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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同人】花开有时(润玉×昙花秉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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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
秉烛叫锦觅一个召唤咒给唤到香包里的时候,正在花田里同一根儿滑不溜秋的小蚯蚓探讨自个儿生娃娃的好处。花界水镜之中,秉烛作为一颗黑不溜秋的昙花种子,着实貌不惊人,每日所虑不过是餐风饮露加如何早点生根发芽生娃娃。
秉烛生来就有些不知好歹,身为一颗“三更留梦雁自怜”的昙花种子,秉烛夙夜只想着自己能热闹点儿。可夜晚能有多热闹呢,更何况是这除了花儿草儿,就是蝶儿蜂儿的花界!于是秉烛歇了心思,只一心好好生根发芽,力争早日开花结种子,造个大大的家族来,好叫自己热闹些。
这夜秉烛好容易遇到个大晚上自土里爬出来看夜光的文艺小蚯蚓,又发现这小蚯蚓居然亦能自个儿生娃娃,于是立刻引为知己,恨不能化眼光为刀,亲手把这蚯蚓剁成几截,看是否真能就此变成几条蚯蚓娃娃来。不过秉烛好歹是个正经修仙的花精,啊不,这时候还只是个正经修仙的花种子,心里一边好奇、一边腹诽蚯蚓一族过于血腥的自我繁殖方式。
只是这辈子头一次生出身为昙花种子的庆幸感来,就让锦觅给唤到香包里送了人。
锦觅那个紫葡萄精,秉烛在花界也曾见过几面。每次一出现只引得周围的花骨朵儿、花姑娘、花姨姨、花婆婆们一道地心旌摇曳,即便秉烛所在的昙花一脉皆是些夜猫子,大白天都不知道给吵醒了几回。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花界仙子是个顶个的漂亮,锦觅的容貌亦能算是翘楚。然则这锦觅除了皮相好看,据说修炼了四千多年都只是个不入流的果子精,常被周围的花仙子们作为反面例证教育自家子孙,所以秉烛即便是没见过锦觅几面,对他的大名倒是如雷贯耳。
可惜,就是这些花仙子嘴里不入流的果子精,此刻一个咒语就把在花坛里呆的好好的秉烛并它许多姐妹给唤到了香包里,转手就给送了人。
凭什么呀!难道种子就没有人权么!哦不,花权么!秉烛尚在无声抗议,就落到一方冰凉的手掌里。
荷包外弥漫着天河的点点星光,那方手掌的主人似是笑了,秉烛听得他说:“这些年来,天界到处都是云彩幻化的花朵,虽永不调零,但终究只是障眼之法自欺欺人。今日托锦觅仙子的福,倒是能让璇玑宫开出一朵真花来。”
锦觅依旧笑得没心没肺:“不过还是需要小鱼仙倌细心呵护浇灌它才是。”
哦,原是天上的仙倌啊。秉烛也是颗在花界修炼百年的没甚见识的种子,连精灵都还不算,实不晓得这小鱼仙倌是个什么仙阶。罢罢罢,想来能与这不入流的果子精引为知己的,也应是个上不得什么台面的清闲散仙罢。
只不知道这璇玑宫热不热闹,秉烛打定主意,若是这璇玑宫能热闹些,发芽开花结种子生娃娃的日程倒也能往后推推。毕竟生而为花草果蔬,越应矜持身份才是。君不见越是惫懒开花结果的花草越被这六界追捧。六界诸君说起哪株神花仙草如何珍贵难寻,言必千年长成、万年开花、万万年结果,这般盲目以年龄论效用,实是肤浅啊肤浅。也就因这般误解,秉烛虽做了百来年的孤寂花种子也不敢随意抽条开花结种子,就怕被花界精灵嘲笑。
秉烛尚在晃神间,又闻那仙倌温柔回应:“小神自当尽心尽力,但愿这昙花盛开之日,能与锦觅仙子共赏芳华。”
秉烛尚在腹诽“你且慢慢等着罢”,就听那锦觅甜甜回应一句“好说好说”。秉烛忍不住在内心翻个白眼,若这锦觅日后真能飞升成仙,不拘是个什么仙,仙号都不如叫“好说仙”。
只是秉烛心里还是忍不住气难平。锦觅不过小小一枚果子精,还是一枚人人交口议论地不入流的果子精,也能将自己从远远的花界唤至此处,看来还是好好修炼呀。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8-28 19:30回复
    第二章 新蕊初发
    秉烛叫那一方冰冰凉的手掌轻轻地捧回了住所。在土里闷得久的,偶尔听得小鱼仙倌与那小仙侍邝露说上几句话,方知此处名为璇玑宫,这小鱼仙倌司得是布星挂夜的夜神之值,又听那邝露唤他殿下,大约是他真名?但又听他自称润玉,只搅得身子尚无一厘重,脑子只会更加轻的秉烛愈发糊涂:约是这天界兴奇一人叫多个名字罢,也不知是什么奇怪癖好!但秉烛亦十分想得开,入乡随俗嘛,左右自己埋在土中无事可做、无事可思,不如给自己取几个唬人的别名出来,将来修成人形也才好不被这天界诸仙耻笑。
    只是脑子小便不太好使,秉烛这一想好几个月便瞬间过去。
    只那小鱼仙倌每日来得勤,三不五时便携着一杯清辉玉露给秉烛并其它姐妹润嗓子。不过数月,秉烛就觉灵力大涨,想来这天界人杰地灵,正是六界灵气汇聚之地,于修炼正是大有裨益。思及此,秉烛也不纠结为啥同来的种子姐妹们从不给自己苦思数月的新名字表表想法,想来约是它们修行过浅,还不曾修有灵识吧。
    可为何这同来的同类只它修有灵识,秉烛那小的可怜的脑子就更是想不出了。
    数月过去,秉烛只觉得这天界虽有益修炼,却着实寂静得过了头。秉烛在花界之时,虽亦觉得十分不热闹,但好歹十天半月能见着条打滚的蚯蚓精、翻土的若虫怪或者成群结队的蚂蚁妖,不似这天界,好赖呆了能有几个月了吧,这灵土之中居然一个活物也没见着,着实叫人寂寞得很。
    不过好在土里虽没人说话,外头的小鱼仙倌倒是偶尔过来同这土里埋下的昙花嘟囔几句“怎地仍未发芽”?然后便是竹简翻动的声音,想来是这天界总是些云彩幻化的花朵,这小鱼仙倌想要栽花种草却难得其法,只好于书中寻找法子。
    居然是条勤勉好学的小鱼仙!秉烛心想:先前就因为他与锦觅这不入流的果子精相交便觉得这小鱼仙倌只怕是咸鱼一条,想来是我肤浅了。说起锦觅,倒是不时听这小鱼仙倌念叨几句。只可惜秉烛如今不比在花界,彼时是落在土地上,此时却是埋在土里;这般自是万无法瞧见这小鱼仙倌每每念起“锦觅”二字是否唇角含笑,秉烛只觉得听他出声唤出“锦觅”时,那嗓音就似喝过千杯万杯的清辉玉露一般,让人听了只觉得清冽甘甜。
    原来这世上并非只有酒酿醇香醉人,水亦能醉人醉己。
    秉烛虽未曾见过这小鱼仙倌,但数月相处,亦知他是个清冷性子。只觉得心里好生难过:原想着离了花界,总能有份热闹,不曾想这小鱼仙倌的璇玑宫比那花界相比亦不知冷清了百千倍。想来还是要把发芽开花生娃娃立刻提上日程,自个儿造份热闹。左右此处不是花界,就算做个不自矜身份的昙花精,也没别的花草能笑我。古人云:求人不如求己。果是诚不我欺!
    自此之后,秉烛铆足了劲儿就想着给自己造一份热闹。不过三五七日,便捻出八九十来朵花苞。只是破土至今却仍未见着那小鱼仙倌过来瞅上两眼,秉烛心里颇失落:原还指望着小鱼仙倌看我花开的好,再予我几杯清辉玉露的,此番这花开得真是不值!
    想到此处,秉烛心里觉得吃了大亏,只恨不能把枝叶花苞全缩回土里。心生遗憾之时,遥遥却见一人踽踽独行,分星披月款款而至,似一株翠竹染上了八月十五最温柔又最清冷的银色月光,说不出的挺拔好看,说不出的瘦削俊朗,说不出的孤寂茫茫……
    许是看得太入神吧,秉烛那捻着的花骨朵儿颇不自矜地裂了道缝。啧啧啧,秉烛缓过神想起:怪道能与锦觅成了好友,想来人以群分,这般样貌,与他做朋友,长得稍微磕碜点儿,都能羞到土里重新再发芽开花啦。
    不过,他长得真好看呀!
    秉烛没留意自己叶子里已沁出来好几滴哈喇子,心里却有些明白昔日那些瞧见锦觅便心旌摇曳的花界众人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8-31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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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香不如霜
      已是傍晚时分,秉烛在花界之时,每日不到子时断不会醒过来。可今日璇玑宫中却有些热闹。
      是了,约是锦觅那果子精到了。
      “这便是四千年前,父神与水神立下的婚帖。”他的声音清越,语气亦很温柔,秉烛却听出那话后的忐忑试探。
      然则锦觅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果子精,看清桌上所展,颇真诚地感叹:“好字好字。这太微二字遒劲有力,洛霖二字飘逸清奇,至于你的润玉二字嘛,行云流水却透露出峥嵘风骨。小鱼仙倌,你连字都写得这么好,果然是仙途不可限量啊!”
      哦,原来小鱼仙倌还叫润玉。
      温润如玉,人如其名。果是好名字。
      “一般一般。”秉烛见小鱼仙倌低头一笑浅浅,执笔送于锦觅,“现在还劳烦锦觅仙子,补上你的名讳。”
      “可是,可是我的字不好看。”锦觅惯是个坏气氛的好手。
      然他却笑得温柔——“无妨。”
      她爽快接过笔墨,写下自己名讳,颇厚脸皮的说“污了你等一手好字,惭愧惭愧。”
      “锦觅仙子过谦了。你这字体似曾相识,仿佛受过名家指点?”唉,小鱼仙倌这份试探,并不怎么小心翼翼,怕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可锦觅却依旧甚也不识:“什么名家指点啊,都是凤凰逼我写得。我跟着他也就练了百来年吧!”
      那双蕴着整片星空银河的茶色眼眸微微闪了闪,虽只一瞬,秉烛却将其中的受伤之色瞧得真切:想来这小鱼仙倌在天界只是个清闲散仙,平日总免不了受人眼色,惯会隐藏自己罢。
      “原来如此。”小鱼仙倌又变成往日那般申请,眉间嘴角都含着温柔的笑,“旭凤最擅飞白体,神采飞扬,飘逸显眼。只是单字尚可,若字字都用飞白体书写,未免失之轻浮,不合章法。来日方长,我教锦觅仙子行草魏碑。如何。”
      可惜锦觅不愧是花界不长进精灵之典型,面对小鱼仙倌这名师自荐,居然拒绝地如此利落:“又,又要练字啊?我能不能不练字了,我都已经这样写了好长时间了况且我从握笔开始就这样写啊,我都已经写习惯了。”
      小鱼仙倌没说好是不好,只低头看着锦觅,他笑得温柔。这温柔,便是回答。
      沉默不过须臾,却见小小魇兽漫步而至。
      “小乖乖!”锦觅瞅着这流光溢彩的小灵兽,笑得不怀好意,随意捻手变出一片白菜叶子在那可怜的魇兽跟前晃了晃,“看,这是什么?给你放地上你自己吃啊,吃吧。”
      唉,秉烛忍不住叹一口气。在这璇玑宫中住久了,秉烛也知道小鱼仙倌这几只魇兽颇为奇特,素日以梦为实,显见得是格外绿色环保,造福一方啊。这锦觅偏要改人胃口,改便改了,还偏要魇兽以花界同类为食,即便是白菜妹妹好生养,也是在是过于残忍。且谁知这魇兽若真改了胃口,说不好过几日就想尝尝别的花草果蔬,小鱼仙倌也说这天界之前是寸草不生,那魇兽要是想要换换口味,焉知不会把秉烛的小胳膊腿儿扯下来一截!
      啧啧啧,这锦觅镇不愧是花界反面典范啊,真是残忍得很,残忍得很。
      不过还好这魇兽颇有些看菜下碟,面对锦觅的白菜叶子是看也不看一眼,只去小鱼仙倌处蹭他衣角。
      嗯,想来小鱼仙倌应是会劝上一劝的。
      秉烛等了又等,却看他只是温柔笑笑,拂拂魇兽华彩盎然的角,轻声说了句“乖。”魇兽莫可奈何,只好乖乖回头不情不愿委屈吧啦的嚼嚼白菜叶子。
      啧啧啧,什么世道!秉烛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
      锦觅却高兴得很:“小小年纪就知道吃软怕硬,有前途,有前途嘛。”
      小鱼仙倌在一旁笑着,笑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缱绻。“润玉并无什么珍贵神物可赠予你,只有这魇兽还算稀罕少有,若锦觅仙子喜欢,便让它从今往后与你出入随行,过些时日,待它稍微再健壮一些,便可做代步坐骑,还请锦觅仙子莫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啊,骑鹿可比自己飞省力多了,是不是小乖乖?以后那就辛苦你了,我尽力,我尽力不吃胖好不好啊。”
      他听得锦觅一番剖白,也只无奈笑笑,“锦觅仙子,润玉清寒,一生与寒夜为伴,无尊位,少亲友,倾其所有,不过几只小兽,一间陋室,他日锦觅仙子若嫁与我为妻,必要受些委屈,锦觅仙子可会嫌弃?”
      锦觅沉吟了片刻,秉烛瞧见小鱼仙倌脊梁挺拔得有些僵直,那片浩如星海的眸中有一份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期待,然后锦觅一句“不嫌弃”,便叫这眸中星光尽然绽放,便是天河的绚丽也不遑多让。
      秉烛还未赏尽这一方星光,锦觅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灵修啊?”
      “啊?”一丝可疑的红晕爬上了小鱼仙倌的脖颈上,白衣掩映之下,那绯红纤毫毕现,偏只他面前这颗不解风情的葡萄精不明白,他稳稳心神,只缓缓说了句“不着急。”又觉这般回答过于叫锦觅觉得冷淡,便又道“从今日起,我便唤你觅儿,可否?”
      秉烛只觉这小鱼仙倌实在多虑,这傻葡萄丝毫未有所觉,只道:“当然可以了。”
      言语之间,二人却慢慢走到花坛之中,锦觅俯身轻抚了下秉烛的花苞苞,满眼疑惑:“你说这个花儿啊,它气性可真够大的,都这么多日了,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绽放。”
      “锦觅仙子可知,这昙花也有一段凄美的传说。”
      “是吗?什么传说?”
      秉烛一听,也来了精神。
      小鱼仙倌声音清越,讲起故事来也是不缓不急:“传说万年前,昙花爱上了为它日日浇水除草的韦天上神,日日开花,季季灿烂。可是,它并不知道,它所爱慕的上神潜心修道,早已断绝了七情六欲,昙花等了上神几千年,也等不来上神一次回眸,而每年仲夏之夜,上神都会下山采集凝露煎茶,昙花就会选在这个时候,耗尽它一整年的精气,绽放它最美丽的一瞬。只是昙花并不知道,并非上神无情,而是上神早已证得混元,身归天地,无法有情。”
      诶,怎么我们昙花一族一开始也是白日开花的?秉烛听了这故事,只觉得心头古怪,只是这古怪来自何方,却实在难以说清道明。
      锦觅听得,却感叹一声:“原来是这么悲惨的故事啊!那这个花,可是个坏兆头的花,我回头换一朵送给你吧。”
      秉烛听到此处差点气个半死,什么,坏兆头!!!
      “怎么会是坏兆头呢?”小鱼仙倌似是听到秉烛辩驳,“要多亏有这昙花,觅儿才能坐在我身边与我共赏。再耐心等几个时辰吧。”
      秉烛叫锦觅气得不轻,打定了主意今日偏不开花给他俩看。


      IP属地:湖北10楼2018-09-02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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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引火烧身
        见没啥热闹可瞧,秉烛又窝回土里睡了个回笼觉。朦朦胧胧间,隐隐闻得一丝甜腻的香气,秉烛醒过神,却见那锦觅老老实实吃着两个粽子,即便是隔得甚远,那香甜软糯也勾得秉烛直流口水。
        啧啧啧,好你个口蜜腹剑的果子精。刚还指天对魇兽发誓尽力不吃胖,如今却啃着两个大粽子吃得是喷喷香,欺负人家魇兽是个小哑巴呀!
        又闻那锦觅自言自语,说得此乃是由凤凰所送的五百年灵力的粽子,秉烛更是心痒难耐,只不知那凤凰是个什么仙阶,拿着灵力包粽子,倒真真是大方得很!
        正想着呢,墙边却悠悠窜出来条绿油油的水蛇来,从来只听说做花草果蔬的招蜂引蝶,却不知这锦觅有什么神通,蛇虫鼠蚁好似也能引一窝。
        却听那菜青蛇做个翩翩公子道“昙花又叫月下美人,今夜月下美人赏月下美人,真是好事成双啊!”这是什么道理?那这葡萄精锦觅还时常吃葡萄呢,在那些被吞掉的葡萄眼里,哪算什么好事成双?简直是祸不单行好不好。
        罢罢罢,这菜青蛇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不听也罢不听也罢。
        正打算耳朵清净清净,不妨天上又飘来红火火一个神仙,啧啧啧,绿油油配上红火火,这葡萄精锦觅上辈子托生的莫不是个开颜料铺子的吧!
        不过这红火火的神仙倒是亮堂得很,一进这院子,秉烛只觉得眼都晃得睁不开,想来便是那菜青蛇口中的火神了吧。
        只是,唉,秉烛叹了口气,罢罢罢,说是不听这菜青蛇瞎叨叨,没料想还是全窜耳朵里了,真真糟心的很。
        昙花一脉素来只夜半苏醒,也只习惯银辉轻洒的皎皎月光,这火神身上的光华绚丽异常,只把秉烛这朵可怜的小昙花耀地眼睛快要瞎掉,哪料愈是如此,秉烛脑子却颇清明地想起傍晚之时小鱼仙倌说起的旭凤、便也是锦觅口中的凤凰,得得得,想来这厮便是了,果然字如其人,确是“神采飞扬,飘逸显眼”。不过这天界众人好生奇怪,怎的一人偏要有这般多诨号。不过还好还好,秉烛想起自己亦已取了几个颇唬人的名号,日后修得人形,也不至丢了脸面。
        虽瞧不清这凤凰是否真的尾生九羽,但这火神不过寥寥数语,秉烛却明了何为“如铙如铃”,何为“和鸣锵锵”,何为“清越洪亮”。即便这火神言语之间,说不清道不明地有股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地傲慢,秉烛竟也不觉这人讨厌。啧啧啧,恋声可不是什么好癖好,须得改之,须得改之啊!
        这边厢,秉烛尚在难得的百日一省呢,却不料叫哗啦啦一片金戈之声扰了。
        秉烛虽怕叫那火神晃瞎自己的眼,然则百多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热闹,立时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呼,不得了不得了,来了这般多天兵天将,想来是个大热闹!也是还好还好,火神此时抱着锦觅那葡萄正在一旁观战,估计怕锦觅这灵力低微的果子精受不住,可算捻了光了。只这时,秉烛也没什么心思去看火神是不是真长了九凤尾羽,瞧热闹么,自然是哪里热闹瞧哪里。
        只是不清楚这花园私会怎的就变成了全武行当,不过这出戏不错,秉烛看得颇有兴致。只是打着打着,眼见着那条菜青蛇要跑,火神一个闪身就攻了上去。
        秉烛灵力低微,就瞧见眼前两条红红绿绿的光呼啦啦一片乱撞,晃得眼晕,突闻得清冷的气息自身旁拂过,原是小鱼仙倌也来了。只不过平日瞧见这小鱼仙倌文气得很,却原来也会打架。啧啧啧,这热闹且是越来越精彩了。
        却见他白袖轻动,捻手轻画了个诀,召出一柄淌着湖蓝色灵光的剑来,光芒流动中,映出了整片星空的华彩。偏这华彩还不绚丽,只如月光一般柔和缱绻,漾得人心里平和安泰。
        然他一出手,却又分外凌厉,丝毫不见拖泥带水。唉,然则,凌厉是凌厉了,这般出手一快,秉烛又只瞧见了蓝蓝绿绿一片光晃来晃去,委实气恼。
        秉烛尚在气愤,自身旁却窜出一只耗子,片刻间化成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形,拿着串红彤彤的法器就往那蓝蓝绿绿的光里飞了过去。秉烛吓得一哆嗦:我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这锦觅还真能招蛇虫鼠蚁呢!唉,花界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只可惜,这世上的热闹哪是这般好瞧的。秉烛好生生立在花坛里,遥遥却见一团红光朝自己飞来,得得得,真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秉烛虽灵力低微,但好赖修行日久,自觉给自己撑起个小小结界当是不难,但未料到那红光好生厉害,秉烛只觉枝叶根茎一碰上那红光,周身立时便五内俱焚。
        这大抵是背后说人坏话的报应罢。
        秉烛凝起最后一口真气,最后看了眼那于众人之中仍显出万分孤寂的身影,心里有些难过:小鱼仙倌这段时间悉心照料,我还没开出一朵花来报答他呀。望有来生吧!
        若有来生,我定让你这璇玑宫中昙花开遍,日日芳华,季季灿烂。


        IP属地:湖北11楼2018-09-02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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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将剧中涉及到的部分交代清楚,再不用被剧情束手束脚啦!
          从第五章开始我就可以完全发挥自己的脑洞了!
          想想就非常开心啊!
          瓶颈熬过,明日开始日更。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今天也是为润玉小哥哥心疼的一天。。。


          IP属地:湖北12楼2018-09-02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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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去来兮
            忘川千年万年都是如此,莹莹绿绿的一汪碧水,荡漾得肆无忌惮,就似数百年前跌入润玉生命里的锦觅,无所顾惮、不讲道理。
            锦觅总是决绝的,恨得决绝,爱也决绝。润玉看她身上玄色衣裳已叫汩汩鲜血染个透,左胸逆鳞之下,有个地方突然就空了。他想起初见锦觅那日,是在天界的星影碧潭,那时佳人颜如红霞丝如瀑,鲜活颜色衬得星月无光,他不过惊鸿一瞥,便是泥足深陷。
            始于碧潭,却要终于忘川。这就是应龙夜神的劫数!
            他看锦觅在旭凤怀中破碎成沙,却连近前都没了力气。
            他们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一对伉俪。自己呢?
            润玉想:我不过是锦觅常看的情爱话本里的一根棒槌罢了。
            锦觅要死了。所有人都知道,润玉也知道。他想着要去抱抱她,去抱抱这世界上属于自己这尾冰冷恶龙的最后温暖。可他有什么资格呢!锦觅原本是这世上最快活最灵动最没心没肺的一颗小葡萄,却叫他逼着懂了这世上许多的怨憎恶、爱别离、求不得。
            害她至如斯境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原以为是三个人的折子戏,唱到如今曲终人散,戏台将倾,润玉恍然,梦里不知身是客,却只有自己是一晌贪欢。
            “本座有生之年,再不踏入魔界!”
            凌霄剑锋划在璇玑宫的玉阶上,连声音都带着冰冷。偌大一方院子,空旷得惊人。院子里的昙花不过须臾,无风四散飘零个干净。他坐在锦觅签下婚书的地方,看桌面的青石板纹路分明,这院中她的气息越来越淡,淡到他以为这数百年的执念不过是自己一梦庄周。
            润玉徐步至那日与锦觅守着昙花一现的花坛处坐定,终记起:正是签下婚书那日,鼠仙被擒,管中窥豹,而后终成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天行有常,润玉苦笑,可我却窥不破天机。喉头腥甜,喷薄而出的鲜血带着诡异绿光。
            他愣了下,却笑得温柔。
            也是赎罪的时候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9-05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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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把剧追完了。嗯,昙花跟我预想的结局一模一样,哈,真高兴,下一章终于可以开始故事正文了。话说写文什么的真的很累很累啊!
              每天白天写正儿八经的汇报材料,晚上写文,啧啧啧,感觉脑壳疼。。。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9-05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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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来生缘
                秉烛做了漫漫幽幽、长无边际的一个梦。
                这个梦从日光昭昭做到月光皎皎,都只能瞧见烟波浩渺的一片碧潭。梦里好似有经年的云雾缭绕,秉烛除了那方翠镜什么也瞧不清。瞧什么呢?秉烛也说不上。只知道那方潭水之下似藏了自己身上一个顶顶要紧的物件,一个丢了就活不了的物件。
                偶尔碰上天朗气清,秉烛能瞧见那碧潭边竖着座青螺山。秉烛瞅着那丑丑的大青螺,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可她脑子太小,想着想着云雾罩过来,她就又忘了青螺长什么样子。
                这个梦太长了。长到脑子小小一点的秉烛都终于以为自己会一直梦下去。
                可是秉烛终于醒了。
                怎么醒的?
                大约睡久了,都是要醒的。秉烛想。
                璇玑宫还是老样子,空空旷旷,冷冷清清。悠悠一阵晚风吹过,秉烛一哆嗦,忍不住打个喷嚏。
                “阿嚏!”然后秉烛就圆滚滚从花坛里滚出来了。
                可滚出来的不是颗乌漆嘛黑的种子,却是个体态婀娜的女子。莫名其妙修成人形的秉烛,并不知晓此刻有浅浅碧光自她眸中闪过,摄人心魄。
                碧光转瞬即逝,少女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闪着大大地惊喜:“我的乖乖!打个喷嚏也能修成人形?在天界,得个风寒也算历劫?”
                秉烛忍不住深深腹诽:怪道听那爱嚼舌根的蜜蜂精灵们说,六界之中只天界兵多将强。这简直是为了增加人手不择手段呢!“可耻!可耻!”
                秉烛口中虽切切不齿,心里却乐得想开花。然而好不容易才修成人形,动不动就想开花,实是显得自己太没出息。秉烛忍了又忍,决定还是先四处逛逛。做花精、草精、果子精什么的,没修成人形前都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土里半分动弹不得,此时不逛,更待何时?
                璇玑宫方方正正一个院子,哪里有朵假花,何处有株假草,秉烛看了数个月心里门门清。不过片刻就逛了个遍。
                “真奇怪。那日一起来的昙花呢?怎地一株也未发芽?”秉烛原打算找个邻居唠唠嗑,逛了一圈一个活物也没找到,心里闷得想钻回土里。不耐烦,却瞧见那小哑巴魇兽正耷拉耳朵,在那石桌阴影里睡觉。
                唉,好容易找到一个,还是个哑巴。秉烛愤愤地,瞧那魇兽睡得香,迷糊糊地吐出来一个梦。也是无聊,秉烛就瞧啊瞧!毕竟刚修得人身,也不晓得这人形有些什么计较。左右无事,瞧瞧这梦,学学也好。
                这梦也不知魇兽在哪儿吞的,秉烛瞧了半天,只觉得颠三倒四地看不明白,唯一吸引她目光的是梦中那一身白裳。
                啧啧,秉烛咂咂嘴,这人穿白衫比小鱼仙倌差远了。正想着呢,秉烛想起,自己好似并没穿衣服!
                秉烛自觉自己应该红一红脸,毕竟修成人形,不穿衣服约莫是件颇不妥当的事。可秉烛憋了半天,老脸也并未红上一红;索性再憋了半天气,嗯,终把自己一张脸折腾成猪肝色。
                走完了红脸的流程,秉烛终于想起来该给自己换身衣裳。
                嗯,白色绝对不要!
                秉烛想:自己本是璇玑宫出身,理应同小鱼仙倌保持色调一致以策和谐,但她做朵昙花便是白色,换身衣裳若还是白花花一朵,忒没新意。再说了,小鱼仙倌清汤寡水一身浅浅白、邝露清汤寡水一身淡淡绿,璇玑宫本就人声不沸,颜色更要往热闹上走。
                秉烛打定主意要给自己换身亮堂堂、热闹闹的红衣裳。也省的下次该红一红脸的时候,又把自己憋个半死。
                她闭上眼乱七八糟念个诀,身旁漾起稀稀落落几点灵光。半晌,秉烛瞧了眼自己身上,只觉一口气不来。
                打定主意不是白色,倒是遂了她的意。然则,虽不是白色,却也不是红色。乃是白衣为底,似有人浓墨淡墨洒了她一身,恍然是白衣放在火上燎过的形状。秉烛自侍是个淡漠性子,此刻终于也忍不住动了气:被火燎过了,换身衣裳都不成吗!!!
                可惜灵力低下就是低下,秉烛念了半天诀,身上总还是那不知是白是黑还是灰的惨淡颜色。
                折腾半晌,肚子打鼓的时候秉烛复又欢喜了——管什么劳什子衣裳!修成人形,吃东西才是顶顶重要的啊。
                想起上次叫锦觅的灵力粽子给馋的感觉,秉烛咽了咽口水,目标明确地往璇玑宫的正殿走去。
                天色将明之时,璇玑宫的主人终于出现。如往常一般,他在院落门口静静伫立,偶有夜风吹起,拂动他月白广袖,漾得夜空多了一份刻骨的寂寥。
                这璇玑宫是他鲜少的温暖记忆承载之地,虽是不快多过欢喜的记忆,只因曾沾染着些许她的气息,便显得不同。于是后来就连邝露,他都鲜少让她进来。
                他闭了闭眼,把许多情绪深深掩埋,带着月夜的丝丝寒气踏入他自小成长之地。然不过片刻,那双原本深沉如星海的眸中闪过一丝狂喜。
                是昙花香!
                昙花开花了!
                天界皆知,自水神锦觅化作灰飞后,天界之中曾日夜开不败的昙花亦随风而逝。
                今日昙花香味复再漾,是她回来了么?
                润玉脚步有些踉跄,失了往日款款风度,然那心中唤了千百遍的名字,却依旧无法自口中唤出。
                觅儿,是你吗?


                IP属地:湖北17楼2018-09-06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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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洞庭
                  [ 唐·刘禹锡 ]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小小剧透哦!应该都能看懂吧!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8-09-06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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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工作室微博搜了一下午的图,啊,不想更文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8-09-07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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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不把这个帖子变成图楼好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8-09-07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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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逢不相识
                        偌大一座璇玑宫,如今一如从前,只几只小兽栖息。自锦觅离去,那扇偏殿的门已是经年未被人触碰。
                        润玉知道不该奢求。
                        即便她真的回来,也不会回到这里。
                        可那双指节分明的手还是触到门上,带着微微颤抖,将那不该有的奢求,幻作经久不息的吱吱呀呀的疲惫,将往昔推开。
                        “小鱼仙倌?”娇憨的女子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润玉觉得左胸逆鳞之下似是微微燃起了一团火,光虽明明灭灭,暖意却随血液缓缓流入四肢百骸。可那暖意却只一瞬,他瞧见女子身上似墨染一般浅淡相间的白色裙衫,心又滑入洞庭湖下最冰冷的深渊。
                        他认得的锦觅,会是热烈的红、朝气的橙、娇嫩的黄、活泼的紫,却绝不会这般混沌的颜色。
                        于是只是片刻,润玉便不再是润玉,不再是小鱼仙倌,而是天界主宰,六界至尊。
                        “何方小妖?”他语音清冷,言语间捻个法术幻个捆仙索,将那掩映在阴影里的秉烛拘了出来。
                        “哎哟!”秉烛没防备,叫那绳索扯得一个趔趄。
                        鬼使神差一般,润玉过去扶了一把。
                        女子身上带着好闻的清浅昙花香,若有似无自鼻端拂过,似曾相识。可那熟悉之感,却不同于经年前天界经久不消的昙花香,而似更久之前,久在鸿蒙之初,久在今生之前。
                        秉烛看眼前男子带着审视的目光,又瞅瞅自己身上的捆仙索,不满地辩驳:“我才不是小妖!”
                        秉烛瞧他那双如画般的眉眼好看地皱了皱,眸中似晕着无边星月光彩的一汪深潭,无人可窥其中。
                        宽大的袖袍自少女身上移开,他缓缓步至今日他猎得的小猎物上首,居高而下,隐隐带着威势。
                        一觉醒过来,秉烛觉得小鱼仙倌变得不一样了。
                        可哪里不一样,她芝麻绿豆大的脑子却弄不清楚。
                        “人家不是小妖!人家不过偷吃你两块硬邦邦的冷点心,你就把人家捆起来!”秉烛颇有些委屈,“真没料到你是如此小气巴拉一尾鱼!”
                        鱼?这世上除了她,居然还有人以为他是一尾鱼么?润玉掩下心头异样,对上少女那双黑如点漆的明眸,带着深深审视:“璇玑宫的结界,乃是据斗姆元君留下的上古阵法所布,又注入本座许多灵力。我观你灵力低微,却不知你是如何破得这阵法?”
                        秉烛心里不高兴,自己确是灵力低微,可如此叫人揭开来,秉烛也觉得面子上颇有些下不来。可秉烛好赖也活了好几百年了,也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罢罢罢,也不与这尾小鱼一般计较。


                        IP属地:湖北24楼2018-09-09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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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秉烛自觉在脸上摆出最完美无缺的谄媚嘴脸:“你的结界自然是布的非常之高,像我这样‘灵力低微’的小精灵自然是毫无办法。”话说的言不由衷,秉烛深觉无力,“可你的璇玑宫又不是非得破了结界才能进来。”
                          秉烛瞧见他眼神冷了冷:“有人放你进来的?”
                          秉烛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错——她可不就是小鱼仙倌带进来的么?于是老老实实点点头。
                          “邝露?”润玉问得直接。
                          秉烛瞧他眼神冷得很,答得也直接:“不是。”又因身上捆仙索又紧了些,勒得她喘不过气,深怕自己是不是说漏什么叫他误会,加了句:“我是小鱼仙倌你带进来的呀!”
                          左胸逆鳞之下的所在,那种空洞带来的纤毫毕现的疼痛再次出现。润玉自嘲笑笑,不过四个字而已。不过四个字,就能叫自己用尽气力造就的放下瞬间土崩瓦解。
                          秉烛瞧那小鱼仙倌似是犯了心悸,双眸紧闭,右手死死捂住左胸,指节分明的手紧拽得青筋分明。“哎,我也不是什么龌蹉东西,污得人没眼看。知道是你把我带进来的,也不必受这般大刺激吧?”
                          秉烛深怕他有个什么好歹。倒不是别的,只因她身上捆仙索还没解,旁人好似也破不开这剽悍无比的结界,若他有个好歹,只怕她就得叫这捆仙索变成个标本,万古流芳!
                          她的担心自然多余。不过须臾,润玉便又稳住心神:“你说是本座带你进来的?”
                          但他却无法询问,那四个字她是如何知晓。
                          可秉烛不知,竹筒倒豆子般说个痛快:“对啊。锦觅那果子精送了你一袋昙花种子,我就是其中之一呀。”
                          锦觅!昙花!
                          那些被他珍而重之放于心中尘封的记忆,忽然鲜活。那夜的天河星月交辉、那夜的她明眸善睐、那夜的自己亦是万年难得的欢喜。可是,她所赠的昙花早已随她而逝,如今天界,再无芳踪!
                          “世人皆知,自水神逝后,天界再无群芳争艳。你这小妖,说谎也当打打草稿。”
                          秉烛辩道:“我没说谎。你与锦觅那果子精签婚书那日,我在花坛里瞧热闹,后来蛇虫鼠蚁来了一窝,我叫个红彤彤的珠子给灼了。你要不信,过来探探我的元灵。”
                          她瞧见润玉眉间微微几分错愕,心里大为得意。待等他探了元灵,却忘了给自己松绑,忙提醒:“小鱼仙倌,你给我松松绑。”
                          润玉心中错愕,并非毫无缘由。灵火珠乃六界至宝,自己苦修多年,遇见手拿灵火珠的彦佑,也身受重伤。这小昙花本性属木,木虽生火,但火亦焚木,以其修行,即便魂飞魄散亦属平常。然听她言,不过是枝叶茎干叫给烧了个灰飞烟灭,真身却是无虞;不但保其无虞,百年间又得了机缘,重修真身,化得人形了。


                          IP属地:湖北27楼2018-09-10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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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袖
                            秉烛瞧他不知想什么,心中也计较是不是不该打扰。然则实是叫那捆仙锁勒得难受,跟个兔子样儿的蹦蹦跳到润玉身边,颇狗腿的样子:“大神仙,你能不能给我松松绑。”
                            猝不及防一张脸出现在跟前,秉烛瞧见他不悦皱眉,袖袍轻挥时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得了自在地秉烛揉揉自己手臂,知道自己给人嫌弃了,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嘴。
                            “那看菜下碟的哑巴魇兽原是有样学样呢。哼,对锦觅那葡萄精倒是温柔得很,对我就这般嫌弃!”
                            秉烛做棵昙花的时候,日常便是嘀嘀咕咕。可那时候并未修得人形,嘀嘀咕咕自是在心里嘀咕。可如今修得人形,还未适应呢,并不知道这嘀咕早叫那嘴漏个干净。
                            润玉听得那人名字,心下依稀有些凄然,然听她说话好似炮仗,又觉好笑:“你可知你睡了多少时日?”
                            秉烛想也未想,脱口而出:“十来天?再了不得也不过数月!”秉烛瞧他好看的眉眼微不可见的挑了挑,心里生气,知道自己叫人瞧扁了,“你别瞧不起人。我虽是个精灵,也是个日夜苦修的正经精灵,决计不是个随便睡个十年八年的懒货!”
                            润玉捻指又探探她眉间元灵,并不接话,只朗声道:“你本性属木,叫灵火珠灼了,睡了少有三百多年,如今火性倒不小。”
                            秉烛叫他一番话说得愣愣的,不会吧,一觉能睡三百多年。她有些忐忑地瞧着润玉:“睡了这般久?想必我是伤得极重。那,那我会死吗?”
                            声音带着丝丝惶惑,一双眼睛也像林中迷路的小兽,湿漉漉的招人怜爱。
                            润玉绕到桌边坐下,随手幻了清茶一壶,瞧见她可怜巴巴站着,示意她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声如清泉,并不同于之前疏离,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
                            秉烛尚在忧心自己今日幻做人形是回光返照,但还是心事重重挪过去坐下,神情凄楚:“我叫秉烛,秉烛夜游的秉烛。”
                            精致的青瓷杯中漾着袅袅水雾,氤氲得让人看不清润玉的表情,但嘴角却是实实在在地弯了弯。他一向内敛,笑亦如此。
                            “却是个好名字。”秉烛瞧他放下茶杯,行动中自有一番风流韵致,又听他道,“倒正好应了你的劫数。”
                            秉烛在这话里听出些善意的揶揄,然则此刻实在担忧自己身家性命,也实是没什么精气神同这尾小鱼计较。
                            润玉疲惫地按按眉间:“你都已修得人形,想来这火灵珠于你的关碍早已失了。你也不必忧心。”
                            “真的?”秉烛闻言,犹带着几分不信,“你别瞧我小就诳我。我也是见过世面的小精灵!”
                            润玉无奈笑笑,起身离去。
                            秉烛瞧他要走,忙起身想要拦着,东扯西拉一晚上,也终于想起来得给自己正个名分。
                            “小鱼仙倌,我好赖是你拉拔大的,你得对我负责呀!”她嗷嗷喊了几嗓子,盘算先无赖地攀扯他的袖子,然后整个人挂他身上,绝不轻易叫他离了去。
                            这里不是布了了不得的结界么,他要是撒手而去,那我一直给困结界里,还不如回花坛里用把黑土把自己埋起来呢!
                            贼心于是助长了贼胆,就真的上了手。
                            自步上天界至尊之位以来,从未有人敢对润玉如此造次,于是一个不妨居然竟叫秉烛得逞。
                            即便是锦觅,润玉也未如此亲密过,到底不习惯,本能用灵力把这黑不溜秋一朵昙花抖落开,可偏偏她湿漉漉一双深怕给人遗弃的眼睛叫人瞧得可怜,言语间又一团孩气,润玉细想,她也却能算是自己“拉扯”大的,况秉烛毕竟是那斑驳记忆后最后的承载,于是他无奈道:“你且放开。”
                            “我不放!”
                            秉烛瞧他又皱眉头了,唉,这人皱眉头都这么好看呀!不行不行,这时候可不是为男色所迷的时候。于是手里的力度又大了几分,“我是你拉拔大的,你要对、我、负、责!”
                            润玉深呼了口气,正打算轻巧抖落这朵拎不清的小花,却听见“撕拉”一声,好似是什么裂开了。
                            秉烛瞧见自己手上仍漾着月白光华的丝帛,露出嘿嘿一声傻笑:“哎呀,小鱼仙倌,你断袖啦!”


                            IP属地:湖北28楼2018-09-10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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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神爹爹?
                              邝露来的时候,秉烛正懒洋洋坐在璇玑宫园中的石桌上头,百无聊赖地用脚挠魇兽的毛。
                              她眼神倒是伶俐,眼角刚瞥见那清汤寡水的一身淡淡绿,立时就一个箭步窜到邝露身旁,低头嗅嗅她手中托盘,眼神颇满足。
                              “邝露仙子,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吧?谢谢啊。”
                              也不等邝露反应,掀开就是大快朵颐。邝露优雅款款在天界地活了千万把年,还从没瞧见这饿死鬼投胎般的小精灵。然她到底是受天帝之托前来照应着这璇玑宫自己人的,只在旁边端茶递水,深怕她一个不妨把自己噎死。
                              虽是清汤寡水一顿饭,然则秉烛就是个没甚见过世面的小精灵,吃得已然十分满足。
                              吃饱喝足了,终于分出点注意力给邝露。
                              “邝露仙,小鱼仙倌,啊,不是,夜神爹爹去哪儿了啊?”自昨晚秉烛那一声惊天动的“断袖”过后,小鱼仙倌也不笑了,眉间威势吓得秉烛一哆嗦,放手之后也不让叫“小鱼仙倌”了,秉烛战战兢兢地摸不着头脑,不晓得为什么就坏了一只袖子要生这么大气!
                              后来想,约是璇玑宫中苦寒,这衣裳料子瞧着甚好,叫他心疼了吧。
                              可是,不能叫小鱼仙倌,总得有个名字叫吧!
                              眼瞧着润玉已走到门口,秉烛急中生智嚎了一声“夜神爹爹”,不晓得是不是眼花,秉烛瞧这惯常风度翩翩的“便宜爹爹”好似趔趄了一下?
                              嗯嗯嗯,难得!难得!
                              邝露听她这般称呼,只觉得好笑得很,又瞧她长得娇俏,一双眼迷雾登登的叫人爱怜,带着笑意纠正她,“陛下早已登基,不再司夜神之值。且他尚未成亲,哪里来这么大的女儿?日后可别这么叫了。”
                              秉烛虽没甚见识,但也知道六界之中,天界至尊方称“陛下”。咦,怎得我睡了三百多年,这小鱼仙倌就升官儿了呢?
                              邝露听她长长“唉”了一声,忍不住笑道:“你小小年纪,却叹什么气?”
                              秉烛扑闪着双大眼睛,满脸遗憾:“我这好似看了出折子戏,瞧了开头,也见着了结尾,偏只中间波涛起伏的高潮啥也没瞧到。”
                              邝露闻言愣了愣,敛眸苦笑,晕着丝丝凄楚,“有时候,瞧不见这许多荡气回肠,未尝不是福气。”
                              秉烛自然听不懂,她也不关心这个,“那我叫他什么好呢?你们人人都叫他陛下,陛下。咦,叫起来都觉得高高在上冷得很欸。他也不让我叫他小鱼仙倌,总得有个称呼吧?”
                              秉烛瞧邝露眼神微有诧异,但瞬间又隐了下去,啧啧啧,这一主一仆倒是相像得很,什么情绪都只一瞬。
                              “陛下真身乃是九天应龙,决计不是什么小鱼。你日后莫如此称呼陛下了。”
                              秉烛恍然大悟。哦,原是尾威风凛凛的应龙,却叫人小瞧成一条小鱼,嗯,可不该生气么?
                              嗯嗯,气得有理。有理。想来那锦觅也是没甚见识,倒也害我闹个笑话。罢罢罢,既然不叫小鱼,便唤他大龙呗。
                              秉烛定了主意,又想起另一桩事来。
                              “邝露仙,能不能放我出了这结界。我这些年在土里已是闷坏啦,你们不能叫我修成人形了还整日呆着不许走动吧。”
                              邝露闻言,自手中幻了几捆竹简,秉烛看着就忍不住皱眉头。
                              “陛下有命,待你研习好这几卷修习心法,才放你出去。天界不比别处,自身修行最是要紧。”邝露瞧她耷拉个脸、满脸不乐意,好心解释,“况你日后也算璇玑宫出身,旁的不说,至少这结界能得自己破了,才不好叫别人看咱们璇玑宫笑话。”
                              秉烛满脸不乐意,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接了。邝露办完差事也回去复命。
                              待秉烛打开了那几卷书册,大晴天的却好似听到雷公电母正在璇玑宫上演大武行——谁来告诉她,这上头密密麻麻的都是些啥?
                              唉,早说秉烛没甚见识啊!这小花精原不识字的呀!


                              IP属地:湖北32楼2018-09-11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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