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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润玉同人】花开有时(润玉×昙花秉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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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业解惑
润玉回来的时候,秉烛正枕着魇兽肚子、脸上盖一卷书简会周公,润玉约是奏报看久了眼花,似瞧见有几滴可疑的晶莹挂在少女殷红的嘴角。
润玉有点头痛,不知叫这小花精留在璇玑宫对是不对。
魇兽警醒,见了主人,立时起身亲昵的蹭主人的衣角,秉烛脑袋没了依仗,在那青石板上磕得晕乎乎。好在,这一下也帮着她醒了瞌睡。
秉烛慌里慌张自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带询问的大龙,满脸无辜、故作镇定:“人家是昙花吗?人家本来就是白天睡觉的?”
润玉自她手里接过书简,“天道酬勤,我璇玑宫向来不养闲人。”
秉烛瞧他脸色淡淡的,心里着慌:“我不是故意躲懒的。可这书卷,它或许识得我,我却不认得它啊。我作为一个打喷嚏修成人形的昙花精,即便再怎么天赋异禀,可没人教,哪里认得字。”
润玉做了天帝已有许多年,自当年罪己诏后威势日重,平日与众臣商议公事,因当年与旭凤那桩公案,臣下显见都认为这位天帝是个不显山露水、心思深沉的主儿,从来都是说一句答一句,深怕一句话说错了给这位陛下抓了把柄。私下的润玉,平日身边只跟个小哑巴魇兽,邝露也是沉稳之人,从来言语不多。璇玑宫的日子过得清清冷冷,好似又回到数百年前不认识锦觅的那个布星夜神。
可毕竟曾享热闹过。
即便,这热闹,只是须臾。
“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是孤寂。我本就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润玉突然想起之前与觅儿在天河边的感叹。
润玉瞧瞧眼前说话跟炮竹样儿的小昙花,喟然一叹,却笑得释然:“所以才送我这昙花么!”
秉烛不晓得自己那句话引得眼前这天帝陛下似有开怀,但瞧他一笑,好似拨云见日的舒朗,晓得自己不会挨骂,也便高兴起来了。
啊,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温柔好看的人呢。
秉烛沉迷于这笑中,不自觉笑得傻兮兮的,那模样魇兽瞧了都只会摇头。
润玉自她手中拿过书册,唤她在桌前坐下,“你既不认字,我便教你。邝露与我说你很想出这璇玑宫?”
秉烛仗着那水汪汪的小兽般的眼睛满脸讨好卖乖的连连点头,“大龙,你是要给我做师父吗?”
润玉本以提笔打算写字,闻言手一抖,墨汁滴在上好的澄心堂纸上晕了一大片。
“对了。邝露仙说不能叫一尾龙做条鱼,我觉得委实有理。你既不是小鱼,我唤你大龙总不错吧。”
润玉闻言无奈笑笑,稳了心神提笔写下“秉烛”二字,笔道遒劲、入木三分。
“这是你的名字。自今日起,我教你习字读书。”
秉烛捧起那纸瞧了半晌,末了问一句:“大龙,你看我这会儿改个名儿行不行?”
璇玑宫里清冷了许多年,如今正悄悄有了几分热闹。


IP属地:湖北34楼2018-09-13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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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为少年无忧,常恡秉烛夜游。
    翩翩宵征何求,於今知此有由。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8-09-16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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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对度娘没有办法了,我更文更了三次,每次都在发帖成功后被吞,我真的很无奈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8-09-18 19:25
      回复(1)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为了润玉绝对不放!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8-09-19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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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上山下乡,每天加班到夜半,实在没有力气更文,各位看官见谅。这个中秋,三天要是更不到10000字,我出坑好了。。。。
          不对自己狠一点,啥时候能完结。。。
          不对自己狠一点,怎么敢去看其他大神的文温暖我自己。。。
          不对自己狠一点,如何心无旁骛的磕罗云熙。。。
          请罗玉赐予我力量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8楼2018-09-21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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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仙人被这脆生生一声叫唤断了思绪,心中很不爽快,然当他瞧见眼前立着的是个俏生生的圆脸小姑娘,嗯嗯嗯,不错不错,这些年因这天界之主单薄得几乎是要形销骨立,引得天界众臣也不好太过敦实,非得瘦得同面条样儿才能被称为仙风道骨。哎,如今天界是久未曾见到长得如此圆乎乎的讨喜小姑娘了。
            “你打哪儿来的?莫不是也来向我讨红线?”
            看来这月下仙人同他侄子一般,日子过得委实清苦。别人如何就不能讨个别的了么?
            “仙人误会了。晚辈过来听了方才这场戏,然则离得远了,好些说辞不曾听清。听闻该戏是您亲笔所书,晚辈冒昧,乃是向您求取词本子的。”
            秉烛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颇得体,即便是整日将礼仪规矩挂嘴上的邝露仙子也没得挑。自觉自己为璇玑宫长了脸面,眉里眼里就溢出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月下仙人瞧她笑得讨喜,再加上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方应了:“这有什么!你且随我进去,我亲自与你寻来。”
            “那便麻烦仙人了。”秉烛随这月下仙人入了姻缘府内院,一路只瞧路上、树上、桌上全是团成乱麻的一堆堆红线,红彤彤的看得人心里上火。
            待进了房内,地上、桌上、书架上满满当当地全是各式各样的话本子,秉烛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日的功课来,得得得,也不知等下回了璇玑宫还有没有时间温书啊。
            月下仙人估摸着是年纪大了,寻了快有半柱香,才在那书山字海里把那词本子扒拉出来。
            秉烛早等不及地接过来,然又嫌弃地掩着鼻子掸掸灰,这才道了声谢:“不知仙人下场戏是何时?”
            “怎的?你很爱这出戏!”月下仙人很欢喜,自以为找到了个知己。
            面对他殷切的眼神,秉烛不自然咳嗽一声:“咳。好说好说。只是晚辈需得在下次前把这词本子还回来啊。”
            月下仙人闻言叹口气,“不急不急。那些同老夫排演的仙倌仙娥们,至多同我演上两场,一个个就怕事地再不过来了。近些年越发不济,累得老夫我都不得不披红上场啊。至于下次,老夫还得再去物色两个新角儿啊。时候如何敲定?”
            秉烛心想,永远敲不定才好呢,反可省我这许多手脚。
            秉烛脑子不聪明,心里想给润玉出口气,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也晓得不会是面前这红皮老狐狸的对手。然则老狐狸是没法给教训,给老狐狸的话本子做点手脚应也不难。
            得了东西本是要走,回头路上瞧见那许多扎眼的红线,还是决定入乡随俗问月老讨了一大包。
            划过色彩斑斓的虹桥回了璇玑宫,只瞧见头打瞌睡吐泡泡的哑巴魇兽,秉烛瞧瞧日头,不应该啊,这时候应回来了才对。
            左右无事,瞧见璇玑宫内轻轻浅浅的寂寥颜色,秉烛拿着手中红线有了主意。
            直接挂着是不成的,纺成纱缦挂着应是不错,可没奈何秉烛却无一双巧手,也着实有心无力。呆了会子,却看璇玑宫上有朵云飘过,哈,脑子只有芝麻大的秉烛有了主意。
            璇玑宫中如今假花假草不少,然则都是云彩幻化,摘下来便四散飘零。秉烛拿了红线,一花一草缠个遍。末了,念了个擘琰诀,就有星星点点的火星子着了起来,燃得快了,连着花草烧个干净,只在最后那四散的云彩里先出红光。
            烟霭纷纷,叫天风剪成画、裁成衣,飘飘散散都染了几分绯色的缱绻,于是无数的赤霞余晖升至璇玑宫上方,装扮了这方宫室万年的孤寂。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51楼2018-09-22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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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家出走
              九霄云殿今日议事已毕,然则有眼色的小仙侍都瞧得出上元仙子朝事后恐有些话需私下同天帝陛下禀报。因此都乖觉的去到外头守好。
              “陛下,邝露有事禀报。”
              正在整理今日奏章的润玉闻言抬首看了邝露一眼,却见这素日沉着、端方的心腹眉眼之间含无边担忧。
              他垂眸继续阅今日奏章,音色清冽:“何事?”语调中波澜不惊、温和内敛,叫人听了心里安定。
              邝露定了心,又成了他需要她成为的样子,淡定、喜怒不惊:“今日东南方向天将来报,人界有凤翔九天。”
              “旭凤?”他原本舒朗的眉眼掩上一抹薄怒,“本座早已说过,旭凤与本座是至亲手足,撤了与他的监视。怎么,当本座的话是耳旁风?还要六界再看我天界兄弟阋墙的笑话么?”话未毕,手中的竹简先化了齑粉。
              这话很重了,邝露知他是动了真怒,这些年了,旭凤与锦觅一样,是天帝陛下不能触碰的逆鳞。那是三人的劫数,也是这天魔花三界的劫数。
              邝露跪的利落,她太清楚润玉心中所想所惮,可她还是做了。
              做了便做了,原不该叫他知道,至少不能是自己亲说与他知道。
              可她还是说了。
              邝露这辈子,心思通透,遇着他,却注定活不通透。
              “陛下之责,邝露不辩。但请陛下容许邝露将此事禀白清楚。”她倔强地挺直背脊,像她第一次去往璇玑宫的时候一样。
              润玉合目,轻闭的眼角带着几丝疲倦,“说。”
              “二殿下在人界徘徊已久,今日现真身,据天将所禀,劫走了一顶花轿。轿中新娘,与数百年前殒身的水神姿容,”禀至此处,一直神色自如的上元仙子也顿了下,“与数百年前殒身于忘川的水神锦觅,姿容别无二致!”
              九霄云殿旷日持久的便是肃穆,然则此时 ,除了肃穆,静谧地叫人以为是误闯了嫦娥仙子的广寒宫。
              邝露抬首,看见她的陛下依旧穿着惯常的月白华服,上头叫银白丝线勾勒几许华彩,原是为了添几分热闹,却显得他单薄的体态越发瘦削孤寂,焕焕如冰释。那双眼睛呢,约是久布星河的缘故,星光也投在他眼睛里,于是眼睛也成了星海的颜色,烁然有光华,却明灭不定,辨不真切。
              “邝露,你先退下。”
              好似有一个春秋的时间,那清冽的嗓音终于醒了过来,浮生一梦,终该醒转。
              邝露依言退下,步至殿外,退了留守的仙侍,独自守着,门缝间隙里正好能瞧见他。
              就像多年前做的那样。
              就像这些年一直做的那样。
              然则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却见一个小仙童跌跌撞撞跑了来:“不好了不好了,上元仙子,璇玑宫起火了!”
              邝露给唬了一跳,想起修为不高的秉烛,正预备同那仙童一道过去,眉目低垂间又换了主意。
              “陛下,邝露有事求见。”
              半刻都未有回应。邝露正欲放弃同那童子回璇玑宫,转身间,却见身前银光微闪,不是润玉却是哪个。
              “何事?”声音一如往日,安定人心。
              “陛下,璇玑宫失火。秉烛与魇兽怕都还在宫里。”
              话刚毕,润玉已腾云甚远。邝露忙跟了过去,走前又嘱那仙童不必跟上。


              IP属地:湖北56楼2018-09-24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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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秉烛烧了这许多绯色云彩,独自欣赏自觉无趣,跑魇兽身边挠挠它脖颈上的毛,拉它同自个儿一道玩赏。
                没料想,这魇兽却是个虚有其表的怂货,瞧见那火星子一起,吓得尥蹶子地四处蹦跶,早失了往日跟着主人的闲庭信步。
                秉烛瞧它跑的欢快,还以为它很欢喜这着火的红线,于是决定有福同享,施了术法绑了好几根在魇兽那华彩四溢的尾巴上,点了火,星星点点,五颜六色又还红彤彤的热闹着,秉烛看魇兽跑得很欢快,心里也颇欢喜。
                于是这经年清冷静谧的璇玑宫此刻却是分外的有着红尘的烟火气。
                嗯,可能还带点魇兽尾巴毛的焦糊气。
                润玉同邝露带着几许风尘赶来,衣袂翩飞间尚有几分担忧未来得及敛去。入了璇玑宫中,二人预料之中地瞧见草木皆焚、魇兽窜逃狼狈,又四处搜寻秉烛,唯恐那不经事且没本事的小花精叫人掳了去;然则,却实未料到这一切罪魁正是这混沌小精灵,此刻她正在角落里对着四处奔逃的魇兽拍手笑得欢欢喜喜。
                润玉神色瞬间冷了下来,长袖一挥,银白清辉自璇玑宫上清撒而下,顷刻间就将那尚燃着的火星儿灭了个干净。魇兽这厮瞧见来了靠山,瞬间恢复往日闲庭信步地淡定风尚,委屈巴巴地往润玉身边蹭。
                秉烛看那火烧云与那火烧兽正高兴呢,却没成想叫哪个不长眼睛的扰了兴致。正打算彬彬有礼与人论上几句是非,抬首一看,没料到却是自己两个挂名师父来了。
                秉烛见魇兽那副狗腿模样,心里很不屑。然则心里虽不屑,瞧了两人脸色,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的秉烛还是很有眼色地蹭了过去。魇兽已蹭到大龙腿边,秉烛觉得自己再如何没有出息也不能落到与这小哑巴魇兽争宠的地步,便往旁边挪挪,牵了邝露的袖子,依旧睁着那双比魇兽更无辜的湿漉漉的眼睛,讨好地乖巧。
                邝露瞧她这般,又瞧见地上许多没烧完的红线,轻叹口气。
                “陛下,秉烛……”
                润玉正用术法清理魇兽一身尘灰,闻言打断:“让她自己说。”语调中的不容置喙,秉烛这个芝麻大脑子的小家伙都听懂了,并且分析出此刻大龙兴许不大高兴。


                IP属地:湖北58楼2018-09-24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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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为了什么不高兴,秉烛想不明白:毕竟这火烧云是深浅相宜的好看,即便璇玑宫是清汤寡水的清冷,二者气氛也甚是相配;况魇兽玩得也很欢喜的呀!
                  “我送你的火烧云这般绮丽,你不欢喜么?”秉烛懵懵懂懂地,实不晓得他生什么气,“我特特去红狐狸,啊,不是,月下仙人那处讨来红线烧出来的呢!”
                  秉烛无辜又委屈的眼神看得邝露苦笑:这小祸精不仅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如今这口气,甚还带着几分邀功呢!
                  润玉闻她所言,抬首打量了眼璇玑宫:云雾幻化的花朵全让她烧个干净,如今只剩个光秃秃的院子!饶是润玉好心性,如今眉毛也没察觉的跳了一跳。
                  但确如她所言,璇玑宫上方那绯色云彩,实是难得的好看,连这宫室素日的清冷,也叫它冲淡了几分。
                  润玉收回思绪,冷淡了眉眼:“本座授你术法,是叫你玩物丧志的吗?”
                  秉烛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大约不是吧!”
                  邝露在一旁听秉烛这般回答,只恨不能朝她施个失语咒。
                  润玉眼神一暗:“大约不是?!”
                  魇兽感受到主人身上隐忍的怒气,耳朵也耷拉下来。唉,秉烛虽修成个人形,却还不如这小哑巴会看人眼色。
                  秉烛瞧魇兽耷拉耳朵,显见是难得的乖巧,甚还从邝露旁蹭过去,蹲在润玉跟前逗弄这小兽。
                  “玩物丧志,我确不是呢!”秉烛挠魇兽脖颈上的毛,答得干脆,“应龙之志,约志在六界,万世升平;上元之志,约伴驾随王、直至日暮途穷;便是这小兽,约也有志食尽六界众生百梦。”
                  说至此处,秉烛站起来,仰着脖子犟着头与润玉对视:“可我偏不!这渺渺天地,我只愿做个碌碌庸人,守在这璇玑宫,把这里装点的热热闹闹,等你们回来。这里可是我长大的家呢!冷冷清清的,有什么好!”
                  秉烛并没注意到这话出口后,上首那月白身影有些僵硬,又约是说的多了,甚还觉自己颇为占理,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嚣张:“我志向如此,造的这几朵火烧云,实非丧志,确乃展志也!”
                  邝露从不知秉烛口才如此出众,圈圈绕绕地叫她套路。她温和笑笑,侧首去看上首那瘦削的如竹身姿。
                  她的陛下,从前是自藏风华、惟愿泯然众人的一方璞玉,毕生所愿不过做个布星挂夜的散仙;而后为天机命数裹挟,渐渐的,光芒难掩、棱角分明,成了只有锦觅上仙才能触碰的一块冷玉。可此时,守候于润玉身后数百载的邝露知道,她的陛下,真正的为这岁月、为这璇玑宫中的袅袅烟火气,打磨成了一块温润细腻、珲然生烟的暖玉。
                  也许从前千般羁绊,不过是切磋琢磨,成全这天帝的命盘。
                  好在这命盘应不再是设么万年孤独。好在终究铸就的是枚暖玉。
                  “邝露姐姐,你脸上有露水诶?”
                  秉烛一惊一乍的,将尚恍神的两人从久远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润玉闻言回首看了一眼,秉烛就瞧见一向端方持重的邝露有些慌乱地擦了脸颊,轻咳一声,“你还说呢!定是叫你弄的这些烟熏的!”
                  秉烛有点奇怪,自己站这里最久了啊,也没觉得熏。
                  她想瞧瞧润玉有没有叫烟熏得流泪,润玉却牵了魇兽往宫外行去了。正待去追,却听他声音清冽吩咐:“邝露,秉烛今日行为不慎,罚她闭门思过十日。至于你,一并思过。”
                  秉烛听得莫名,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烧个火就得思过,更不明白,为什么邝露姐姐啥也没错,也得跟着思过。
                  正待分辨,月白身影画作一道光,顷刻间便消失于虹桥尽头。


                  IP属地:湖北61楼2018-09-26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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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送爽,人界正是初秋好时光。月光皎皎,把那山间一方陋室衬得温馨非常。
                    润玉牵着魇兽,遥遥站着,自室内漏出的昏黄灯光,在窗边裁出一双璧人。
                    灯光昏昏且黄黄,并不如天上星河的星光明亮璀璨。可彼时,那样一处光,却是润玉最深的渴望——望也有陋室一方,与她此生蹉跎。
                    可毕竟,不属于他。
                    欢声笑语不时倾泻而出。
                    锦觅,果然只有对着他,才能笑得如此肆意么!
                    “吾心安处即是家”,先水神曾这般宽慰于他,可笑那时不懂;或也不是不懂,只是比起总能肆意的旭凤,润玉对锦觅总多几分算计。
                    润玉垂眉笑得释然:锦觅,我这一生,独独对你不起,如今你寻到你的家,这便很好。
                    润玉想起璇玑宫里绯色的云彩,唇角微微弯起:“魇兽,咱们也回家罢!”


                    IP属地:湖北62楼2018-09-27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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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日,云彩幻化的花朵摇摇曳曳,璇玑宫竟也叫她们装扮出春光晴好的样子。秉烛百无聊赖地就着盘甜腻腻的点心,翻着从红狐狸那里讨来的《凤凰花》的话本子。她有心捉弄丹朱,琢磨着在这话本子上拟个幻术,颠倒颠倒丹朱那歪到西边佛天的一颗歪心,好替大龙出口气。奈何她法术实在是不太拿得出手,揪着那话本子翻来覆去的施了无数个法诀,愣是没能掀起半点涟漪。
                      偏这时候只看见那话本里凤凰锦觅恩爱的紧,秉烛也不知道怎的,只觉得心里一股火腾地冒起来,揪着那话本子摔得远远的。不妨却听着有人“哎哟”痛呼一声。
                      显见着砸了人。秉烛颇觉得歉意,却也奇怪自己最近肝火是越发得旺,平日里是木木的性子,偏最近每每觉得恼火烦躁。
                      这时候若近旁有人,就会瞧见,秉烛往日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隐隐蒙着一丝幽暗绿光,却不过片刻,便已消散。
                      秉烛朝丢话本的地方走去,嗯,刚才确实气性颇大,只把那话本子丢到璇玑宫外的虹桥那头去了。那话本子倒是眼不瞧见心不烦,但好赖是别人东西,总得还回去。虽说摔别人东西也不对,但秉烛有意忽略了这一关节。况还得朝那被丢的人道声歉,毕竟这般飞来横祸总是伤了无辜。
                      秉烛从那段虹桥下滑下来,对,是滑下来。时至今日,秉烛依旧介意自己身上那印着清浅墨色的衣衫,奈何润玉邝露两人平日忙碌得很,偶尔能记着给她点吃的已是不易,衣衫什么的更是不能奢求。秉烛瞧着璇玑宫外头虹桥花花绿绿的颜色,颇为羡慕,每每瞅见,总是大喇喇地滑下去,心里想着能把那鲜亮颜色蹭点在身上,好叫自己衣裳不那么灰蒙蒙地叫人不喜。
                      可从桥这头滑到桥那头,秉烛睁开祈祷的眼,从桥上爬起来,一瞧见如往日一般看着丝毫没被染色的衣衫,心中就更加不忿了:哼,大龙无事把这虹桥造得这般质量牢靠做什么,蹭了这许多回了,从来不掉色。秉烛又一次对润玉的法术表现出强烈不满,于是愤愤然踢了无辜的虹桥一脚——我叫你不掉色!
                      回转头,却不妨对上绿汪汪一个仙倌,正在背后颇有趣味儿地用右手摸着下巴对着她笑,颇有些浪荡公子的模样。秉烛叫他唬了一跳,只觉得这人面熟的紧,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辩,却瞧见他左手正抓着的话本子。
                      想来这位就是苦主了。秉烛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道个歉。然则她还未言语,对面那绿汪汪的仙倌,却先开口说了话:“这位美人好生有趣,却不知为何从这虹桥上摔下来呢?莫不是……”
                      莫不是如何?秉烛等着他说完,然则他却不说了,只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秉烛叫他盯得莫名其妙,她想起邝露说的,“在外不得堕了璇玑宫的脸面”,想着你既盯着我,那我便也盯着你吧。左右秉烛虽然法术不济,眼力却还是过得去。
                      于是忙完殿内诸事回到璇玑宫的润玉同邝露,隔着老远,就瞧见秉烛与一人木木的定在虹桥边上。细一看,那人却是久不踏入天界的彦佑。


                      IP属地:湖北68楼2019-02-14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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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秉烛眼睛有点痛。她毕竟是星辉暗夜里才会绽放的昙花,相比天幕里耀目温暖的日光,更习惯夜幕下温和清冷的月光,与彦佑比了半日目力,眼睛早已痛的很,但偏记得邝露所言“不得堕了璇玑宫名头”,只生生撑着,心里却早已把对面那穿的绿不拉几的仙倌在心里骂了几百遍。
                        是的,此刻的彦佑已经从“绿汪汪”变成了“绿不拉几”。仅仅颜色称谓的转变,对于秉烛的内心所想,已经可窥一豹。
                        眼角余光瞥见一袭月白长衫,秉烛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天下能把白色穿得如此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哼,本精灵的靠山来了,你且等着罢。
                        秉烛最后狠狠瞪了彦佑一眼。转身就往润玉身边跑,只是眼睛睁久了,轻轻一阖眼,两颗晶莹透亮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流落下来。她只不知,只欢欢喜喜地道:“你们终于回来啦!”
                        不过女孩子家惯常的撒娇,偏她此刻挂着两颗透亮的泪珠,这一声便生生变了意味儿。
                        秉烛跑过去,想拉润玉的袖子,却不敢,她还记得上次自己扯断润玉袖子时对方那颇不善的脸色,于是直接目标明确地跑过去扯着邝露的袖子,便拉边摇晃嘴里还颇委屈:“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这话本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衬着秉烛脸颊上两滴泪珠儿,就偏生变了味儿,毕竟秉烛本属花草灵木,情感较之平常精灵也更为木讷,平日里修炼挨骂挨得颇多,却从来也不曾哭过。


                        IP属地:湖北69楼2019-02-15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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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刚从九霄云殿归来的润玉与邝露,便将这一声“才回来”当做秉烛带着委屈的告状了。
                          润玉微微皱了皱眉,看邝露从怀中掏出手帕给秉烛把脸上泪痕轻轻拭干,这才回头看着饶有意趣打量秉烛的彦佑。
                          对于这个母亲身死之前托付给自己的名义上的“弟弟”,润玉对彦佑却生疏得很。无论是当年九霄云殿为其挡下荼姚的红莲业火,还是花界水镜中为其输出灵力医治穗禾所为的重伤,润玉自省并未对彦佑不起,倒是鸟族三番五次伤他害他,他却最终为了锦觅成全了旭凤。
                          这大抵是农夫与蛇,农夫尚能暖暖蛇身,可他不过一尾冰冷白龙,就更不能暖和这位“弟弟”一星半点了。
                          当年情事虽已释怀,可时光再难倒回,润玉放下了许多不该怀有的执念,却再也不是当年的小鱼仙倌了。
                          “彦佑君上不在洞庭呆着,来我璇玑宫欺个小姑娘却是为何?”邝露洞晓当年诸事,对这位陛下名义上的“弟弟”也是颇为不喜,因此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道,越过天帝揽着秉烛冷冷质问。
                          “这位小美人竟是璇玑宫的?”彦佑倒是一愣,想到什么,倏然一笑,“六界皆说天帝陛下是个痴情种子,心仪水神矢志不渝,即便佳人已做他人妇,天后之位空悬多年,多也是为此。怎的,这位小美人,便是天帝陛下新欢?”
                          这话放在人前,可谓是句句带刺、字字诛心。邝露愤然喝止:“彦佑!”
                          “彦佑?”秉烛眸中幽幽绿光一闪而过,满身煞气就出手袭去,一掌端的是又快又狠,莫说彦佑没料到,即便是身边的邝露也没想见,法术低微的秉烛竟真能打中彦佑,逼得他生生退了三步。
                          彦佑挨了打,却也并不生气,接着揶揄不止:“哟!没料到小美人竟还带着刺儿!有趣有趣!”
                          秉烛在心中把往日润玉邝露所授的法诀捋个遍,只恨不能给对面那讨厌的臭水蛇下个烂嘴烂皮烂内脏的恶咒!可偏偏两个挂名师父谁也没教过她哪怕一个恶咒,是以摩拳擦掌,准备再上去揍他一顿。
                          可大龙微微抬手,轻轻一个动作便阻了她。哎,谁让大龙是天帝呢!邝露说在外头绝对不能忤逆天帝,以免堕了璇玑宫和天界脸面。
                          罢了罢了,女子报仇,百年不晚!
                          “你又想从我璇玑宫偷人?”润玉盯着彦佑,语气疏离,带着上位者睥睨众生的漠然。
                          这样的大龙,秉烛还是第一次瞧见。她带着微微好奇,想要看清那双暗含万千星光的眼眸中的情绪。可天界之主又怎会轻易叫人看清!
                          彦佑听了这质问,却是奇了:“我彦佑虽不是个君子,但欺负姑娘的事情却是不干的,尤其是长得这么漂亮的小美人!”说到此处,又唤了秉烛一声,“小美人,你呆在这冷冰冰的璇玑宫有什么好?不若同我下界,我带你六界潇洒,岂不快哉!”
                          “快哉你条赖皮蛇!”秉烛原还不过是顾及润玉才没言语,此刻又遭彦佑挑衅,心里那股火实是按捺不住,忍不住骂得难听。
                          邝露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润玉眉头轻轻挑了挑,只做没听见。
                          彦佑叫人骂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于被骂以后的心理建设工作颇有心得,并未发火,只一眼不错地瞧着这少女。
                          秉烛自修得人形,每日所见不过两位挂名师父并一只小哑巴魇兽,润玉邝露皆是高情远致、克己复礼之人,魇兽就更不用说;即便是偶尔在天宫遇到些仙倌仙侍,也都礼数周全,从未瞧见如彦佑这般形骸放浪之辈。秉烛心中很是恼火,但还记得邝露教诲,于是只道“你只把那画本子还我,本精灵今次便暂不与你计较。”
                          “这话本子是你的?”彦佑诧异,“《凤凰花》?”
                          听到此处,润玉也不免回头看了秉烛一眼,把个小花精唬得一跳,忙忙辩道“我都是念字术法打坐修心完了以后才瞧两眼,我没耽误修炼!”
                          秉烛瞧见邝露低着头在旁边拿手掩了袖子,憋笑憋得好不辛苦。
                          秉烛在心里把个臭水蛇骂了百千遍,还耐着性子“你给是不给?”
                          “美人所愿,彦佑自然是无有不应的。不过么,这书砸了我的头,你刚刚还打了我一掌。哎呀,我此刻头痛胸闷得很,你不若过来扶着我,我有了力气,才好把书还你啊!”
                          润玉在外头瞧了这半晌戏,大约知道自个儿同邝露拉拔大的没啥脑子的小花精不至于为彦佑几句花言巧语诓骗了去,心里隐隐有种老怀安慰之感,端得是莫名其妙得很。于是心情不坏地领着邝露先行步入璇玑宫。
                          秉烛还以为润玉气恼自己蠢笨惫懒,也顾不得什么话本子,罢了罢了,了不起好好同老狐狸道个歉,也不再与彦佑纠缠。这个彦佑,碰上他,便绝没有好事儿!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9-02-17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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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领了邝露,径直入了璇玑宫正殿,平日偶有急报处理,多在此处。秉烛素日叫邝露教得颇有眼力劲儿,除非实在馋得很了偷摸摸进正殿里头顺两块点心出来吃,等闲从不进去。可这次实是害怕润玉怪她惫懒耍滑,在正殿门口踌躇片刻,咬咬牙也跟了进去。
                            润玉邝露已同这小昙花处了两百余年,除了初时恨铁不成钢曾有过小小言语责骂,后头也知这小精灵却是天资平庸,强求不得,于是平日所授除了修身养性的文道,以星宿结界术法为主。左右秉烛同人争执了,打是打不过的,结界这东西学好了,保她不受欺负总是尽够了,总不算丢了璇玑宫脸面。
                            秉烛在正殿门旁边磨磨蹭蹭,觑着双湿漉漉惹人疼爱的眼珠子偷偷打量上首两个人,倒也不是怕责备,她只怕两人生气了不理她,她孤零零不知道做了多少年黑黢黢的昙花种子,最怕没人同她说话。璇玑宫虽冷清,但她觉得只要有人同她说话就很好了。从前她以为自己最爱热闹,等到能出璇玑宫,去了月下老人那热闹闹的堂口,她才察觉:原来她也不是特别喜欢那种嘈杂人多的热闹。那种热闹,都是别人的啊,璇玑宫的热闹是她心里的热闹,那才是真热闹呢!
                            她还在门口万分纠结呢,结果没人理的彦佑大咧咧地就进去了,逛璇玑宫正殿跟逛自家菜园子似的。秉烛在后头气得牙痒痒,只恨不得,只恨不得,恨不得什么呢,秉烛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青皮臭水蛇讨嫌得要死,看着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叫火灼了的疼,还有身上这身墨色染就的灰不溜秋的衣裳。
                            润玉自手中奏报中抬眼望了眼彦佑,复又提笔勾了几笔,方问道“你来我璇玑宫做什么?”
                            彦佑正把玩手中一只蓝色琉璃杯盏,闻言笑道:“没事便不能来看看……”他顿了顿,“看看你家小露珠?”语调上扬,调笑地看着在旁伺候笔墨的邝露,“啧啧啧,红袖添香,天帝陛下真是好生享受啊!”
                            邝露冷冷瞥了彦佑一眼,并未接话。蛇么,最会顺杆子往上爬,滑不溜手的,最惹人厌。冷着他是最好。
                            彦佑见她不搭理,忍不住扶额轻叹:“啧啧啧,小露珠啊小露珠,你整日里同润玉呆在一处,都快成块冰坨子了。哪有两百年前可爱?”
                            “你是色盲吗?”少女脆生生地打断他言语,语气里还包着股怎么掩也掩不住的火气。
                            “什么?”彦佑仿佛才看见门口扭捏的小姑娘,语气里带着忍不住的笑意,“小美人可是在说我?”
                            秉烛瞧见那笑就上火,也顾得顾不得这儿是不是正殿了,口气恶狠狠的:“是了,正是说你这条臭水蛇!你可瞧瞧清楚,邝露姐姐上身得衣裳可是清浅浅的湖水绿,你瞎了眼却说什么红袖添香!”
                            秉烛倒不是当真不学无术到连“红袖添香”都不晓得,就是瞧着上首两人自矜身份不同这臭水蛇计较,心里颇不爽快罢了,总得挑挑这臭水蛇的刺,心里方能稍稍安稳些许。
                            但是上首二人显然不如此看。润玉闻言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轻咳了声,唤了神色颇带着懊恼的邝露:“你带秉烛下去,看她今日功课做完没有?”邝露应了,下来牵着秉烛正要出去,润玉又道,“功课若不过关,近几日点心就别吃了。”
                            秉烛有些委屈的皱皱眉,求救样的看了身旁邝露一眼,又拿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去瞅润玉。邝露应了声“是”,这才认命地耷拉着脑袋随着邝露出门去。
                            神仙精灵本不用吃饭,不过秉烛修得人形不久,心性不坚,堕于口舌之欲。润玉邝露见她年纪小,也不强求,没成想,秉烛倒以为自己真同那人界凡体一般,一日三顿吃的比凡人还齐整些,天界御厨房久没这般有过存在感,灶王爷只恨不能全给送去了璇玑宫。这般吃法,倒把天界众人唬了一跳,这些年因着天界之主单薄得几乎是要形销骨立,引得天界众臣也不好太过敦实,非得瘦得同面条样儿才能被称为仙风道骨,如今,这是天帝陛下审美要转弯呢!
                            秉烛并不知道自己单纯的爱吃又引得了天界无数揣摩帝心之人的夜不能寐。她此刻只气恼自己的点心是没甚指望了。


                            IP属地:湖北71楼2019-02-18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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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何处寻来这样炮仗性子的小姑娘?”待人走得远了,彦佑又凑到润玉边上。
                              “炮仗?”润玉阖上奏章,手是骨节分明的好看,“这姑娘成了炮仗,还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这下彦佑是真惊讶了,收起惯常的乔张做致,满脸求知欲,“我彦佑虽算不得什么君子,但好赖做得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小美人我发誓,我决未沾手!”说着指天为誓,一脸贞洁模样。
                              润玉袖手一挥,古致的茶桌上便有几缕茶香袅袅飘起,斟茶递与彦佑,行动间自有一股飘逸自在,说不出的宁静致远,又给自己面前茶盏斟满,浅浅饮了一口方道,“本座自然知道。彦佑,你从璇玑宫偷人一次便罢,再把主意打到秉烛身上……”他话尚未完,彦佑手中茶盏已成齑粉。
                              彦佑吓了一跳,不过片刻又恢复成往日情状,“啧啧啧,天帝陛下好大的脾气!我不过打听打听这位小姑娘来历罢了,啧啧啧,瞧着倒是水灵灵的,这性子也忒火爆了些。你们璇玑宫不是最是修心养性么,怎的居然收了这样一个小丫头!”
                              润玉依旧慢慢品着手中香茗,淡淡道:“你还记得两百年前鼠仙殒身那夜么……”
                              茶香淼淼,漾起了时光回溯,绘就了传奇一章,娉娉婷婷的,依稀裁画成了几朵昙花的模样。


                              IP属地:湖北72楼2019-02-18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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