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月绒看见白鲸的身体往水里沉了一下，“怎么了嘛……”
“嗯，那我现在就不在这里了，而是在实验台上面开膛破肚。”
白鲸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可怕的沉默，月绒感觉一阵窒息，她忽然脑袋里面浮出一副可爱的白鲸变成了实验台上面一块血淋淋的东西的画面，这恐怖程度让她打了个冷战，使劲甩了甩脑袋把这些驱逐出去。
“那……你们是故意……隐瞒……”
“对，我们很有自知，知道什么事情该给你看，什么不该。你们真以为我们脑子就那么没用？只是你们太强大了而已……”
白鲸的人话很蹩脚而且没有感情色彩，但是月绒还是可以基本上听明白她的意思，也能感觉到她的愤恨――周围的海洋生物似乎都是这样的，每个都带着一股奇怪的气息――幽怨的气息。
“这通道是我们弄的。很高兴你是第一个倒霉鬼……本来真的是要喂鲨鱼的……可是，那丫头不让……”
白鲸瞟了一眼月绒认识的那条海豚，那海豚也有灵性一样的地点点头。
“天呐……你们居然还能造路……真的太厉害了……”月绒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慌乱中只好称赞了他们一句。
“你这种带着歧视的话语真刺耳。”白鲸厌恶地摇了摇球一样的头，“你以为你们很多事情都是专长是么。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被你们看见而已。”
“呜……抱歉……”月绒转头看着那个她认识的小海豚，支支吾吾地说，“谢谢你…救我…”
小海豚在原地游了一圈，然后对着白鲸点点头，用那种尖尖的海豚音叫了几声。
“她说什么？”
“她说…她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其他人类身上没有的天然气息，以前都很痛苦的，只有这一次很舒服。”
“诶？……我……”
“恩，她都告诉我们了。当时那个魔鬼说让你站直就好，海豚可以碰到的，但是你……”
白鲸说到“魔鬼”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格外地尖锐――他们就是这么称呼训练师的？
“呜…我只是觉得她表演了很久实在是太累了，不想让她跳那么高，所以，所以才趴下去的……衣服湿了也没关系嘛……虽然因为这个被爸爸妈妈骂了，但是我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又是一阵沉默，月绒吓得一阵冷战，打着寒噤躺在泳圈上不敢出声。
她听见海豚们好像低语了几句。
“哎……”白鲸玲珑的黑眼睛盯着她，“好吧，小家伙是对的……你确实和他们不一样……你不该喂鲨鱼……”
“我……”
“但是！”白鲸一下子打断她，“我们可不能就这么放我们的第一个猎物走……”
“呜~？那你们想干什么……”月绒感觉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开始褪色。
“干什么…………”白鲸好像答不出来了，扭头转向那些海豚们，用海豚的叫声似乎在询问什么。月绒认识的那只小海豚又轻轻叫了几声。
“原来如此…”白鲸瞄向女孩，“刚刚似乎看到你的脚被触碰之后似乎就动不了了。是你们人类的弱点么？”
“哇！！不要啊！！”
听到这句话，本来已经没力气的小月绒还是失声尖叫了出来――现在的她双脚都束缚在拉环里面，完全是动不了的。刚刚那些叶子和那块石头已经证明了，她本来就娇嫩的身体，现在又滑溜溜的，是真的敏感到犯规的。如果这些家伙真的打算用这种方法欺负她的话……天呐……还是喂鲨鱼算了吧……
海洋生物们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海豚们互相商量了些什么，然后就有四条海豚朝着她靠近过来。
“呜哇！不要……求你们了……我又没做坏事……别过来呜哇…！！！”
“你确实没有，但是你要代表你的种族接受惩罚。”白鲸冷冷地说。
这时候那四条海豚已经来到月绒身边，并且已经有两只用嘴巴顶住她的泳圈来阻止她四处乱漂，而另外两只则已经游到了月绒动弹不得的小脚丫边上。
“不…不可以…………”小月绒眼角泪光闪闪地望着那两条海豚，十颗可爱的小脚趾就像小豌豆一样蜷缩在一起，“不要……”
白鲸发出一声指令性的鸣叫，只听水花声响，两条海豚应声探出头来，用她们的短吻在女孩光溜溜的脚心上画起圈儿来――那姿势和海豚表演上转呼啦圈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等…呜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慢……慢点啊哈哈哈哈……呜哈哈哈……停下呀嘻哈哈哈……”

小月绒还没来得及做心理准备呢，一股滑滑的痒感一下子占据了她的脑袋。她用尽仅剩的一点点力气想把脚丫抽出来，可是本来就躺在那里用不上力气，再加上一股股电流一样的痒感冲击在消耗她本来就只剩下一点点的力气，这些挣扎是完全无济于事的。现在她的泳圈就像是一张可怕的刑床，把她的四肢完完全全固定住，任由那两只小海豚在她怕痒到不行的脚丫上随便欺负。她们的短吻不同于人的手指，滑溜溜的带着水，让月绒想到之前某次不小心被小猫舔了一下脚心的感觉――那次她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好久都没力气站起来。可是这次，这些海豚的攻击可比小猫痒的多了，而且岂止是一下，一个个圆圈像是直接画在小家伙心里一样，而且怎么都躲不开。小月绒感觉除了自己娇声娇气的笑声什么都听不见了，两只小拳头紧紧攥着，肚皮也一下一下剧烈地起伏着。她现在真的后悔死把自己弄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了，居然会被自己最喜欢的生物以这种方式接触。
“你知道吗……小人类。”白鲸看着她无助的样子，晃了晃白色的脑袋，“别以为，我们和那些魔鬼是你们想的什么最好的朋友。他们脑袋里面想的只是我们能够正确的完成他们要求的那些该死的动作。只要我们不服从，就要饿肚子。”
“呜哈哈哈…可…可是…哈哈哈哈……”小月绒用了超级大的劲儿才从笑中挤出几个字来，“呜哈哈哈…大家会给…哈哈哈…给你们欢呼……哈哈哈哈和掌声…哈哈哈……大家……嘻嘻嘻……都是真心喜……哇啊！！噗哈哈……不要啊哈哈哈哈哈……”
月绒断断续续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两只海豚好像生气了似的，画圈儿的速度明显变的越来越快，一下子打断了她的思考能力，被痒感淹没了所有的思绪，只能一边娇笑一边不抱希望的求饶。
“那些东西只有你们虚荣的人类才喜欢！”白鲸愤怒地从水中立起身体，显得非常庞大，“你根本不知道，你们几千几万人的恐怖噪音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伤害！每次表演…每次都是最可怕的地狱…被迫跃出水面的时候……我们全身都在钻心的疼，身体像是要爆炸开……那是我们最不喜欢的事情，你们却把它当成特长，当成所谓的表演！！很开心对吧……来吧，开心的笑吧，看看你现在，别人是不是也以为你笑了，所以很舒服，很开心，恩？！”
白鲸一声令下，又有几条海豚鱼贯而出，迅速跑到月绒身体下面，用同样的动作开始在月绒浸在水里的侧腰、肚皮和大腿上划着圈。小月绒顿时一下子感觉如坠冰窟，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无力的娇笑，汇聚在脑袋里面一同引爆。可她这时候最痛苦的却不是身体。刚刚白鲸的话像毒针一样刺进了她的小心脏，让她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疼。为什么，本来她以为海豚和白鲸们在表演的时候是最开心最棒的，又可以赢得掌声和欢呼，又可以吃到奖励他们的鱼。她绝对没有想到，事情的背后竟然是这样，她最爱看的海豚表演，对“演员”们来说原来这么痛苦……
“哈哈哈哈…对不起……真的哈哈哈哈哈……很对不起……呜呜……哈哈哈……”
月绒的笑声逐渐带上了一阵阵哭腔，眼泪从她红红的眼睛里面涌流而出。她不再挣扎着像要躲开，而是像一个接受审判的虔诚信徒一样，张开脚趾和身体，接受那些海豚恐怖的挠痒。
“哈哈哈哈……惩罚我吧……哈哈哈哈……这是我应得的……嘻哈哈哈……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呜呜……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候所有的海豚忽然都减缓了速度――比一开始还要慢，与其说是挠痒，还不如说是温柔的抚摸，让她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细细的丝痒像水一样慢慢浇灭了她刚刚激动的火焰，轻轻平抚着她疼痛的心。
“但是…你是对的，这不是你的错……”白鲸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自己注定高我们一等，而我们注定要被你们支配。有什么办法呢？你们很强。我们不是对手。我们没有选择。为了活…只能听你们的话，只能忍气吞声……”
“不……”小月绒抽噎起来，虽然就算这种程度的痒虽然对她来说还是忍不住要笑出来，但是她的话已经连贯了，“嘻嘻嘻……我们已经不再是以前嘻嘻嘻……自私的我们了……嘻嘻嘻……之前的行为，嘻嘻嘻…我们真的很抱歉……嘻嘻嘻……可我们，我们已经开始学会了保护你们，爱护你们……我们知道，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是平等的，任何一个种族也没有权利压制另一个。我们现在有自然保护区，有动物保护协会，营救中心，还有政府环保局。我们知道的…同样是大自然的孩子，我们应该是最亲最亲的兄弟姐妹，我们不是有意欺负你们的魔鬼，你们好可爱……我们爱你们，真的很爱……真的很爱很爱……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只是有些事情我们真的知道的还不够多…不够了解你们…所以才…呜呜……原谅我们……呜呜呜…我们真的不想伤害你们…真的很抱歉……呜哇……”
很早之前海豚们就惊讶地忘记了他们的动作开始静静地听月绒说话。月绒也从夹着笑的抽噎变成了真的哭泣，那声音很伤心，很凄婉，很动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白鲸呆呆地说。

“当然是……”月绒挤了挤眼睛吧眼泪努力控制住，“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努力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和你们和谐共处的未来，一定会，我发誓…”
“也许……是我们也太过激了呢……”
白鲸轻轻叫了一声，所有的海豚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小家伙，我们以后，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吗？”白鲸喃喃地说。
“别说什么以后…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以后也是，永远都是……呜哇？”
小月绒还没有说完，之前她认识的那条小海豚忽然飞快地游过来，在她脸颊上又一次吻了一下。
与此同时，所有的海豚像受到感召一样再一次鱼贯而出，依次迅捷地在女孩脸颊上留下了一个个甜蜜的吻。女孩嘤咛一声，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又跑了出来。
“谢谢你们……呜……是原谅我了吗……”
“不只是你哦，我们等着那一天，等着你说的那一天，希望我们那时候，会原谅所有的人类，和你们真的成为好朋友，真真正正的好朋友……”白鲸点点头，“来吧，我们……送你回去。”
“你们，还要继续这样子，把人们……喂鲨鱼嘛？……”
“只有你这种小女孩会这么笨吧。”白鲸摆了摆尾巴，“会的。不过不是喂鲨鱼，而是给她们看“欢乐”的海豚表演，嗯？”
“呜！”小月绒的脸颊砰地一下子红了，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脚趾，“嗯，那也好……其实，其实吧……回想一下，也蛮……恩……蛮……舒服的说…………”
“好啦，走吧。”白鲸示意海豚们顶住她的泳圈，慢慢地逆着水流往主河道游回去。
“再见了…我会想你们的……”小月绒恋恋不舍地看着那颗白色的脑袋。
“我们也会想你的…亲爱的…朋友……”
……
新建的海洋王国挤满了欢呼雀跃孩子，他们穿着可爱的泳装，一个个跳进蓝色的泳池里。
这里不再有什么水上世界，海洋馆的区别。它们已经合二为一。
海豚表演？那是什么…只有大人才听说过这种奇怪的词汇。只要来这里换上泳装，就可以和可爱的海豚们一起游泳，一起近距离接触嘛~
不过他们可淘气了，总是好几只把孩子们的手脚拉起来，然后一群海豚敏捷地扑上去挠她们的痒痒，弄的她们笑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远处，漂亮的制服姐姐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柔情似水地看着他们。
“馆长，其实真的，这些事情我们下属做好……”另一个制服姐姐拉拉她的袖子。
“不了，我喜欢这样。呐，把我的泳装拿来，我也要下去――有白鲸图案那个哦！”
看着她的下属无奈摇摇头执行命令以后，制服姐姐再一次扭头望向那些充满嬉笑的泳池。
“看见了吗~我最好的朋友…”她甜甜的笑着，“我们的誓约，实现了哟~”
天空的云凝聚成一个大块头的海洋生物的形状，白白的，脑袋像是一个球。她的嘴巴一直是弯弯的形状――那是白鲸永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