉给你。”
                      “生而无求,那就为了我活下去。”
                      “梁杜,你是我的徒弟,值得很好的人生。”
                      “梁杜。”
                      她弯了唇微笑,星河好像在她眼里流淌。
                      “我怎么舍得杀你?我爱你啊。”
                      然后她在月色里散成了萤火,汇聚到梁杜的骨架上。
                      “砰砰——”心脏搏动。
                      梁杜返生。


                    IP属地:新西兰11楼2018-03-21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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