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指引者
清晨的阳光依旧温和,花瓶中的花卉换了又换,正如身旁的人,无声地到来,转瞬又离去。
“诺希小姐,咖啡需要加糖加奶吗?”Bevis轻声问道。
“嗯。”诺希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要两块方糖。”
“明白了。”Bevis颔首,轻巧夹起糖罐中的方糖放入杯中。诺希捏起杯子时,冷不丁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餐厅。
她下意识看了过去。修寺依旧如往常般优雅而得体,俯下身服侍筱雨小姐时,神情温柔如水——似乎无论正在服侍的是谁,他都是这般淡然而平静。
诺希默默收回了目光,专注于眼前的早餐。
——又或许,只是没有人值得被他特殊对待而已。
早餐之后便是上午的课程。讲师的声音在课室中回响,平淡而乏味;周围的人不时提笔做笔记,笔尖在纸面上游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阳光从窗外投进来,像是懵懂的孩童,扒拉着窗棂,窥伺着室内的一切。
时间随着指针一点点转动,安静而沉稳,不随人心拨快或是变慢一分一秒。
清脆的下课铃终于响起,周围人都站起身略微活动身体,诺希却是长长吐出一口气,任由自己缩在椅子上。
“诺希小姐,要不要喝点清茶解解乏?”Bevis及时地问道。
“好啊。”诺希点头,赞同了这个提议。
“那请您稍等。”Bevis略略躬身,然后转身便去课室的一角沏茶。
诺希缩在椅子上,微微闭眼,不再去看周围的一切,这时一个声音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修寺管家,”一个温和中略带着谨慎的声音,“我能否有幸,请您作为我的指引者?”
这句话中,包含了她在意的那个名字,还有她所不清楚的事物,这两项加在一起,终于引得她睁开了双眼,好奇地看了过去。
虽然不熟悉,但诺希还是认出正站在修寺面前的,是名为晓晨的管家。
此刻他双手将一张纸递交到修寺的手中,修寺收下之后,礼貌地颔首:“我会考虑的。”
“打扰了。”晓晨躬身回礼,便匆匆离去。
“诺希小姐,您的清茶。”恰好此时,Bevis端着茶回来。通透的茶汤在氤氲的热气中,散发着令人安心和舒适的清香。
诺希接过茶杯,轻声道谢,转而问道:“Bevis,什么是指引者?”
“您是看到有人向修寺管家提出了指引申请,所以才问这个问题的吧。”Bevis笑,耐心解释,“指引者简单说来就是老师,指引者和被指引者形成一对一的指引关系,引导着成长,直至被指引者已经最后优秀不需要指引,这层关系就会解除。”
诺希盯着Bevis,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Bevis已然会意。
“因为这已经不是今天的第一个了。”Bevis细心地收起诺希的课本和笔记,“这两天有消息说修寺管家有意带领一名被指引者,所以很多人都向他提交了指引申请。”他轻轻一笑,“毕竟能被一名A级学员指点的机会可不多。”
“是这样吗?”诺希若有所思。
大海潮起潮落间,夜色已然降临,随着海浪的起伏,渐渐铺满了整片天空。新月从云层间探出一个头,好奇张望着这个世界。
随着熄灯时间的渐渐到来,忙碌了一天的管家们逐一卸下了自己的职务,得以好好休息。
“那么,晚安,筱雨小姐。”修寺轻声说完晚安,带上了门扉。
夜晚的走廊,总显得那么空旷。夜色一点点渗进来,纵然有光,却也无法驱散那一点孤寂。
“嘿!修寺!”在经过楼梯间,准备返回自己房间时,修寺被人唤住了。
他应声回头,就见迟殃从楼梯上走下来,嘴角是难以抑制的笑容。
“迟殃管家。”修寺立刻躬身行礼。
然而弯腰到一半,他就被迟殃大力地抱住了,“我已经解除了学术领袖的职务,现在我俩是平级的学员,就别来这一套了,你也不嫌累得慌。”
修寺听完这段半抱怨的话,不由笑了起来,“行,那就按你说的办。”他转眼看了看迟殃,挑眉,“这么晚不休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是啊——”迟殃拖长了声音,将手中一叠纸递给修寺,“听到你要收被指引者的事情,多少人向学务厅都交了申请,你人气很高嘛。”
修寺伸手接过资料,摇头道,“这就是说笑了。想当初你心血来潮想收被指引者的时候,怕是大半个学院的人都向你提交了申请吧?我哪儿能和你比。”
“唉,最后不还是因为学务厅的工作太忙,没办法好好做指引,只能放弃了吗?”迟殃长吁短叹,却又得意一笑,“不过这么多申请,也是有我当初的风范了。要我说啊,你如果是急着毕业,那就应该选一个D级的学员,只需要再升一次级,就可以解除指引关系,你也就能顺利毕业了…”
在迟殃喋喋不休的时候,修寺一直在低头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指引契约不限定于双方的身份,所以除了一堆管家的申请之外,一些大小姐和少爷也提交了申请书。
修寺一页一页翻过申请书,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出丝毫反应,直到一个名字猝不及防撞入他的眼眸,翻动申请书的手终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