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即将进门时折原意识到里面有些不太该让少年看到的狼藉,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收拾了。算了,反正少年现在也无心去思考其他。
此刻的折原临也还不知道少年是那么容易注意到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并把这些放在心里,反复琢磨。
夏目虽然一直低着头,自责着,内疚着,痛苦着,没有看到院子里多出来的东西,但很清晰地看到了门内散落一地的食物。
为什么会出现这些?
吸血鬼去找来给自己吃的。毕竟要是作为血液来源的自己饿死了,他也得去找新猎物。
不过,为什么这些会散落一地?
因为发现自己逃跑了而生气摔在地上?但是是在门口啊!就像是遇到十万火急的情况,极度慌乱丢下后冲了出去。明明就只是自己跑了而已。哪有人会因为猎物跑了这样的啊?
而且新猎物很好找吧!就像今晚遇害的那个人......明明只是路过,却...却...............
折原松开少年的手,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摔烂的丢掉,沾上泥土的丢掉,留下袋装食物与好好待在饭盒与纸袋里的菜。
“人类是最好不要吃冷饭冷菜的吧?”,折原在橱柜里翻了很久找出一个几个碗和筷子,“厨房根本没用过啊,而且我也不会用。啧,只要加热了就行了吧。”
吸血鬼手指在半空中滑动着,就像是在画什么阵符。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最后吸血鬼的指尖立着小小却明亮的火苗,墙上挂着的玻璃罩里的灯芯也一并燃烧,屋子里彻底明亮起来。
少年听到旁边的声响也不想抬头。直到那只吸血鬼再次拉起他的手让他在桌边坐下,将饭菜推到他面前。
少年抬起头。
“怎么?终于肯抬头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在逃避一会我的视线呢!还算不错,名字?”
“啊”,夏目有点缓不过来,半饷后轻声回答,声音还带着颤抖与不安,“夏目.夏目贵志。”
“欸,不错的名字。总感觉这名字很适合你啊!就像我与我的名字,虽然只是偶然,却无比合适。”红眸的吸血鬼低笑着,肩膀还轻微颤抖,看上去十分愉悦。
“你............”夏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些什么,就只是出声了。
“折原临也。”就像是察觉到少年本意是问他名字一样,吸血鬼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杯子一边笑着回答。
“折原...临也.........君临...天下.........?”
“嘛嘛,有这种意思。不过无所谓吧”,折原指着少年面前的碗碟,“你不吃吗?再不吃又要凉咯?人类的食物多加热后味道会越来越差吧!而且,我可不想再加热了。虽然那种小的法术术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我不想用。吸血鬼什么的,很烦啊!”
可是你自己就是吸血鬼吧!夏目在心里嘀咕。他一口一口将饭菜送入口中。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吃饭呢!我经常会化成人形去外面,也经常会潜伏在各种餐厅里面。大多数人都像疯子一样,样貌丑陋,有些女生会小口小口地用勺子往嘴里送甜点之类的食物,不过太故作姿态了。而你却不一样,明明是正常地在用餐,没有故意怎样,看起来却是那么优雅,仿佛不惹尘埃。”
夏目越发觉得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刚刚被狠狠地打量审视了一番,他吃饭的动作渐渐僵硬,最后放下筷子看向坐在对面的吸血鬼,不出意料地对上一对闪着精光带着肆意与好奇的眸子。
“折原临......折原先生?”夏目有些渗得慌,他看不透这个人,不,这只吸血鬼。
“临也。”
“嗯?”
“叫我临也。”折原临也淡淡笑着,半阖着眸子。看起了非常美丽,也带着其他无法言喻的气息。
“临...也......”
“嗯。临也哦~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辈子注定要和叫折原临也的家伙绑在一起了,挣不开,逃不了。我们的路还有的走。”折原临也不知道对人类而言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这里面蕴藏着怎样的情愫,正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少年这么执着。
刚刚好,少年也是个对情啊爱啊无比迟钝的人。折原不明白自己说的有什么其他意思,夏目也不知道折原的话里暗藏他意。
少年淡淡地应了一声。
“吃饱了?”
“嗯。”少年起身收拾碗筷向厨房走去。
“诶,明明刚才还在纠结,现在却像是习惯了一样。想通了?”折原站起来跟着过去了,半倚门栏。
少年最初只是沉默着,在将最后一个盘子收好后还是开了口:“不就像你说的那样吗?我挣不脱,试着跑了就落得这样的下场。那我还不如不去思考,乖乖待在这里,当你的...额...宠物,虽然即使这样那个人也回不来了,可我所能做的就只有不让更多人受伤。”
“不错的觉悟呢!”折原走至少年身边,其实他并不饿,但还是扯开少年的衣领咬下去。
“唔......”少年没忍住泄出两声痛苦的呻吟。
“多谢款待。”折原临也淡淡地笑着,那是像个孩子一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