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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
提问：当你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时候，你会选择去找你的前女友吗？
李宇春答：会的。
01.
所以在某个冬天的傍晚，范冰冰下班回家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三年未见的李宇春。
李宇春怀里抱着一个包，穿着厚厚的深色羽绒服，坐在范冰冰的门前，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头靠着门，一点一点的。
范冰冰住在一楼，门口还自带小院，彼时正值冬日第一场雪落，院子里一片雪白。
李宇春的脸映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呼出的热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之中，这个状态下的她显得格外乖顺。
但范冰冰知道那只是一时的错觉而已。
下一秒，李宇春睁开了眼，蓄了雾气的眼在些微的迷茫慌乱之后，又弯了起来，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被骗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中，求收留。”
范冰冰看着李宇春，忽地想到了小时候家里养得那条小奶狗。
那只狗抱回来的时候也就两三个月大，原本是要送人的，但是小奶狗认人，每次见到范冰冰便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就盯着她看。
看着小奶狗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好像求她把它留下似的，还是小孩子的范冰冰心一软，就把它留了下来，从此一养就是十几年。
小奶狗慢慢变成了成年狗，范冰冰也逐渐长大，等到她上了大学，成年狗又变成了老狗。
狗也终有寿尽的一天，就在范冰冰和李宇春分手的那年，陪伴了她十几年的大黄狗也过世了。
从那以后，范冰冰就再也没养过狗，也没有再见过李宇春。
范冰冰看着李宇春就忍不住联想到过去，看着她的眼神又忍不住联想到那只眼睛湿漉漉的小奶狗。
确实都是很久远的回忆了。
发散思维的同时，范冰冰无奈地笑了笑，掏出钥匙开了大门，又接过李宇春手里的东西。
“进来吧，外面冷。”
李宇春像是得了糖的孩子，立马眯着眼睛满足地笑起来。
“冰冰你真是个大好人！”
——这副极容易满足的样子也是像极了喜欢被闹下巴的小奶狗。
也不怪范冰冰这么发散联想。
如果说那只小奶狗是陪伴了范冰冰童年的伙伴，那么范冰冰青少年时期的象征就是李宇春这个人了。
盯着许久未见的人的脸，范冰冰心不在焉地点头应声，没妨想李宇春突然凑过来。
“冰冰你在想什么？”
范冰冰面不改色，脱口而出。
“狗。”
00.
提问：当你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时候，你会选择去找你的前女友吗？
李宇春答：会的。
01.
所以在某个冬天的傍晚，范冰冰下班回家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三年未见的李宇春。
李宇春怀里抱着一个包，穿着厚厚的深色羽绒服，坐在范冰冰的门前，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头靠着门，一点一点的。
范冰冰住在一楼，门口还自带小院，彼时正值冬日第一场雪落，院子里一片雪白。
李宇春的脸映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呼出的热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之中，这个状态下的她显得格外乖顺。
但范冰冰知道那只是一时的错觉而已。
下一秒，李宇春睁开了眼，蓄了雾气的眼在些微的迷茫慌乱之后，又弯了起来，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被骗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中，求收留。”
范冰冰看着李宇春，忽地想到了小时候家里养得那条小奶狗。
那只狗抱回来的时候也就两三个月大，原本是要送人的，但是小奶狗认人，每次见到范冰冰便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就盯着她看。
看着小奶狗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好像求她把它留下似的，还是小孩子的范冰冰心一软，就把它留了下来，从此一养就是十几年。
小奶狗慢慢变成了成年狗，范冰冰也逐渐长大，等到她上了大学，成年狗又变成了老狗。
狗也终有寿尽的一天，就在范冰冰和李宇春分手的那年，陪伴了她十几年的大黄狗也过世了。
从那以后，范冰冰就再也没养过狗，也没有再见过李宇春。
范冰冰看着李宇春就忍不住联想到过去，看着她的眼神又忍不住联想到那只眼睛湿漉漉的小奶狗。
确实都是很久远的回忆了。
发散思维的同时，范冰冰无奈地笑了笑，掏出钥匙开了大门，又接过李宇春手里的东西。
“进来吧，外面冷。”
李宇春像是得了糖的孩子，立马眯着眼睛满足地笑起来。
“冰冰你真是个大好人！”
——这副极容易满足的样子也是像极了喜欢被闹下巴的小奶狗。
也不怪范冰冰这么发散联想。
如果说那只小奶狗是陪伴了范冰冰童年的伙伴，那么范冰冰青少年时期的象征就是李宇春这个人了。
盯着许久未见的人的脸，范冰冰心不在焉地点头应声，没妨想李宇春突然凑过来。
“冰冰你在想什么？”
范冰冰面不改色，脱口而出。
“狗。”
02.
虽然重逢的开头似乎有些文艺，但李宇春与范冰冰之间却谈不上多少浪漫，总结下来，无非是少年心动，后又渐行渐远和平分手。
当然这只是少数知情人知道的版本。
李宇春和范冰冰的往事要追溯到高中时期。
高一入学的时候，李宇春和范冰冰分别被分进了七班和八班，教室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几乎不可能碰到。
暑假的末尾，李宇春突然迷上了吉他，她行动力向来极强，想法出现的下午就去买了吉他，坐在了吉他班的凳子上。
开学的时候正是李宇春兴趣最浓厚的时候。
高中虽说课业繁重，学校却也开展了不少社团活动，军训一结束就是社团招新。
李宇春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音乐社，然后又在乐团招新的招牌前停下了脚步。
刚交了表格，李宇春一回头就看到了范冰冰。
那时候的范冰冰和后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长发，戴眼镜，微笑的时候脸上会有一个小梨涡，看起来文静而温和，一身校服干净而整齐。
“请问这里是在招主唱吗？”
那一看就是乖学生的女孩一句话就让李宇春忍不住侧目。
那个时期乐团之类几乎是炫酷不正经的代名词，与这样的乖乖女风格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李宇春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松松垮垮破破烂烂的外套，在门口停了下来。
这个文静的女孩子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几乎在她出声的瞬间，李宇春就觉得自己已经迷上了她。
当然她知道这只是错觉——短暂的感觉而已。
总而言之，在高一开学的第一个月月末，李宇春和范冰冰成了同一个乐团的队友。
乐团是一个高二的学长创办的，也不只是为了课余的娱乐，他还想去参加市里的比赛。
对此李宇春不置可否，她兴趣正浓，又爱热闹，只要能找个地方让她弹吉他，参不参加活动她都无所谓。
范冰冰向来不温不火，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认真完成乐团队长给他们的指示。
在乐团之外，李宇春与范冰冰飞快地熟悉起来，并且以火箭般的速度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这一点让很多认识她们的人都大吃一惊。
不管从哪点来看，这两个人的差距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两人。
范冰冰不用多说，她的性格一目了然，温吞、和善、踏实、文静、长情……这样的人在人堆里向来是不起眼的，但是范冰冰似乎乐在其中。
李宇春就完全是范冰冰的背面了，她热情开朗，兴趣广泛，思维极富跳跃性，好奇心极盛，热衷于尝试一切新鲜事物——
也就是所谓“坏学生”，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随心所欲。
就是差距这样大的两人成为了朋友，实在让人惊讶。
——倒不是说这两人性格有什么不好……
而是……违和感，总让人有种磁铁同性相吸了的感觉。
虽然重逢的开头似乎有些文艺，但李宇春与范冰冰之间却谈不上多少浪漫，总结下来，无非是少年心动，后又渐行渐远和平分手。
当然这只是少数知情人知道的版本。
李宇春和范冰冰的往事要追溯到高中时期。
高一入学的时候，李宇春和范冰冰分别被分进了七班和八班，教室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几乎不可能碰到。
暑假的末尾，李宇春突然迷上了吉他，她行动力向来极强，想法出现的下午就去买了吉他，坐在了吉他班的凳子上。
开学的时候正是李宇春兴趣最浓厚的时候。
高中虽说课业繁重，学校却也开展了不少社团活动，军训一结束就是社团招新。
李宇春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音乐社，然后又在乐团招新的招牌前停下了脚步。
刚交了表格，李宇春一回头就看到了范冰冰。
那时候的范冰冰和后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长发，戴眼镜，微笑的时候脸上会有一个小梨涡，看起来文静而温和，一身校服干净而整齐。
“请问这里是在招主唱吗？”
那一看就是乖学生的女孩一句话就让李宇春忍不住侧目。
那个时期乐团之类几乎是炫酷不正经的代名词，与这样的乖乖女风格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李宇春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松松垮垮破破烂烂的外套，在门口停了下来。
这个文静的女孩子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几乎在她出声的瞬间，李宇春就觉得自己已经迷上了她。
当然她知道这只是错觉——短暂的感觉而已。
总而言之，在高一开学的第一个月月末，李宇春和范冰冰成了同一个乐团的队友。
乐团是一个高二的学长创办的，也不只是为了课余的娱乐，他还想去参加市里的比赛。
对此李宇春不置可否，她兴趣正浓，又爱热闹，只要能找个地方让她弹吉他，参不参加活动她都无所谓。
范冰冰向来不温不火，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认真完成乐团队长给他们的指示。
在乐团之外，李宇春与范冰冰飞快地熟悉起来，并且以火箭般的速度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这一点让很多认识她们的人都大吃一惊。
不管从哪点来看，这两个人的差距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两人。
范冰冰不用多说，她的性格一目了然，温吞、和善、踏实、文静、长情……这样的人在人堆里向来是不起眼的，但是范冰冰似乎乐在其中。
李宇春就完全是范冰冰的背面了，她热情开朗，兴趣广泛，思维极富跳跃性，好奇心极盛，热衷于尝试一切新鲜事物——
也就是所谓“坏学生”，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随心所欲。
就是差距这样大的两人成为了朋友，实在让人惊讶。
——倒不是说这两人性格有什么不好……
而是……违和感，总让人有种磁铁同性相吸了的感觉。
对此两人都毫不在意，李宇春反而还相当自得，她对于让别人大吃一惊这种事向来乐此不疲。
如果可以，她会跟全世界宣布她跟范冰冰成为好朋友的事。
而范冰冰向来只是无奈而温和地笑着，包容着新任的好友。
高一的春季，乐团迎来了第一次的比赛，一如李宇春和范冰冰所预料的那样，成绩很差，他们甚至连第一轮都没有过关。
但这件事对李宇春来说无关痛痒，她对吉他的热情正在逐渐消散，她最近又迷上了雕刻。
这种事也在李宇春预料之中，强烈的好奇心与强大的执行力带来的副作用，就是这样的三分钟热度。
对于吉他、或者说乐团的热情能维持上大半年的时间，已经很出乎李宇春的意料了。
坦白来说，跟范冰冰在一起的时光还是很愉悦的。
范冰冰是最普通的那一类人，却也是最难看透的那一类人，与聪明的头脑相对应的是她的高情商。
但同时她也没有足以支撑得起的野心。
她与陌生人之间的界线清晰得可怕，就连维持的距离也总是保持在一个精准的度上。
而对待朋友，这就是至高无上的享受了，她足够了解你并且足够温柔。
李宇春第一次在范冰冰身上感觉到了“契合”这个词的存在。
不过既然已经是朋友，在不在一个同一个团队里就不那么重要了。
在填好退社申请表的时候，李宇春去告知并且询问了范冰冰，得到了一份祝福以及不准备离开的答案。
——倒是如传言一般的长情。
李宇春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高兴地甩甩新买的，刻刀，并邀请范冰冰去她家参观一下她的新作。
正好周五下午，月考刚过，隔天也没有课，范冰冰也就欣然点头。
回去的路上，李宇春和范冰冰正说着雕刻的事，后者很配合地认真听讲，李宇春自然兴趣更浓，结果正说到兴起便被人堵住了。
那是邻校的乐团，在春季比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眼下来堵人，当然是来嘲笑她们的。
李宇春和范冰冰的学校是本市最好的高中，当初李宇春也是下过半个学期的苦工加上一点狗屎运才考进来的。
而邻校就是传说中的万年老二了，几乎事事都被本校压一头，就连本校学生见到邻校的也会不自觉地产生一股优越感。
对此邻校当然是不忿的，然而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这次的乐队比赛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了。
好在大家都是文明人，不会直接动手，也就嘴上嘲讽几句。
李宇春刚把退社申请放到活动中心的桌子上，这时候非常自然地产生了事不关己的心态。
看着对面的人说得唾沫星子横飞，她还有闲心想一想他们难道不渴吗之类的无聊问题。
但是等到对方快要说完时，李宇春才恍然想起，她旁边的范冰冰还是乐团的成员呢。
若是其他人甚至自己被这么嘲讽，李宇春都觉得无所谓，不过刷点嘴皮子功夫，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当把对象换成好朋友范冰冰，李宇春只有一个感想——不能忍。
如果可以，她会跟全世界宣布她跟范冰冰成为好朋友的事。
而范冰冰向来只是无奈而温和地笑着，包容着新任的好友。
高一的春季，乐团迎来了第一次的比赛，一如李宇春和范冰冰所预料的那样，成绩很差，他们甚至连第一轮都没有过关。
但这件事对李宇春来说无关痛痒，她对吉他的热情正在逐渐消散，她最近又迷上了雕刻。
这种事也在李宇春预料之中，强烈的好奇心与强大的执行力带来的副作用，就是这样的三分钟热度。
对于吉他、或者说乐团的热情能维持上大半年的时间，已经很出乎李宇春的意料了。
坦白来说，跟范冰冰在一起的时光还是很愉悦的。
范冰冰是最普通的那一类人，却也是最难看透的那一类人，与聪明的头脑相对应的是她的高情商。
但同时她也没有足以支撑得起的野心。
她与陌生人之间的界线清晰得可怕，就连维持的距离也总是保持在一个精准的度上。
而对待朋友，这就是至高无上的享受了，她足够了解你并且足够温柔。
李宇春第一次在范冰冰身上感觉到了“契合”这个词的存在。
不过既然已经是朋友，在不在一个同一个团队里就不那么重要了。
在填好退社申请表的时候，李宇春去告知并且询问了范冰冰，得到了一份祝福以及不准备离开的答案。
——倒是如传言一般的长情。
李宇春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高兴地甩甩新买的，刻刀，并邀请范冰冰去她家参观一下她的新作。
正好周五下午，月考刚过，隔天也没有课，范冰冰也就欣然点头。
回去的路上，李宇春和范冰冰正说着雕刻的事，后者很配合地认真听讲，李宇春自然兴趣更浓，结果正说到兴起便被人堵住了。
那是邻校的乐团，在春季比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眼下来堵人，当然是来嘲笑她们的。
李宇春和范冰冰的学校是本市最好的高中，当初李宇春也是下过半个学期的苦工加上一点狗屎运才考进来的。
而邻校就是传说中的万年老二了，几乎事事都被本校压一头，就连本校学生见到邻校的也会不自觉地产生一股优越感。
对此邻校当然是不忿的，然而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这次的乐队比赛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了。
好在大家都是文明人，不会直接动手，也就嘴上嘲讽几句。
李宇春刚把退社申请放到活动中心的桌子上，这时候非常自然地产生了事不关己的心态。
看着对面的人说得唾沫星子横飞，她还有闲心想一想他们难道不渴吗之类的无聊问题。
但是等到对方快要说完时，李宇春才恍然想起，她旁边的范冰冰还是乐团的成员呢。
若是其他人甚至自己被这么嘲讽，李宇春都觉得无所谓，不过刷点嘴皮子功夫，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当把对象换成好朋友范冰冰，李宇春只有一个感想——不能忍。
然而范冰冰本人似乎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而是在认真地听完对方的话之后，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点头表示感谢。
“你们说的问题我知道了，今年准备不足，没有经验，明年我们会吸取教训，继续努力的。谢谢你们的提醒。”
对面的人顿时有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但一看范冰冰一脸认真，似乎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是来嘲笑讽刺她们的，再一看旁边的李宇春表情凶得快要砍人了——她手上还捏着刻刀。
几人悻悻地嘀咕了几句，往地上呸了两下，又趾高气扬地走了。
李宇春很不高兴，一路上蔫蔫的，话也少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李宇春突然停下来，犹豫了好一会儿，倒把范冰冰吓一跳。
李宇春还会犹豫，那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要不……我回去帮你吧？”李宇春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觉得还是咱俩配合最好。”
“可是你退社申请都交了吧？”范冰冰反问道。
“那不重要——”
李宇春长呼了一口气，仿佛终于纠结出了一个决定来，她向来是想到就要做到，当即把手上的刻刀和半成品木雕往范冰冰手里一塞，背上书包褪下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往学校跑。
跑出去好远，她才想起来转头朝范冰冰喊了一句。
“冰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未落，李宇春已经一手撑着墙，翻了过去。
“李宇春儿——”
范冰冰下意识叫了一声却没叫住，回过神来视野中已经没了人影，她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捧着李宇春的雕刻工具，在她家门口等着。
李宇春一路飞奔到学校，险险赶在校门彻底关闭前挤了进去。
社团活动室在二楼，这个点已经关了门，李宇春抬头看看，一点犹豫都没有，便顺着一楼的窗台和水管往上爬。
最后李宇春从二楼窗户进了活动室，翻出自己那张刚盖完章的退社申请，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范冰冰等到李宇春回来的时候，只见到她一瘸一拐的，脸上手臂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不少血痕，她吓了一跳，急忙把手里东西一丢，就拉着李宇春往医院跑。
“我没事我没事——范冰冰！”
李宇春扒着巷口的柱子不肯走，范冰冰也不敢用力，李宇春便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说出了真相。
“我就是回了一趟学校，处理了退社申请书，出来的时候门还是开不开，我就直接跳下来了，失算失算，不过就是有点崴着了，回去到点药酒揉揉就好了，不碍事的，真的不用去医院！”
听完真相，范冰冰哭笑不得，但也算是稍稍放了心。
刚刚她还以为李宇春去找人打架了。
“我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李宇春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脸红，“咱文明人要有文明人的处理方式，放心，作为朋友，就应该两肋插刀，万死不辞啊。明年，我帮你。”
“谢谢你啊。不过下次可不能这么乱来了，申请书也不用这么急，就算退了也可以再申请一次啊。”
“不行，那不一样，我当然一开始就要站在你身边支持你，放心，明年我陪你一起把他们打趴下！”
李宇春说得慷慨激昂，就差没举着拳头站到屋顶上去宣誓了。
再一低头看到范冰冰那担忧的目光——是对着自己身上伤口的，李宇春又讪讪地放下了手。
“没事的，我从小就爬高上低的，皮实得很，不会有事的。”
“太危险了。”范冰冰脸色严肃“我会心疼的。”
“你们说的问题我知道了，今年准备不足，没有经验，明年我们会吸取教训，继续努力的。谢谢你们的提醒。”
对面的人顿时有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但一看范冰冰一脸认真，似乎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是来嘲笑讽刺她们的，再一看旁边的李宇春表情凶得快要砍人了——她手上还捏着刻刀。
几人悻悻地嘀咕了几句，往地上呸了两下，又趾高气扬地走了。
李宇春很不高兴，一路上蔫蔫的，话也少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李宇春突然停下来，犹豫了好一会儿，倒把范冰冰吓一跳。
李宇春还会犹豫，那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要不……我回去帮你吧？”李宇春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觉得还是咱俩配合最好。”
“可是你退社申请都交了吧？”范冰冰反问道。
“那不重要——”
李宇春长呼了一口气，仿佛终于纠结出了一个决定来，她向来是想到就要做到，当即把手上的刻刀和半成品木雕往范冰冰手里一塞，背上书包褪下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往学校跑。
跑出去好远，她才想起来转头朝范冰冰喊了一句。
“冰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未落，李宇春已经一手撑着墙，翻了过去。
“李宇春儿——”
范冰冰下意识叫了一声却没叫住，回过神来视野中已经没了人影，她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捧着李宇春的雕刻工具，在她家门口等着。
李宇春一路飞奔到学校，险险赶在校门彻底关闭前挤了进去。
社团活动室在二楼，这个点已经关了门，李宇春抬头看看，一点犹豫都没有，便顺着一楼的窗台和水管往上爬。
最后李宇春从二楼窗户进了活动室，翻出自己那张刚盖完章的退社申请，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范冰冰等到李宇春回来的时候，只见到她一瘸一拐的，脸上手臂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不少血痕，她吓了一跳，急忙把手里东西一丢，就拉着李宇春往医院跑。
“我没事我没事——范冰冰！”
李宇春扒着巷口的柱子不肯走，范冰冰也不敢用力，李宇春便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说出了真相。
“我就是回了一趟学校，处理了退社申请书，出来的时候门还是开不开，我就直接跳下来了，失算失算，不过就是有点崴着了，回去到点药酒揉揉就好了，不碍事的，真的不用去医院！”
听完真相，范冰冰哭笑不得，但也算是稍稍放了心。
刚刚她还以为李宇春去找人打架了。
“我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李宇春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脸红，“咱文明人要有文明人的处理方式，放心，作为朋友，就应该两肋插刀，万死不辞啊。明年，我帮你。”
“谢谢你啊。不过下次可不能这么乱来了，申请书也不用这么急，就算退了也可以再申请一次啊。”
“不行，那不一样，我当然一开始就要站在你身边支持你，放心，明年我陪你一起把他们打趴下！”
李宇春说得慷慨激昂，就差没举着拳头站到屋顶上去宣誓了。
再一低头看到范冰冰那担忧的目光——是对着自己身上伤口的，李宇春又讪讪地放下了手。
“没事的，我从小就爬高上低的，皮实得很，不会有事的。”
“太危险了。”范冰冰脸色严肃“我会心疼的。”
“什么啊，说得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一样。”李宇春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又伸手比划了一下，说，“这次我决定能做多久做多久。”
“那不是等于没说。”
范冰冰埋头喝汤，不去管李宇春“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之类的哀嚎，只是微微翘起了嘴角。
05.
结果确实出乎范冰冰的预料，李宇春在花店待了三个月的时间。
而且看起来还安安稳稳的，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而大概是李宇春的功劳，那间几乎随时都有可能倒闭的花店竟然也起死回生了。
——范冰冰倒是从不怀疑李宇春的能力。
不过也是直到三个月之后，范冰冰才得知，为了那一份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的应聘，李宇春熬了几晚背下了花店常用花的花语习性培育方法，甚至还有几本插花的介绍和花的传说故事。
那栋商业写字楼底下的花店里来了个美女，插花特别好看，而且还很幽默风趣，这个消息甚至引来一些城市另一边的人的围观。
花店斜对面有小学和中学，有些等家长的学生路过花店会留下来。
李宇春对于每一个来客都相当热心，孩子多的时候她会给他们讲故事，甚至会教他们写作业。
不管是成功人士还是家庭妇女，李宇春都能跟他们聊到一起去。
每一个跟李宇春交流过的人，都会对她广阔的知识面感到惊讶——她好像真的什么都懂。
这点范冰冰倒是可以为她作证。
得益于她短暂又广泛的兴趣爱好，李宇春对很多方面都有所涉及，而且很多并不只是浮于表面的水准。
常年流浪的经历又让李宇春对于与陌生人交流有着特别的心得。
李宇春轻易地结识着新朋友，新朋友就会帮着宣传，人多了，花店生意自然也就好了。
这一切看似夸张的结果其实并不奇怪。
李宇春的适应力本就强的可怕，只要她想，她就可以跟任何人成为朋友，在任何地方活下去。
正是因为范冰冰始终深切地明白这一点，她才会时常有不安的感觉。
表面越是热情的人，内心就越可能是冰冷的。
而李宇春，天生凉薄。
她的真心从来不是假的，只是她的真心她的热情总是太短暂。
就像是风，无论怎样紧握，都会悄无声息地从指缝中溜走。
06.
李宇春和范冰冰确立关系是在高二。
高二的时候，一股腐气在女生群体里面迅速蔓延，不过这与李宇春和范冰冰关系不大。
范冰冰的规划一向明确，高二的生活被合理地分为了两块，一块是学习，一块是乐团。除此以外她的生活无趣的像个老年人。
李宇春因为范冰冰的缘故，选择留在了乐团，至于学习，暂时还没法出现在她时常变化的计划表里。
在班上女生因为男生互坐大腿而频频尖叫的时候，李宇春和范冰冰在乐团排练。
偶尔有空闲的时候，李宇春想得不是两个男生如何如何，而是为什么女生和女生手拉手没有人尖叫。
“那不是等于没说。”
范冰冰埋头喝汤，不去管李宇春“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之类的哀嚎，只是微微翘起了嘴角。
05.
结果确实出乎范冰冰的预料，李宇春在花店待了三个月的时间。
而且看起来还安安稳稳的，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而大概是李宇春的功劳，那间几乎随时都有可能倒闭的花店竟然也起死回生了。
——范冰冰倒是从不怀疑李宇春的能力。
不过也是直到三个月之后，范冰冰才得知，为了那一份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的应聘，李宇春熬了几晚背下了花店常用花的花语习性培育方法，甚至还有几本插花的介绍和花的传说故事。
那栋商业写字楼底下的花店里来了个美女，插花特别好看，而且还很幽默风趣，这个消息甚至引来一些城市另一边的人的围观。
花店斜对面有小学和中学，有些等家长的学生路过花店会留下来。
李宇春对于每一个来客都相当热心，孩子多的时候她会给他们讲故事，甚至会教他们写作业。
不管是成功人士还是家庭妇女，李宇春都能跟他们聊到一起去。
每一个跟李宇春交流过的人，都会对她广阔的知识面感到惊讶——她好像真的什么都懂。
这点范冰冰倒是可以为她作证。
得益于她短暂又广泛的兴趣爱好，李宇春对很多方面都有所涉及，而且很多并不只是浮于表面的水准。
常年流浪的经历又让李宇春对于与陌生人交流有着特别的心得。
李宇春轻易地结识着新朋友，新朋友就会帮着宣传，人多了，花店生意自然也就好了。
这一切看似夸张的结果其实并不奇怪。
李宇春的适应力本就强的可怕，只要她想，她就可以跟任何人成为朋友，在任何地方活下去。
正是因为范冰冰始终深切地明白这一点，她才会时常有不安的感觉。
表面越是热情的人，内心就越可能是冰冷的。
而李宇春，天生凉薄。
她的真心从来不是假的，只是她的真心她的热情总是太短暂。
就像是风，无论怎样紧握，都会悄无声息地从指缝中溜走。
06.
李宇春和范冰冰确立关系是在高二。
高二的时候，一股腐气在女生群体里面迅速蔓延，不过这与李宇春和范冰冰关系不大。
范冰冰的规划一向明确，高二的生活被合理地分为了两块，一块是学习，一块是乐团。除此以外她的生活无趣的像个老年人。
李宇春因为范冰冰的缘故，选择留在了乐团，至于学习，暂时还没法出现在她时常变化的计划表里。
在班上女生因为男生互坐大腿而频频尖叫的时候，李宇春和范冰冰在乐团排练。
偶尔有空闲的时候，李宇春想得不是两个男生如何如何，而是为什么女生和女生手拉手没有人尖叫。
在女生们还浮于虚假的音画文字的梦幻的时候，李宇春已经开始认真地考虑起跟一个同性携手共度一生的可能性了。
而唯一可实行的对象似乎只有范冰冰了。
——范冰冰从来不会拒绝李宇春，而且几乎可以理解她每一个举动的含义。
况且李宇春与范冰冰关系最好，好到让她产生过就这样一起过一辈子也可以的念头。
“是不是因为很好奇？”
范冰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宇春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高中本来就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学校明里暗里出双入对的不少，不时让李宇春也有种身为一只狗的虐感。
再加上同性恋情这个禁区，“刺激”二字足以形容。
李宇春喜欢刺激。
彼时虽然腐文化开始盛行，但对于同性相恋仍是批判为主，不少人一边对着图片漫画文字叫着“同性才是真爱”，一边对着现实的同性恋者大呼恶心。
李宇春也没有强迫好友的意思，她还不至于因为好奇去伤害自己的朋友。
而之所以会对好友提出交往的请求，一是因为李宇春确实欣赏范冰冰这个人，她觉得就算换个性别，也未必有人能比范冰冰更贴心更适合她了，而第二个原因对于提出请求这一行动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李宇春知道范冰冰喜欢自己。
什么时候发现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宇春并不觉得恶心，反而有些开心，她觉得能看上自己，范冰冰真是太有眼光了。
李宇春活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心动的感觉，却只有范冰冰一个人，在她生命里有了常驻的痕迹。
李宇春觉得，如果范冰冰真的跟自己告白的话，她肯定不会选择拒绝。
“我还是很喜欢你的，至少现在最喜欢你了。”
在范冰冰面前，李宇春一向坦诚。
“不过你知道我的性格的，长远来看实在是很渣的，你要是愿意我们就试一试，不愿意还是当好朋友。”
“好。”范冰冰点了头，她只提了一个要求，“如果以后你要是走的话，不要告诉我。”
虽然对这个奇怪的要求感到不解，但李宇春还是高兴地点了头——
不论什么时候，脱单总是件令人格外骄傲的事。
在接下去的两年时间里，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起探索着隐蔽的爱情。
她们会在相遇时眼神交汇，然后心照不宣地微笑，她们在比赛结束后用力的拥抱，在并肩而坐时用手指相触碰，最终交握在一处，她们会在上台前，躲在无人的后台偷偷接吻。
李宇春觉得一切都很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她的生活中另外一个人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几乎占满了她一半的生命，她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撒娇，诉说自己的心事和天马行空的想象。
有时候李宇春也会唾弃自己那突然爆发的少女心。
在那段时间里，李宇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范冰冰产生了怎样的依赖，以及给对方造成了怎样的负担。
——在恋爱关系中，用负担这个词或许不太合适。
但总之，范冰冰花费的精力远胜于过去，她对于李宇春的任性总是包容的。
而唯一可实行的对象似乎只有范冰冰了。
——范冰冰从来不会拒绝李宇春，而且几乎可以理解她每一个举动的含义。
况且李宇春与范冰冰关系最好，好到让她产生过就这样一起过一辈子也可以的念头。
“是不是因为很好奇？”
范冰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宇春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高中本来就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学校明里暗里出双入对的不少，不时让李宇春也有种身为一只狗的虐感。
再加上同性恋情这个禁区，“刺激”二字足以形容。
李宇春喜欢刺激。
彼时虽然腐文化开始盛行，但对于同性相恋仍是批判为主，不少人一边对着图片漫画文字叫着“同性才是真爱”，一边对着现实的同性恋者大呼恶心。
李宇春也没有强迫好友的意思，她还不至于因为好奇去伤害自己的朋友。
而之所以会对好友提出交往的请求，一是因为李宇春确实欣赏范冰冰这个人，她觉得就算换个性别，也未必有人能比范冰冰更贴心更适合她了，而第二个原因对于提出请求这一行动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李宇春知道范冰冰喜欢自己。
什么时候发现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宇春并不觉得恶心，反而有些开心，她觉得能看上自己，范冰冰真是太有眼光了。
李宇春活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心动的感觉，却只有范冰冰一个人，在她生命里有了常驻的痕迹。
李宇春觉得，如果范冰冰真的跟自己告白的话，她肯定不会选择拒绝。
“我还是很喜欢你的，至少现在最喜欢你了。”
在范冰冰面前，李宇春一向坦诚。
“不过你知道我的性格的，长远来看实在是很渣的，你要是愿意我们就试一试，不愿意还是当好朋友。”
“好。”范冰冰点了头，她只提了一个要求，“如果以后你要是走的话，不要告诉我。”
虽然对这个奇怪的要求感到不解，但李宇春还是高兴地点了头——
不论什么时候，脱单总是件令人格外骄傲的事。
在接下去的两年时间里，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起探索着隐蔽的爱情。
她们会在相遇时眼神交汇，然后心照不宣地微笑，她们在比赛结束后用力的拥抱，在并肩而坐时用手指相触碰，最终交握在一处，她们会在上台前，躲在无人的后台偷偷接吻。
李宇春觉得一切都很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她的生活中另外一个人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几乎占满了她一半的生命，她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撒娇，诉说自己的心事和天马行空的想象。
有时候李宇春也会唾弃自己那突然爆发的少女心。
在那段时间里，李宇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范冰冰产生了怎样的依赖，以及给对方造成了怎样的负担。
——在恋爱关系中，用负担这个词或许不太合适。
但总之，范冰冰花费的精力远胜于过去，她对于李宇春的任性总是包容的。
第3章 三
高二的初夏，李宇春和范冰冰与乐团的伙伴们一路过关斩将，去年同样的比赛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绩。
或许与恋人并肩作战的感觉太过美妙，李宇春罕有地将对胜负的兴趣维持了下去。
她想拿第一。
范冰冰说：“我陪你。”
最后一次比赛就是在高三了，在别人紧张地忙着复习准备高考的时候，李宇春还将大半的精力耗在乐团上。
原来的前辈早就已经毕业，其他的成员也因为高考而退出了社团活动。
学校并不提倡高三学生参与社团活动，甚至还有老师来找李宇春给过警告。
但李宇春不为所动，十分坚决。
没有人就再招新人，没有场地就去外面租场地，没有时间就挤出吃饭睡觉学习的时间。
乖乖牌好学生范冰冰竟也随着她胡闹，不仅不劝阻，反而还陪着她一起排练。
那些新加入的年轻学弟们还是可以轻易被坚持热血打动的年纪，见前辈如此，自然也就更加努力。
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大型的比赛，一连举办多年不过是私人赞助商有钱有情怀，参赛者水平参差不齐。
像李宇春这样投入的，很少，但这也是他们的优势。
最后评委也直言被他们的坚持所打动了。
李宇春的愿望成真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感。
在队友还在外面欢呼雀跃，为自己的胜利而骄傲的时候，李宇春连笑都很勉强了。
那一天他们喝了酒，只有喝着白开水的范冰冰还清醒着。
范冰冰把李宇春扶回了家。
在家门口的巷子里，李宇春勾住了范冰冰的脖子挽留她，给了她一个告别的吻。
范冰冰尝到了泪的味道。
第二天段考出成绩，李宇春顶着因为宿醉而疼痛的脑袋艰难地赶到了学校，昏昏沉沉了一上午，下午上课前，班主任叫李宇春去办公室谈话，
班主任的办公室就在独栋的高三楼里，靠西，窗户外面就是一片青竹林，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
不远处就是校院墙，以前李宇春无数次因为迟到从那里翻进来过，初夏的温度带来了一墙青翠的爬山虎。
竹林旁是个小花园，有花有草有树，传出来的是聒噪的知了声。
听着无处不在的蝉鸣，李宇春这才恍惚间意识到，夏天了。
班主任的桌面上摆着班上的成绩单，李宇春的名字被用鲜红的颜色标注出来，全班倒数，全年级倒数，数学不及格，化学不及格，英语不及格。
“……你说你都高三了，马上就是人生的关键时刻，我知道你喜欢音乐，但你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稍微放点心在学习上，能上大学的话，你就多了条更好的选择不是吗，至少别让自己后悔，人可不能贪图眼下的享受，总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班主任苦口婆心，对于这个学生她一开始是看好的，中考刚考进来的时候还名列前茅，但是就是因为搞那个乐团的事，导致学业荒废，现在连上大学就很困难了。
班主任是又气又恨，又有点佩服李宇春的执着，但是佩服不顶用，重要的还是现实。
班主任不知道的是，其实李宇春初中三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她的心思很少放在学习上，但也不是完全不学习。
三年的时间足够她探索无数个新兴趣，然后在最后半年里失去全部兴趣，开始将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
但是到了高中，李宇春对于课外的事就投入得有点过头了。
不过这本来就在李宇春的预料之中，她不觉得懊恼后悔。
李宇春漫不经心地听着班主任的劝导，敷衍地点着头，前一晚的狂欢后的疲惫与空虚依然困扰着她，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或者是全身不对劲。
“行了，你自己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这一句话标志着漫长的谈话终于到头，李宇春如释重负，却又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就在这时候，范冰冰敲门进了办公室，她的班主任也在这间办公室，她是来拿试卷的。
“你看看人家范冰冰，考试从来没掉出过前十，你们还是朋友吧，没事跟她多学学，你要是能像她那么稳定，就算你上天我也不管你。”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调出范冰冰班上的成绩给李宇春看，全班第一，全年级第六，比上一次下降了三名。
与李宇春的是鲜明的对比。
范冰冰在不远处对李宇春露出一个惯常的微笑来，而后又低下头去听班主任讲话。
乖巧优秀懂礼貌，这就是范冰冰在老师眼中的印象了——其他大部分同龄人中也是。
与李宇春也完全不一样。
李宇春站在那里，微热的夏日，却仿佛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她浑身冰凉。
那种巨大的空虚无聊感再度向她袭来，铺天盖地的，她无处可逃。
李宇春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无聊，都没有意义，包括那场秘密的恋爱。
李宇春很熟悉这种感觉，每当她对一件事失去兴趣时，她便会产生这种感觉，然后彻底放下先前在追逐的东西，果断投向下一家的怀抱。
只是这一次的感觉尤为强烈，强烈到李宇春觉得自己是痛苦的。
放下乐团的事对于李宇春来说是再轻易不过的事，事实上就在前一天她拨动最后一根弦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下了。
兴趣的消散可以在一秒之内达成。
但是感情不可以。
李宇春确信自己还是喜欢范冰冰的，而且是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喜欢。
高二的初夏，李宇春和范冰冰与乐团的伙伴们一路过关斩将，去年同样的比赛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绩。
或许与恋人并肩作战的感觉太过美妙，李宇春罕有地将对胜负的兴趣维持了下去。
她想拿第一。
范冰冰说：“我陪你。”
最后一次比赛就是在高三了，在别人紧张地忙着复习准备高考的时候，李宇春还将大半的精力耗在乐团上。
原来的前辈早就已经毕业，其他的成员也因为高考而退出了社团活动。
学校并不提倡高三学生参与社团活动，甚至还有老师来找李宇春给过警告。
但李宇春不为所动，十分坚决。
没有人就再招新人，没有场地就去外面租场地，没有时间就挤出吃饭睡觉学习的时间。
乖乖牌好学生范冰冰竟也随着她胡闹，不仅不劝阻，反而还陪着她一起排练。
那些新加入的年轻学弟们还是可以轻易被坚持热血打动的年纪，见前辈如此，自然也就更加努力。
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大型的比赛，一连举办多年不过是私人赞助商有钱有情怀，参赛者水平参差不齐。
像李宇春这样投入的，很少，但这也是他们的优势。
最后评委也直言被他们的坚持所打动了。
李宇春的愿望成真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感。
在队友还在外面欢呼雀跃，为自己的胜利而骄傲的时候，李宇春连笑都很勉强了。
那一天他们喝了酒，只有喝着白开水的范冰冰还清醒着。
范冰冰把李宇春扶回了家。
在家门口的巷子里，李宇春勾住了范冰冰的脖子挽留她，给了她一个告别的吻。
范冰冰尝到了泪的味道。
第二天段考出成绩，李宇春顶着因为宿醉而疼痛的脑袋艰难地赶到了学校，昏昏沉沉了一上午，下午上课前，班主任叫李宇春去办公室谈话，
班主任的办公室就在独栋的高三楼里，靠西，窗户外面就是一片青竹林，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
不远处就是校院墙，以前李宇春无数次因为迟到从那里翻进来过，初夏的温度带来了一墙青翠的爬山虎。
竹林旁是个小花园，有花有草有树，传出来的是聒噪的知了声。
听着无处不在的蝉鸣，李宇春这才恍惚间意识到，夏天了。
班主任的桌面上摆着班上的成绩单，李宇春的名字被用鲜红的颜色标注出来，全班倒数，全年级倒数，数学不及格，化学不及格，英语不及格。
“……你说你都高三了，马上就是人生的关键时刻，我知道你喜欢音乐，但你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稍微放点心在学习上，能上大学的话，你就多了条更好的选择不是吗，至少别让自己后悔，人可不能贪图眼下的享受，总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班主任苦口婆心，对于这个学生她一开始是看好的，中考刚考进来的时候还名列前茅，但是就是因为搞那个乐团的事，导致学业荒废，现在连上大学就很困难了。
班主任是又气又恨，又有点佩服李宇春的执着，但是佩服不顶用，重要的还是现实。
班主任不知道的是，其实李宇春初中三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她的心思很少放在学习上，但也不是完全不学习。
三年的时间足够她探索无数个新兴趣，然后在最后半年里失去全部兴趣，开始将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
但是到了高中，李宇春对于课外的事就投入得有点过头了。
不过这本来就在李宇春的预料之中，她不觉得懊恼后悔。
李宇春漫不经心地听着班主任的劝导，敷衍地点着头，前一晚的狂欢后的疲惫与空虚依然困扰着她，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或者是全身不对劲。
“行了，你自己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这一句话标志着漫长的谈话终于到头，李宇春如释重负，却又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就在这时候，范冰冰敲门进了办公室，她的班主任也在这间办公室，她是来拿试卷的。
“你看看人家范冰冰，考试从来没掉出过前十，你们还是朋友吧，没事跟她多学学，你要是能像她那么稳定，就算你上天我也不管你。”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调出范冰冰班上的成绩给李宇春看，全班第一，全年级第六，比上一次下降了三名。
与李宇春的是鲜明的对比。
范冰冰在不远处对李宇春露出一个惯常的微笑来，而后又低下头去听班主任讲话。
乖巧优秀懂礼貌，这就是范冰冰在老师眼中的印象了——其他大部分同龄人中也是。
与李宇春也完全不一样。
李宇春站在那里，微热的夏日，却仿佛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她浑身冰凉。
那种巨大的空虚无聊感再度向她袭来，铺天盖地的，她无处可逃。
李宇春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无聊，都没有意义，包括那场秘密的恋爱。
李宇春很熟悉这种感觉，每当她对一件事失去兴趣时，她便会产生这种感觉，然后彻底放下先前在追逐的东西，果断投向下一家的怀抱。
只是这一次的感觉尤为强烈，强烈到李宇春觉得自己是痛苦的。
放下乐团的事对于李宇春来说是再轻易不过的事，事实上就在前一天她拨动最后一根弦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下了。
兴趣的消散可以在一秒之内达成。
但是感情不可以。
李宇春确信自己还是喜欢范冰冰的，而且是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喜欢。
只是在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厌恶自己，也前所未有地清晰地意识到，她与范冰冰是站在怎样的对立面。
范冰冰的生活一板一眼，始终在既定的轨道上往前走，永远那么不温不火。
就像是在乐团中的付出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就好像参加不参加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感情也是一样。
李宇春想，与自己的交往，对于范冰冰来说或许就只是横生的枝节，可以放任疯长，也可以随时砍断。
但选择权在李宇春的手上。
而李宇春呢，她是注定无法为任何事物停留的，她确信以后的自己无法忍受被困于一处的生活，包括范冰冰。
她这样冷心冷肺的人，或许哪一天就突然失去了爱人的兴趣，将昔日的恋人丢到了脑后——
这种事对于其他人或许是天方夜谭，但对于李宇春来说，太有可能了。百合小说群521328847（非作者群）
那时候范冰冰该怎么办呢？
或许会很难过很伤心，或许是如释重负，终于丢到了一个麻烦。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李宇春是确信的——在离开自己以后，范冰冰必然还会好好地生活下去。
甚至或许会活得更好。
07.
雪后就是接连的晴天，李宇春吸收完新鲜的花卉知识，终于空出时间来整理自己的行李。
李宇春这几年走南闯北的，随身携带的行李并不多，几乎只有钱包和几件贴身换洗衣物，唯一的特例就是一把木吉他，总是随身带着。
范冰冰一眼认出来。
“……是我送给你的那个？”
“是啊，为了纪念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要随身携带一点信物怀念一下了。”
李宇春嬉皮笑脸，说得轻轻松松，背后隐藏的挣扎却全部隐去。
木吉他是范冰冰送的，在高三的时候。
那时候李宇春的世界头一次受到重击，对范冰冰突然冷淡了下来，后者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一句也不多问，仍是照常地在生日时送上礼物与祝福。
这样的态度令李宇春十分挫败，却没有动摇她的决心，
那把木吉他最终被李宇春压箱底收藏了四年，直到大学毕业，与范冰冰彻底分开的时候才又鬼使神差地拿了随身带上。
时隔数年，这把木吉他依然被保存得很好。
“有时候在外面混，实在穷很了，就带着出去街头卖艺，起码能赚够回家的路费。”李宇春语气里藏着小小的骄傲，“我之前还想着呢，你要是不愿意收留我，我就坐到天桥底下卖艺为生了。”
“怎么会。”
范冰冰下意识地接道。
“你可以随时过来。”范冰冰补充道。
“嗯，我猜也是。”李宇春笑眯眯地点头，“所以我先来找你啦。”
李宇春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按照一贯的习惯摆放整齐。
除了李宇春自己随身带的东西，范冰冰也一早帮她添置了一些必需品，
原本空荡荡的房间瞬间变得充实，有了人气。
范冰冰的生活一板一眼，始终在既定的轨道上往前走，永远那么不温不火。
就像是在乐团中的付出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就好像参加不参加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感情也是一样。
李宇春想，与自己的交往，对于范冰冰来说或许就只是横生的枝节，可以放任疯长，也可以随时砍断。
但选择权在李宇春的手上。
而李宇春呢，她是注定无法为任何事物停留的，她确信以后的自己无法忍受被困于一处的生活，包括范冰冰。
她这样冷心冷肺的人，或许哪一天就突然失去了爱人的兴趣，将昔日的恋人丢到了脑后——
这种事对于其他人或许是天方夜谭，但对于李宇春来说，太有可能了。百合小说群521328847（非作者群）
那时候范冰冰该怎么办呢？
或许会很难过很伤心，或许是如释重负，终于丢到了一个麻烦。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李宇春是确信的——在离开自己以后，范冰冰必然还会好好地生活下去。
甚至或许会活得更好。
07.
雪后就是接连的晴天，李宇春吸收完新鲜的花卉知识，终于空出时间来整理自己的行李。
李宇春这几年走南闯北的，随身携带的行李并不多，几乎只有钱包和几件贴身换洗衣物，唯一的特例就是一把木吉他，总是随身带着。
范冰冰一眼认出来。
“……是我送给你的那个？”
“是啊，为了纪念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要随身携带一点信物怀念一下了。”
李宇春嬉皮笑脸，说得轻轻松松，背后隐藏的挣扎却全部隐去。
木吉他是范冰冰送的，在高三的时候。
那时候李宇春的世界头一次受到重击，对范冰冰突然冷淡了下来，后者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一句也不多问，仍是照常地在生日时送上礼物与祝福。
这样的态度令李宇春十分挫败，却没有动摇她的决心，
那把木吉他最终被李宇春压箱底收藏了四年，直到大学毕业，与范冰冰彻底分开的时候才又鬼使神差地拿了随身带上。
时隔数年，这把木吉他依然被保存得很好。
“有时候在外面混，实在穷很了，就带着出去街头卖艺，起码能赚够回家的路费。”李宇春语气里藏着小小的骄傲，“我之前还想着呢，你要是不愿意收留我，我就坐到天桥底下卖艺为生了。”
“怎么会。”
范冰冰下意识地接道。
“你可以随时过来。”范冰冰补充道。
“嗯，我猜也是。”李宇春笑眯眯地点头，“所以我先来找你啦。”
李宇春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按照一贯的习惯摆放整齐。
除了李宇春自己随身带的东西，范冰冰也一早帮她添置了一些必需品，
原本空荡荡的房间瞬间变得充实，有了人气。
第4章 四
08.
在李宇春住在范冰冰家的第十一个月，某天晚上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范冰冰看了一会儿手机，然后转头去问李宇春。
“李宇春儿，同学聚会你去吗？”
“嗯？高中还是大学？”
李宇春抱着一桶爆米花，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随口问了一句。
“高中的。”
“那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范冰冰话说了一半，又临时转了个弯，“再说你跟好多人不是挺熟悉的吗，去见见老朋友也好。人多热闹一些。”
听到这儿，李宇春也知道范冰冰是担心她一个人会寂寞，于是到口的拒绝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好。”
同学聚会在周六的晚上，范冰冰刚好休息，大部分人也都有空。
范冰冰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一半，她与昔日同窗微微颔首打过招呼，便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反观李宇春，一进门就有人爆发了惊喜的喝声，欢欢喜喜地上来打了招呼。
范冰冰说的话不假，他们那一届学生中，八成的人都认识李宇春，起码也是点头之交。
何况是范冰冰的班上。
高中的时候，李宇春时常趁着课间的时间去找范冰冰，久而久之，跟他们班的人也混了个脸熟。
就算不认识的，多少也听过李宇春的名声。
人一多，交谈也就随之而来。
“多少年没见了，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样啊。”
“没想到李宇春也来，刚听到范冰冰说带个人来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那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能让范冰冰亲自带过来的还能有谁啊。”
“也是，不过你们这关系还真好，我都没想到，这都毕业七八年了吧，大学在一块，现在工作了，竟然也就范冰冰能找得到你。说起来你这几年跑哪儿高就去了？”
“我听说李宇春最近在商业区那家花店工作吧，才多长时间都混成网红了。”
“那不早就是了吗，我记得以前范冰冰也是吧，貌似是在网上发歌的？现在名气也不小了啊。”
范冰冰安静地坐在角落，浅笑着看着被一群人包围住的李宇春。
范冰冰的人缘其实也很好，只是她跟李宇春不一样，因为性格比较文静，一般很少有人会像对李宇春那样对她打闹。
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08.
在李宇春住在范冰冰家的第十一个月，某天晚上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范冰冰看了一会儿手机，然后转头去问李宇春。
“李宇春儿，同学聚会你去吗？”
“嗯？高中还是大学？”
李宇春抱着一桶爆米花，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随口问了一句。
“高中的。”
“那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范冰冰话说了一半，又临时转了个弯，“再说你跟好多人不是挺熟悉的吗，去见见老朋友也好。人多热闹一些。”
听到这儿，李宇春也知道范冰冰是担心她一个人会寂寞，于是到口的拒绝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好。”
同学聚会在周六的晚上，范冰冰刚好休息，大部分人也都有空。
范冰冰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一半，她与昔日同窗微微颔首打过招呼，便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反观李宇春，一进门就有人爆发了惊喜的喝声，欢欢喜喜地上来打了招呼。
范冰冰说的话不假，他们那一届学生中，八成的人都认识李宇春，起码也是点头之交。
何况是范冰冰的班上。
高中的时候，李宇春时常趁着课间的时间去找范冰冰，久而久之，跟他们班的人也混了个脸熟。
就算不认识的，多少也听过李宇春的名声。
人一多，交谈也就随之而来。
“多少年没见了，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样啊。”
“没想到李宇春也来，刚听到范冰冰说带个人来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那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能让范冰冰亲自带过来的还能有谁啊。”
“也是，不过你们这关系还真好，我都没想到，这都毕业七八年了吧，大学在一块，现在工作了，竟然也就范冰冰能找得到你。说起来你这几年跑哪儿高就去了？”
“我听说李宇春最近在商业区那家花店工作吧，才多长时间都混成网红了。”
“那不早就是了吗，我记得以前范冰冰也是吧，貌似是在网上发歌的？现在名气也不小了啊。”
范冰冰安静地坐在角落，浅笑着看着被一群人包围住的李宇春。
范冰冰的人缘其实也很好，只是她跟李宇春不一样，因为性格比较文静，一般很少有人会像对李宇春那样对她打闹。
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旁边有人坐下来，递了一杯热茶给范冰冰暖手。
“本来想着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结果没想到这么热闹。”
“热闹些也挺好的。”
范冰冰浅笑。
眼前的这些人，基本上都开始工作，真正步入了社会，慢慢带上了圆滑世故的面具。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着代表着青春回忆的高中同窗时，才敢卸掉一身的防备，肆无忌惮地怀念一下逝去的青春。
然而，这样的时刻也不会太多了。
“其他人都算是意料之中，倒是你竟然跑去一个小公司当职员，我还以为你以后会去当科学家研究员之类的呢，再不济也是高端的技术型人员。”
旁边的同学继续跟范冰冰聊天，一边看了李宇春一眼，有些感慨。
“真是屈才了。李宇春也是，好好一个名校毕业生，现在竟然混到身无分文，随便找件事做做也不至于这么惨吧。”
“人各有志。”范冰冰捧着杯子慢条斯理地喝茶，“我不缺吃喝，没有多少负担，理想的生活，挺好的。李宇春儿嘛……”
说到这里范冰冰顿了顿。
“……她的追求跟我们不一样。”
“那倒也是。”同学拧过弯来，恍然回神也就不再多说，却忍不住感叹一句，“也就你们这样的人有任性的资本了。”
范冰冰不必多说，从小到大都担得上优秀这个词，各项指标都名列前茅。
更何况她家里家境不差，父母不需要她养老，也不指望她有多大成就，在这样宽松的条件下，范冰冰自然也能自在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至于李宇春，自从高考一战成名之后，就再也没人怀疑她的能力，更何况后来断断续续的消息传来，都说明这人就是爱玩，定不下心。
偏生上天厚爱她，赐给了她卓绝的学习天赋，什么都能轻易上手，只是不坚持，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不过，李宇春本身也不追求这些，过得衣衫褴褛也不会觉得后悔懊恼，旁人的说辞对她自是无关痛痒。
自己坦荡荡的豁达，时间久了，旁人也不会再去追着她的失败不放。
另一边的人拉着李宇春正说到高考的事。
“我就差一分！差一分就能考上第一志愿了，要是多一分说不定就能追上我女神了。”
男生扼腕叹息，旁边人哄笑拆台。
“得了吧，你女神说了，不喜欢小眼睛的男生，我看你不如去隔壁整整再回来吧。”
“唉，我都不记得高考的事，倒是对李宇春的事印象深刻。”
“是啊是啊，我之前回去过，听说李宇春的壮举已经变成之后老师教育学生的一个典型事例了。”
“毕竟从倒数考进了前百嘛，简直太励志了。”
“不过就两个月诶，这也太恐怖了点吧，李宇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是啊，其实只有两个月不到吧，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多年啊。”
李宇春被一堆人追着问问题，她有些为难，倒不是有什么隐晦之事，不过是她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她回头看了范冰冰一眼，后者立刻从谈话的状态中抬起头来，朝她露出了一个浅笑。
“这个啊，就是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复习吧。”
李宇春想了想，最后这么说道。
高考的最后两个月里，乐团的事早就被她抛到脑后，开始专心复习。
范冰冰也不在意李宇春的冷淡，而是默默将自己所有的笔记翻出来送给她。
李宇春的专注力是一般人远不能及的，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一天只花六个小时来睡觉吃饭，然后剩下的时间全部都用在同一件事上。
更何况当时她还难得存了逃避的念头，自然要让自己更加投入到另一件事里去。
这种状态对李宇春来说并不是什么痛苦的过程，她早就习以为常。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高考就已经结束了。
考试结果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班主任喜笑颜开，认为自己的谆谆教诲起了作用，有些欣慰。
高考过后，李宇春既没有出门，也没有找新的事做，只是单纯地在家瘫了两个多月。
范冰冰也从来不主动找她，只是照常地给她发送早安晚安的问候，李宇春偶尔会回复。
高考出分后就是填志愿，范冰冰也当做日常把自己的志愿发给李宇春看。
范冰冰高考发挥正常，填什么学校几乎都没有问题，但第一志愿相较于她的分数却有些低了。
什么原因李宇春没问，不过也能猜到她会说“没有必要”“不想出省出市”之类的话。
等到将志愿表交上去，李宇春才意识到自己和范冰冰填了同一所学校，但她的分数有些危险。
后来大概只能说是缘分了，李宇春在大学的校门口再度与范冰冰相遇，还进了同一间宿舍。
当然李宇春和范冰冰学的不是一个专业，甚至还不在一个院，宿舍分配据说是系统bug的锅。
李宇春总不可能再去要求校方再重新安排宿舍，于是又跟范冰冰朝夕相处了两年。
回想起大学时期的乌龙，李宇春也不免有些唏嘘，其他人也是一样。
这些踏入社会的人难得聚在一处，回忆青春，发泄身上刚担负起的压力，而后便又要重新戴上面具，回归他们的现实。
这种时候，他们便有些羡慕李宇春了。
虽然现在一事无成，甚至生活窘迫，但她却是自在的，自在地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有并且多少人能有像她那样的心胸呢，不在意生
“本来想着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结果没想到这么热闹。”
“热闹些也挺好的。”
范冰冰浅笑。
眼前的这些人，基本上都开始工作，真正步入了社会，慢慢带上了圆滑世故的面具。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着代表着青春回忆的高中同窗时，才敢卸掉一身的防备，肆无忌惮地怀念一下逝去的青春。
然而，这样的时刻也不会太多了。
“其他人都算是意料之中，倒是你竟然跑去一个小公司当职员，我还以为你以后会去当科学家研究员之类的呢，再不济也是高端的技术型人员。”
旁边的同学继续跟范冰冰聊天，一边看了李宇春一眼，有些感慨。
“真是屈才了。李宇春也是，好好一个名校毕业生，现在竟然混到身无分文，随便找件事做做也不至于这么惨吧。”
“人各有志。”范冰冰捧着杯子慢条斯理地喝茶，“我不缺吃喝，没有多少负担，理想的生活，挺好的。李宇春儿嘛……”
说到这里范冰冰顿了顿。
“……她的追求跟我们不一样。”
“那倒也是。”同学拧过弯来，恍然回神也就不再多说，却忍不住感叹一句，“也就你们这样的人有任性的资本了。”
范冰冰不必多说，从小到大都担得上优秀这个词，各项指标都名列前茅。
更何况她家里家境不差，父母不需要她养老，也不指望她有多大成就，在这样宽松的条件下，范冰冰自然也能自在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至于李宇春，自从高考一战成名之后，就再也没人怀疑她的能力，更何况后来断断续续的消息传来，都说明这人就是爱玩，定不下心。
偏生上天厚爱她，赐给了她卓绝的学习天赋，什么都能轻易上手，只是不坚持，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不过，李宇春本身也不追求这些，过得衣衫褴褛也不会觉得后悔懊恼，旁人的说辞对她自是无关痛痒。
自己坦荡荡的豁达，时间久了，旁人也不会再去追着她的失败不放。
另一边的人拉着李宇春正说到高考的事。
“我就差一分！差一分就能考上第一志愿了，要是多一分说不定就能追上我女神了。”
男生扼腕叹息，旁边人哄笑拆台。
“得了吧，你女神说了，不喜欢小眼睛的男生，我看你不如去隔壁整整再回来吧。”
“唉，我都不记得高考的事，倒是对李宇春的事印象深刻。”
“是啊是啊，我之前回去过，听说李宇春的壮举已经变成之后老师教育学生的一个典型事例了。”
“毕竟从倒数考进了前百嘛，简直太励志了。”
“不过就两个月诶，这也太恐怖了点吧，李宇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是啊，其实只有两个月不到吧，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多年啊。”
李宇春被一堆人追着问问题，她有些为难，倒不是有什么隐晦之事，不过是她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她回头看了范冰冰一眼，后者立刻从谈话的状态中抬起头来，朝她露出了一个浅笑。
“这个啊，就是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复习吧。”
李宇春想了想，最后这么说道。
高考的最后两个月里，乐团的事早就被她抛到脑后，开始专心复习。
范冰冰也不在意李宇春的冷淡，而是默默将自己所有的笔记翻出来送给她。
李宇春的专注力是一般人远不能及的，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一天只花六个小时来睡觉吃饭，然后剩下的时间全部都用在同一件事上。
更何况当时她还难得存了逃避的念头，自然要让自己更加投入到另一件事里去。
这种状态对李宇春来说并不是什么痛苦的过程，她早就习以为常。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高考就已经结束了。
考试结果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班主任喜笑颜开，认为自己的谆谆教诲起了作用，有些欣慰。
高考过后，李宇春既没有出门，也没有找新的事做，只是单纯地在家瘫了两个多月。
范冰冰也从来不主动找她，只是照常地给她发送早安晚安的问候，李宇春偶尔会回复。
高考出分后就是填志愿，范冰冰也当做日常把自己的志愿发给李宇春看。
范冰冰高考发挥正常，填什么学校几乎都没有问题，但第一志愿相较于她的分数却有些低了。
什么原因李宇春没问，不过也能猜到她会说“没有必要”“不想出省出市”之类的话。
等到将志愿表交上去，李宇春才意识到自己和范冰冰填了同一所学校，但她的分数有些危险。
后来大概只能说是缘分了，李宇春在大学的校门口再度与范冰冰相遇，还进了同一间宿舍。
当然李宇春和范冰冰学的不是一个专业，甚至还不在一个院，宿舍分配据说是系统bug的锅。
李宇春总不可能再去要求校方再重新安排宿舍，于是又跟范冰冰朝夕相处了两年。
回想起大学时期的乌龙，李宇春也不免有些唏嘘，其他人也是一样。
这些踏入社会的人难得聚在一处，回忆青春，发泄身上刚担负起的压力，而后便又要重新戴上面具，回归他们的现实。
这种时候，他们便有些羡慕李宇春了。
虽然现在一事无成，甚至生活窘迫，但她却是自在的，自在地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有并且多少人能有像她那样的心胸呢，不在意生
虽然现在一事无成，甚至生活窘迫，但她却是自在的，自在地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有并且多少人能有像她那样的心胸呢，不在意生活的质量，不在意自己的未来，始终只看着脚下，持续地对新的冒险产生付诸实践的兴趣。
一群人一箱酒上桌，喝到最后几乎是肆无忌惮，剩下清醒的寥寥无几。
范冰冰负责把李宇春拖回了家，剩下的由几个男同学负责。
打车到了小区门口，范冰冰还要扶着李宇春走回到家门口。
城市的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星星，只有一小半月牙藏匿在云层背后。
两个人踏着夜色往家的方向走去。
行至半路，一直乖乖巧巧靠在范冰冰身上的李宇春突然又不安分起来。
“……这里没有星星啊……”
李宇春抬起头看看夜空，嘟囔了几句。
“……下次……我带你去看星星，好不好呀……”
李宇春的语气听起来像在撒娇，她一边说着，一边睁着迷蒙的眼睛盯着范冰冰的侧脸。
然后忽地，她用手按住范冰冰的肩，探过头去，凑到范冰冰脸颊旁边。
温热微醺的气息扑洒在范冰冰脸颊上，她以为李宇春要亲她。
范冰冰屏住了呼吸。
李宇春却又忽地退了开，嘟嘟囔囔地连视线都投向别处。
“不行啊……还是做不到啊……”
范冰冰心凉了半截。
只是有并且多少人能有像她那样的心胸呢，不在意生活的质量，不在意自己的未来，始终只看着脚下，持续地对新的冒险产生付诸实践的兴趣。
一群人一箱酒上桌，喝到最后几乎是肆无忌惮，剩下清醒的寥寥无几。
范冰冰负责把李宇春拖回了家，剩下的由几个男同学负责。
打车到了小区门口，范冰冰还要扶着李宇春走回到家门口。
城市的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星星，只有一小半月牙藏匿在云层背后。
两个人踏着夜色往家的方向走去。
行至半路，一直乖乖巧巧靠在范冰冰身上的李宇春突然又不安分起来。
“……这里没有星星啊……”
李宇春抬起头看看夜空，嘟囔了几句。
“……下次……我带你去看星星，好不好呀……”
李宇春的语气听起来像在撒娇，她一边说着，一边睁着迷蒙的眼睛盯着范冰冰的侧脸。
然后忽地，她用手按住范冰冰的肩，探过头去，凑到范冰冰脸颊旁边。
温热微醺的气息扑洒在范冰冰脸颊上，她以为李宇春要亲她。
范冰冰屏住了呼吸。
李宇春却又忽地退了开，嘟嘟囔囔地连视线都投向别处。
“不行啊……还是做不到啊……”
范冰冰心凉了半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