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老国王的表情平静,且严肃。
“邻国的弗朗索瓦丝公主在那次舞会之后非常生气。”
“我知道。”虽然并没有摆出一副知错的样子低下头。
“所以。”
“所以?”
“既然是你选择的爱人,那么就要去加倍宠爱她。”
老国王绽开了笑容。
“哪怕要在茫茫人海中去寻找她。”
“以你的名字起誓。”
“以我的名字起誓。”对方将握紧的拳头放在胸口。
“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孩子。”他摆了摆宽大的手掌。
“去吧。”
于是皇宫门口贴出昭示,王子的心上人是那个在舞会上穿着蓝裙子名叫Cecilia·Green的姑娘,现在王子手中有一只水晶鞋,希望姑娘看到告示之后拿着另一只水晶鞋来认领。
可是Cecilia的禁闭期还没结束。
弗朗西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来他心爱的小利亚,反而王宫里涌进来了一群各色少女,一问名字个个都叫Cecilia,一问水晶鞋全体变傻大眼瞪小眼而谁都拿不出来。
侍卫很头疼,王子头更疼。
天知道为什么那个货真价实的Cecilia还不出现,眼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侍卫队长出了个主意:让王子带上手中仅有的那只水晶鞋,和侍卫队一起环游整座王国,让每个姑娘都试一遍,就能找到王子的心上人了。
虽然费力了些,但对于已经用自己名字起誓要找到心上人的弗朗西斯来说,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
他们说做就做了,一行人浩浩荡荡打着皇家侍卫队的旗号开始了征程,一路上被少女和鲜花簇拥着前进,倒也不是很枯燥。
每个姑娘试鞋之前都满怀着希望,将她们的脚用清水洗净后,又用带着花香的精油涂抹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但现实很快就让她们感到了失望,那双水晶鞋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没有一个人能正正好好地穿上。她们将水晶鞋抱在怀里苦苦哀求着,发誓自己就是王子要找的姑娘,并试图向皇家侍卫队请求再一次的机会。但那都是徒劳的,一次次经历失望的王子再也没有更多的情面留给他们,而是将水晶鞋重新装在匣子里跨上马绝尘而去,留下了身后一位位怅然若失的姑娘们。
他们找寻了七天七夜,全国上下却没有一个姑娘能穿上水晶鞋。甚至有传言说,那天的那个神秘女孩其实是个幻像,是并不真实存在的,所有人都被迷惑了。
弗朗西斯没有放弃,今天是第八天,道路的前面还有几户人家,也许他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利亚在阁楼上听到楼下的姐姐尖叫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拼命地敲打着阁楼的门,而那位伯爵夫人不耐烦地打开了门。
“发生了什么?”利亚询问道。
“不关你事,安静地待在阁楼上,不许发出一点声音。”伯爵夫人板着脸。
“为什么?”利亚感觉自己的语气太没说服力了,于是强硬地加上了后半句,“我要是不呢。”
“你敢!”伯爵夫人大喝一声,完全失了常态,这倒是让利亚吓了一跳,她后退几步,警觉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是啊,你想知道吗?我想这也应该让你知道。”她失了神,坐在地上,看这利亚。
“王子在舞会上选中的人是你。”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是利亚还是稍稍吃了一惊,这样一来伯爵夫人就知道那天自己偷偷跑去……
“你偷偷跑去舞会的事情我也不奢求去追责了。”伯爵夫人痛心地说,“我两个可爱的宝贝女儿做错了什么?她们只是渴望得到王子的爱,她们哪点没有你好?可是你!你毁了这一切!”她扑上去要掐住利亚的脖子,被利亚躲闪过去,现在的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断定。
“王子和他的侍卫队马上就到,他们在全国上下找你已经找了七天七夜了。可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绝对!”
“凭什么?!”利亚感觉自己也接近理智崩溃的边缘了。
“孩子,这世上的一切,不都是要有个理由的。”
“如果他找不到你,那么他只有选择娶弗朗索瓦丝公主唯一一条路可走,直到那一天为止,你所有的希望也就会破灭了。”
伯爵夫人冷笑一声站起身,视线中的绝望与愤懑几乎能将面前的利亚冰冻住,利亚在这才注意到她手里好像还拿着些什么。
后脑传来重击的感觉时,她眼前一黑,最后一丝意识从身体上脱离开来。
——
醒来的时候,伯爵夫人已经不在了,阁楼静悄悄的,整栋房子也静悄悄的,大概是晚上,或者说凌晨,利亚摸着脑后的包,一言不发。
已经没有力气去哭了。
阁楼的光线很暗,她摸索着试图找到油灯,却碰到了些什么东西。
像是一本书,凭手感就能知道那上面积累了不少灰尘,利亚在找到油灯点亮之后,把那本书拖了过来。
——是一本讲述炼金术的书。
一想到自己那糟糕透顶的炼金术技术,利亚就感到心头一痛。可眼下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消磨时间,索性翻阅着看看。
不然在一片死寂当中,又会不自觉地想到些别的事情。
看起来这本书有着相当长的历史了,纸页虽然泛黄,却仍旧厚重,上面记载的诸多咒语,都是利亚未曾了解过甚至听说过的。
一行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内心的仇恨可以转化为力量被炼金术师所用,积累了越多的仇恨的炼金术师的能力便会越发强大,方法是——”
“杀死曾经伤害过你的人。”
下面用红色的字迹写着一行咒语,从注释来看,是一个夺命咒。
……
“真是对不起呐,在这样的日子里做了这样的事情。”
打开到一半的阁楼木门,绿光一闪便倒在楼梯上的伯爵夫人,脚上绑着绷带的两个姐姐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房间里满是打破的瓷器与玻璃碎片。
“毕竟今天是你结婚满一个月的纪念日啊。”
披着斗篷背着法杖的背影,在重获光明后推门而去。
从此不知踪影。
……
“国王殿下。”
“什么事?”
“王国的东面出现了连环杀人案件,一条街道上的许多年轻人被杀,作案手法和之前已逝的伯爵夫人和她两个女儿的案件极为相似。”
“.…..给我调查清楚。”
“是。”
“一定要抓到真凶,然后严惩。”
“是。”
看着侍卫队长离去的身影,国王揉了揉眉心,然后裹紧了自己的披肩。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仿佛他不曾伤了那女孩的心一样。
转身离去。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