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契阔
润玉只觉怀里的人瘦的可怜,整个人抱起来竟比那霜花还要轻上几分.裙子和腿上都是血迹,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又被撕裂开.嘴角染了红,许是才咯过血.眉头紧皱,奄奄一息.连吐纳呼吸都是件极为困难痛苦的事情,
他看着这一道道伤疤似是凌迟在自己心上,自她离开天宫后,自己每日都夜不能寐,整夜整夜的担心,一个人立在空荡荡的璇玑宫内,幻想她会回来.每分每秒都在担忧她的安危,只怕她会遭何不测,而自己不能护在身后,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这般伤害自己,将自己落得如此遍体鳞伤.
纵是冷着脸,硬下心肠,见她回来,心底深处还仍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又想起她将冰刃插入胸口时决绝的样子,自己惧怕的几乎当场快神魂俱灭,她怎么能这么狠.竟丝毫不顾自己的性命.
心里涌上一丝后悔,不该如此用花界逼她,其实从未想过要对花界与众芳主怎样,那是她生活长大的地方,自己如何舍得她伤心,假意围攻花界,不过是算得花界有难,她必会出现罢了,
只是自己千算万算,从未算准过她的心,万没想到她竟会真的想自戕,润玉抱着锦觅沉声下令道:”如今水神已归,退兵!回天界.”说罢,再不看众芳主,大步离开花神殿.
海棠芳主对长芳主怒道;’长姐,天界未免欺人太甚!”长芳主蹙眉叹道:”罢了,都是劫数,如何能避,我看天帝对锦觅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愿这孩子能安好,我们便不算愧对先主了.”
璇玑宫内,润玉欲将灵力注入我体内,却发现根本无法相容,他向太上老君急道:”怎么会这样?”太上老君面有憾色:”仙上为得玄穹之光,不惜以真身去接,这烈光之下,只怕早已熔了自身,又过于悲痛,用冰刃欲自戕,现在就算用陛下的灵力相护,恐怕也只能护得片刻.”润玉听后,凌厉地看向他,太上老君自知失言只得低眉相拱.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最难测,润玉看着躺在榻上的人,对太上老君道:”你先退下吧.”太上老君这才诺诺退下.
润玉又欲渡灵力,只是渡进去的俱都化作灵气消散,润玉慢慢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面容坚定道:”觅儿,你既是我命中的劫,如今,我便来应劫了,我曾向你允诺,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便会护你平安康乐一日,绝不让你有丁点机会用锦氏独门保命之窍,可现在,我却宁愿你是在骗我。觅儿,你到底是在糟践我还是在糟践你自己,相信我,我必会想到法子救你”说罢,他帮我掖了掖被角,转身走出了璇玑宫.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我醒来时,再看到璇玑宫的穹顶,只觉得神清气爽,似是从未休息得如此好过,身体完好如初,伤疤俱都痊愈消失不见.香炉里的安神香静静焚点,如同我从未离开过.我心下疑惑.我明明已被玄穹之光重伤,又为保花界在润玉面前自毁心脉,为何愈合的如此之快,又想到花界,心中担忧,不知我昏倒后花界怎样了,我掀开被褥便要下床,邝露听到动静,从侧殿来到我榻前道:“仙上,您醒了。”我急忙问她:“邝露,花界如今如何?陛下可退兵了?”邝露看向我,眼神里夹杂着哀伤与黯然,轻声答;“仙上放心,您既已回来,陛下便下令撤兵了。”我不由长舒一口气。又自觉亏欠她;“邝露,是我对不住你,你可怨我?我实在不是故意要回来的,只是,我若不回来,他便不会放过花界。”邝露垂眼屈膝道:“仙上对不住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为您付出一切的人,真心却被仙上弃之如履,而我不过举手之劳,却可得仙上这般温言,仙上的真身是朵冰做的霜花,原来心也是如这冰一般,这话太重了,邝露受不起。”我扶起她:“邝露,连你也希望我嫁给他吗?”邝露说:“仙上,你知道吗,他好时,我便开心,他不好时,我不开心,只要他好,我好与不好都开心。”我放开她的手对她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我心里明白如今这个天后,我已不得不当,不管是为花界还是天界,他都不会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