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带我一起走吧
薛洋已经快在这个屋子里闷成**了。
五天，整整五天。
他除了靠着一盆不干不净的水勉强存活之外，连个鬼影都没看到。门窗都钉死的，他也懒得去试着撞开。要真想出去拿血画个爆炸符就炸出去了。
就看他这具身体上原有的伤，加上献舍副作用每天持续恶化的伤，再加上几乎为零的灵力，怎么看都是个**，怎么会知道献舍这么古老的祭法。
薛洋仔细想了很久，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人八成是跟他生前结了什么仇，特意召唤他到这幅弱鸡身体上准备把他逼疯让他原地自灭的。
被献舍确实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他在尘世也确实还有未了的心愿，但以这幅身体的衰弱程度，怕是活不到晓星尘灵魂凑齐那一天吧。
所以当薛洋在饿到半梦半醒状被破门而入的魏无羡拉起来的时候，只说了声妈的，就彻底昏厥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大致听到魏无羡与蓝忘机的交流，大概意思是说，献舍给他的这个人是个修鬼道的少年，姓唐名枭，但当地权大势大的地主视鬼道为不祥——显然这是个封建迷信落后的地方，于是地主每天都恨不得找人踢死他，可这个少年还是一意孤行，最后大地主就把他给囚禁起来了。因为觉得他不祥所以也没人敢来送吃的。魏无羡来到当地听说有这么个事就把他给救了。
然后在过程中歪打正着把这副身体原有的复仇对象给搞死了，献舍副作用带来的伤口瞬间痊愈。
这少年也是倒霉催的，再撑几天就能重见天日了。结果到死费劲巴拉把灵魂献给了一个对于他复仇一点逼忙都没帮上的薛洋。

再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床上，和他之前的五天没有任何区别，连饥饿感都是一样的。
“你醒了？”魏无羡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修真之人容貌不会因时间有太大改变，薛洋与魏无羡只见过几面，只觉得许久不见，他不但没有衰老的迹象，而且……愈来愈皮了。
魏无羡见薛洋一直警惕的盯着他——其实薛洋倒没有多警惕，只不过想从魏无羡瞳孔的倒影中看看自己这幅肉体长什么模样。魏无羡于是安慰道：“你已经安全啦，不过还是劝你一句，既然到现在还没修出个所以然说明不适合，看你年纪轻轻的，换条路走吧。”
神他妈不适合，薛洋上一世被从小夸到大是个鬼道奇才，猛地接受到来自夷陵老祖至高点的鄙夷仿佛觉得尊严被撵踏了。强忍住驳回的欲望，笑着回了句：“多谢魏前辈。”
魏无羡又多啰嗦了两句，薛洋边大口往嘴里送着吃的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半晌，蓝忘机突然进来在他身后掩唇咳了一声。魏无羡忙回头：“我马上我马上，难得碰到一个自家门下的小粉丝，我多交代两句。”
“蓝家来信。”蓝忘机整个人周身散发着股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场，唯有在和魏无羡说话时会稍软下些，目光柔和着将信笺递给魏无羡。薛洋看着他挥动自如的四肢，咽了口唾液，恨不得立即拿把菜刀把蓝忘机左胳膊剁下来。
魏无羡接过来草草扫了一眼，脸色一变，而后又细细读了一遍，大喜着回头：“当真？”
蓝忘机点点头。
魏无羡反手扯住蓝忘机的袖袍：“那我们即刻回程。”
顿了顿，又转过头来对薛洋说：“我和含光君有点儿急事这就要走，你马上收拾一下，随我们一同走，送你去附近的修仙世家。”
薛洋摇摇头，他现在填饱了肚子外加献舍副作用已去，发现这副身体没有想象的那么弱，之前半死不活纯粹是饿的。放着自由自在不要去什么狗屁修仙世家，不如偷摸跟着宋岚看看锁麟囊到底怎么样了——再顺便找找机会把蓝忘机胳膊砍下来：“谢过魏前辈好意，晚辈暂时不太想去。容我在此处缓一缓罢。”
魏无羡闻言想了想，而后点头道：“也好，反正恶人已除，不会有人再为难你。你以后路还很长，走着自己开心最重要。”
薛洋赶忙点头称是。魏无羡又留了些盘缠给他，抬步往外便走。
边走着边随口和蓝忘机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没想到晓道长的魂魄这么快就聚全了，果然还是跟着挚友他愿意回来——”
薛洋听到那三个字只觉得大脑猛的一阵充血，一口饼噎在了喉咙里，眼前阵阵发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憋过去，一口把饼吐了出来，可去你的吧——
“魏前辈你等等等等等一下，我突然想通了，这里好冷好黑，你还是带我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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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当真是
“不是我嫌弃你啊，你跟着我我倒不介意，但你的资质，修鬼道会很辛苦——跟着我，只会更辛苦。”眼看都要进了云深不知处，魏无羡长叹了口气，最后一次试图劝说身后这位执着少年。
薛洋哪管那么多，一口一个认定魏前辈为师。不走不走，打死也不走。
魏无羡许久不曾见哪个人这么坚决的想要步自己的后尘，再加上薛洋嘴甜起来能腻死个人，终于在把薛洋这副身体的经络细细摸过一遍又搜了身确定无异后，征求了蓝忘机同意，好死不死的勉强答应下来。
“宋道长。”蓝忘机冷冷清清的音调将薛洋打回现实。
宋岚已是凶尸，除非化成灰否则容貌分毫都不会变的，还是那副讨厌模样。
只是——
薛洋怔怔地看着跟在宋岚身后的人，虽不再是当年那副驱壳，却依旧端的一副淡然若水的君子模样，长袍雪白，不染鲜血不沾世尘，眉间流淌着温和的笑意，不远不近，似疏非离。一双黑亮无比的双眸落在眼眶中，熠熠生辉。
这具明月清风的魂魄，哪怕是换到乞丐身体里，仿佛都能透出几缕仙气。
太久没见了……
他再也不是眼覆白绫的冰冷尸体了，没有棺材，没有浓雾，没有锁灵囊。
晓星尘真真切切的，带着呼吸的站在自己面前，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抬手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薛洋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嘴角不自觉慢慢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前些天因太久没回到尘世而散发出的那几丝佛系顿然消失，而如今故人站在面前，魂魄中散落已久的痞气仿佛如流水汇积般在体内重聚。
道长，你可别……忘了我呀。这次时间很充裕，咱们慢慢走着瞧。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晓星尘再一次被他哄骗后，知道真相那一刻痛苦的表情。
这一次——薛洋咬牙，这一次，一定会在他魂魄散掉之前炼成凶尸。
一定……吗。
薛洋，你费劲心力补魂八载，就是为了，再把他逼死吗。

“星尘刚刚归体，三魂七魄还都很衰弱，体内真气时常紊乱。时常夜半惊醒，实在暂不宜与我奔波于世。”宋岚的舌头想必是魏无羡想了什么法子后接上去的，说起话来有些生硬，他本来面部也没什么表情，这一来更像是个凶尸了。
“我明白我明白，宋道长且放心。本来也一直想接小师叔来坐坐，今天可得着机会了。”魏无羡笑眯眯地接过话头，一句小师叔一下将距离拉近了不少，蓝忘机也顺着点头。
几番交谈后，宋岚倒了句谢便准备离开，毕竟他凶尸的身份，实在不宜在云深不知处大门口就留。
末了，回头冲那一身白衣的人道了句有空便来看你，御剑而去。
薛洋冲那个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狠狠咒骂了一番。真是后悔当年把他炼成凶尸，想杀都杀不了。
接下来无非就是走一走程序，虽说蓝启仁与藏色散人有过往恩怨，但若因此对抱山散人的徒弟清风明月晓星尘不好，恐怕会被世人加以口舌，再加上蓝忘机难得回来，所以该有的宴席也都是有的。
就蓝家这个宴席，若不是薛洋早年听金光瑶偶尔提过，他肯定会以为是自己身份败露了所以蓝启仁来拜这桌宴席毒死他。
蓝思追蓝景仪几个晚辈如今已出落成了正儿八经的男子汉，都是当年亲自经历义城之事的人，如今看到活的晓星尘自然也是心中感慨万千，纷纷在宴席结束后来晓星尘房间问候。送来不少稳固魂气的玩意儿。
薛洋就一直陪魏无羡坐在旁边瞅着，目光直直地勾人，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晓星尘一人。
晓星尘精神状态并不是特别好，但依旧强打起精神应对着，连嘴角挂着的笑意都滴水不漏。
薛洋就在一旁抱膝看着，心里冷笑一声。明明就体力不支还装什么明月清风，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
待人渐渐散去，屋内就剩下魏无羡，薛洋，晓星尘三人，他才终于露出几分倦容。
“阿唐，”魏无羡冷不防地叫出薛洋这幅身体的名字，薛洋很及时的嗯了一声，从晓星尘身上收回目光，魏无羡继续说道，“你平日没事就多陪陪晓道长，人家是名门正派，你也跟着沾沾仙气。”
薛洋心底轻笑一声，魏无羡这话说的很漂亮，晓星尘住在这儿无亲无故，难免孤独，而魏无羡平日和蓝忘机粘腻在一起，带着徒弟总归不便。这么一说不但同时解决了他和晓星尘两个人的问题，还并不显得是晓星尘心里脆弱需要人陪，而是往上抬了他一番。
“魏前辈这是干嘛，这么快就急着把我往外送？”薛洋委屈巴巴的接了一句，毕竟他白天表现那么热忱，此时若是突然转移对象冲晓星尘摇尾巴怕是太惹人怀疑，“我会很伤心的。”
晓星尘也笑了，开口道：“魏公子说笑了，哪来的什么仙气。当真是……”
当真是……
薛洋瞳孔骤缩。当真是——
当真是当真是当真是当真是当真是……
有好多尘封的记忆，慢慢苏醒。那年春日花灯旁，有人一袭白袍，负剑而立，眼神温软着忍俊不禁，冲着眼前踢翻店铺还胡搅蛮缠的少年无奈叹息：当真是。
那是他和晓星尘的初遇。这么一看，真的过了好久。
好久好久……太久了，久到他甚至怀疑，不曾出现过。
原来晓星尘也曾在双目未盲时，对他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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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你不恨我吗
接下来的几天过的很平常。蓝家家规很严，好在薛洋有魏无羡做衬托，不至于太约束。
魏无羡看起来平日吊儿郎当的，真正教起人来还是相当认真的。他许久不曾系统化的整理过那些知识，为了条理更清晰些手稿一份接一份的写到半夜。几度让蓝忘机看到出神。
每每此时魏无羡便会趁其不备猛地偷亲一口，哈哈大笑着说蓝湛你是不是被我迷倒了要不要一起拜我为师。蓝忘机多半是沉默几秒，然后反扑回去，直到魏无羡哭着说好了好了我拜你为师可以了吧才住手。
薛洋是个极度聪明的人，当年无师都能自通，如今有绝世资源在面前，更是如鱼得水。捧着那一张张手稿就仿佛得到了稀世珍宝。
他上一世后半生对补魂术的痴狂是因为晓星尘，但前半生对于鬼道的擅长和喜欢确是真的。他从不自负，魏无羡确实比他厉害比他天才，所以对魏无羡这个师父也很是珍惜——当然，每每看到蓝忘机，他还是忍不住，想去把降灾寻回来，砍断那活动自如的左臂。
每日除去和魏无羡学功，就是去调戏晓星尘。
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虽然薛洋自己不承认，但真的总能让他半夜笑出声来。
晓星尘大多是时候都在闭目打坐，吸天地之精华于身以稳固三魂七魄。薛洋经常趁他不注意猛地从他背后跳出来，每每看到那张淡然若水的俊朗面容上出现惊慌，他都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其实他自己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脑子里总是一团乱麻。但每当面对晓星尘的时候，所有乱麻迎风而散，只剩下满嘴俏皮话和撒娇了。
一日午膳，薛洋照例懒洋洋地靠在椅上看晓星尘从蓝家子弟中将饭菜接过来而后开始布菜。
魏无羡很支持他来陪晓星尘一起用膳，薛洋心里翻着大白眼应下来，废话哦不陪他难道坐在你和蓝忘机中间吗？怕是不用吃就饱了吧，呵。
透过光斑，薛洋看着那人娴熟的动作，总觉得时光恍惚。
还是瞎的好，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可惜那时不知道，全都被小瞎子看去了。
薛洋手一颤，他不知道为什么，生平第一次，心底涌出丝丝苦意。很难受，如被人置于温水，溺住呼吸，慢慢煎熬。
薛洋一直觉得他不喜欢太吵闹。
直到那八年，他对着冰冷的棺材，听着门外阿箐被他杀死后的孤魂小心翼翼自以为能不被他发觉的竹竿声，才发现他原来更受不了寂静。
原来他一生中所有真正快乐的时光，全部都是骗来的。
“怎么？”晓星尘看他夹着菜吃吃不往嘴里送，关切地问道，“上午练功太累了吗？”
薛洋立刻缓过神来，顺着晓星尘的话茬带着几分委屈道：“忍忍便好，修行哪能不辛苦。”说着，有意无意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点点青紫。
委屈是装的，伤是真的。
薛洋刻苦起来那是真的不要命的，有时候魏无羡都看不下去。薛洋哪管这些，他这幅身体开窍的太晚灵力又低，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他只管按照自己的强度来练，根本不考虑这具身体是不是超了负荷。
晓星尘果然起身去拿了药酒给他细细的揉擦，薛洋配合的发出倒抽冷气的‘嘶’声，惹得晓星尘连连皱眉担忧道：“下次同魏公子说说，可别再这么折腾了。”
“道长，”薛洋任由自己手臂在晓星尘手中握着，“蓝家这菜太难吃了，我没胃口。”
晓星尘闻言笑道：“你倒是会挑剔。”
“什么叫我挑剔，道长你平心而论，这是人吃的吗？”薛洋坐正身体，义正言辞。要说他上一句是随口说的，这句话他真的是认真的，他虽然说能吃苦，但也要吃值得吃的苦。
这叫什么饭，只有青菜就算了，还是苦的。他本来心里就泛苦，再吃几天这药膳怕是脸都要绿了。
晓星尘想了想，大概是觉得对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来说这些确实难以下咽了些，于是点头道：“那下次我们同魏公子一同去外面吃？”

薛洋眼睛一亮，坐直身体：“你认真的吗？”
晓星尘没想到薛洋会这么期待，不由面露难色，他其实是半开玩笑的。且不说他身体来回折腾不起，这药膳是蓝家特意为他准备的，哪有撇下不吃的道理。
“哼，一猜你就是唬我的。不愿意就算了，你们这些前辈怎么动不动就耍人，戏弄别人很有意思吗。”薛洋明明早就知道晓星尘是开玩笑的，仍旧装出一副被耍了的模样，把手臂抽回来也不让晓星尘抹药了，委屈兮兮的靠在椅背上。
“我……”晓星尘梗住，眸底突然闪过几丝沉痛。
薛洋也愣了，猛地意识到晓星尘可能对戏弄这个词很敏感。心底有几分酸涩，却也不知如何接话。
白袍人却很快将情绪压了下去，很是认真地看着薛洋道：“不如，我做给你吃？”
薛洋这才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心说可拉倒吧你跟蓝家也就半斤八两。除了不苦之外也不过如此。说到不苦——薛洋脑中灵光一闪：“这样吧，道长想办法给我弄点糖来，饭就没那么难吃了。”
这一次，薛洋彻底看清了晓星尘眼中化不开的迟疑和惊诧。
薛洋心底有几分后悔，他自己都有些诧异，怎么就这么随口的说了出来。但随即他突然意识到更可怕的另一件事，他在后悔，意味着他在在意晓星尘的情绪。
“不行就算啦，”薛洋咬着牙出来打圆场，“我没吃过糖，觉得新奇想试试，听说很甜。道长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无所谓的。”
“你没吃过糖吗？”晓星尘显然被他后半句话吸引了注意力，薛洋应声点头，晓星尘笑笑，试图掩盖住一些情绪，“应该……确实……很甜，很好吃，对你来说。”
薛洋忘记那天他是怎么结束这个话题的，只记得晓星尘带着笑意的语句下，那股浓浓的，弥漫在他双眸中的，化不开的悲伤。
为什么会悲伤？
为什么不是，恨意。
晓星尘，你不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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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手中握着那瘪瘪的囊袋，怔怔地看着躺在阵法中央的人，心脏跳动的频率突然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就像是——
就像是那八年里，无数个夜晚，晓星尘无数次躺在一个个不同的阵法里。过了许久，依旧是冰冷的尸体。
锁魂阵很快起了效果。
晓星尘瞳仁恢复正常，从阵法中坐起身的那一刻，薛洋还握着阿箐的锁麟囊出神。
晓星尘被一屋子浓郁的血腥味惹得皱了皱眉，冲薛洋的方向抬起手，有些慌张地说了句：“把它还给我。”
还给我……
还给我。
薛洋猛地起身，向后退了两步，陡然间天旋地转，摇曳的视线之内一片模糊。
“还给我。”
分不清是记忆中自己的声音还是面前晓星尘的声音，薛洋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呼吸频频发难。
恍惚中，晓星尘似乎是急急地站起了身，走到他身边，唤了句，阿洋。
薛洋瞪大双目，终于慢慢缓了过来。
晓星尘就站在自己面前，目光焦急。
薛洋低头看了看那个被自己攥到发皱的瘦小的锁麟囊，低低地开口：“道长你刚刚叫我？”
“是啊，”晓星尘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但语调却仍是温温的，“阿唐，你怎么了？”
薛洋愣了愣，而后嗤笑出声，是不是该感谢这副身体的主人取了个这么模棱两可的名字。
他于是随手将锁麟囊丢给一副要哭出来模样的晓星尘：“这是对道长很重要的东西吧，刚刚掉出来了，可记着收好。”
晓星尘稳稳接过锁麟囊，宝贝似的放到贴在心口的位置，又细细地将衣衫整好，完成这些后，仿佛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其实我刚醒来时经常像刚刚那样，过几个时辰自己便能缓过来。”晓星尘轻声解释道，刚经历过体内撕裂的痛，他声音有些虚弱，“你的手？……”
薛洋冷哼了一声，几个时辰，疼死算了。宋岚不是有本事着呢吗，就干眼看着他疼？
“没事。”薛洋不在意地挥了挥，随口胡诌道，“魏前辈今儿个刚教了我锁魂阵，正好能用上。”
晓星尘点点头，似乎是信了。薛洋心底暗暗嘲笑，也就是行外人才能信，锁魂阵这玩意儿是他这种初学者能用的吗，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反噬。
看着晓星尘一副要去拿东西包扎的架势，薛洋边往外走边拒绝道：“小伤而已。道长还是收拾一下残局，让魏前辈回来知道我刺激到了道长，他又要骂我了。”
确实也是他刺激到了晓星尘没错，他倒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晓星尘也是傻，听他这么说赶忙应了下来，当真拖着孱弱的身子去收拾了。
薛洋叹了口气，走到门边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冲屋里道：“对了道长，我不喜欢我这个名字，我父母既不管我，我便也不想再用他们给我的名字。道长以后直接以‘你’做称呼做好。”
晓星尘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答应了下来。
薛洋这才笑了笑，朝门外走去。
将早晨晓星尘放在枕边的糖丢入口中，糖衣慢慢化开，浓郁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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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我爱你 别吞了
我不会弃坑的相信我
等我把宋岚和双鬼捋清楚
让洋洋爱情观稍微正一点点
就甜了就甜了嘿嘿嘿
爱你萌

第六章 不必那么麻烦了
薛洋这个人要是心眼小也小，要是大那也不是一般的大。
他那天回去想了想，终于想通了，日子该过还是得过，肯定是因为太久没杀人，所以才会想这么多。杀几个人就好了。
顺便去金麟台看看能不能把降灾找回来。
于是，某夜黑风高无月夜，混世大魔王薛洋，重出江湖。
也就是他挑的路不对。
刚刚下山，正撞上蓝思追他们在夜猎。
这倒是没什么，更重要的是，他还看到了躲在树后面，悄悄跟着下山的晓星尘。
薛洋脸色当时就木了，他没记错的话，晓星尘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呢吧。
怎么，现在的道士脑子都有问题吗？
薛洋又转念一想，呸了一口，自己是怎么了，晓星尘爱送死就送呗，关自己什么事。杀人去喽。
想是怎么想的，腿下却迈不动步。
不光是晓星尘在的缘故，也是薛洋有几分被这个走尸的量和凶残程度惊着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走尸？
几乎将整片场地包围住——不要说薛洋迈不动步，就是薛洋想走，恐怕都得要先突破重围。
鬼将军呢？怎么没在附近保护他们？还是说没到紧要关头所以没出来？这恐怕——不太乐观啊。
眼看晓星尘身后的走尸就要掐住晓星尘的脖颈，薛洋终于是看不下去了，随手在地上捡了个断臂加以灵力狠狠掷了出去。稳准狠的正爆开晓星尘身后走尸的头。
这一下他扔的有几分急，触动了周围的草木，灌木中一片沙沙响。
“啧，”薛洋暗骂了一声，“暴露了。”
果然，一瞬间走尸、蓝家弟子和晓星尘同时看向他的方向。
薛洋倒是不怕别的，就怕这些走尸认出他薛洋的魂魄扭头就跑，那可就——太糟糕了。
然而片刻后薛洋意识到，其实它们不跑更糟糕。因为——蓝家子弟那一行人以为是魏无羡特意派他下来锻炼，于是扔给了他一把佩剑。
一把佩剑……
他是用降灾的剑法呢，还是用霜华的剑法呢。
再三挣扎后，薛洋突然意识到魏无羡是不用剑的，所以说他即使不会任何剑法也完全说得通。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有了底气，厚着脸皮乱打一气，毫无章法，瞎打瞎杀。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样似乎不行。
太多了。
薛洋斩断一只走尸的头颅，抹了把脸上的污血，皱着眉往后看了看。乌泱泱一片，看不到头。
这不对。远远超出了走尸的正常量了。
而且这些走尸都不怕薛洋——这种低阶走尸，怎么可能敢和他动手？阴虎符已经不在了。除非……
除非它们，并不是野生走尸。
其他人也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金凌挡下几个攻击，跃到蓝思追面前：“你回去把魏无羡叫出来，这里情况不对。”
蓝思追看了他一眼，侧身为他让了条路：“你去吧，回头受了伤你舅舅又要凶你。”
“你们蓝家的地方我才懒得进，要去你去。”金凌白了他一眼，明显众人都已进入疲劳期，蓝思追这么说明显是想赶快把他送出去。
薛洋啐了一口，冷笑道：“别争了，你们谁也回不去。”
有蓝家子弟白了他一眼，似乎是不信，御剑就要往回山的路走。下一秒，那些肢体僵硬的走尸就像是铁受到了磁的吸力般，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聚集到那人面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有的走尸甚至借机就要上山，虽说很快被剑斩下了头颅。
蓝思追一愣，低声叹了句：“糟了。”
这是有人冲蓝家而来。
薛洋身前杀着走尸，这具身体的灵力本身就低，他又不敢用合适的剑法，已是分身乏术，也没经过大脑便命令道：“留几个人守住山口，剩下的人北上，这些东西是献祭召唤出来的，杀不完。”
不等众人惊诧于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的狂妄之词，突然有人一袭黑衣御剑而至。
黑衣人飘飘杳渺，落到了已经明显体力不支的晓星尘身旁，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护到身后。
宋岚。
薛洋那一瞬间只觉得怒火攻心。深呼吸调整了两次，才勉强压抑住任督二脉中想把宋岚切成尸块的冲动。
“子琛？”晓星尘从摇曳模糊的视线中勉强分辨出来者，拿剑的手不堪重负，微微痉挛着，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它们见你身上没有人气，不会伤你的。你不要搅这趟浑水，这儿情况不对，快走。”
宋岚摇摇头：“我独自安好有什么意义？”说罢，转过头对蓝家子弟对薛洋刚刚的话进行了一番认同：“唐公子说的正是，我来的路上见它们从几里外泛着红光的山洞中涌出，快去看看。”
薛洋冷笑了一声，眼中失了清明，斜手用剑锋割破掌心：“不必那么麻烦了。”
众人只见他飞快在地上画着复杂的咒符，被抓破了不知多少条伤口却浑然不知。血腥味愈发浓郁，地上密密麻麻，横竖交错，布满了佶屈聱牙的符语。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薛洋已完成了整个召唤符的画制，他双眸血红着割破左手掌心按向咒符正中央，与此同时右手双指放在口中，鼓气一吹。只闻划破天际的一声清脆的破响，几乎将人耳膜刺穿。
霎时间，咒符的每一滴鲜血发出黑红色的暗光，映红半个天际，难以言喻的诡异。
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颤动。
数不清的头颅长臂，破土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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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陈情
以薛洋这具身体的灵力，催动召唤阵根本就是超负荷上的超负荷。因此魏无羡赶到之时，他已经处于半失去意识的状态。
不愧是夷陵老祖。
这是薛洋在听到陈情悠扬的笛声响起后，最后一个念头。
他修了两世鬼道，陈情的威力，不仅是有所耳闻，更是日夜祈盼能得一见。
但是他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处境之下。
……有点儿，丢人。
再醒来时周围已是四面石壁，顶棚萧萧瑟瑟地渗潮气。像是回到了当年破败的义庄。
浑身绵软无力，似是大病了半年般。薛洋按着太阳穴半撑起上身，紧接着被头部传来的从内部撕裂的剧痛压了回去，重重砸在石床上，十指死死扣入边沿，咬牙缓了半晌，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果然还是反噬了。
不过他已经很知足了，身份败露成这样还能四肢健全地醒过来，说明魏无羡已经手下留情。
“又漏雨了？”
晓星尘走进来的时候，薛洋正摸索着咬破手指给自己画符修补元气。听到身后有人条件反射的扯过稻草一股脑将符盖住，下一秒又为自己的慌乱感到可笑，反正身份已经暴露了不是吗。
再下一秒。薛洋觉得不对劲了，晓星尘说的这个话……这个语气……不太对。
于是他借着月光回头瞥了一眼晓星尘。
再然后，他几乎整个人从床上弹跳了起来。
“你？——”薛洋看着眼前这个眼覆白绫的白衣人，只觉得比当年第一次修鬼道撞鬼还要骇人。
一开口紧接着又被自己的声线惊到了，这是自己上一世的声音啊！
“怎么了？”那人似乎感受到薛洋的惊慌，加上对方刚醒，又惊又吓，声音有点儿变了调，也微微皱了眉头，关切的询问。
薛洋深深吸了口气。
这肯定是做梦。
反噬过头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昏迷中出现了梦境。
对没错，这很常见的，再说自己之前不是也没少做梦，别慌。
薛洋在心里重复了八百遍后，终于把自己说服了。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用了自己上一世在义庄的声音，笑道：“你怎么过来了啊，道长？”

“我听到你这边有动静。”晓星尘见他似乎没那么反常了，才松了口气问道，“做噩梦了吗？”
“嗯。”薛洋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触碰晓星尘的机会，立马换了副委屈模样，抬手拉住晓星尘的手腕，“梦见小瞎子和我抢糖吃，一个女孩子家，没羞没臊的。”
“你啊，”晓星尘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摇头道，“阿箐白天才受了气，你可少说两句，明天我带她去集市买衣服回来，你也别一口一口难看。整天只知道欺负她。”
……受气？买衣服？……
好吧。
薛洋脑袋转了两个弯，心里一阵苦笑。
这才刚做梦，转眼儿晓星尘就只剩下一天阳寿了。
做梦也不做个好梦。
薛洋恹恹的几句将晓星尘打发走，又画了个符准备把自己从梦中拽出去，居然拽不出去。
在第三个咒符失效之后，薛洋终于开始慌了。
他把禁术都快用了，没道理醒不过来。
除非是有外界施法将他魇住了，这点魏无羡就可以做到，可是要把幻境做的这么逼真——
薛洋猛地翻身下床，翻出自己一件让晓星尘缝补过的内衬，借着月光，清晰地看到了针脚整齐的那一弯明月——那日晓星尘忆起往事难过，他巧言巧语几句把晓星尘逗开心了，晓星尘在衣角处给他绣的。
这种贴身的东西，只有他和晓星尘知道。
也就是说，除非晓星尘本人亲自施法造这个幻境。可是很明显，晓星尘根本不会这种梦魇之术。
或者说还有另一种可能——
这根本不是幻境。
自己真的，回到了，上一世。
……
…………
薛洋心里有这个想法的第一瞬间，就是翻窗冲了出去，来到小树林。然后看到了在咒符中央正在被炼制凶尸的宋岚。
所以现在怎么办。
薛洋大脑飞速转动了一下，给出了自己两个选择。
第一，趁着天没亮把阿箐杀了灭口。第二，把晓星尘一起炼成凶尸。
斟酌了一下，他决定选择前者。
然而当他回到义庄的时候，晓星尘已经在帮阿箐洗漱了。
再然后，薛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晕的。
他头一次觉得大脑的思路跟不上事情的发展——而且这些事情还是在上一世已经发展过一遍的。
直到他被阿箐指挥着拎着菜篮子走到了树林中，看到已经炼成凶尸的宋岚死死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地甩了甩头。
他突然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不惜一切代价，留住晓星尘。
冲回到义庄门口时，果然已经大门紧锁。薛洋闭气翻墙进去，只见晓星尘又是上一世那副双眼渗血的惨模样，只觉得心里像浇了油一样又急又气。
再然后，薛洋做了一个，他很久之后回想起来，仍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的举动。
他猛地从高处跳下来，在晓星尘和阿箐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提起像小兔子一般的阿箐，降灾横在她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在阿箐破口大骂前一刀穵去她的舌头，然后封住了她的声管，任由她张着满是鲜血的嘴泪流满面。
“晓星尘，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你……”晓星尘闻着满屋的血腥味，紧紧地皱了眉头，气的连声音都是颤抖的，“薛洋，你——”
薛洋看着气到脸已经被血泪模糊的看不清五官的晓星尘，心里的不安感如数尽涌。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再迎来喝上一世一模一样的结局，他于是恶狠狠地打断：“我知道，我连累无辜，我真让人恶心，对吧——你别说了，反正我也不想听。”
再后来，一切都来的太快了。
快到薛洋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他看到自己一剑刺穿晓星尘的心脏，而后锁住他的魂魄，飞快地画好炼制凶尸的咒符，将他放入其中。
直到阿箐撞死在自己降灾剑刃上那一刻，他还在微笑着帮双目紧闭的晓星尘擦着脸。
满屋鲜血混杂着泥土，厚厚铺了一地，从流淌，到凝固。
而薛洋坐在满地的肮脏和血腥之中，像是对待稀世珍宝般，细细为白衣人整理好脑后的白绫。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而又肃穆的仪式。
“晓星尘。”他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如玉的容颜，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个名字。
晓星尘，晓星尘，晓星尘晓星尘晓星尘晓星尘……
你终于是我的了。
永远。

薛洋如愿以偿的等到了晓星尘作为凶尸苏醒的时刻。
看着他按照自己意愿地被自己锁住，被自己用锁链高高吊起，被自己将那雪白的道袍扒下，被自己肆意蹂躏。
薛洋想要晓星尘看他，于是挖下宋岚那双眼睛还给了晓星尘，被他控制的凶尸是没有瞳仁的，也没有倒影。但薛洋仍能幻想到晓星尘透过这双眼看自己的模样。
就这样日复一日，没有反抗，也没有争执。
又是一个晴日。
薛洋从冰冷的石板床上苏醒，看了眼百年如一日被吊在房梁上衣不蔽体的晓星尘，皱了皱眉。
起身，挑起消瘦的下颚：“昨晚舒服吗？”
说着，另一只手探向半裸露在外的，依旧沾染着粘稠液体的下体，狠狠揉了揉。
承受者却只是木讷地看着他，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薛洋又对着他发泄了一番，直到承受者身体都有些变了形，才冷笑着收手。
向前走了两步，又突然折回身，狠狠扯住他的发丝：“难受么？”
凶尸愣愣地被薛洋撕扯着，嘶哑地喉咙中发出一声支离破碎的嗯。
——当然，那也是薛洋控制着他说的。
薛洋就这么与凶尸对望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大概是盯一个地方盯了太久，薛洋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酸。
他红着眼眶轻笑出声：“你都被吊了几年了，胳膊疼不疼，我放你下来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
“少做梦了，我才不放呢，放了你就走了。”薛洋似是早已习惯了安静，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放了你就走了……”
屋内的空气安静地像是被过滤过，连风声都没有。
义城没有浓雾，薛洋不想让晓星尘每天都看不到太阳。
少年抬手，接住日光。
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和晓星尘一起出去晒太阳了。
又站了许久，薛洋慢慢收回手，走回屋内，手探入晓星尘的贴身囊袋，摸出一颗小巧的糖果，挥手卸下晓星尘的锁链，将糖果放到他枯瘦灰白的掌心。
“喂我吃糖吧。”
凶尸的指节很不灵活，根本做不了像剥糖纸这样细致的动作，更不要说两个指头捏起糖送到薛洋嘴里了。
薛洋就这么双手抱怀看了一阵，轻哼了一声：“笨死了，喂糖都不会，还行什么世路。”
薛洋反握住晓星尘僵硬冰凉的十指，协助他剥开糖纸。糖果在日光照射下反射出光芒，说不出来什么颜色，总之很好看。少年就这么握着灰白僵硬的十指，将糖小心翼翼地喂到自己口中。
“和昨天一样甜。”
晓星尘木木地看着他，任由薛洋握着自己那双枯木般的双手。
空气中弥散着沉寂。
“晓星尘。”
有声音打破安宁，划开浓浓的悲伤。
“我把那根钉子拔出来好不好。”
薛洋侧着头，逆着光看晓星尘，慢慢勾起唇角，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的甜腻：“我放你走吧。”
初晨的日光柔柔的荫过木窗，鸟鸣阵阵，映入耳畔。
少年缓缓收起笑容，怔怔地望着远方。
似梦魇呢喃，低吟重复。
“我放你走。”
薛洋在用霜华刺穿自己心脏那一刻，也没有觉得多疼。
他看着晓星尘在自己面前慢慢落定的瞳仁，努力咧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
不对我说点儿什么吗，晓星尘道长。
算了，说了肯定我也不想听，你走吧。
江湖上那些蝼蚁们还等着你这个清风明月救赎呢。
我最讨厌你这种自诩清高的人，不过现在……也没那么讨厌了。，因为你已经被我彻底弄脏了。
你走吧。
晓星尘。
去看看吧太阳吧。
你太久没晒过太阳了，脸色都不好看了。
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薛洋恶狠狠地抹掉。
我不会为了你这种人哭的。
我只是觉得活着不好玩了。
我只是……
晓星尘，我看不清你了。
你是不是走了。
走吧走吧，这次有教训了就不会乱救人了罢。
我就，
不陪你了。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薛洋咽下一口血水。涣散的双目渐渐阖上。
晓星尘。
你还恶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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