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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朕的母亲，口含米糠，以发覆面。
我站在封禅大典上，看着他留给我的江山，山川青空，看着底下的大臣对我高呼万岁。可是，娘，我这一生，再也不会没有什么快乐的事了。
我记忆里的娘亲，有着一双秋水似的眸子，泛着柔光， 眼眸中似有光华流转，眉眼如画，像极了画上的仙子，容色极美。
那时候，娘会揽着我和妹妹，轻轻哄着我们入睡。烛光摇曳，有淡淡的光亮映上她的脸庞，柔和的光打在她的眼窝上，睡意朦胧中，让我无比安心。
娘是他的妻，却落得了那样的下场，那样凄惨的地步。
黄初二年六月，大雨滂沱。我踉踉跄跄的跑进明台殿，却只看见地上的娘亲，以及……已经饮完的酒盅。
明明是盛夏，却让我觉得比寒冬都要冷，冷的我全身血液都快被冻住。怎么能……他怎么能……我呜咽一声，哐的摔倒在地，一步一步爬向娘亲。
怎么能……这是他的妻啊！
我双手颤抖的抱着娘亲，“叡…叡儿来了啊……”我伸手擦掉她嘴边溢出的血，可是……无论我怎么擦，总是有血再流出来。
“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我抱紧娘亲，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血渗透我的衣衫，好像渗进了心脏。怎么办……娘……叡儿好疼，你醒醒好不好……我埋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还有湘儿啊……你让她怎么办……”
那时的娘，笑着看着我，她说，叡儿，活下去。
地上蜿蜒流动的血，就那么缓缓流进我的心里，冰冷彻骨，彻底的冻住我的血液。
倾泻而进的阳光突然被人影遮住，我默然地抬头，是一堆宫人。我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是几近嘶哑。
“你们还想做什么。”
他们冲我拜了两拜行了礼，有宫人拉住我，其他的便上来抢去了娘的遗体。
那是他的旨意，是他的旨意！
我呕出一口血，陷入一片黑暗里。黑暗中突然有亮光射进来，我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叡儿。”
“……娘”我怔怔得落下泪来，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依旧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灿若朝霞，宛若芙蕖。
她盈盈的眸里倒映着的，是我的身影。
“叡儿，娘走了，你是兄长，要好好照顾湘儿。”她抬手抚上我的脸颊，笑得凄婉。
我伸出手去牵她的衣袖，却扑了空。“……娘。”眼眶里的泪就在倏忽间砸了下来，我张了张口，却只能叫出娘这个字。
眼前的倩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我就怔怔得站在那里，黑暗渐渐包围住我，我轻笑了一声，闭上眼睛，自然向后仰过去，我蜷缩着身子，任由黑暗吞噬。
似是过了好久，有声音嘶喊在我耳边，说，你要是不想你娘白死，就叫娘！快叫！
那声音重重地砸在我的心脏，砸得生疼。我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眼前的郭照，是身旁的司马懿。
“快叫娘！”
司马懿的声音似是有魔力一般，让我的泪一滴一滴掉下来，抬眼看向郭照。
看着她泪眼朦胧，我心里那根弦突然崩掉。
“娘！”
她将我抱着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背，她说，“娘在这里叡儿，叡儿别怕，叡儿别怕。”我紧紧拽住她的衣袖，放声大哭。
随即一阵寒风凛冽，他像极了索命的魔鬼，执一把长剑，就站在我的面前。
他呵斥郭照走开，用那把剑对准我的脖颈，明晃晃的泛着冷光，锋利地让我毕生难忘。
“陛下让妾选一个孩子，妾选叡儿！”
“宫里有那么多没娘的孩子，你为什么非选他！”他手里的剑在剧烈的抖动，仿佛下一刻就能戳破我的喉咙。
“陛下知道为什么！”她紧紧地搂住我，怀里的温暖是我想忘却忘不了的记忆。“妾只要叡儿！”多年以后，我躺在病榻上，想起这句话来，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长剑落地的一瞬间，发出哐当的声音。他终是走了，带走了我对他的孺慕与温情，带走了一个孩子对父亲所有的爱。
我成了郭照的养子，那天的封后典上，我看着郭照身披凤袍，头簪凤钗，看着她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登上礼台。
我眨了眨眼，有眼泪滴下来，为什么是她……明明应该是我娘的，为什么呢……我疑心病一样的把所有恶毒揣测在了一起。是她？是她！一定是她！我娘死了，最后的赢家是她，她成了皇后，成了那个可以和他百年之后合葬在一起的女人！
回到寝宫，我甩掉鞋子，拽掉那身衣裳，倒在地板上，很冷，像我的心。
“殿下，”辟邪轻声走过来，将我搀起来。我顺势拉他一同坐在地上。
我站在封禅大典上，看着他留给我的江山，山川青空，看着底下的大臣对我高呼万岁。可是，娘，我这一生，再也不会没有什么快乐的事了。
我记忆里的娘亲，有着一双秋水似的眸子，泛着柔光， 眼眸中似有光华流转，眉眼如画，像极了画上的仙子，容色极美。
那时候，娘会揽着我和妹妹，轻轻哄着我们入睡。烛光摇曳，有淡淡的光亮映上她的脸庞，柔和的光打在她的眼窝上，睡意朦胧中，让我无比安心。
娘是他的妻，却落得了那样的下场，那样凄惨的地步。
黄初二年六月，大雨滂沱。我踉踉跄跄的跑进明台殿，却只看见地上的娘亲，以及……已经饮完的酒盅。
明明是盛夏，却让我觉得比寒冬都要冷，冷的我全身血液都快被冻住。怎么能……他怎么能……我呜咽一声，哐的摔倒在地，一步一步爬向娘亲。
怎么能……这是他的妻啊！
我双手颤抖的抱着娘亲，“叡…叡儿来了啊……”我伸手擦掉她嘴边溢出的血，可是……无论我怎么擦，总是有血再流出来。
“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我抱紧娘亲，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血渗透我的衣衫，好像渗进了心脏。怎么办……娘……叡儿好疼，你醒醒好不好……我埋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还有湘儿啊……你让她怎么办……”
那时的娘，笑着看着我，她说，叡儿，活下去。
地上蜿蜒流动的血，就那么缓缓流进我的心里，冰冷彻骨，彻底的冻住我的血液。
倾泻而进的阳光突然被人影遮住，我默然地抬头，是一堆宫人。我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是几近嘶哑。
“你们还想做什么。”
他们冲我拜了两拜行了礼，有宫人拉住我，其他的便上来抢去了娘的遗体。
那是他的旨意，是他的旨意！
我呕出一口血，陷入一片黑暗里。黑暗中突然有亮光射进来，我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叡儿。”
“……娘”我怔怔得落下泪来，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依旧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灿若朝霞，宛若芙蕖。
她盈盈的眸里倒映着的，是我的身影。
“叡儿，娘走了，你是兄长，要好好照顾湘儿。”她抬手抚上我的脸颊，笑得凄婉。
我伸出手去牵她的衣袖，却扑了空。“……娘。”眼眶里的泪就在倏忽间砸了下来，我张了张口，却只能叫出娘这个字。
眼前的倩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我就怔怔得站在那里，黑暗渐渐包围住我，我轻笑了一声，闭上眼睛，自然向后仰过去，我蜷缩着身子，任由黑暗吞噬。
似是过了好久，有声音嘶喊在我耳边，说，你要是不想你娘白死，就叫娘！快叫！
那声音重重地砸在我的心脏，砸得生疼。我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眼前的郭照，是身旁的司马懿。
“快叫娘！”
司马懿的声音似是有魔力一般，让我的泪一滴一滴掉下来，抬眼看向郭照。
看着她泪眼朦胧，我心里那根弦突然崩掉。
“娘！”
她将我抱着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背，她说，“娘在这里叡儿，叡儿别怕，叡儿别怕。”我紧紧拽住她的衣袖，放声大哭。
随即一阵寒风凛冽，他像极了索命的魔鬼，执一把长剑，就站在我的面前。
他呵斥郭照走开，用那把剑对准我的脖颈，明晃晃的泛着冷光，锋利地让我毕生难忘。
“陛下让妾选一个孩子，妾选叡儿！”
“宫里有那么多没娘的孩子，你为什么非选他！”他手里的剑在剧烈的抖动，仿佛下一刻就能戳破我的喉咙。
“陛下知道为什么！”她紧紧地搂住我，怀里的温暖是我想忘却忘不了的记忆。“妾只要叡儿！”多年以后，我躺在病榻上，想起这句话来，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长剑落地的一瞬间，发出哐当的声音。他终是走了，带走了我对他的孺慕与温情，带走了一个孩子对父亲所有的爱。
我成了郭照的养子，那天的封后典上，我看着郭照身披凤袍，头簪凤钗，看着她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登上礼台。
我眨了眨眼，有眼泪滴下来，为什么是她……明明应该是我娘的，为什么呢……我疑心病一样的把所有恶毒揣测在了一起。是她？是她！一定是她！我娘死了，最后的赢家是她，她成了皇后，成了那个可以和他百年之后合葬在一起的女人！
回到寝宫，我甩掉鞋子，拽掉那身衣裳，倒在地板上，很冷，像我的心。
“殿下，”辟邪轻声走过来，将我搀起来。我顺势拉他一同坐在地上。
“湘儿怎么了！”我右眼开始跳个不停，那种心脏钝痛的感觉又回来了，“你说啊！我妹妹怎么了！”
辟邪哐的一声跪在我面前，哽咽着告诉我，宫里的消息传到国庙后，有僧人发现湘儿在房中割腕自尽了。
辟邪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心脏像是被一刀一刀割开，碾碎。我闷哼一声，捂着心口爬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我要去找湘儿……我要出宫……”踉跄得一下磕倒在地上，我呜咽一声，拿手使劲砸着地板，一下又一下。
“殿下！”辟邪喊着向我爬过来，抱住我哭喊，“公主被救回来了殿下……殿下……”他的泪沾湿我的衣襟，“殿下……你不要这个样子……”
他握住我满是血的手，泪水滴在我的手上。我怔怔得看着他，“我向娘承诺过，我要好好照顾妹妹，可现在……”我低头，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好痛。
我在郭照宫中跪了一日，终于求得出宫一日，马不停蹄的赶往国庙，可我见到的，却是绝了七情的妹妹。
“……湘儿”我看着她消瘦的面庞，喃喃道。
那个眉目灵动，喜欢黏着我叫哥哥的小姑娘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变了，变得眸中满是淡漠。
她就那么躺在床榻上，连一句话都不愿说。我轻轻地摸上她脖颈的勒痕，急促的喘息起来，眼泪就这么突然砸下来。
“湘儿……”我急切地握起她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你跟哥哥说句话好不好湘儿……说句话好不好……”
“……湘儿……”我哽咽地唤了她一声，嘴里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抱着她的手低低哭起来。过了良久，她发出沙哑的声音，“哥哥，”
“我在。”我把眼眶里的泪憋回去，微微笑了笑，抬手帮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她微微喘了口气，接着说，“娘说，她想看尽蜀国的江，想行遍吴国的湖，游尽山川河湖，赏遍日月星辰，繁花朵朵。”
我呼吸一滞，擦掉她眼角的泪珠，“都听你的，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
“我好不了了……”她敛眉浅笑，“哥哥…我昨晚梦见娘了，她笑的极美，向我伸出手来。”
心脏好像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疼得我直泛泪花，我下意识攥紧她的手，“不会的，娘…娘那么疼你……”
她轻轻地抽出手来，冰凉的触觉在我的眉间抚过，“哥哥，莫哭了，我去陪娘，你自己要好好的，就像娘说过的那样，要做一个明君，你可是大魏，堂堂正正的太子。”
突然，她侧过头，笑得眉眼弯弯，“总有一天，我要她和娘一样，”笑意却在眸子里冰凝结成冰，一字一句“口含米糠，以发覆面。”
总会有一天，会有那一天的。
辟邪哐的一声跪在我面前，哽咽着告诉我，宫里的消息传到国庙后，有僧人发现湘儿在房中割腕自尽了。
辟邪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心脏像是被一刀一刀割开，碾碎。我闷哼一声，捂着心口爬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我要去找湘儿……我要出宫……”踉跄得一下磕倒在地上，我呜咽一声，拿手使劲砸着地板，一下又一下。
“殿下！”辟邪喊着向我爬过来，抱住我哭喊，“公主被救回来了殿下……殿下……”他的泪沾湿我的衣襟，“殿下……你不要这个样子……”
他握住我满是血的手，泪水滴在我的手上。我怔怔得看着他，“我向娘承诺过，我要好好照顾妹妹，可现在……”我低头，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好痛。
我在郭照宫中跪了一日，终于求得出宫一日，马不停蹄的赶往国庙，可我见到的，却是绝了七情的妹妹。
“……湘儿”我看着她消瘦的面庞，喃喃道。
那个眉目灵动，喜欢黏着我叫哥哥的小姑娘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变了，变得眸中满是淡漠。
她就那么躺在床榻上，连一句话都不愿说。我轻轻地摸上她脖颈的勒痕，急促的喘息起来，眼泪就这么突然砸下来。
“湘儿……”我急切地握起她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你跟哥哥说句话好不好湘儿……说句话好不好……”
“……湘儿……”我哽咽地唤了她一声，嘴里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抱着她的手低低哭起来。过了良久，她发出沙哑的声音，“哥哥，”
“我在。”我把眼眶里的泪憋回去，微微笑了笑，抬手帮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她微微喘了口气，接着说，“娘说，她想看尽蜀国的江，想行遍吴国的湖，游尽山川河湖，赏遍日月星辰，繁花朵朵。”
我呼吸一滞，擦掉她眼角的泪珠，“都听你的，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
“我好不了了……”她敛眉浅笑，“哥哥…我昨晚梦见娘了，她笑的极美，向我伸出手来。”
心脏好像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疼得我直泛泪花，我下意识攥紧她的手，“不会的，娘…娘那么疼你……”
她轻轻地抽出手来，冰凉的触觉在我的眉间抚过，“哥哥，莫哭了，我去陪娘，你自己要好好的，就像娘说过的那样，要做一个明君，你可是大魏，堂堂正正的太子。”
突然，她侧过头，笑得眉眼弯弯，“总有一天，我要她和娘一样，”笑意却在眸子里冰凝结成冰，一字一句“口含米糠，以发覆面。”
总会有一天，会有那一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