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事情如果没有皇帝的参与就不会引起质变,所以皇帝也就顺应实事的,第一次在这件事里展露了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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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十月初八,晚上七点
地点:建章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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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打从十月起,建章宫中已经烧起了地龙,这会儿身上仍穿着薄衫,合目半躺在偏厅里的坐榻上,只腿上搭了一条玄狐绒毯。王贵全引着郑氏往殿里走时,隐约地便能听见从屋中流传出的洋洋琴音,便朝郑氏笑着小声道]陛下今儿也不知怎么就来了兴致,突然让传乐伎过来弹曲儿。娘子真是好福气,这些丫头都在梨园习艺了十几年,若非陛下传召,寻常妃嫔可听不着这么脆生的调。[守在珠帘前头的石儿看见郑氏,先微笑着朝她一福身,便上前服侍郑氏将披风脱下,一边说道]你又在娘子跟前儿说什么浑话呢,也不怕娘子听了笑话。[王贵全一乐]姐姐在御前侍奉日久,自然对这些习以为常了。[石儿没搭理他,又交给郑氏一个鎏金掐丝手炉,待她身上的寒气驱散了,才亲自为郑氏拨开珠帘,柔婉一笑道]陛下吩咐过了,说娘子到了不必通传,娘子快些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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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初八这天夜里得请的时候,正将花钿匣子翻出来挑看着,得了令。便又回镜前贴了枚金箔花钿,将他赏下的香膏补在耳后,腕间,才匆匆跟上人往建章去。
到王贵全的话听入耳,想过一会儿,却也并没应和他,只是和婉笑笑,夸过一回:“您总是这样的会说话。”之后伸手接过手炉,同石儿有点头一谢,直到身子渐渐回暖,才打帘子往里去。
算起来也有许多天没见着人,原本胆子到底是比头一回来时是大了些的,只这下乍见,心里又有事儿惦记着,竟又有几分初见时的羞怯。俏生生请过安以后,盈盈望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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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手撑额头闭目颐神间渐渐迷糊了过去,此时娇声入耳,乍然睁目,蹙着眉瞧清了是郑氏才逐渐和缓颜色,展袖调换了坐姿]……离那么远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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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听着这话,才挪着小碎步子往人跟前去。及至身前,弯下腰,一张俏脸对上人,把鼻尖去蹭了蹭他的鼻尖,声儿软软的:“您又叫自个儿忙得这样的疲乏,叫妾如何能安心呀。”眼对眼看着人,嘴巴将碰不碰的:“妾替您按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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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淡淡一笑,微微抬首亲一口她粉唇,一手扶上人腰际,将她带了满怀]这些事自有专人来做,莲玉娇柔可怜,朕怎么舍得让你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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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跌进人怀里,双手圈住他,脸颊贴在人心口,想过一会儿,又细声细气的问着人:“嗯——陛下,那您想不想听妾为您弹首曲儿?”从人怀中磨蹭着抬头,仰着小脸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妾弹得可不比她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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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笑中不掩诧色]是么![握拳咳了两声,侍立的宫女忙从旁上前奉上茶盏,接在手里倒不急喝,却吩咐道]朕记着窖里仿佛有几坛葡萄纯酿,给朕传来。[呷一口茶润了润]佳曲美人,须得好酒相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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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既有宫人奉茶,便只轻柔替人缓着后背顺着气,一边轻言细语的撒嗔:“您这样惊诧,倒是小瞧了妾呀!”娇哼一声,又回身睨人一眼,才注意到宫人递上的琴来。这一瞬眼底流光,有一声惊诧:“是九霄环佩!”眼珠儿滴溜溜一转,狡黠笑笑,大喇喇的冲着人谢恩:“谢您恩赏,谢您割爱!这样的名品,妾会小心爱护的!”瞧着人的脸色,笑意更深了些,是耍滑得逞的小得意,也是被人娇宠的开怀。落座以后,小心翼翼抚过琴面,抬头对人有一笑,觉着琴摆得不大好,又挪了挪琴身,才开始拨弦。因是打小学琴,又是打从心底的喜欢,这会儿是鼓着劲的想叫人听到自个儿最好的琴音,是以小脸不自觉的绷紧了,是少见的肃容,在潺潺轻灵的琴音下,反差出一种奇异的美感来。本是手越弹越热,渐入佳境了,却叫上前奉酒的动静打回了神。琉璃杯盏里流光溢彩的液体,叫人馋得紧。手上动作一顿,眼巴巴的望着人:“您疼疼妾,叫妾也尝一口吧。”双手撑在岸上,将脸往前递了递,眼睛弯弯的冲着人,笑得讨好极了:“妾想您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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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正闭目赏听琴音,手指在膝上随着拍子轻叩,不防她突然停奏,听完这话只轻笑道]朕当你有多大的出息,区区一盏薄酒就能叫你分了心思,如此还敢来朕面前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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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嘴一撅,窘红了耳根,还强撑着分辨:“您觉着不过是盏薄酒,妾没见过世面,也没多大出息的,瞧着像很是好喝的样子嘛。”说着话呢,就起身往人跟前凑去,扯着人的袖角,边摇边嗔:“妾可不是卖弄,妾也没说大话,若非叫这酒香勾住了,妾才不会分了心思呢!您就疼妾一回——”双手都抱住人的胳膊了,又把脸搁在人肩窝,盈盈杏目看着他,声儿又甜又软的:“赏妾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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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虽只是斜眼睨看着她,但眼中笑意愈见深浓,半晌才坐起身来,将腿上的玄狐绒毯掀在一旁]好罢!朕就让你尝尝昔年太宗皇帝最为钟爱的葡萄酿滋味如何。[原先在厅中弹曲儿的乐伎早在郑氏抚琴时便悄悄退出了殿外,连带着侍奉的宫人也瞧着石儿的眼色慢慢退了出去,此时厅中竟只余郑氏一人陪伴在身侧。琉璃盅还剩着半口残酒,就手便递到了郑氏唇边]不好喝可不要同朕来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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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见人掀开了绒毯,顺势就趴在了膝头,边应着话点头,边仰着脸,抬着下颚,就着人的手喝下了这半口残酒,恰在人离手的当口,有一滴酒,顺着人丰润的嘴淌下来,正正好滴到胸口的阴影里。窘红了脸,连耳尖都不自觉的轻颤了颤,翻身抱住人的腰,把脸埋进他肚子,闷声撒嗔:“您赏下的,不管是什么都好喝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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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动作一僵,遂抬手抚上人头顶,又将酒斟上一盅含在嘴里,捏起她下颔往人双唇亲吻上去]说到这儿,朕还没找你算账呢——那么好的衣裳,说送就送了,朕看你一点也不爱惜朕待你的心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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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呜呜噎噎的咽下人送入口中的酒,借着酒劲,拿舌尖将人唇上残酒添了个干净,又死死搂住人,开口竟带着几分哭腔:“不许您这样误会妾,妾没有!是她哄着妾——”粉拳砸在人胸口上,再抬脸时,已经挂着了两行眼泪:“妾若是知道她会穿着那身衣裳去见您,是连门都不肯让她进的。”地龙暖烘烘的,熏着酒意,整个人都晕乎起来,一边撒娇一边哭,先是在怀里不安的拱了拱,又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紧紧贴着人:“妾同她,入宫前就认识的,是手帕交,她明明知道这是您赐下的恩赏,妾也从没说过要送给她,就算是淑妃娘娘招她回去,她也该避开人去往小道上走的呀!她怎么这样没良心,叫您误会妾,又叫妾很难过。”抽噎在陈酒的熏氲下,没完没了的止不住,一张小脸白里透红,酒气氤氲着白蝉花香膏,变成了情欲缠绕着二人,拿手去引着人按在自个儿的心口(胸口):“妾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您瞧,您说妾笨也好蠢也罢,只不许说妾不爱惜您呀。您是妾的天,是妾这一生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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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静静将这一番话听罢后,抬起人面颊用指腹一点一点地将泪痕擦净]罗氏也跟朕说与你是手帕之交。只是朕瞧你们俩,一个心怀叵测,一个不肯饶人,这手帕恐怕早叫你们丢到九重天外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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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捉着人的手,将他擦眼泪的手指放进嘴里,糯米银牙摩挲着人的指头,是副凶极了的模样:“唯独是她不可以嘛!她叫妾吃了这一肚子的酸醋,妾才不要饶她呢。”因着手指在嘴里,这番话说得含含糊糊的,到说罢了,才将人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勾出一条银线,声儿也哑了几分:“您记清妾的模样好不好,不许再叫一样的衣裳晃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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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把拇指往她鼻尖儿一蹭]成!那朕现在就召她过来,给你出气。[说罢就要起身去吩咐传召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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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立时就翻身压住人,不依不饶的:“不许!您这会儿是妾的,不许叫她来!”打了个带着酒味儿的哭嗝,趴在人身上,手脚并用的缠住人,又恼又急的扭着身子:“您是故意的呀!”嘴一撇,死死搂住人的脖子,边蹭边撒娇:“妾错了,妾再不敢耍小性儿了,您不要叫她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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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就这么由着她在身上胡闹,半晌才抬手拍了拍她后背,安抚道]好了,这儿有你这么一个傻丫头就够朕闹了。[就势抱着人站起身来,拾步前亲了亲她嘴角]下回可得知道爱惜羽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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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被人安抚下来,又冲着他傻兮兮的笑,眼睛弯弯的,嘴也弯弯的:“老人不是说,傻人有傻福嘛?有您疼,就是妾的福气。”被人抱起来,攀在人身上,点头应下,又小心翼翼亲了亲他的耳垂,趴在人耳边细声细气的:“陛下——不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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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微微一扬嘴角,抱着郑氏一路回了寝殿。是夜与人欢好时,逗哄着她说出了小字,听完却思索着说]玉娘……到底和淑妃闺名冲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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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郑莲玉
听过这话,眨巴着眼睛,歪头想过一会儿,才又笑盈盈的开口:“那妾同您再讨个巧字就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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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晟
[哼笑了一声]你倒乖觉![又缓缓倾身将人压在身下,在人耳旁十分昵爱地说道]你是朕的珍宝,往后就唤宝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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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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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九霄环佩是前朝流传下来的稀世古琴,用梧桐木制成,漆面雕画也非常考究,足可见郑才人盛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