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我的生命里没有太阳。”
“不，你有，只不过你把它弄丢了。”
而我，池震，会帮你找回来。
我发誓，一定会把你从深渊里拯救出来。
混 蛋。
大 混 蛋。
我们是兄弟，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啊。
血汩汩地流着，从男人的身体里向外翻涌着。“不许死啊……”陆离的双手按压着男人血流不止的伤口上，声音颤抖，他拍了拍池震的脸，对方就躺在那里，体温逐渐变得冰冷。“你个骗子。”他的眼眶泛起了红，喉咙如火烧般刺痛而哽咽。
“陆离……对不起……”
不不不，不许说对不起，拜托，不要跟我说这些。
他俯下身去，嘴碰上他的唇，双手用力而有节奏地按压着他的胸膛，祈祷着奇迹出现，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陆离觉得讽刺至极，这是他第一次吻他。
鲜艳的红刺痛着陆离的眼，雨从天空落下，无情地击打着地面，冲刷着血色，似乎想洗尽这人世间的罪恶。
“池震……池震！！”陆离猛地惊醒，几乎从趴着的桌子上弹起，面前的资料散落了一地，他的呼吸十分急促，显然还未从噩梦中回过神来，慌乱中他的手摸到了搭在肩上的布料，这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些许。
“震哥说他有事，已经走了。”鸡蛋仔被自家队长弄出来的动静吓的不清，他替陆离接了杯热水，“你……做噩梦了？”陆离撑住额头，眉头皱起，“反正不是什么好梦。”他扫视了周围一圈，还好所有人都已经回去了。
“晚上九点了，师哥，早点回去休息吧。”鸡蛋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陆离这才发现肩上挂着的是池震的外套。“震哥怕你受凉，把外套留给你了。”鸡蛋仔看着陆离有些疑惑的眼神，这样解释着。
陆离只觉头疼欲裂，这个梦似乎抽走了自己所有力气，他是怎么睡着的？他竟不知何时睡眠这种对自己而言奢侈的东西也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找上自己，随着情绪慢慢平复，意识也开始回归。
他和池震已经合作了三个案子了，从孕妇杀人案，到陈明宇的碎尸，再到爱女复仇，自己对池震的态度也一变再变。陆离的手摩擦着自己的唇，他想起了刚才的梦，那个算不上是吻的碰触。
这太荒谬了，陆离这样想着，他承认有池震在身边会有一种安心感，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熟睡，这份安心，是任何人都没有给过的。那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感染着身边的人，而自己，也深深被那份光芒给触动了。
让陆离意外的是，那份开朗不正经的外表下，竟压抑了那样深沉的痛苦。“我有一个姐姐，二十年前死于奸杀。”姐姐，二十年前，奸杀，这三个词让陆离倒吸一口凉气。
“你姐姐也姓池？”
“……不，姓李，随的我妈。”
“那就好……”
陆离起身，将肩上的外衣拽下，“池震去哪了？”他转身，问道埋头整理文案的鸡蛋仔，今晚是他的班。“师哥，这不太好吧……这可是休息时间呐，我知道你拼，但你这个点了还要去找人家谈工作啊？”在受到对方一记眼刀后，鸡蛋仔马上改口，“成，成，我说还不行吗，您别老用那眼神瞪我，大半夜真慎得慌。”这把陆离逗笑了，“可别告诉震哥是我出卖的他啊。”看着陆离远去的背影，他喊了一句。
“鸡蛋仔，晚上天凉，多穿衣服。”陆离头也不回，反手将外衣搭上肩头，阔步离开。
桦城的夜晚，寒意逼人，黑暗中的烟火一明一暗，池震从迪厅出来，双手揣进裤兜，走近倚靠在车旁被烟雾缭绕着的人。“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啊？”他在他面前站定，笑脸相迎，伸手将陆离夹在手中的烟摘下，放到嘴边抿了一口，随后扔到地上用脚踩灭，这个动作倒是让陆离有些出乎意料，他挑起了眉，“我没别的意思啊，烟这种东西，还是少碰点好。”池震感受到对方那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双手一摊，表情略显无辜。
“你的外套。”陆离把手里的衣服递给面前的人，这下轮到池震惊讶了，“合着你大老远跑这来，就是还我衣服的啊。”池震接过外套，有些“受宠若惊”。“回家，顺路过来的。”陆离眼睛向地下瞥了瞥，池震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他知道陆离在撒谎，因为自己曾看过办公室里人员的档案，他的家根本就是和来迪厅的方向相反，池震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点点头，并没有揭穿他。
陆离看着面前仍然活蹦乱跳的池震，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那实在是一个让人不快的梦，他想起了张局长，还有楚刀。“上一个案子才办完，好好休息，别惹事。”陆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池震这就不明白了，自己像是喜欢惹事的人吗，他乖得很，陆离不再搭理他，转身打开车门，却被身后的人用力拽住胳膊。
“等等啊陆警官，这不对吧，有什么话咱说清楚行不行，你这关子卖的我着实难受啊。”池震打死也不相信陆离跑这一趟就是为了给他送衣服的。“我可不希望你把感冒传染到整个警局。”陆离这样解释着，然而握住自己胳膊的手臂仍没有丝毫要松懈的意思。“你在关心我。”是一个不带问号的陈述句，陆离翻了个白眼，“随你怎么想，现在，给我放手。”
“哦……我知道了。”池震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笑容从脸上褪去，他手上发力，将人往自己身前一带，胸膛撞上了胸膛，他们挨得那样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你做噩梦了，梦到我死了，对不对？”这让陆离哑然，瞬间的沉默让池震没来由的心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着神经质一般的臆想，编造着劣质的谎言，驱车大老远跑一趟就是为了确认自己是否安全。
“陆离，你给我听好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池震，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所以别成天胡思乱想，把你的心给我好好放进肚子里。”他掐着他肩膀的指节发白，语气有些颤抖，看着对方近乎麻木的神情，池震克制住自己上前拥抱他的冲动，他后退了一步，挥了挥双手。
不知道从何时起，有什么东西开始改变了，陆离看着面前的男人，懊恼，心痛，无奈在对方脸上一览无余，而自己伪装的很好。
烟火在头顶的天空中绽放，映亮了彼此的脸庞，一道闪电劈过黑暗，夹杂着隆隆雷声，乌云涌了上来。
“早点休息，明早八点，别迟到。”陆离打开车门上了车，不再看池震，发动引擎，男人站在原地看着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雨从天而落，桦城的天，还是这么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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