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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魔在道中/文】转圜(朱宁he中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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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便是皇宫偏门,朱厚照从此溜出,自然也要从此悄悄回去。
 尚有一段距离时,朱宸濠便松开手,他将伞也给了朱厚照,含笑转身。踏上冰冷的石砖,方才还有一线月辉的巷道彻底漆黑下来,他离灯火辉煌的皇宫愈来愈远。
 “王爷为何不杀掉太子以绝后患?”
 接住飘落的雪,朱宸濠却是冷冷一笑,顷刻间,宛若桃花绽放,他道:“皇上病重,太子再一死,朝臣与各地藩王必将蠢蠢欲动!眼下本王兵力不足声望不够,行此一举,岂非为他人做了嫁衣?不如在太子心中留下一位贤臣的痕迹,让他信任本王,冒险得到太子的爱戴于本王日后谋事,必然有利!”
 暗卫恍然,连声道王爷英明。
 “本王先前怀疑皇上在民间有私生子的线索,已有几分明朗。若寻到此子,本王胜算将会更大!二子夺嫡不算精彩,但聊胜于无,朱厚炜若是还活着,看他三人相争,本王说不定可坐享其成。
 罢了,人算不如天算,既然本王来京三顾不来欧阳先生,想来他是爱极了闲鱼野鹤的日子,谋士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你们再监视几日,二月过后便替本王去江南走一遭,我怀疑当年皇上就是在江南遇见了那个女人。”
 展颜一笑如沐春风,朱宸濠感叹道:“本王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他父子三人相聚的画面,可惜,仍需等待呐……”他清楚,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一年两年的光景都显得太短暂。
 那晚朱厚照抱着满是花鸟的油纸伞,睡得香甜,隐隐还嗅到了一股冷香。
 皇帝病好后,朱厚照开心得手舞足蹈,一时得意忘形,把约定好的秘密不留神抖落出来。
 他瞬间抑制不住内心的彷徨,完了完了,这下子彻底完了,没媳妇也没儿子了。
 突然好想哭。
 伏在皇帝腿上,小太子嘤嘤嘤,皇帝的大手抚摸上儿子柔软的发丝,略显惨白的面色却凌厉起来。
 “故友病重,最后一面,呵呵。”
 他吟着几字,发出意义不明的冷笑。
 几年前就从那个少年眼中看到了勃勃野心,即便他伪装得再好也是枉然,从骨子里透出的狂傲无法改变。
--------未完待续--------


IP属地:四川18楼2018-04-29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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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叔什么时候才能真心对小猪呀 心急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8-04-29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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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皇叔就成了小猪的媳妇么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8-04-29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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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说好不能让别人知道,结果小朱告诉他爹,皇叔告诉了手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8-04-29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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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南涝北旱的灾情如何了?”
           “足够让皇上心烦意乱。”
           “还不够,朝堂需再添一把火。”
           刘瑾有些担心,“会不会显得刻意了?”
           曲起手指,点着桌面,朱宸濠眯眼,不紧不慢的说:“朱厚照其实内心很重情,母子之情,兄弟之情,男女之情,他都放不下。正好能够以情晓之以情动之以情压迫,势必让他焦头烂额!”
           自从知道不懂也活着,他就彻底看透了朱厚照的内心,到底是个多情种。
           刘瑾有些心颤,多情之人遇上无情之人,果真激烈!但交锋起来却不知谁更烦扰?
           阳光破云而出,静默在窗前,朱厚照举着连环锁,仍是无从下手。
           刘瑾一脸惊慌,连滚带爬跑进殿内,呼道:“皇上!太后要杀宁王殿下!”
           “什么?”朱厚照手一抖,听得一声碎响。
           张太后虽是慈母,却非良善之辈,身在宫中,良善早就被蚕食的一干二净,她看得出来朱厚照动了真心。
           帝王可以多情滥情,决不能专情,专情便是致命死穴。
           皇帝越来越胡闹,朝堂上的风言风语已传入她耳中,张太后无法再忍下去。
           “你不能放过他吗?”张太后问。
           恣意泼墨的笔锋一顿,朱宸濠揉了宣纸,平淡道:“是他不愿放过我。”
           “那你离开他!”张太后的嗓音尖细起来,恍如木桌摩擦地面的刺耳。
           朱宸濠反问:“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如何离得开?”
           皱紧眉,张太后目光如刀,“你想怎样?”
           噙上抹笑,朱宸濠道:“想死罢了。”
           张太后也确实想杀了他,一个早该死去的乱臣贼子活着干什么?她不会忘记孝宗说过的话,孝宗千防万防,最戒备的就是宁王。
           但思及朱厚照,她犹豫片刻,道:“我会将你送出去。”
           “他不会同意。”
           张太后十分笃定:“他会同意。”
           重新换上宣纸,朱宸濠心情颇好的说:“希望真如皇嫂所愿,这地方我也是片刻不想待了。”
           他平淡的态度引人心慌,心中一沉,张太后又道:“你若出宫,势必为我儿大患,你只有死了才会太平!”
           朱宸濠并不为之所惧,他蘸了笔浓墨挥洒在纸上,道:“所以他不会同意。”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点!张太后难得急躁起来,她发上的雍容此刻成了累赘,她无端控制不住内心的翻腾,究竟是赌还是不赌?
           “未到最后一刻,你不会放弃,你不想死!”
           朱宸濠理着衣袖,将墨笔搁下,蘸取颜料继续作画。他虽在动却如静,张太后虽静坐,却躁意难平。
           小屋内一动一静,宛若白纸黑墨般的泾渭分明。
           “皇嫂聪慧。”
           笔落梅花开,他突然赞了一句。
           张太后恨道:“哀家一定会杀了你!清除后患!”
           略一颔首,朱宸濠并未生气,反而抬起下颚,眉眼间光华流盼,他道:“皇嫂,你的心不平静。”说罢,他举着手腕烙下印鉴。
           撕开温润假面,此人却更具蛊惑的意味。张太后眼底阴翳挥散不去。
           若他是靠着这张脸惑帝,那或许不必要他性命……毁其相貌,这样时日久了,皇帝自然而然就会厌烦。
           “以色侍人!以色媚主!你真以为哀家拿你没辙?”她骂道。
           笔杆顷刻折断,溅开的墨水洒出一道痕迹,朱宸濠目光冷沉,声音里藏起惊人的严寒,“念着皇兄与皇上,我敬皇嫂两分,但皇嫂也莫要忘记,再怎么说我也是朱家人!你何必如此辱我?”
           张太后一声冷笑,“任你是谁,哀家也不会让你毁了皇上!”
           “究竟是谁毁了谁?”陷入沉思,朱宸濠又道:“成王败寇,皇嫂要做什么,倒在情理之中。”
           张太后不愿再与他互相试探,她直接吩咐,很快就有侍卫进屋。
           朱宸濠手中并无武器,他指间工笔虽能使用,却无法灌注内力,只能勉强过招。
           想他从前拈叶飞花皆可伤人,如今却处处受制于人,纵然以身为饵,也不愿这样假戏真做!
           暗暗咬牙,藏在袖中的匕首透出寒光,朱宸濠按耐杀心,干脆束手就擒,几把刀架在脖上,他被压到了张太后身前。
           似有了然,张太后道:“看来皇上一直防着你。”
           “他若不出此等昏招,想必也活不到今日。”
           皇上果真疯了!居然敢留蛇蝎心肠的歹人在身边,当真不怕熟睡后被一刀穿心吗?
           “大胆!”张太后盛怒出声,随即扬手欲打。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落到脸上,朱厚照一个箭步捉住了张太后的手腕。
           除却战场中心的三人,其余人纷纷跪下高呼万岁。朱厚照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他问张太后:“母后为何要伤儿臣的心?”
           “皇上!他——”张太后见儿子眼中满是无奈,心中抽痛,想说话,却听朱宸濠于此时轻咳起来,唇角也缓缓渗下一抹血迹。
           朱厚照忙着转身,他握住朱宸濠的手。面上的担忧关切一览无余撞进朱宸濠视线。隐约有些疲惫,朱宸濠便省了更多挑拨离间的话,只说了句妄动真气。
           听他说没事,朱厚照伸手环住眼前人,紧紧贴在胸口,他说:“没事就好,以后不管怎样,都不要伤害自己。”
           手指一颤,朱宸濠尽量稳住心神,面上仍然是平静无波。
           帝王的聪明不能低估,如孝宗,拖着朽木之躯,浑浊的双眼也看破了他的心思,究竟能否瞒过朱厚照,实在不好说。
           儿子这幅情深态度着实刺伤了张太后,待她离去,朱厚照才摸出一样物件。
           “解开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金戒,不过又有些遗憾:“可惜,连环锁被我弄坏了。”
           朱宸濠沉默瞬间,待得心疼外祖父遗物的情绪消失,他眼尖发现朱厚照掌心有个口子,心神闪动,便道:“你手怎么了?”
           “一点小伤。”朱厚照不在意的随便擦了擦。
           “还是涂点药吧。”
           正准备拿点创伤药膏,朱宸濠突然就被拉住,朱厚照挑眉,颇为促狭的说:“皇叔心疼了?要知道你伤我那几次可比这个重多了。”
           “我无法阻止皇上的想法,不过戒指是否应物归原主?放在皇上那里,恐因政务繁忙,明日就丢了。”
           “皇叔莫非还当我是小孩子?你当比谁都了解我不是小孩了。”
           朱厚照揽抱手旁的腰身,脚步挪动,往壁上一压,身体便覆了上去,他轻轻啄向素净的面庞,紧接着继续向下。
            “且慢。”朱宸濠双手迅速抵挡在胸前,阻了接下来的亲吻,他道:“我并非小气,给你便是,不过你别弄丢了,要不就像这样?”
           他一边拦着朱厚照,一边从领口扯出枚平安扣。
           红绳挂在如玉般的脖颈,衬得白玉平安扣更显莹白耀眼,朱厚照目色一暗,将尚带有体温的吊坠放在唇边烙下一吻,旋即二话不说把人抱上床。
           为了躲避张太后的唠叨以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风格,朱宸濠‘善解人意’劝解朱厚照干脆把政务搬过来。
           他也编了根与自己吊坠一样的绳结系给朱厚照。
           原先那个葫芦吊坠自然而然取下扔给一旁伺候的刘瑾。
           交给刘瑾那一刻,朱宸濠连呼吸都没快上半分,唯独那双眼睛有了光亮。刘瑾清楚,那是一种恨,也是一种对自由的期盼。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爷落到这般田地,真是挺惨。
           刘瑾想归想,并未表露,便恭谨退到一旁,伺机将解药换出。
           朱宸濠却不放心,使了个眼色。刘瑾心领神会,不着痕迹地再往后退了几步,朱宸濠上前为朱厚照加清水研磨,将他挡在身后。
           “作画的墨块本就不多,皇上这一用,恐怕就更拮据了。”
           “皇叔想要什么,马上给你送来。”
           “难得皇上如此慷慨,皇位能否相让?”
           “拱手山河送与皇叔,恐怕转瞬之间恐怕也将身首异处啊。”
           “罪臣惶恐。”
           “不过,皇位虽无法交付,龙塌却可分皇叔一半,如何?”朱厚照眉目英俊,说着调情话仿佛也有一种正经的意味。
           朱宸濠眼中浮现一抹冷意,他故作认真想了想,抿唇道:“我更喜欢独占。”
           “皇叔一定会心甘情愿答应。”
           “那还是等下辈子吧。”
           听着二人对话的刘瑾心惊肉跳,手指都变得不灵活了几分,他暗道再恩爱的一对也不会这样互诉心思吧?
          --------未完待续------------
          这一章我觉得非常甜了【认真脸】


          IP属地:四川23楼2018-04-30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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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甜!张太后绝对要被气死了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8-04-30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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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叔开始心疼小猪了自古‘婆媳’关系都是难题哇


              来自iPhone客户端25楼2018-04-30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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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替两个人着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8-05-01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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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朱厚照的梦里是窒息的冷。
                   他与一群年岁相仿的王公大臣子弟在御花园玩闹,当时尚是皇后的张太后与诸多官家夫人喝茶闲谈。
                   具体是什么原因促使了如此热闹的场景呢?朱厚照模糊记得是当时太后的寿诞。
                   太后年岁已高,难得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准备大办一场。虽非生母,但同为被昔年万贵妃迫害的人,倒同病相怜,有几分母子情。
                   未及冠的世子郡王大多要进京送贺。太后喜欢热闹,也很喜欢小孩子,她曾有一子未满月便被万贵妃扔进荷花池中,这是她心头最难忘却的噩梦,时至今日她还会梦见那个孩子哭喊着要娘亲救他。她无能为力,便把对亲子的歉疚转移到其他孩子身上。
                   宫里难得不沉闷,不需要读书的朱厚照系着红披风,站在高台上,他扬手一呼,数十个孩子就跟在他身后,嚷嚷着要去攻打瓦剌。
                   比过年还开心能闹。
                   诸多世子郡王拜见了太后,便有宫人引他几人在后花园闲逛游玩。
                   “世兄这是初次进京?”
                   “是啊,幼时困于南昌,这些年习武,身体好了些,才可以四处走走看看。”
                   “宁王叔的南昌我还没去过,颇想领略一番与京城不同的风景。”
                   “南昌也就寻常,怎及京城繁华?”
                   殊王世子与朱宸濠一番交谈,他二人辈分相当,称兄道弟,其他人辈分都低了一截,难以插话。
                   殊王世子较为体弱,一直在京城养病,说了些话便咳嗽起来,朱宸濠为他抚背顺气,此人闷不得。
                   凉亭位于湖心,四周繁花似锦,湖中红鲤银尾荡开圈圈涟漪,碧潭中莲花吐蕊。
                   “落花如雨,枯藤生枝,远山青黛,听闻世兄偏爱行走江湖,民间的风景想必比我们皇家丰富多彩。”方才听了一番民间趣事,红王世子目光远眺,内心充满了向往。
                   “心中有景,即便踏着荒漠也能感到四季如春。”从宫人处取了鱼食,朱宸濠笑着放进殊王世子手中,道:“不妨敞开心胸,或许一花一叶均是一世界。”
                   殊王世子若有所思,突然他眼神一动,指着对岸,惊道:“那里!”
                   朱厚照要气死了。
                   父皇给自己的战利品——瓦剌大将军的帽子。他拿出来才显摆了片刻功夫就被熊孩子扔到树上,最过分的是还被枝条勾住了。
                   守着他的那几个小太监也笨手笨脚,朱厚照火大地推开他们,自个儿开始往树上爬。
                   朱宸濠看着那红披风的小鬼三两下就爬到树顶,略惊叹:“这小子能耐啊。”
                   殊王世子急道:“我们快过去!”
                   远远观着的两位起身,正准备走出凉亭。
                   朱厚照没抓稳,噗咚从树梢滚进了碧波,周围的小太监瞬间慌了神,一边嚷嚷着救命,一边下水捞人
                   水很凉,也很冰,朱厚照只觉得口鼻里灌入了一股难忍的怪味。他突然想起他的母后曾请国师占卜一卦:命中不可有水,否则蹇足难进,是以,遇水需退避三舍。
                   很快头皮一疼,领口跟着一紧,一只手将他抓出水潭。
                   “小鬼头胆子很大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随意攀——”
                   朱宸濠目光凝固,说的话也顿了下来。他抓住的这个小鬼头正面衣物透出的明黄色泽让他过于震惊。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梦境轰然破碎,朱厚照猛地惊醒。
                   抓着小鬼头的他阳光和煦,发现小鬼头是太子的他瞬间漠然。
                   朱厚照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熟睡的人,想起他名中那个带水的字,朱厚照安静地看了片刻,伸手拂过散乱在朱宸濠脸颊的发丝,“皇叔,天亮了。”
                   醒来时略有点迷茫,朱宸濠眨了下眼才恢复清明。
                   几年来为了国事,朱厚照确实很累。张太后的爱也让他难以承受,加上有心人的话语,朱厚照果断同意出宫游玩的计划。
                   “不懂先前说有空会来天牢看我,既然皇上想要出宫,不如去江南?”
                   “皇叔是要去吓他?”朱厚照失笑。
                   “皇上明鉴,我只是想见一见故人。”
                   确实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不懂皇兄,朱厚照也有些想念。
                   江南依旧,走在长街,朱宸濠瞧着久违的民间,难得真心感到喜悦。唯独……他低头看了眼被牢牢抓住的左手,面色刷拉漆黑冷沉。
                   借着宽袍长袖的遮挡,倒是无人能看到被抓住的手,可惜身后的几名侍卫过于棘手。朱宸濠曾试探过,他们忠于皇帝,并且武艺高强完全不输于巅峰时期的自己。
                   正因为有他们存在,即便出宫,朱厚照也极其放心。
                   耐心,耐心!朱宸濠你要耐心,忍耐本是你的强项,不能再因急躁而失利。
                   默念数遍,他的右手在身前紧紧一握,平淡地掩藏了眼中翻腾的杀意。
                   朱厚照见迎面马车驶来,迅速揽过身边心思过重莫名出神的朱宸濠。
                   腰际陡然被人触碰,朱宸濠下意识便化拳为掌,手刃劈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敛了气势,静垂身侧,乖乖任人拉住。
                   朱厚照仿佛察觉到什么,默默收拢手指。
                   他们一行十人已到了江南,距离梅龙镇还有一段距离。
                   夜色如墨,江上烟灯亮如昼。
                   月悬空,朱宸濠在江岸寻了个地方摆上祭品,点燃买来的纸钱。烟雾缭绕之下,衬着对面辉煌,颇有些孤独的意味。
                   朱厚照的眉峰慢慢皱起。他拿过一叠黄纸在朱宸濠愕然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放进火堆。
                   张了张口,朱宸濠没说出一个字来,他很快就恢复了从容,仿佛先前那一瞬的讶异并不存在,全是错觉。
                   轻烟薄雾,渐渐熄灭,除了一捧灰烬什么也没留下。正如人死如灯灭,散了就没了,若无嫡亲,还有几人能记得?
                   烧完一堆,朱宸濠换了个位置,又点燃一叠。
                   “这是给谁的?”朱厚照问:“莫非是宁康王?”
                   动作一顿,差点没笑出声的朱宸濠冷嘲道:“他休想!”说完,他抓了一把直接扔进熊熊烈焰之中。
                   “白骨链,屠魂刀,我娘总说手染鲜血的人必定会不得善终。”
                   “那皇叔为何不听?”
                   “朱家人从一开始便是在白骨堆上建造王朝,太祖皇帝与成祖皇帝均是篡位登基,或许我被他们的成功蒙蔽了理智,忘了最爱之人的忠告。”
                   火光缭绕,朱宸濠说着懊恼的话,晶莹的琥珀眸深处却笼着化不开的寒冰,他对朱厚照说:“我知道凡是忠于宁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些烧给他们,应该不算罪吧?”
                   坐得太久,朱宸濠站起身时,毫不意外的踉跄了一下。
                   朱厚照赶紧伸手抱住他腰,低垂着眼帘,朱厚照忽然说:“你还记得叶子吗?她没死。”
                   什么?抓住他的臂膀,朱宸濠瞳孔紧缩,猛地睁大眼,眉心一拧,正欲开口询问,却听闻江河之中传来琴声,抚琴之人指下功力非凡,只一瞬,天地静籁无声。
                   “凤求凰?”朱厚照仔细一听,露出笑意道:“皇叔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如何不记得?正是因为记得才拿来下套。


                  IP属地:四川27楼2018-05-01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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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岁时,朱厚照想学凤求凰去讨自家母后开心。
                     不知为何,近来母后与父皇关系极度不好,先前竟因一株茶花而争吵不休,最后一人垂泪而去,一人抚额静坐。
                     他躲在宫人身后不敢上前询问,蒲公公只让他多去宽慰皇后。
                     如何宽慰?我又不是惹她生气的父皇。
                     朱厚照送了纸鸢,也花费心思做了其他礼物,无奈皇后仍是难以愉悦。
                     琢磨了老半天,他想起年节时结束宴会,帝后琴瑟和鸣甚是喜悦的画面,顿时有了主意。
                     京中宁王府内。
                     朱宸濠正品茗静思,他才从蜀地归来,颇为劳累。
                     蜀地大旱,民不聊生。
                     既然他要积攒名望,实事必须要做得出彩,运水挖渠开粮仓,应该够了?不过他能做之事均已做了,剩下的事便交由朝廷头疼罢。
                     想通此事,朱宸濠抿了口茶水,心情好上不少。
                     但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了。
                     朱厚照找上门来,要他授琴。
                     额角挑了挑,努力压下心烦,朱宸濠道:“微臣才疏学浅,太子殿下还是寻宫中乐师相授,较为妥当。”
                     “宗室谁人不知宁王府与衡王益王潞王几位王府乃大明制琴四大世家,小皇叔自幼受着熏陶,如今却说才疏学浅,岂非过谦?”朱厚照着实认真:“宫里人多口杂,送与母后的惊喜切不可提前透露,还请皇叔不吝赐教。”
                     话说到这份上,朱宸濠不得不命侍女搬来琴台。
                     “太子想学什么曲子?”
                     “凤求凰。”
                     拨弄弦音的指尖弹了个错音,朱宸濠不着痕迹的掩了眼中怅然,笑了笑:“好。”
                     如此琴曲本该用平和温柔的态度抚奏,朱宸濠下指却有风雷涌动,萧瑟肃杀,难藏的不耐自他掌中淌出。
                     朱厚照问道:“皇叔在心烦吗?”
                     沉浸在回忆中的朱宸濠闻声猛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与朱厚照的脸近在咫尺,这小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他说:“一时恍惚,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朱厚照啊了两声,连忙退回原位,乖巧坐下。
                     再度抚琴的人正常起来,不再有先前的躁意,朱厚照却觉得诡异的感觉盘旋心头。
                     方才实在是离得太近,那一刹的目光相对,恍若撞击了灵魂,全身都忍不住哆嗦。
                     怪不得父皇总说要离宁王皇叔远一些,果真有理!
                     从那时起,朱厚照便依照孝宗的话,尽量疏远。
                     朱宸濠也当孩子长大了,开始叛逆了,或者说他已准备好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帝王注定孤独。
                     大权在握,尊贵无敌,区区孤独不值一提。
                     看来他们成敌的日子愈发近了。
                     抚了首潇湘水云,朱宸濠心中对小鬼头最后的一丝和煦彻底转变。
                    ------------未完待续-----------------
                    (*大明宗室四大制琴名家出自古琴百度百科)
                    祝大家五一节快乐,今天多更了近一千字哈哈哈哈哈开始搞大事情了


                    IP属地:四川28楼2018-05-01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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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猪一开始是有点怕皇叔的啊,皇叔怎么下套让小猪喜欢上自己的啊~美貌肯定是必备条件


                      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18-05-01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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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朱搞出误会了~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8-05-03 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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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江上明月清辉如雪,木质画舫的雕窗间隙透出各色人影。
                           朱厚照走出舱屋,吟道:“有美人一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先他一步出来透风的朱宸濠矗立在船首,双手负在身后,发带迎风而舞,他听见声响,并未回头,
                           “年少的心动总是要等长大后才明白。”朱厚照又说。
                           “凤求凰吗?皇上,你真的明白?”
                           黑瞳里扬起一抹喜悦,朱厚照将其按压,很肯定的说:“真的明白。”
                           “微臣斗胆,皇上您并不明白。”朱宸濠转过身,目光里是一贯的温和,他用着开导的语气,“心动可能是错觉,你被臣骗了,不要再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朱厚照失笑,他用了诸多心思,可换来的却是执迷不悟四个大字。捏紧朱色栏杆,他咬牙切齿,“皇叔没必要拐弯抹角,三年来你我也非一夜夫妻,你的想法,我还是能够猜到几分。”
                           “朱厚照!”豁然抬眸,面上的谦和温润假象碎裂,朱宸濠果断怒喝出声:“你的动心你的爱就是将人关在深宫里肆意羞辱作践?朱家人的爱令人作呕!”
                           “我没有……我一直听父皇的话远离你,可皇叔,是你来梅龙镇又唤醒我!”
                           朱宸濠怔忪,退后了一步。
                           他为什么会去梅龙镇?因为……
                           无能无德无望的太子就因为投了个好胎,故而即便再差劲!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也该他得,而天下人皆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凭什么?
                           同是太祖子弟,同为朱家人,凭什么就要低他一头?
                           朱佑樘虽体弱多病,可治理国家井井有序。宪宗撒手归去留下的诸多祸事均被他摆平,他的德才智谋,不得不服,可惜短命了,倘若他一直精壮,各地藩王怎敢有谋反之心。
                           譬如郑王那个**,得到孝宗生病后才开始谋划造反,满打满算也就大半年吧。
                           有了父亲,再来看儿子。
                           朱厚照自幼贪玩爱闹,治理水患反而闹出数千人命,面对惨烈现状,他一走了之,既不认错又不弥补,心灰意冷跑去梅龙镇,混进书院。他有时间开导宽慰女子,却无时间认真思考如何弥补挽回,如此心性的庸才怎堪大任!
                           朱宸濠一直有谋反之心,十几岁就开始策划,因为他受够了跪在地上的滋味,这总会让他想起幼时祈求宁康王的样子。
                           无能懦弱,曾经是他的写照。
                           所以!他要站在最高处,不需对着任何人卑微祈求。
                           但是朱佑樘太聪明了,聪明的目光如刀片将他一片片剖开,让他无计可施。朱佑樘的岁数并不大,却一副早已老迈的样子,朱宸濠明白这位皇上的无奈悲哀,他们幼时的经历过于相似,所以他也明白朱佑樘在位时自己难以成功。
                           或许继位的是不懂,他会放弃最终目的。因为不懂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野心与伪装无处遁形,既然知道造反不会成功,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偏偏继位的是朱厚照。
                           在朱宸濠心中,朱厚照等于饭桶。
                           这就绕回了原点,因为他觉得朱厚照没用,不服,所以才造反。
                           然而朱厚照并非草包,他有才略,比孝宗狠心,也更适合做个帝王。他看不懂周旋于几位王爷之间,费心费力助他平定叛乱,若非自己设下最后一计逼走不懂,恐怕至今不懂还在帮他办事。
                           眯起眸,朱宸濠沉声道:“扮猪吃老虎有趣吗?”问完后,他又自言道:“应当有趣,看诸位皇叔像傻子一样被弄得团团转,兵不血刃即可让他们相互瓦解,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好戏上演,若我是你必会抚掌大笑!”
                           说来似嘲似讽,这个大侄子在他眼中始终不堪为敌,直到尘埃落定,才发现此人早已脱胎换骨。他之所以兵败,是因为正统朱家人拥有韬光养晦的机会,而他却无法隐藏,归根究底失了先机。
                           “因为我从未想过小皇叔与他们竟是一伙!”朱厚照上前握紧他的肩头,力道之大,几乎能捏碎他的肩胛骨,压抑着嗓音,道:“太多年了,皇叔骗了我太多年!父皇耳提面命让我不要接近你,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可我一直不听劝。从小到大有什么困难烦恼都想来找你,唯独河南治水我不敢见你,怕你会露出失望的样子,你治水赈灾的事迹太多了,我不想自己太没用,半点成绩都做不出来!”
                           眉心收拢,朱宸濠扫了眼扣住自己肩膀微微颤抖的双掌,淡淡道:“你捏疼我了。”
                           说了一大通心里话,却换来不疼不痒的几个字,朱厚照有些失神,无奈放手。
                           “作为长辈,我行事确实有些对不住你,可你也让我受够了!成王败寇,杀剐随意,何必羞辱?”
                           江上的风冰冰凉凉,朱宸濠的声音也冰凉得很,朱厚照见他唇瓣开开合合,吐露的话让他紧紧绞住手指,心中没有半分希望。
                           “直到现在,皇叔还觉得我是在折辱你?”
                           朱宸濠没说话,基本算是默认。
                           “你把朕当什么人了?!”
                           朱厚照只觉得一口气从腰腹蹿上胸口,不再犹豫,一把拽过朱宸濠,双手捧着他的脸,直接吻下。
                           再荒唐孟浪也是在屋中,朱厚照虽然可恨,但是在外面基本不会举止轻浮,而此刻,向来注重风度气派的朱宸濠被他气得浑身僵直,当即曲指袭向他的咽喉。
                           朱厚照迅速反应,反剪其双手紧箍在身后,如最紧的绳索将人绑缚,不留丝毫缝隙。
                           浓烈的气息交融席卷勾缠的唇舌,肆无忌惮的掠夺津液与呼吸的根基,炽热的心口拥贴在一处,怦怦直跳。
                           抱住怀中人的腰身使劲搓揉,朱厚照极尽霸道地摁他后脑,舌尖长驱直入,几乎抵住气管。
                           朱宸濠被熟悉的感觉包围。
                           人对陌生未知感到恐惧,对于熟稔则难以抗拒。
                           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此前几次迷失在药物中的自己,加之上船后四处都是酒味,情欲受酒气发酵,不受控制的燃起,从心底升腾的酥麻顺着朱厚照的掌心穿透衣物。
                           反抗的力道渐逝,朱宸濠趁着神思清明,还能动弹之时,果断动了手指,缝在袖口的短刃掉出。
                           朱厚照吃痛,不得不结束这一吻。他捂住泊泊淌血的手肘,舔去嘴角未来得及吞咽的银液,看向行凶者。
                           有些喘,用手背狠狠擦过嫣红微肿的嘴唇,朱宸濠手持细窄轻薄的刀片,目光冷硬如铁。
                           “皇叔终于动手了。”朱厚照毫不意外。
                           “你果然知道。”朱宸濠也不惊讶
                           朱厚照说:“皇叔总爱用情谊打动他人,我以为也可以用真心来打动你。”
                           “帝王不愧是最聪明的人,很可惜,我更了解自己,将计就计很有趣,不知你有没有尝到被计谋反噬的滋味。”
                           弹去刀片上遗留的残血,朱宸濠眉目冰冷,除却唇上与面颊的薄红,在月光下的他毫无破绽,他启唇,字字句句清晰:“这一切源于,低估了我。”
                            “不错。”朱厚照感到满心的苦涩,“我做了很多不理智难以挽回的错事,当猜到你要演戏骗我,甚至于愿意在某些事上配合我,我便把一切当做转机,可惜高估了自己,输得彻底。”
                           “你有什么资格言输?”
                           啊?朱厚照一愣,随即他看到一道虚影冲来,胸腹骤痛!翻下船头,掉入江中的他是真的有些傻了。
                           “皇位向着你,不懂向着你,民心也向着你!便宜占尽,还有脸在本王面前说输?”
                           反正撕破伪装假面,朱宸濠也不在意什么君臣之别,什么隐忍蛰伏统统滚一边去!
                           愣怔着,夹杂怪味的水呛入喉咙,朱厚照才寻回理智,他居然被一脚踢下水了?
                           “皇叔!我,我水性不好!”
                           朱宸濠连连冷笑,他走过来,方才溅来的江水打湿了他的青衫,晕染许多较深的痕迹,却没让他有半分狼狈之色,依旧贵气温雅,他低眉含笑,“久违的居高临下,实在美妙!本王果然喜欢从这个角度与你说话。”
                           “公子直接动手吧!”
                           画舫里的歌女舞女均是杀手,她们数人挂彩。纵然用了毒香,那几名侍卫依旧是不好啃的骨头,害她们折了不少。
                           “动什么手?皇帝微服私访,不慎失足落水,这是多好的理由。”朱宸濠极为不耐。
                           身体愈发冰冷,朱厚照挣扎,不愿就此沉没,他苍白着脸色,“皇叔,与刘瑾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你应该及时收手。”
                           “收手?”心中蓦然一阵苍茫感觉席卷,朱宸濠道:“这都是你逼我的,为什么要强留一个死人?与阎王抢人,你不死谁又该死?”
                           朱厚照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水很快淹没他的发顶,朱宸濠见状悄无声息地收紧十指,力道大得有些发白。
                           他应赌对了,朱厚照并未留下后手。居然真的想要用真心来打动自己?如此天真,委实可笑。
                           女杀手抬手,立即有人跳下船。
                           “干什么?”朱宸濠转头,眼中泛着逼人的寒光。
                           刘瑾的手下道:“万一他精通水性,溜走了怎么办?我们要看着他死去再打捞尸体。”
                           小心谨慎并无过错,朱宸濠不再过问。
                           过了片刻,有人从水中冒头,抹去满面水珠。
                           瞳孔骤然紧缩,朱宸濠看到周围的江面多了些暗红,血,散开。
                           “小皇帝果真有点本事。”那人说着,爬上船头。他们下水后遭遇反抗,被朱厚照杀了一人,迫不得已捅了那小子几刀。
                           “混账!他只能死在本王手里!”
                          ------------未完待续-------------------


                          IP属地:四川31楼2018-05-03 0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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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8-05-03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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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叔心好狠


                              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18-05-03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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