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他在皇帝登基那年她住的驿馆找到她。
“子房，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却老了。”那人对镜描眉，披着粉白的轻纱，梳了如云的发髻，一侧头发垂在鬓边。
他一向能言善辩，对着始皇帝亦不曾畏惧，此时却突然如鲠在喉。
镜前的人转过脸来，是分外令人怀念的姿态。韩国工匠打造的银簪在她的鬓边映出星辰般的色泽，她挑了眉梢眼角，正笑着看他：“你不说话，看来是真老了，真可惜。”
眼前人忽然和记忆里重合起来，那年她也是这般打扮，在新郑戏院挂满了宫灯的枫树下捉着他喊“小良子”、“小良子”，还会点着他的胸口质问他是不是偷偷笑话了她。
他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去，手指攥紧了衣袖，明明想说些什么的，齿关却越咬越紧，隐约间唇齿似有腥咸。
她携了胭脂味道过来，链剑从背后抵上他的脖颈。
“当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她扶着他的肩膀耳语，气息吐在他的耳畔。
他不说话。
最后她松手，几乎是无力的握着剑向后退：“冥顽不化。”
她举起手臂瞧着自己的衣袖：“方才我想怎么才是最漂亮的样子，想来想去想到的居然是这身打扮，这样去见他就好像回到那时候一样。”
他仍然背着身，抓着袖口的指尖却松下来，袖口皱痕深深。
她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抚上眼角：“可是上妆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使这样去见他，他看见的也不是我想让他看见的那个我了，现在找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子房，你说是不是？”
他仍然沉默。
“这两年，谢谢你。”她声音染上笑意，手中链剑收紧，“以你的立场确实不容易，是一场好梦。”
他猛地回身，劈手夺向她的手腕，然而已经来不及，鲜血顺着剑刃从胸口滴到她的指尖，软剑穿胸而过，她倒在他的臂弯里。
他问：“何必？”
她笑意嫣然，唇角溢出血丝，不再言语。
盛开在乱世的红莲花随着波涛飘过长河，安静凋谢在汉初平静的冬天。
最后的梦境里，她瞧见时光倒流，故人归来，容颜依旧。
他终于低下头，额角贴上她的脸颊，沾染了她的血：“真笨，好歹给我留个解药。”
“你的血这么毒，是要我疼一辈子吗，红莲？”
前路遥遥，他的归途又在何方。
【完】
“子房，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却老了。”那人对镜描眉，披着粉白的轻纱，梳了如云的发髻，一侧头发垂在鬓边。
他一向能言善辩，对着始皇帝亦不曾畏惧，此时却突然如鲠在喉。
镜前的人转过脸来，是分外令人怀念的姿态。韩国工匠打造的银簪在她的鬓边映出星辰般的色泽，她挑了眉梢眼角，正笑着看他：“你不说话，看来是真老了，真可惜。”
眼前人忽然和记忆里重合起来，那年她也是这般打扮，在新郑戏院挂满了宫灯的枫树下捉着他喊“小良子”、“小良子”，还会点着他的胸口质问他是不是偷偷笑话了她。
他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去，手指攥紧了衣袖，明明想说些什么的，齿关却越咬越紧，隐约间唇齿似有腥咸。
她携了胭脂味道过来，链剑从背后抵上他的脖颈。
“当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她扶着他的肩膀耳语，气息吐在他的耳畔。
他不说话。
最后她松手，几乎是无力的握着剑向后退：“冥顽不化。”
她举起手臂瞧着自己的衣袖：“方才我想怎么才是最漂亮的样子，想来想去想到的居然是这身打扮，这样去见他就好像回到那时候一样。”
他仍然背着身，抓着袖口的指尖却松下来，袖口皱痕深深。
她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抚上眼角：“可是上妆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使这样去见他，他看见的也不是我想让他看见的那个我了，现在找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子房，你说是不是？”
他仍然沉默。
“这两年，谢谢你。”她声音染上笑意，手中链剑收紧，“以你的立场确实不容易，是一场好梦。”
他猛地回身，劈手夺向她的手腕，然而已经来不及，鲜血顺着剑刃从胸口滴到她的指尖，软剑穿胸而过，她倒在他的臂弯里。
他问：“何必？”
她笑意嫣然，唇角溢出血丝，不再言语。
盛开在乱世的红莲花随着波涛飘过长河，安静凋谢在汉初平静的冬天。
最后的梦境里，她瞧见时光倒流，故人归来，容颜依旧。
他终于低下头，额角贴上她的脸颊，沾染了她的血：“真笨，好歹给我留个解药。”
“你的血这么毒，是要我疼一辈子吗，红莲？”
前路遥遥，他的归途又在何方。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