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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文】———莫道流年———(重飞,重阳,重景,BL,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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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百度


1楼2009-05-08 17:10回复
    很久以前有这么一句诗: 
    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就是一代不如一代。 
    重楼再次见到飞蓬的转世,也就是一个叫景天的当铺伙计时,浑身的血液往脑门上冲。 
    感觉莫过于此啊。 
    景天不是飞蓬转世的第一世,第一世是不知道远到那个山旮旯的小国的太子,反正叫做龙阳太子就对了——龙阳龙阳,很狗血的名字,想不到一脸正直的飞蓬这么会投胎, 重楼每次念起都感觉意味深长。这世不知道为什么沦落成了一个眼睛长成铜钱样的市井小民,而且还要挂着铜钱当饰物……重楼捂脸,实在太没品味了,本座真的没有找错人么…… 
    重楼从当铺里面走出来,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心里面涌起几许略带怅惘的茫然。 
    “喂喂!有没有看见?刚才来的那位客官满头的红毛耶……”当铺里面隐约传来这位市井版飞蓬夸张的惊叹声。 
    而一般好像那些什么“你长得很面善,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之类之类的,只是搭讪用的技巧而已,前生记忆这种东西,只有在孟婆熬汤偷工减料的时候才会发生。所以景天在遇到重楼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任何“唉呀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过的感觉。 
    再说一千年的时间,该忘记的早忘记了,不该忘记的也不知不觉忘记了。 
    现在景天单纯的觉得那头红毛有趣极了,挠得他心痒痒,也想去做个这样的头发——青少年惯有的膜拜叛逆的心理。后来和本家的雪见大小姐聊天时,对那次的相遇比手画脚地如此描述:“那个红毛!拿了把这——么大的剑过来典当,居然只当一文钱!啧啧,真是又高又帅又有钱……” 
    雪见白他一眼,端起茶杯:“你不是很喜欢钱吗?嫁给他好了。” 
    本来雪见已经准备好耳朵小受一下“我没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此类的声波攻击,结果旁边瞬间安静下来,转脸的时候见到景天还真是摸着下巴憧憬起来:“咦呀,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咧。” 
    面对金钱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女样。 
    以上,就是两人在一千年后重逢的对双方的第一感觉。


    2楼2009-05-08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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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华派坚持不懈兢兢业业的挖掘,最近又爆出了轰动武林的大绯闻,蜀山派正直不阿的大师兄独孤宇云和通脱秀灵得颇具魏晋风度的小师弟司徒钟背后其实有那么一腿。……但是琼华是不会就此罢休,这项八卦事业要坚持一万年不动摇啊不动摇! 
      闲言可畏,闲言可畏,这就是重楼选择扛着景天的原因。 
      雪见怕这个魔尊,在后面隔了老远地跟着。前面重楼虽然面无表情,其实心情翻滚。 
      刚才第一眼见到雪见的时候重楼觉得此人很是面善,现在想起来了:她长得很像一个在天界叫做夕瑶的神。 
      当年两人切磋切磋着武艺,有时会坐下来休息。有一次重楼好奇地问飞蓬:“我昨天打伤了你的手臂,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了吧?” 
      “你武艺高强,但有人医术高明。” 
      “哦?”魔尊有点兴趣了,“谁能这么快治好我留给你的伤?” 
      “夕瑶。” 
      重楼当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他皱了皱眉:“女的?” 
      “嗯。” 
      “你的恋人?” 
      飞蓬正直地回答:“天界不允许男女相恋。” 
      重楼暗想:就算你们天界不允许,偷偷成亲的神仙还不是比比皆是。但是嘴巴上没有说出来。 
      “那什么时候我也去找她疗疗伤好了。” 
      飞蓬坦荡荡地没有多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但重楼长戚戚地坚信一男一女之间不发生什么是不可能的。于是在心情迫切之下,第二天自己用剑划伤了自己的手臂去找夕瑶。 
      夕瑶一眼看穿了重楼的伤:“伤口头重尾轻,自己弄的吧?” 
      重楼没有答她。 
      医者父母心,夕瑶还是给他疗伤了。不过疗伤期间一直絮絮叨叨: 
      “飞蓬身上的伤几乎都是你留下的。但尽管你经常伤到他,他还是说很喜欢你这个对手……昨天才说你的倾国银弹波不知道怎么破解……他经常在我这里说些和你打斗的事,什么灵力啊,仙术啊,剑法啊,我一样都听不明白……”一片轻声细语柔情似水。 
      跟你那么多话啰嗦,为什么跟我什么都不说。重楼想起每次到了相约的地点,飞蓬总是抿着嘴唇出现,站上那么一小会儿之后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提剑杀来。 
      至此之后,小魔们的八卦话开始在魔界泛滥。 
      ……我们魔尊跟飞蓬那事儿……打情骂俏呀这绝对是打情骂俏。 
      溪风发现重楼对这种八卦话好像永远都不嫌多,于是也懒去整顿作风。


      5楼2009-05-08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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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回到这边。 
        景天一伙和长卿一伙组了团刷怪。 
        雪见有点后悔和这两个人一伙,说不出这到底是看不入眼还是妒忌,反正每次看到这对情侣站在高高的船头上卿卿我我时,总是觉得闪耀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长卿,你真的选择了我吗?把你的蜀山派、师父一起抛掉,你不会后悔吗?我们一直在患难之中,几度出生入死,会给你一种错觉,好像我是得来不易的,等到有一天,我们都过着平凡的日子,大家都老了,那么,你会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 
        “我选择了你,不管为你抛弃多少东西都值得,我永远不会后悔。等到我们老了的时候,你依然是我最美丽的神话。 ” 
        “长卿!你我这片情,这份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神万物都是我们的证人,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来生也好,我永永远远都是你的!” 
        …… 
        雪见把琼瑶全集狠狠一脚踢了出去,落到江水里激起一簇不小的水花。 
        花楹:>.< 
        魔剑:>.< 
        魔剑和花楹在甲板上玩耍,数十日来的相处,它们之间的感情突飞猛进。景天蹲在甲板上直勾勾地望着魔剑发愣,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唉,孩子长大了总要嫁出去的咩……然后景天忽然醒觉他的魔剑应该是公的。 
        你昏迷的时候还紧紧地抓住这把剑不肯放手。雪见也蹲下,托着腮讲,这把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重要!当然重要啦!踏破天涯都找不到的千年古剑! 
        难道这不是你从当铺里面偷出来的当品?雪见斜睨着景天。 
        红毛把它送给我了。 
        你还当他是你朋友啊?雪见滚圆了眼睛看着景天,他是长生不老的魔族,你是命比蝼蚁贱的凡人,他为什么要跟你做朋友?他没被他害死就算命大了。你没听徐大哥说,你用这把剑的时候灵力消耗得厉害,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还会小命不保。这次真幸亏你遇上好人了…… 
        遥远处,徐长卿的耳朵在听到某两个字时,奇妙地动了一动。 
        ……红毛他要害我?景天还是第一次这么听说。但是事实又是如此……景天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于是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远方和花楹嬉戏的魔剑。过了半晌,转脸幽幽然地对雪见说: 
        “你可别挑拨我和红毛之间的感情啊。” 
        雪见捂脸。


        8楼2009-05-08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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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多了两个人之后,紫萱觉得这艘船其实连了个黑洞。柴米油盐以光速一江春水向东流,奔流到海不复返——眼看很快就没饭开锅,大家不得不中途下船去置备粮草弹药。 
          下船的时候徐长卿遇到了认识的人。 
          “唉呀这不是蜀山派的徐长卿徐小兄弟吗!”来者是个大叔级的人物,把“蜀山派”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徐长卿心想:去你的,谁是你小兄弟!但是脸上还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呀,原来是人称‘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一枝梨花压海棠人见人爱小YIN虫’的镇江虎距镖局总镖头方秋豪!在下听闻方总镖头身体抱恙,尿频尿急,腰酸怕冷,不知最近可否好些了?” 
          “我这点小病又有什么打紧的,倒是听说你们蜀山派的锁妖塔又破了,唉呀真是的,妖怪又全都跑路了……” 
          徐长卿摸着下巴寻思:锁妖塔不是之前才穿了个洞么?怎的那么快又破了…… 
          “而且呀,我好像还听说之前你们蜀山派和琼华派有些小摩擦,唉,该不会是琼华派借口弟子学艺不精,暗中派恐怖弟子御剑来撞你们锁妖塔吧……” 
          “唉,那怎么能叫学艺不精,”徐长卿陪笑说,“分明钻研铁头功去了。” 
          紫萱在一旁听着,心里面暗叫不好:糟了,长卿到时候一定好人病又犯,回蜀山帮忙去了…… 
          一切如紫萱所料,徐好人果然犯病了,死活要回蜀山。 
          有句老少皆知的民谚“上蜀山,下火海”,如果不是身世很悲惨命运很坎坷的人,是轻易不会上蜀山的。景天本来是很不想上去,但是徐好人救了自己一命……死就死一回吧!要真被抓去做道士,大不了十八年后一条好汉! 
          景天就这么抱了必死的心上蜀山。 
          ……不过话说,蜀山派出事了关我什么事? 
          景天后来回想起这件事时想不通了——不过这是后话。 
          如果这个疑问到了重楼那里,重楼一定会面不改色地说: 
          “这是命运的重逢。” 
          徐好人回到蜀山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多了一个新外号:徐长亲。 
          来由大概就是当年他众目睽睽之下和紫萱亲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个外号绝不含讽刺讥笑之意——要知道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年不怀春,长辈虽然不齿,年轻人却十分艳羡。 
          众人还没踏进山门,就有一堆弟子拿着白纸毛笔扑上来,将徐好人围得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给我签个名吧!”“师兄我太崇拜你了!”“我晚上练完功能找你聊天吗?”……恍惚之间,徐好人有一种其实他不是被踢出蜀山派而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去了的错觉。 
          不过徐长卿很清楚他自己还是很想重归蜀山派门下的,如果现在签了名,那就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踏进蜀山。于是他用各种理由推托着:“我的字很糟糕……”“手腕关节的风湿病犯了……”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上了山,远远地就看到几个弟子拿着榔头趴在锁妖塔顶,清微道长御着剑在旁边监工。 
          看到魂萦梦绕的师父依旧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徐长卿顿时泪盈满眶,眼前依稀浮现出昔日师父对自己循循诱导的温馨场面。但是清微道长看到徐长卿回来了,立刻肝火上升,拉长脸御剑回地面。 
          “怎么?徐大侠要痛改前非,浪子回头?”清微斜视着徐长卿。 
          “弟子听说锁妖塔又被毁坏了,所以特地回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清微刚想说马桶还没刷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如果给徐长卿安排了工作,就等于又收了他入门。于是瞪了徐长卿几眼,背着手走开:“蜀山派没银两请劳工。”然而没走两步,又突然察觉什么似的又转回身来,绕过徐长卿溜达到景天身边:“小兄弟,你这把剑好生眼熟啊。” 
          不会吧,难道这把剑在一千年前是量产剑?景天茫然地回答:“这是朋友送给我的……” 
          清微皱了皱眉头,您的朋友口味还真特别,能否借剑给老道看看?景天犹豫着把剑递了过去,清微看了一会儿,连剑都还没摸热,就忽然变脸了:“这把正是之前锁妖塔失窃的魔剑!” 
          景天还没来得及辩解,蜀山派的弟子就在清微的指挥之下涌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脚,要把他拖到蜀山派大牢里面锁起来。徐长卿见势不妙,赶紧劝说师父,进门都是客,哪有把客人关起来的道理?清微捋着胡须说,徐大侠把贼也当客,真是宽广胸怀啊。徐长卿说,那把魔剑是别人送给小天的,怎么能说小天是贼?清微说,窝藏转移赃物也是违法行为,你再唧歪我把你也当同伙抓起来! 
          徐长卿登时闭嘴,眼巴巴地看着景天被拖走。 
          等清微走远,紫萱也开始发脾气,你怎么能够这么不负责任!景天好歹也是你朋友啊! 
          徐长卿本来想解释,要是我也被关起来了,自身难保,还怎么去救小天出来呢?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然而还没等他喉咙里发出声音,紫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了。 
          转身看到雪见,雪见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也知道徐大侠你夹在中间很为难。然后也带着花楹也走了。 
          徐长卿顿时觉得有什么堵在了胸口。 
          真是“自古忠臣良将不得善终”!


          10楼2009-05-08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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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山派虽然持有那把魔剑几百年,但还是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的——比如说魔剑会自己走路。 
            夜半三更伸手不见五指,魔剑悄悄地蹦去了锁着景天的牢房。 
            一人一剑久别重逢,立刻抱头痛哭起来。景天拖着鼻涕哭诉着“俺的命咋就这么的苦哟……”,这些狗血的台词多不胜数,我们就暂且略过不谈罢,但是最后有这么一句话,彻底地改变了景天从今以后的命运。 
            “想不到到头来,就只有你和我相依为命啊……” 
            那句话的余音还在半空中回荡的时候,魔剑忽然像阿拉丁神灯一样开始咕噜噜地冒烟,不一会儿便氤氲出了人形,中间隐约地浮现出了人的模样来。景天二话不说不假思索地放开了魔剑缩到墙角,噤若寒蝉汗湿三重衣。 
            “哥哥……” 
            谁是你哥哥啊,我才不是你哥哥!你才哥哥呢你全家都是哥哥……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妙,景天恨不得把脸埋到墙里面去,心里面一个个地数着天上的大罗神仙: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托塔天王,二郎神,二郎神的狗……最后甚至还数到了那个患了老年痴呆经常搭错线的月老。 
            “哥哥……你不记得小葵了吗……” 
            无力而充满幽怨的语气让景天更是坚信自己的确撞了鬼,这时恨不得把整个人埋到墙里面。 
            “小葵跳进哥哥铸的剑里面,就是为了来日能够再见到哥哥啊……”身后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起来,“哥哥你不记得了吗?当年你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家,特意按照魔族的魔剑手卷铸造了这把剑……(以下省略)” 
            景天的脸此时停止了对墙面的挖掘,倒不是因为惹哭了女孩子,而是开始琢磨着这个故事好像从哪里听说过。 
            恰好这个时候,一群道士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 
            “大胆妖孽!胆敢擅闯蜀山派!” 
            龙葵吓了一跳,赶紧化作青烟躲回到剑里面。 
            景天望了望剑,又望了望道士们,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什么都没做。” 
            道士们望了望剑,又望了望景天。 
            “鬼啊——!!!” 
            恰逢此时,徐长卿正在进行一个曲线救人行动。 
            说得难听就是在做贼。 
            锁妖塔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浮云了,如今迫在眉毛上的是如何挽回他在女性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在花了一碗蘑菇汤的时间思考之后,这个好人决定去劫狱,带着景天离开蜀山远走高飞。远走高飞的事情他以前做过,劫狱还是第一次……第一次么,难免有点小紧张和小失误,最后失败了我们也不要怪他。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一个神秘的身影摸向了蜀山派大牢。 
            “小天……小天!”背负长剑,一身劲装打扮的少侠轻敲着铁门。一双眼睛向牢房里瞄来瞄去——这是在察探地形。 
            借着斜照入室的清冷月光,徐少侠看到景天瑟瑟地缩在牢房最阴暗的角落,依稀可见两靥之愁,泪光点点,如姣花照水,若弱柳扶风。而魔剑正违和地摊在牢房的正中央。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此番情景如何不让徐长卿心中荡漾着侠骨柔情! 
            “小天,我让你在这里受苦了……我现在就来救你出去,带着你离开这个不快活的地方!”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景天爬到了铁门前,双手攀着将两人阻挡开的铁栏。 
            “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到这儿来?蜀山派的墙这么高,是不容易爬过去的;要是被蜀山派的人瞧见你在这儿,他们一定不让你活命!” 
            “我借着友谊的轻翼爬过高墙,因为砖石的墙垣是不能把友情阻隔的;友情的力量所能够做到的事,它都会冒险尝试,所以我不怕蜀山派的人来干涉!”说着,徐少侠拔出了背后的长剑,锋利的剑身在月光下流动着冷冽的寒光,“请不要为我担心!朦胧的夜色可以替我遮过他们的眼睛。只要你相信我,就让他们瞧见我吧;与其因为得不到你的信任而在这世上捱命,还不如在敌人的刀剑下丧生!……” 
            “你这样斩下去会出事的。”景天懒理徐长卿的过度幻想,很直白很现实地提醒着。 
            徐长卿满脑子都在自导自演,对方的话完全没有入耳,挥剑就这么砍了下去:哐当!一下没破,于是再接再厉,哐当!…… 
            “喂喂……徐大哥,真的会出事的……” 
            果不其然,蜀山派的弟子听到声音之后,提着剑又跑来了。 
            “大胆!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群弟子想要将徐长卿抓住。问题是徐长卿的武功也没白学,岂是那些小辈能制服;但更大的问题是,这个傻子通红了眼睛,居然到了这份上还不逃走——于是最后惊动了在高榻上睡得安枕无忧的清微道长,衣服都还没穿好就被弟子们扛过来了。 
            “徐长卿,你要干什么?”清微道长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你倒是入乡随俗,走江湖的时候用枪,回来就用剑了。” 
            这一句犹如惊天大雷醍醐灌顶,徐长卿忽然清醒过来。 
            “……师父!” 
            去你的!谁是你师父!但是对着小辈不能讲脏话,清微道长迎着夜风稍微抖擞了一下精神,一本正经十分严肃地说:“三更半夜在此处砸铁门,徐大侠你莫不是要劫狱?” 
            “师父!纵使给弟子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啊……”徐长卿直冒冷汗。 
            清微道长斜望一记:“那斗胆请教徐大侠适才在做什么?” 
            “我……”徐长卿脑门上的冷汗簌簌如雨下。 
            清微见徐长卿半天答不上来,这时候又困意浓浓,懒得罗嗦,于是干脆一挥手:“没收了星辰剑,把他也扔到大牢里面。”


            11楼2009-05-08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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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时的徐长卿绝对不会做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所以一切的失误要从一朵蘑菇说起。 
              不知道是出于采蘑菇的小道士的失误,还是有琼华派的奸细存心暗中下毒,蜀山派的厨房里无端端地就出现了一种学名为粪生花褶伞的蘑菇。煮饭的小道士为了巴结徐长卿,看都没看就顺手抓了一把蘑菇,煮了一碗鲜美无比的蘑菇汤——岂知那束长相纯良无害的粪生花褶伞,正混在了其中。 
              汤煮好之后,那位小道士亲手端到了徐长卿的房中。 
              “师兄,山中夜里寒冷,喝一碗蘑菇汤驱驱寒吧。”一碗腾腾地冒着热气的蘑菇汤放到了徐长卿的面前。 
              “呀,这不是小师弟吗?”徐长卿忧愁的面孔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内心中顿时洋溢了同门师兄弟的温暖,“我在外面行走江湖那么久,吃遍了大江南北的名菜小吃,但无论如何还是比不上蜀山派的饭菜香啊……”孰不知以前在蜀山吃饭的时候,天天心里咒骂一万遍啊一万遍!真是“失去方知其可贵”。 
              “师兄……” 
              “师弟……”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粪生花褶伞的毒性不是很大,但它会使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会受到影响,对时间和空间产生错觉,直至出现自我歪曲、妄想和思维分裂等症状。所以有的人吃完之后去跳崖,有的人去砸银庄,有的人超速御剑……也就是间接导致死亡。蜀山派的内功了得,如今徐长卿仲有神功护体,不免也去飘飘然地去做了冲动冒险的事,因此我们更要切记: 
              珍惜生命,切勿采食野生蘑菇。 
              早上,五长老聚在一起喝梗米粥。 
              桌子中间摆着一小碟的酸甜黄瓜,旁边泡了一壶菊花茶。别看它们龌龊,其实在蜀山派算得上十分摆谱。 
              “……想不到徐长卿如今变得这般丧心病狂!” 
              清微怨恨于昨天晚上睡得正熟时被人叫醒,今天早上一直滔滔不绝细致入微地细数着徐长卿的不是,从衣着打扮讲到行事为人,从言谈举止谈到个人品德,差点没有数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最后得出了以上这么个结论。 
              “师兄言之过矣……年青人嘛,难免有些血气方刚,不懂规矩,稍微教育一下就好了。”和阳用一贯的温和脾气边劝说着,边顺手拿过小碟子,往碗里再倒了些黄瓜,“师兄其实也是爱之深,责之切,若是此时宽广为怀,重收徐长卿入门,或者他就能洗心革面,做个对蜀山派有用的人。” 
              “重收他入门?我倒听说他要回老家成亲!” 
              “总比独孤宇云和司徒钟的事情来得让人省心吧。”和阳继续幽幽地说着。 
              桌子边上一时沉寂下来。只有和阳仿佛事不关己地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 
              沉默了许久之后,幽玄慢悠悠地开口:“我看我们还是及早处理了魔剑的事比较好。” 
              “哦,对。把它重新放回到锁妖塔里面吧。” 
              “那谁把它放回去?” 
              “守观?”“不行,他资质太浅,一进去就挂了。”“那不如就守一吧。”“喂喂,他去了谁给我捶背?”“那不如就守真吧。”“不行,到时候谁跟守忠换班,不累死守忠才怪。”“这个又不行那个又不行,那叫守志去好了。”“不行,他要好好念书,到时候给我们蜀山派考取功名!”“那依我看,还是叫守君去好了。”“师兄,他是路痴啊……”…… 
              茶都凉了,五个人还没讨论出结果。 
              最后幽玄叹了口气,抱着双臂说:“虽然说锁妖塔里面的妖怪也逃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因为里面的迷宫……所以估计我们有合适的人选,他们也未必肯进去……不如这样好了,反正徐长卿那么想回蜀山,干脆就叫他把剑拿上去,说这是第一层考验——他一定不会拒绝。” 
              “一共多少层?” 
              “你说三层也好,九层也好,九九八十一层都好,随便你。” 
              清微握起拳头一捶手掌:“嗯!就这么办!” 
              “那徐长卿带回来的那个小子怎么办?” 
              “到时候审审他,查出到底是谁偷出了魔剑。”清微眼睛捋了捋胡须。


              12楼2009-05-08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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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天连捆带绑地被带到锁妖塔前。 
                去到之后发现徐长卿也跪在那里。雪见、紫萱和花楹则站在后面犹如千层饼的围观人群之中。 
                在这里稍费笔墨描述一下人群的状况:雪见、紫萱和花楹以主角身份理所当然站在第一排,后面每排高度递增,犹如合唱团,犹如体育馆,其排山倒海之势蔚为大观。无论怎么说,大家不用去上课去修炼,心下都是很欢喜的——咱们老百姓啊今个儿真高兴。 
                吃饱了早饭的长老们背对锁妖塔大门,一字排开地正襟危坐着。清微还把刚才吃早饭的桌子带过来了,放在面前,左手位置摆了块砖头。看到景天和魔剑被带过来之后,清微拿起砖头在桌子上“嘭嘭”敲了两下,大喝一声:“大胆盗贼!你可认罪!” 
                景天被吓得虎躯一震。 
                “认……认什么罪?” 
                “你伙同他人,盗取本门之物!” 
                “冤枉啊!这把剑是当客拿到当铺里面当的!” 
                “当时当了多少钱?” 
                “一文……”虽然无愧于心,但是景天忽然觉得底气不那么足。 
                清微果然就把声音提高了八度:“不辞劳苦毁我派锁妖塔盗取魔剑,却又扔到当铺只当一文钱,于情于理都不合常法,你对此当如何解释!蜀山之上休用虚妄之言,否则把你打入锁妖塔!” 
                景天辩护自己讲的就是真话,有上天为证千真万确。后面围观的弟子则议论纷纷,说掌门把锁妖塔当垃圾桶。 
                当然,那些弟子和景天无冤无仇,不会别出心裁指桑骂槐地暗骂景天是垃圾。只不过综合以往进出锁妖塔的弟子的情报,锁妖塔的地板上屡屡发现稍有霉变的鸡骨头,还能从妖怪身上搜出时新的违禁小说——哪位掌权者在运用传送术运送这些糟糕物,日子久了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景天拿不出真凭实据,清微于是小人得志,愈发的得意洋洋:“那么既然是当铺的当品,为什么又会在你这个小伙计的手上?你偷当品?” 
                “是当剑那个人说送给我的……” 
                “胡说!”清微又拿了砖头敲了一下,“既然要拿去当,为何又转赠于你!” 
                “我怎么知道……” 
                “哼!莫不是你与那当客相熟,怎么可能把这把剑转赠给你这个陌生人!快从实招来!” 
                “我之前见都没见过那个当客……”越讲越不通,景天几乎哭丧了脸。 
                “哼!别以为我看不穿你们之间有苟且之事……”其实清微这个“苟且”取的是“偷偷”之意,但是群众咩,终究是没办法的,于是后面又是一阵哗然,幸亏清微内功深厚兼之嗓门大,“不用再审了,来人!给我把他关进锁妖塔!” 
                两名弟子似乎早有预谋地跑到前面,揪着景天衣服径直往锁妖塔门口拖。 
                清微又敲两下桌子:“徐长卿!” 
                “啊……在!”听到师父叫唤自己的名字,徐长卿顿时精神抖擞。 
                “念你多年勤苦修行,且除妖有功,如今为你设下九九八十一重关卡,若一一过了便许你重入本门!” 
                徐长卿泪盈满眶,就差扑上去抱着清微痛哭流涕。 
                人群中的紫萱没说什么,不过瞬间黑了的脸似乎预示着一场家暴。雪见则在旁边小声对花楹说“真个大烧饼啊是人都看出那老头在耍你”。 
                而清微则本着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的初衷,忙不迭地宣布了第一道闯关内容: 
                “你去把这把魔剑放回到锁妖塔最上一层。” 
                场子散得差不多的时候,苍古开口了。 
                “师弟,你刚才不是说要查出真凶是谁的吗?” 
                清微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打算这么做来着,这时拿起杯子啜一口茶,以掩饰内心的动荡。 
                刚才一时太得意忘形,连真凶的身高相貌都还没问,就把景天当场关进了锁妖塔。不过这个时候还是要装出老谋深算,合情合理的样子。 
                “既然真凶能够从天而降地把锁妖塔塔顶砸出一个大洞,功力一定比我们要深厚。”找到了突破口,清微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事情嘛,有个交待就可以了。若是揪出真凶,我们与之力拼,损失更大的话岂不很划不来……” 
                心虚之人特别多话。


                13楼2009-05-08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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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还有更见鬼的事吗? 
                  清微当场就抓狂了。 
                  就在这个时候,更更见鬼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重楼和景天在众人眼皮底下理所当然地转身走——“你两手空空赶快帮我拿把剑。”“你的剑本座拿着干什么?”“我拿着两把剑看起来多难看啊,也影响你形象不是吗?”“那好,魔剑给我。”“衬回你的身份吗?”“不是,矮人拿大剑不是那么好看。”“分明是你太高!”……的时候——某个白胡子红头发的老头出现在两人面前。 
                  “……哇!”景天吓了一跳,“红毛!这个是你亲戚吗……” 
                  “亲戚是什么?”重楼对忽如其来的状况眯了眯眼。 
                  那个老头,也就是正剧里面的邪剑仙,此时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原来镇妖剑在这里!快给劳资呈上,不然我让你们全部都不得好死!” 
                  后面忽然传来纷乱的声音,清微在那里大喊什么别管魔剑镇妖剑全部都先给我去杀了邪剑仙,其他长老们拔了剑视死如归地冲了上来。这里面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据说那个邪剑仙是蜀山派五长老恶劣性格的jihe体,五长老什么伤天害理不可见人的想法他都知道——所以说五长老为什么那么着急要杀人灭口。 
                  ——就算只有五个人三更半夜聚在一起讲黄色小笑话这种事情流传出去,对形象的影响也是很不好的呀! 
                  大家一窝蜂冲上来,现场就变得混乱无比。推推攘攘你挤我我踩你了好一阵,景天终于反应到自己和重楼分开了。 
                  失去秩序是发生事故的温床。邪剑仙本来的目标就是在镇妖剑,于是景天此时境况之危险就可想而知。 
                  邪剑仙此时趁乱从背后逼近景天,伸出魔爪夺取他手中的剑。 
                  “你干什么——” 
                  景天感觉到有人抢剑,下意识地握紧了剑,转过头去看。 
                  邪剑仙那张充满皱纹的桔皮脸呈特写状摆在面前。 
                  不过这个也不是关键,吓晕了涂点风油精也可以醒过来,但是关键是邪剑仙他出掌了——狠狠的一掌—— 
                  重楼跟溪风哀叹过,说飞蓬和龙阳死的时候他都没能在他们身边,不然就可以救他们了。 
                  溪风当时说:主上,就算你在也救不了他们。 
                  重楼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溪风会这么说了。计划赶不上变化,景天遭到邪剑仙袭击的那一瞬间,他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太快,邪剑仙的身法非一般的快。 
                  景天中掌后,重楼立刻发功弹开了其他人,闪到景天身边接住了那个像叶子一样掉下来的身体。 
                  “红毛……” 
                  景天本人此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不过张嘴就是一口粘稠的鲜血。 
                  这种伤势,显然已经无法救活了。重楼暗中一攥手掌,俯身在景天耳边用最快的语速说: 
                  “你在三途川的渡口等我,千万别上船!记住了!” 
                  然后景天就死了。 
                  连说个“嗯”字的时间都没有。


                  18楼2009-05-08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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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他阵亡了……” 
                    “你说……”即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仲文仓的脑袋还是一下子空白了,“……什么?” 
                    “太子、他……” 
                    地面上的伤兵已泣不成声。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位伤兵才算能完整讲好一个句子。他的断臂被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扎上了布。 
                    仲文仓坐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慢慢地问他: 
                    “你说太子摔了下马,中了乱箭……最后遗体被杨国的军队带走了?” 
                    “是的,我本来把太子藏在树林里,但最后还是被杨军找到……” 
                    “太子被杨军带走之时确已薨逝?” 
                    “肩上腿上都中了箭,而且也受了很多处剑伤。但是,”伤兵用剩下的一只手比划着,“脖子上中了一箭,那箭是救不回来的了。” 
                    “那……太子临终前有没有说什么?” 
                    伤兵从怀里掏出一块染满了血的布来。仲文仓展开布,分辩了好一会才看清上面所写的字。 
                    “……撤军到谷口,跟忻中、大昌的军队汇合杀去杨军后方据点南台,截断他们的粮路……以沣台为条件,请求杞国一万兵马支援,与驻守珙林的军队形成联合军从都城北方胁迫杨军,逼迫杨军撤离都城……奉公子弭为王,即姜国王位……” 
                    “公子弭……”仲文仓沉吟了一阵,又问: 
                    “那太子没说什么别的了?” 
                    “啊,有。他说如果我见到一个叫重楼的人,托话给他……” 
                    “什么话?” 
                    “三途川畔……待君来。” 
                    龙葵那时依旧被囚禁在姜国王宫之中。 
                    如史料所记载,她在听闻哥哥死讯之后,抱着魔剑跳入了铸剑炉。她的灵魂——和同之前被杨军投入炉中焚烧的尸体的死灵一齐附到了剑上。魔剑吸尽了九百九十九个冤魂,破开了铸剑炉和铸剑房,冲上半空。 
                    姜国王宫里的士兵听到屋瓦破碎的声音,奔出来看是怎么一回事,却见一把墨蓝色的剑通体发出吞噬一切的蓝芒,悬在冷沉如铁的半空之中。一道道白色的烟雾……不!是从战场上飞来的死灵。它们尖啸着扑向空中的剑,在剑周围盘旋翻腾着,然后融化消失在了那蓝芒之中。 
                    “这……到底是……” 
                    众人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外面似乎有什么躁动不安……过了好一阵,正在宴饮的侯不齐终于觉得不妥,放下酒杯和诸将匆匆走出殿。 
                    “……这是魔剑?”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姜国王宫正上方的异象,脸上写满了惊愕慌张。 
                    但还没等得及大家明白过来一切,魔剑爆涨的蓝芒突然向四面八方炸裂开来。空气随着光芒幻化成掀天骇浪,幻化成黼黻火舌,席卷了薄云残雪铺天盖地地朝世间万物狂袭而去。所到之处狂风暴虐,树木房屋摧折破碎,随后便是莽莽火龙,霎时间万物皆化,焚为尘埃。 
                    殿内众人呆呆看着远处的一切都没入漫天劫灰之中,忽然头顶上轰隆巨响,四下宫殿的檐角崩裂砸下,大家这个时候才惊觉着抱头到处逃窜。 
                    “护卫!护卫!” 
                    侯不齐用尽全身力气大叫着,声音都嘶哑了。但这个时候已经没谁能顾得上他。 
                    就在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大殿的台阶时,前面迎来了一个人——不,那已经是个半透的身躯,从容不迫地走来,隐约还能听见腰间佩环叮当。狂风翻飞着雪白的衣衫,却如置身在朗朗清风之中。 
                    “龙阳……你!” 
                    龙阳却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径直踏入了摇摇欲坠的大殿,朝王座走去。 
                    而侯不齐也在此时才猛然发现,姜国大殿内不知何时开始百官满堂……惊恐?这个词已经无法叠加着形容他要从胸口迸裂而出的恐惧。不要紧,这个时候他也要死了,随着地面传来的颤动,大殿的梁柱坍塌滚落下来,连同了金碧辉煌的砖瓦,将他埋葬在了姜国王宫的废墟里。 
                    世上未有不亡之国。 
                    姜国以都城为圆心的方圆百里,如魔尊所说那般,全部夷为了废墟,生灵涂炭,草木不生;杨国也因此折损了大部分兵力,不久之后步上亡国之路——就如白日向西而颓,草木入秋而败,国运终究也是逃不过万物兴衰的轮回。 
                    但是姜国宫内不知何人所作的一曲悲歌,还是千秋万代地流传了下来: 
                    有蒲有荷,其叶萋萋。 
                    夏涉而盛,秋迄则衰。 
                    慊慊思之,乐往哀来。 
                    羣类零落,何可久怀。


                    24楼2009-05-08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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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码头,景天茫茫然地上了岸。 
                      在奈何桥维持秩序的鬼卒看到景天站着不动,跑到他面前挥着两支细细的胳膊比划着:“喂喂!别站在这里阻塞交通!” 
                      被鬼卒狰狞皱皮的脸吓了一跳,景天才算是稍微回过神来。 
                      “这位大哥,我想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赵无延的……” 
                      鬼卒一听那三个字,登时一脸狐疑:“你找他干什么?” 
                      “……买毒药!” 
                      景天晕了脑袋,一时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本来他获知了自己前世轰轰烈烈的太子历程,大可以满心欢喜地等着人间吹嘘到八百岁。但是暂时被一股不知道应该叫怒火还是叫JI情的东西塞满了胸膛,气血全冲上了脑袋,头重脚轻浑身颤抖不已。 
                      其实归纳到底总结出来,也就大家每天晚上在黄金八点档狗血剧情里面常可以看到的四个大字—— 
                      “破处之恨”! 
                      鬼卒见这位新鬼把脸拉得比马面的脸还长,一副天神地鬼阻我者格杀勿论的表情,心想我就只是领着微薄薪水在这里干活被暴打一顿还要赔医药费很不划算……之类之类的,于是这个时候往屁股右面的树林一指: 
                      “在那边乘凉呢。” 
                      地狱的气温很适宜,不仅不热不冷,而且稍带凉意。 
                      但尽管身处这如初秋般的美好气温之中,赵无延还是把手里面的破扇摇得哗哗响。 
                      今天他遇到了一位古怪的客人。那位客人远在百步之外就满目凶光,一副要把自己当成万世仇人拆皮脱骨似地迈着八字步冲过来,路旁的枝叶长草被其衣袖拂弄得比自己的破扇子还要大声……赵无延摄于其气势,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我要可以毒死世间万物的毒药!” 
                      那位客人冲上来单刀直入。 
                      赵无延摇摇扇子:“在这里你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死的,还要毒药来干什么?” 
                      “反正你卖给我就是了!” 
                      这时候,赵无延给客人摇了摇扇子。 
                      “你需要冷静一下。” 
                      客人被扇了两下子之后就真的冷静了一点,此时想起了其实更迫切需要自己去做的事: 
                      “送我回三途川上游的码头。” 
                      “唉呀,这个价钱不是太好说……”赵无延面露难色。 
                      那位客人很干脆地把口袋里面的钱一股脑地全部倒给了赵无延: 
                      “这个是我出的价钱。” 
                      对比起赵无延那艘破破烂烂,篷上千苍百孔的小破船,景天所出的价钱恐怕是他一辈子最豪迈的一次。 
                      景天仍旧暴跳如雷。赵无延一直以一副岿然不动安如山的佛像姿势稳稳坐在船舱之中,连扇子都扔在一边不摇了,这时见客人的情绪还是不怎么稳定,就用愈发慢悠悠的语调说:“客人,坐稳点,这船不太好。” 
                      真巧得不得了,赵无延话音未落,船就剧烈地左右晃动了一下。景天一个没坐稳差点滚下了船,爬起来的时候一身冷汗。 
                      “怎么那么久了还没到?” 
                      “客人莫要心急。”见客人像佛像一样坐稳了,赵无延又拿起扇子扇了起来,“同一直线上匀速运动的合成,有两种情况,若两个分运动方向相同,其合速就等于两个分速相加,反之则相减。船顺流而下,船速加上水速自然就快一点了,船逆流而上,船速减去水速自然就要慢一点了。” 
                      “这个你也懂?” 
                      赵无延咧开嘴笑了,露出满是蛀孔的牙。 
                      “略懂。” 
                      这个时候人间早快天亮了。 
                      重楼在三途川河岸找了几个来回,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看见烟雾弥漫的睡眠一只烂船摇摇晃晃地驶来。 
                      无疑那就是赵无延的船。景天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杀回到了河的这头。 
                      虽然被船这么一颠簸再加之时间的冲洗,景天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但是在见到重楼的时候还是使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瞪了他一下,瞪得重楼一下子摸不清方向。然后就是漫长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再看看我我再看看你,你继续看看我我继续看看你…… 
                      原来这该叫做爱与恨纠结的眼神…… 
                      赵无延懒理他们的此时无声胜有声,转身打算开船回去。重楼好巧不巧瞄了一眼旁边红火得有点喜气洋洋的彼岸花,明白过来了什么,叫住赵无延。 
                      “本座要买个东西。”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景天看着那两人鬼鬼祟祟地走远了几步低估起来,重楼塞了什么东西给赵无延,赵无延塞了什么东西给重楼。 
                      完后重楼走到景天身边: 
                      “走吧,有什么回去人间再说。”然后不由分说地牵起景天的胳膊,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很长的一段路走了过来,两人硬是一句话没说。 
                      “我背你飞过这段路,这样快一点。”重楼发现这么走下去遥遥无期,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要!” 
                      重楼瞅了景天一眼。不要就不要,反正本尊不介意慢慢走。 
                      景天脸上写满了千言万语,从旁观之十分精彩,但是偏偏这一腔郁闷堵在胸口,不知道该从何处发泄起。心如焚火之下,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于是这个时候: 
                      “喂,你有没有水?” 
                      重楼不知打哪摸出了一个瓶子。 
                      景天接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咕咚咕咚仰脖喝完了。


                      25楼2009-05-08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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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瓶子正是刚才重楼在赵无延那里买回来的孟婆汤,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影无踪——而其分量刚好能让景天忘记到冥界发生的所有事。 
                        一回到人间,魂魄就自动附回自己的躯体之中。 
                        远在蜀山派的冰室,红肿了眼睛的雪见龙葵等人看到景天的眼皮颤动了一阵,很是一番欣喜若狂。 
                        “景天大烧饼你真的回来了……” 
                        “哥哥,你终究不忍心扔下小葵……” 
                        “早知道我也不顾生死规律,大胆一点去救以前那个死鬼相公好了……” 
                        “小天,你这番复活,一定要做个好人!” 
                        各有所思各有所想,讲出来的话自然就各具特色。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景天转醒过来了。他蹬直了双手双脚伸了一个大懒腰,好像从自己家床上睡醒那样爬了起来,随后看到围在边上的众人,一脸的惊愕…… 
                        “你们……干什么?”还看见了烧了一堆纸灰的盆子。 
                        “没什么没什么……” 
                        雪见龙葵两个支支吾吾地掩饰着,随后就扑了上去,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景天的脖子——扼得他差点又要死过去。 
                        “好啦好啦你们……”景天好不容易找出一个缝隙伸出手,向徐长卿紫萱两人求救,怎么知道那两个人居然背过身又去甜言蜜语了…… 
                        只好自己靠自己了咩……欲哭无泪之下,这个时候景天只好边掰开两个人的手,边找些什么话说: 
                        “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耶,梦里面有红毛哦!……咦?红毛去哪里了?”


                        26楼2009-05-08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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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


                          28楼2009-05-08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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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作者:不落落落


                            29楼2009-05-08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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