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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如玉】咸鱼天帝传 2号楼(欢乐文 内含三只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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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楼被度娘反复沉帖,趁着中午来开个新楼。美玉玉们镇楼,感谢微博@vivian天籁 太太的转载授权~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1-15 13:29回复
    二楼搬文案:
    上一世,罗玉被女票按着头,在电脑前不许快进,看完了整整六十三集《香蜜》,还逼他承认,润玉是六界第一美男。
    罗玉嗤之以鼻,浪费时间,不如打游戏。
    直到某天他醒来,发现自己多了一条银灿灿的鱼……哦不龙尾。
    大猪蹄子父帝:此子类我。
    后妈典范母神:别以为本座不知晓你这孽子狼子野心,欲加害旭凤!
    不爱读书二凤:兄长,旭凤绝无意与你相争天帝之位,只求你将锦觅让给我!
    怀揣陨丹霜花:小鱼仙倌,小鱼仙倌,我想攒灵力救肉肉,你几时有空同我灵修?
    精神失常亲妈:鲤儿,你一定要登上天帝之位,为我龙鱼族报仇雪恨!
    罗玉扶额,脑阔疼,本座只想当条咸鱼啊。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1-15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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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半部分在上一栋楼,地址:
      https://tieba.baidu.com/p/5938414944?red_tag=2041019055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1-15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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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时节气循环往复,至立春岁首,阴退阳升,万物复苏,代表了全新的开始。
        八百里洞庭湖光交映,恰似雾蒙蒙的未磨之镜。夹岸山峦叠翠,深浓的墨绿中,残雪点点勾画,人间尚是春寒料峭,万千生机蛰伏未发。
        谁家画舫顺水而下,划破粼粼潭面,纱帘飘荡,舫角银铃叮咚。
        淡紫色发带,随风柔缓的飞舞,玉络垂腰,那粹白清润的身影独立船头,遥遥望着洞庭山水,神情空茫。
        哗啦一片掬水之音,坐在船舷边的蓝裙少女,性情显然要活泼的多,不时将身子探出船舫,企图去捉住悠游而过的湖鱼。
        润玉蓦然回首,摇了摇头,眉目总算晕染浅笑,便是副动人图画。不远处船舱的门敞开着,天帝陛下身披氅衣坐在里头,半盖的帽檐贴在耳廓,面前一张方几,火炉上茶壶滚烫,白气袅袅。
        若算路程,魔界到人间,比天界更远,罗玉约了卞城王父女,立春邀约洞庭,他们几个早来一些,也是应当。再者,他们三人一无拜帖,二无通传,三没有彦佑君引路,本就是不速之客,纵然这条画舫上,有两个簌玉的亲儿子。
        此时的洞庭,远没有春夏之交那般繁华灿烂,凝重萧索的水天一色,沉沉的压在润玉心头。他明明是初来此地,可为何脑海里有股不安和抗拒,始终萦绕不去?
        在法力的作用下,船飘至湖心,孤岛君山一螺青黛,仿佛触手可及,洞庭湖水府,当就隐藏在下方的水域中。
        罗玉捞了半天,只抓住一两条不够塞牙缝的小鱼,意趣阑珊的拍拍手站了起来。他今日再做女装打扮,灵动非俗,见之而目无余色,他以食指朝下一点,道:“咱们三个,谁先下去探探路?”
        罗玉和天帝玉鬼鬼祟祟密谋了半天,润玉纯粹是因为好奇,而主动跟来的。按说应龙属水,到了仙泽水湖,理当心生亲切,可这文人墨客描绘中的人间仙境,却令他非常不舒服,自然不愿第一个下去。
        娘亲逝去后,发生了太多事,寒夜里无助的哭泣,和登帝后傲视六界的情景,在天帝玉脑海中交叠,竟叫他生出了某种名为近乡情怯的感觉。
        陛下拎着茶壶的手一顿,颇具领导风范的指挥罗玉道:“你先去。”
        “好吧。”罗玉点头表示应允,他走到船舫边缘,做了几个冬泳前的热身动作,紧接着身化蓝光,噗的钻入湖中,溅起水花串串。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9-01-15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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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下世界,比寒气未褪的凡间更温暖,一年四季,没有萧瑟一说,总是生机勃勃。罗玉迅速下潜,很快寻觅到了和海底观光隧道差不多的通路,通路周围,由闪动微微灵气的屏障包裹,圆形的岩石搭建如梯,一直延伸下降到幽暗深邃的湖底去。
          他飞快的拾级而下,来到那处石门紧闭的水府面前,府邸高悬匾额,上书“云梦泽”三个大字。
          不管是笠泽还是云梦泽,罗玉都没有心理阴影,于是他欢快的上前叫门。
          敲了许久,总算有头顶八只脚和一对钳子的螃蟹精来开门,那螃蟹问他:“你是什么人,来找谁?”
          罗玉娇滴滴道:“小女是湖中成精的鲛女簌玉,特来拜见洞庭君,还望蟹哥通报一声。”
          蟹哥上下打量她,心说我怎么不知湖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妖精,他对簌玉道:“你且等着。”
          石门后别有洞天,空间开阔,弯曲的石径两旁是活水潺潺的浅流,巨大的贝壳用以装饰,尽头有一方空地,摆了张琴案。簌离眉目低垂,独自抚琴,其音高低抑扬,隐有杀伐之气。
          这位蟹将曾是笠泽旧部,故私下里,还习惯称呼簌离为公主:“公主,门外有个成精的鲛女,想求见洞庭君。”
          凡间的地仙,有天庭正式册封过的,也有尚未登入仙箓的向道者。簌离的身份更为特殊,她曾是仙人,被天后削去神籍,再痛下杀手,本是个不存在的人。被水神救下后,因原来的洞庭君触犯天条被罚,洛霖将她带来洞庭,代掌洞庭君一职。
          近万年来,簌离隐姓埋名,蜷首缩身,几乎就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水府中。除了笠泽旧部,洞庭湖的绝大多数生灵,只知湖君法力高强,而不敢惹事,见过她真面目的却很少。
          簌离琴音一顿,并未抬首:“鲛女……她可有自报姓名?”
          蟹将道:“她说,她叫簌玉。”
          簌离回忆了下,并无印象:“就道洞庭湖,并无拜山头的规矩,请她回去,好生修炼。”
          当蟹将把这个消息告诉罗玉后,他如何能老实吃闭门羹,当下在府门口大闹了一通,胡搅蛮缠的本事,盖过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成功惹怒蟹哥,如愿被抓进水府中。
          蟹将命令两个小虾兵,把罗玉丢进牢房关起来。他捂着被咬一口的手背,恶狠狠的吓唬她道:“给我老实呆着!等下让洞庭君,亲自处罚你个小泼妇!”
          罗玉乖巧的挥动披帛:“是。”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他悠然自得的找一个草甸坐下,再施法,给湖面上的天帝玉和润玉传去消息:“我已经入得水府,你们快来~”
          不知前因后果的天帝陛下,还觉得罗玉甚为能干,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用同样方法进入湖中,临去前对润玉道:“玉儿,本座先去看看,你不必着急,有何情况,随时联络。”
          于是,就在簌离准备换一首曲子弹奏时,蟹将再度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报!!禀公主,外头又有一个帝玉,说是来找那个簌玉的!”
          “地狱?”簌离伸展十指,抚平震动的琴弦,“何不索性改名阎罗呢?”
          蟹将深以为然,那个地狱,浑身笼罩在墨氅中,连脸都看不清,确实像极了幽冥的勾魂使者。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9-01-15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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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玉在拯救鼠仙行动中,表现的可圈可点,角色转换自如,令天帝陛下产生了他也没有那么不靠谱的错觉。天帝玉对他放松了警惕,忘记夜神大殿如今在天界不可言说的名声,全拜罗玉的窒息操作所赐。
            此番来到洞庭,陛下倒并没有扑进娘亲怀抱,享受母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来自未来,能在这个世界看见母亲尚安好,能为她做些什么,已属莫大的恩赐。
            所以,陛下墨氅掩身,避人耳目,就连容颜,都稍稍幻化些许。熟悉润玉的人,大约只会觉得他似曾相识,而不能一眼辨明。
            殊不知,容貌可改,久居上位的气势,却难以磨灭。叠加他那副黑无常的打扮,整个气场就显得非常诡异。这个地狱,还指明与簌玉是同伴,簌玉是谁,是长了如花似玉的脸,却敢咬螃蟹螯足的泼皮破落户一枚。
            理所当然,天帝陛下被当做来者不善,专门捣乱的。蟹将扬手一挥,几个虾兵冲上,不由分说拿出铁链,将他绑了个结实。
            天帝玉愣住,守卫云梦泽的亲兵,基本全是笠泽旧部,或他们的后代。当年夜神为护洞庭生灵,受三万道雷刑,他们中好些面孔,都有几分眼熟。
            放在从前,谁敢这般对待陛下,早就吃一记赤霄剑。依天帝如今的修为,基本就荣登“我还没用力你怎么就倒下了”阶段,何况这些小小的虾兵蟹将。
            于是化天地见众生的陛下,一面品尝着无敌是多么寂寞,一面默念我不能在亲娘家里打架,就这么全无反抗的,被当砸场子的逮进水府。
            罗玉正盘腿坐在草甸上,愉悦的哼着小曲,冷不防一个黑影被推了进来,吓他一跳。定睛瞧去,竟是五花大绑版的天帝,罗玉震惊:“陛下,您怎么惹着他们了?”
            天帝玉稳住身形,仰头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处水牢,而罗玉也被关在这里,当下冷脸磨牙:“这便是你所说,进来了?”
            “是啊,小民现在的情况,是标准的进来了。”昏暗视野里,罗玉衣衫寥落,眸含水光,就差给他表演铁窗泪,“润玉和陛下,好歹是簌离的亲子,我这不是等你们捞我出去嘛!”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19-01-16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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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兵的脚步声远去,天帝玉被缚于背后的双手,微微一挣,铁锁链融成水汽消弭于无形。他摸过腕骨,眸色晦暗蔑视罗玉,罗玉灰溜溜的站起,将坐感舒服的草甸子让给陛下。
              要出这个牢房并不难,难的是如何令虾兵蟹将信服,他们全无恶意。既是水府中的牢狱,周围遍布洞庭君设下的结界。簌离藏身湖底万年,又策划偷袭火神,悖行谋逆之事,精神敏感脆弱到极点,受不得丝毫刺激。
              两条合起伙来,足以掀翻整个洞庭的真龙,龙眼对龙眼瞪了半响,罗玉悄咪咪道:“陛下,要不,咱们求救于夜神殿下?”
              他俩用的皆是化名,今日润玉方是主角,他们不过是挂件,沾润玉的光而来。
              天帝玉思索片刻,神态甚为勉强:“玉儿如今灵力不足,云梦泽的景致,与昔日笠泽一模一样,难免引发玉儿的旧日回忆。他能跟随而来,实属不易,本座不应再为他增加负担。”陛下心疼完小鱼仙倌,顺理成章的教训罗玉,“若非你办事不力,本座如何能沦落至此?”
              “依我看,陛下这身暗黑风cosplay,方是问题的关键。”罗玉抖一抖陛下垂落地面的墨色袍角,再加个面具,直接扮巫师跳大神全无违和。换了是他,也会认为对方是故意找茬的。
              就在他们商议对策之时,等候在湖面多时的润玉,心情烦躁难安。陛下与罗玉下到水底许久,没有消息,徒留他一人,孤零零的泛舟湖上。
              这条画舫,因法力加持,停泊在湖心,偶被江风水流,冲得微微打转。船甫入洞庭,夜神心底便被一层挥散不去的阴霾笼罩,他们在时还好,待他独处,那种不适的感觉,益发明晰,叫他思绪纷乱。
              润玉行到船头,阖上眼帘隔绝这湖光山色,一口沁凉的气息吸入腹中,稍缓和情绪。他再度睁开眼来,修长手指掐了个诀,那团银蓝的光芒转了两圈,迅疾的迫入湖中。
              簌离连日来心神不宁,鼠仙返回天界后音讯全无,彦佑那混小子,亦不知去何处逍遥,鲤儿则年幼贪玩,不好好修习法术,却整日想着去泥潭打滚。她本是想练琴静气,不想被多番搅扰,反而越弹越乱。
              从案下取出一本琴谱,乃是水神上回所留的普庵咒,据说是人间一位得道高僧流传下的佛曲,弹奏之可清心宁神,消解世俗烦恼。
              洛霖,约有近千年,未曾踏足过洞庭了吧。自从簌离在他面前表露,要推翻德行有失的天帝天后,为死去族人报仇的决心,他便苦心劝诫,望她勿要冲动,平白断送了龙鱼族最后的血脉。
              簌离左手按弦,右手试弹了起段,泠泠古音飘出石洞,却被来人突兀惊慌的声音打断:“报!!大事不妙啦公主,门外又来个润玉,说是找簌玉和地狱的!”
              簌离手指猛压一抖,指尖被琴弦割破,血滴落琴身,晕染在古朴的纹路上,她恍若未觉。洞庭君不见阳光的脸,雪白一片,唇瓣颤抖,眼睛湿润:“你说,门外来的是谁?”
              这蟹将的爹,曾追随簌离的父亲太湖君,润玉幼时,也同他见过面。但簌离全家,竭力隐瞒润玉身世,甚至会把他关在房里,不准他与同龄人玩耍。簌离作为母亲,也几乎从不在外人面前,呼唤润玉的名字,只称他为鲤儿。
              蟹将以为公主没听清,又重复一遍:“润玉,这回来的名叫润玉。”
              回应他的是簌离凄厉可怖的尖叫,只见她一把推翻了面前的琴案,满地狼藉中,慌乱扯过披在臂弯的鲛纱。颤着手,用薄纱盖住整张脸,簌离指向那位蟹将,边踉跄后退,边神经质的大喊大叫:“不许让他进来!让他走!快让他走!!”
              石门切断了所有声音,一墙之隔的云梦泽外,润玉立在石阶下方,眼珠死死盯着云梦泽的牌匾,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仿佛沉沦黑暗的人,拼尽求生意志撕开的口子,迎来的不是光明,而是裹挟着更深更浓黑暗的冷。无数尘封的记忆,争先恐后的自身体深处涌出,梦魇般铺天盖地,瞬间将他灭顶。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19-01-16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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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父王你抓紧点儿!簌玉都该等急了,咱们初次登门,宜早不宜晚。快点儿呀爹!”青山环绕,供旅人行走的蜿蜒山道上,飘来少女不耐的话语,鎏英公主惯常的利落打扮,不时回首,催促卞城王莫要拖延。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鎏英,你这性情……”卞城王苦笑着数落闺女,他可不似鎏英潇洒无负,健步如飞,两只手都提着红绳捆扎的叠层礼盒,不紧不慢跟在后边。本来他们父女早就飞到了洞庭,不过鎏英认为,空手上门有失礼数,便又拖着爹爹,到附近的城郭集市置办礼物。
                挑的眼花缭乱,一来二去,明晃晃的日头,都快挂到头顶了。
                八百里洞庭山水近在眼前,与魔界风貌大相径庭,不愧神仙洞府美誉,父女感慨一番,只听卞城王道:“依父王看,此间时辰正好。夜神殿下携簌玉,下凡拜见未来岳母,又没你什么事儿。我们毕竟是外人,去早了,反而耽搁人家说体己话。你这幅急不可耐模样,不晓内情者,恐怕怀疑爹是带着你去相亲,认为卞城公主竟这般恨嫁!”
                “真是我相亲倒好了……”鎏英暗自嘀咕,她一语成谶,返回魔界不久,听闻水神长女横空出世,不由得又为鱼鱼担忧。
                公主在父王两手礼物里,各塞入一枚避水珠,二魔默念法诀,幻化成两道紫光,瞬间消失在水纹粼粼的洞庭湖上方。
                卞城王父女沿通往湖底的长廊逐级下降,不时被新奇的水下世界吸引。而夜神为云梦泽水府拒之门外,他的指尖不住颤动,他的双目微微睁大,形销骨立的背影,笼罩那片蔚蓝波动的水色里,越发单薄,似要随风飘散般。
                那蟹将问明来意后,便一去不回,将他晾在此处。润玉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气力,才令自己不致落荒而逃,因他的同伴尚在里面。
                润玉孤零零的,呆立片刻,忽然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和痛楚击败。这里凄冷空旷,人声罕至,他们又抛下了他,就像近万年前,他的生母,狠心厌弃他一样。
                润玉吸了吸鼻子,拖动沉重双腿,再度上前叩门。就在他预备哭唧唧的去寻罗玉与陛下时,鎏英公主不太确定的声音响起身后:“夜神殿下?”
                右手停在半空,大殿表情一僵,生生收住了喉咙里泛起的哭音。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75楼2019-01-16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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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有木有发现,玉鹅其实比以前开朗了,他会表达情绪会表示委屈了,虽然对象只有罗玉玉和陛下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19-01-16 18:25
                  回复(4)
                    云梦泽水府大门紧闭,夜神殿下独立阶上,回首时眼尾带红,神情落寞,倒叫欢欢喜喜携礼拜访的卞城王父女,一时面面相觑,暗道状况不对。
                    润玉今日作白衣书生打扮,文质彬彬君子风,少了几分寿宴上天帝长子的贵胄之气,反而更像个情窦初开,略显无措的少年郎。
                    原本对夜神印象不佳的鎏英,也难免软了口吻:“殿下怎的独自徘徊府外,簌玉姑娘何在?”
                    润玉指了指布满纹路的石门,音色闷闷:“在里面。”
                    公主顷刻间似乎明白什么,不由得泛起对他俩的同情。夜神乃上神,风姿特秀,与风华绝代但未登仙籍的簌玉,容貌般配,身份却不堪门当户对。鎏英在天上栖梧宫住的不久,都深感天界礼教繁复,束手束脚。那天帝天后,更不像随和慈爱的长辈,特别是天后娘娘,除却鸟族娘家的穗禾公主,恐怕没有哪个女仙能入她法眼。
                    若大殿像旭凤这般受宠也就罢了,奈何夜神为庶出,荼姚连润玉本人都不假辞色,何况是对他的心上人。后妈这关不好过,亲爹那里,为他安排了水神长女为妻,只怕也是桩政治联姻。夜神殿下自顾尚且不暇,是否有能力保护好簌玉?
                    若鎏英是鱼鱼的干娘,也不愿捧在手心的闺女,远隔九重天见不着面,没名没分去给人家做小,还得受气。
                    公主脑补完一出棒打鸳鸯,觉得夜神也并非面目可憎了,看父王的面色,只怕所思所虑和她差不离。
                    千里迢迢来到洞庭,总归要和鱼鱼还有她干娘见上一面,鎏英把一沓礼物交接给父王,踏上台阶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来叫门。”
                    洞庭君水府中,掀翻的琴案已被扶起,两个鲤鱼精侍女蹲在地上,正收拾滚落的瓜果。簌离单手撑住额头,疲惫的靠在案头,盖在头上的鲛纱,遮掩住半边被毁容的面庞,神思恍惚,仿佛丢了魂。
                    蟹将硬着头皮,三度入内,瞥瞥洞庭君神色,他深刻感觉,明日约莫无需到水府上值了。
                    纱巾下,隐约可见狰狞疤痕,蜿蜒在侧脸上,昔日龙鱼族公主的一双眼睛,却还是很漂亮,簌离慢慢将视线移过去:“他可是走了?”
                    “……回公主,润玉不愿离去。更奇的是,魔界与我们素无瓜葛,三王之一的卞城王与其女鎏英公主竟也到访,此刻就在门外,要面见湖君。”蟹将道,“末将问过,他们与润玉目的相同,都是来找那个簌玉的。”
                    一个小泼妇,不知是何来历,寻她的人还挺多。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楼2019-01-17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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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凭洞庭湖三万水军,难以独力对抗天庭,这个道理,不用洛霖解释,簌离也是明了的。鼠仙曾协助她联络花界寻求支持,花界芳主们,将梓芬遗孤锦觅的安危,看的比报仇更重要。尽管也有玉兰芳主这般,仇视天庭的花仙,长芳主不点头,花界的力量,恐难成气候。
                      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近年来魔界对天界屡有挑衅举动。固城王是个主战派,魔尊瞻前顾后,不敢大肆陈兵忘川。两位世子与火神夜神一道去捉拿穷奇,回来一个昏迷一个疯癫,旭凤保证能救活世子,却在固城王的黑手下,未能功成,引发魔尊对天界上神的严重不满。
                      今日魔尊身边的城王到访,无论如何,簌离也不能拒之门外。
                      卞城王父女在虾兵的引导下,穿梭在浮莲流水和珠贝间,越过重重石洞,终于见到了神秘的洞庭君。
                      严格来说,也不算真正见面。一应器物被撤走,正庭之中,摆放绘刻精美对鱼纹的水晶椅,洞庭君坐于其上,垂落的珍珠帘后,鲛纱覆面,仅露出半张容颜。
                      卞城王父女,还有随之而入的润玉,被引入客座,紧接着有侍女奉茶。见礼过后,鎏英笑道:“听闻洞庭君将湖中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照拂不少水族生灵,鎏英甚为敬仰。我与父王诚心拜访,恕晚辈斗胆,不知湖君为何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簌离别开视线,强迫自己忽略那位白衫若雪的少年公子,道:“卞城公主谬赞,我生来丑陋可憎,不愿惊吓贵客,只好以薄纱遮容,多有失礼,还望两位见谅。”
                      隔着那屏珠帘,咫尺天涯,润玉心底涩然,只因不想见他,她竟连这等谎话也要撒,他闭了闭眼,轻轻苦笑了声。
                      润玉啊润玉,时至今日,你还在自欺欺人吗?
                      闺中产子,你生来便是母亲和整个龙鱼族的耻辱。剜角剐鳞,鲜血淋漓,究竟多刻骨的恨,才能让一个母亲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此狠手。
                      鎏英显然不太信洞庭君这套说辞,就凭露在外面这双美目,无论如何也称不得丑女,再说了,鱼鱼长得那么美,她的干娘怎么可能会丑呢?
                      卞城王瞪了女儿一眼,道:“小女鎏英,与簌玉姑娘在魔界初识,相处颇为投契。本王亦仰慕洞庭风光,岁首出游不请自来,略备一份薄礼,请洞庭君笑纳。”
                      听蟹将说道,鲛女簌玉刁钻泼辣,大闹云梦泽,被拿下关在牢里。簌离协理洞庭数千年,甚少现身,对她好奇的水族不少。这其中自然有些年岁较小的精灵,胡闹任性,搅扰水府,通常训斥薄惩一番,也就安生了。
                      这个簌玉,本是要关上两日给个教训,不想她竟与魔界公主乃是好友。簌离叹口气,吩咐下属道:“去将簌玉带来。”
                      当一个虾兵打开牢房门扉后,习惯率领群仙走在最前面的陛下,刚踏出气势步伐,就被粗暴的一把推了回去。
                      对方还颐指气使的:“你老实蹲着,她,跟我走!”
                      罗玉笑逐颜开,屁颠屁颠起身,临去前不忘回首,对天帝陛下做了个平心静气的息怒手势。
                      陛下深深吸气,默念三遍他只是个虾米,本座不屑与他计较,本座万万不能在娘亲府上大开杀戒,万万不能……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07楼2019-01-17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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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转瞬,罗玉就从待惩罚的犯人,升级为能够依偎在洞庭君身侧,有妈咪疼的小公举。通过幻化水镜看见这幕,依旧牢里蹲的天帝陛下情何以堪,陛下这辈子都没享受过此等待遇。
                        这个罗玉,果真擅长笼络人心,就连玉儿,都被他迷惑,何况是心神不稳的娘亲。更令他心疼的,还是润玉。陛下后来研究过浮梦丹,随着服用者法力增强,和某些特定情境的再现,和陨丹差不多,都可能造成丹药破裂失效。
                        玉儿如今能够想起的,不过一鳞半爪的回忆,皆是些年深日久的噩梦。最最伤人的,并非身体上的苦楚,而是连将他带来世上,最亲近的人,都不在乎他。
                        回忆最忌断片,半真半假,依照润玉过往经历,极容易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这片柔光闪闪的珠帘,就仿佛分割两个世界,世界的那边,母慈子孝,天伦暖暖,世界的这边,无际幽寒,痛彻心扉。
                        用不着陛下提醒,罗玉都明晓,润玉那家伙,肯定又在用脑补自虐,认为母亲宁可怀抱别人的孩子疼爱,也要把他遗弃。
                        润玉目前的肉身,是陛下捏的雪人,身上流转的法力,来自于罗玉的私房钱水系灵珠。他的心性意志,断不如应龙时强悍。
                        手背青筋暴起,视野逐渐模糊,润玉轻轻吐息,忽然像全部放弃了般,周身的灵力,不再运转。
                        恍似回到千万年前,失血过多后的寒夜,冷到极处,便是五内俱焚。
                        一个被架在火上烤的雪人,冷抑或热,他分不清楚。夜神殿下闷声咳了两记,眉宇紧皱,神态痛苦的伏低身体去。
                        感应到殿中有股灵气凝聚不稳,隐有溃散迹象,罗玉面色微变,一个箭步冲下石阶,在卞城王和鎏英的惊呼中,堪堪揽住滑落下去的粹白身形。
                        润玉双目紧闭,长睫阖起,有一滴泪溢出眼眶,滴散在空气中,熠熠闪光,凝结成雪珠落地。
                        罗玉:“……”
                        得承认,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男子美到。
                        鎏英就坐在他身边,此刻单膝蹲着,焦急的喊:“夜神,夜神殿下!”
                        这一声声的呼喊,同时也惊醒了帘后的簌离,她猝然从水晶椅上立起,十指蜷缩着,无措的贴在唇前。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就像一个犯了错,害怕被惩罚的孩童,絮絮的嘀咕着,泪痕滑落,“你不是我儿,我也不是你娘……”
                        “干娘,你看我采的血心兰好看么?”小泥鳅蹦蹦跳跳的从侧面的石廊转出,手里攥着大把红艳艳的水草。
                        想送给娘亲,却目睹庭中乱作一团,而娘亲泪流满面,骤受刺激下,竟也软倒晕了过去。
                        小泥鳅急的哭了,水草洒落一地,不住的摇着簌离:“干娘你怎么了,干娘!”
                        连素来沉稳的卞城王,都被这情景弄蒙:“这……”
                        整座水府忽的摇晃了下,正是天帝陛下冲破牢房结界,往这里赶来。
                        罗玉先施法稳住润玉的魂魄,忽觉耳后阴风阵阵,背上顿时汗毛直竖:俗话说母子连心,一个两个接连晕翻,陛下该不会剐了他做鱼汤吧?
                        手托在润玉脊背,罗玉心电感应似的回首,没有准备砍人的陛下,倒是发现一个从天而降的……岐黄仙官?!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41楼2019-01-18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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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玉轻轻撩开洞庭君寝室的垂地纱帘,冒着寒气的碧游床上,簌离结跏趺坐,双目闭起,她的身后,水蓝灵光流转,岐黄仙官正以灵力,为她引导体内真气周天。
                          为了报仇雪恨,簌离尝试过大量的练功心法,有些甚至是属性相冲的,导致她体内灵元紊乱,常受反噬之苦。方才被润玉晕厥的场景刺激,引发灵脉逆转,以致气血攻心,失去意识。
                          陛下与簌离的体质一脉相承,且修为顶尖,由他为娘亲理顺乱窜的真气,修补内息,是再适合不过。
                          注意到罗玉入内,天帝眼睑微抬,手势分毫不乱:“玉儿可好些了?”
                          “悲恸之下心力交瘁,我已设法稳住他的魂魄,歇息片刻即可醒转。”平心而论,罗玉也没料到,洞庭之行对润玉的打击会这么大,明明在剧集里,他纵然失魂落魄,也不曾在邝露面前太过失态。
                          仙人周身的灵气涌动,譬如鲜血之于凡人,一旦停滞,便会剥离神智,陷入昏迷。上回打入雪人体内的水灵珠,功力在五千年以上,润玉乃水系宗师,与那些低阶修炼上来的小仙截然不同,也不像锦觅获赠灵力都不会用。唯一的解释,就是旁人百般冷眼,都不及生母无情对他的伤害,才让他有此等自弃行为。
                          天帝玉双掌缓缓压下,收回水灵,他扶住簌离双肩,将她缓缓放平在床榻上,再变出一床薄被为她盖上。他的手指拨开簌离落于额前的乱发,左脸到耳廓一带,被凰火灼烧留下的疤痕尽数显露出来,他望着娘亲一会,道:“今日立春,本座必须回去,处理积压的政务。能趁此机会,彻底解开玉儿和娘亲的心结,也是本座所愿。我一直想将玉儿带去未来,册封他为天后辅政,然有一虑,始终未解。”
                          天魔大战后,天帝下罪己诏自省,并摆脱穷奇控制,天界在经过休养生息后,政清人和,四海升平,天帝陛下几乎是六界无敌的存在。而且,他不是刚刚才和润玉圆房,事业美人双全,还能有什么憾事?
                          罗玉道:“愿闻其详。”
                          陛下道:“你当知晓,在本座的时空,娘亲魂飞魄散,穿越之术,无法将她带走。”
                          罗玉颔首,这个他理解,所以他们才商量,要在太微和荼姚手下保护簌离,得为她寻觅更强大的靠山。
                          “本座与玉儿同属一人,血脉相连,生息相通。天魔大战前,我逆天改命,以血灵子秘术救治锦觅,折损半数天命仙寿。”如今天帝玉谈及这段往事,已能做到淡云流水,无甚波动,“倘有朝一日,本座身归天地,与我同时空的玉儿,必然也性命难保,可玉儿他本不该遭此大难……”
                          罗玉眼皮微跳,是这么个理。
                          陛下理袂下榻,仪态优雅的站了起来,音质清越如金玉相击:“本座几番斟酌,若玉儿弃应龙之身,以其他肉身重新修炼,以他的资质,至多千年,便能重登上神修为。纵然本座身死道消,天后能置身之外,届时本座也可放心,将天帝之位传于他。”
                          罗玉略微汗颜,不愧是当天帝的料,他就觉得,陛下对夜神如此执着,应当不全是因为自恋。听他如此淡定安排身后事,罗玉忍不住出言安慰:“也不必太过悲观,芸芸六界,琼芝仙草取之不尽,不妨让老君多炼些延年益寿的仙丹,天长日久,总有助益。”
                          “此事无需你提醒,本座已在服用了。”陛下小傲娇的眼神瞥过他,从怀中摸出两只雕工精美,显为御用的药瓶,掌心握着转过,又不动声色将其中一只收回。他从剩下那只琉璃瓶中,倒出颗仙丹,拈起含入口中,“走,去瞧瞧玉儿。”


                          IP属地:浙江165楼2019-01-19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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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自黑暗混沌中苏醒,略带湿润的微风,将垂地纱帐吹得轻缓摆动,入目尽是些水泽饰物,他发觉自身正躺在洁白巨大的扇形贝壳床上。莫非,此地还是云梦泽?
                            抬手按上胸口的位置,窒息般的揪绞痛楚,似乎都离他远去,心上却还是空落落的一片,无处安放,无枝可依。
                            有轻微的步履声由远及近,润玉下意识的背朝外侧,躺了回去,佯装熟睡。
                            天帝陛下撩衣坐于他腰际外,探头垂目,发觉夜神睫毛极其轻微的一扇抖动,心下了然。眉眼处晕开和如春煦的浅笑,陛下捉起他的手,叹道:“玉儿,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你可知你如此轻言自弃,叫本座有多心疼?”
                            润玉侧头瞥见他,呼吸顿了一瞬,方翻身躺平,音调闷闷道:“生我者,毁我者,弃我者,皆为吾母。我早该明白,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纵然我幼时殒命于太湖,也得不到母亲一丝一毫的怜悯。”他墨黑中融化了些许琥珀的双瞳,似乎在望着穹顶,又似乎是隔绝遥远的时空,望着那个曾经无助幼弱的自己,“鳞片下的那身伤疤,丑陋,屈辱,实在不堪……失血后彻骨的冷,慢慢渗入骨髓,脏腑,骨头,都仿佛在沸腾,每每想起来,还冷的直打哆嗦……”
                            天帝玉抿紧唇线,缓缓沉下腰,那是一个介于拥抱和依偎的姿势,他的手落在润玉胸膛,微一用力,扯开他的前襟。
                            雪塑的肉身,肌肤光洁如新,然而他清楚知晓他的心伤在何处,颌下两寸,逆鳞之肤。指尖光晕,在那处柔柔摩挲,头顶润玉的声音,雪水般寒冷的流淌出来:“实在太难熬了,每一天,我都恨不得一死了之……”
                            “直到有一天,你从一条老青鱼那里得知,鱼离水必死……”陛下低缓而沉磁的声音,天衣无缝的接续上去,他俊颜偏过,唇若碎雪,簌簌的落在润玉心口,激起身下人不做自主的颤抖,“跃出水面,这一切都将解脱,是不是?”
                            润玉双目睁大,陌生而熟悉的画面,纷至沓来,他也是这般,躺在太湖之滨的草地上,天幕中点缀无数夜明珠,羡慕着岸上的“鱼”与湖中不同,能够翱翔九天……
                            流星划过天际,谁的脸在夜风中,目露慈爱的望向他。
                            “天后……我跟着天后走了……”润玉的瞳孔缩小,收拢十指,竭力消化着心中震动,“原来不是她遗弃我,是我,是我离开她……”
                            胸膛上忽而一沉,原是天帝玉停止动作,将头颅靠在夜神身上,他闭上眼睛道:“玉儿,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IP属地:浙江189楼2019-01-20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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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万年来,簌离受尽煎熬,自荼姚带走润玉,又亲眼目睹父兄惨死,她的神智,一直时好时坏。特别是最近数千年,由于尝试了大量邪道心法,灵元紊乱进而影响思维。鼠仙与彦佑想过很多办法,却仍无法阻止她偷练魔功,只因牢记父亲临终发愿,龙鱼族就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誓要覆灭鸟族的决心。
                              簌离与润玉的体质一脉相承,如今有天帝陛下亲自为她调和燮理阴阳,梳顺真气,修复灵脉,当洞庭君扶着额头醒转时,虽修为并未精进,却感觉周身轻松,千万年来从未如此畅然。
                              那素腰蓝裙,姿容绝色的少女手端一碗汤药,走到近前,笑容明媚:“洞庭君醒了,快先把药服下。”这帖药是临行前,罗玉去真正的岐黄仙官府上求取的,宁心安神,与疗伤相辅相成。
                              她与这鲛女非亲非故,却莫名亲切,洞庭君的目光,片刻也没有离开罗玉的脸庞,伸手接过药碗,她喝下几口,道:“姑娘,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与夜神仙上一道,来到云梦泽?”
                              罗玉早有准备,从腰带处取出一枚纸卷。在鼠仙眼中,她是洞庭君派到天庭的一步棋,罗玉再凭借夜神身份,混入天牢,带出鼠仙的亲笔信,如此,簌离必然会信任他。
                              簌离展开览过,果然是鼠仙笔迹,他要她戒急用忍,事缓则圆,必要时,牺牲他一个,保全洞庭万千生灵。鼠仙大义,簌离闭了闭眼,压下心底酸涩,问罗玉道:“姑娘可知,我所密谋之事,横成横败,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你为何要趟这浑水呢?”
                              罗玉面不改色道:“不瞒湖君,小女幼时,父亲与哥哥皆在太湖君麾下,那场浩劫中,双双殒命。”
                              “原来如此。”簌离爱怜的抚摩过罗玉头顶,眼底泪光闪烁,“若这苦果,由我一人承担也便罢了,我是咎由自取,不仅害了父兄,更祸及太湖水族,满身罪孽,悔之晚矣。”
                              “往事已矣,洞庭君莫要再自责。”罗玉话音才落,寝阁外响起节律的叩门声,他转身去外头看了看,不多时又回转来,对簌离道:“夜神殿下在庭中,他想见你。”
                              簌离慌乱的擦拭掉泪痕,捋过青丝盖住脸上伤疤:“你去告诉他,妾身久居陋室,不见外客,殿下天潢贵胄,身份持重,实在不该来到此处,还请回去吧。”
                              当罗玉将洞庭君之言,原封不动转述后,润玉神情难掩落寞,眼睫微阖道:“无妨,几句话,在此处说也一样。”
                              他正步行至簌离寝阁门外,提起衣摆,双膝跪地,朗声道:“叨扰母亲休养,孩儿心中深感不安。方才孩儿又忆起一些旧事,这才知道,是孩儿错怪了母亲。原来,母亲并未遗弃孩儿,而是孩儿抛弃了母亲。当时年幼无知,必伤了母亲的心,润玉惭愧。如今久别重逢,得见母亲康泰,还有义弟承欢膝下,润玉心中实在高兴得很,也自责的很。孩儿不求母亲原谅,但求来日方长,终能盼到咱们母子相认,得享天伦的那一日。”
                              他说完这番话,俯身行叩拜大礼。晃动的两人叠影,发带与帝冠一闪而逝,衣袂飘飘,天人难摹。
                              寝阁中始终没有任何声音,就连卞城王都忍不住叹息,鎏英更是眼眶含泪,为此景动容。
                              罗玉回首向夜神使个眼色,迈开步履向寝室中走去,正当埋怨簌离太过绝情,这么乖的崽都不看一眼,却发现洞庭君抱膝缩在榻上,双肩颤抖,牙齿死死咬住手背,强忍着没有发出哭声,那一串串滴落的泪珠,早将膝头的衣衫打湿。
                              哎哟喂,果然是亲生的,母子仨一个比一个别扭。
                              天地寂寂,旷然无声,外面许久没有动静,簌离忽然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气息飘忽:“他……他已经走了吗?”
                              罗玉撅个小嘴道:“你不理他,自然走了。”
                              “鲤儿,鲤儿,鲤儿!”洞庭君跌跌撞撞的下榻,疯了一般的冲将出去,举目四顾,宛若梦幻泡影了无痕迹,她颓然跪倒下去,“鲤儿……为娘没有生你的气,为娘早已看破生死,苟活至今为的是手刃仇人,为亲族报仇!请原谅娘的无情,害你幼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既然你有翱翔九天的际遇,为娘怎忍心,将你拖入无间炼狱,唯愿你一世平安,长空万里……”
                              双瞳迷失焦点,抽搐般的动了动唇尖,她怆然匍匐于地,鲛纱赤红似心头血,自身后晕染开去。
                              那片蔚蓝的水色中,有仙人款款而来,风吹袂裙,轻纱软缎,皓若冰雪。


                              IP属地:浙江195楼2019-01-20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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