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水府大门紧闭,夜神殿下独立阶上,回首时眼尾带红,神情落寞,倒叫欢欢喜喜携礼拜访的卞城王父女,一时面面相觑,暗道状况不对。
润玉今日作白衣书生打扮,文质彬彬君子风,少了几分寿宴上天帝长子的贵胄之气,反而更像个情窦初开,略显无措的少年郎。
原本对夜神印象不佳的鎏英,也难免软了口吻:“殿下怎的独自徘徊府外,簌玉姑娘何在?”
润玉指了指布满纹路的石门,音色闷闷:“在里面。”
公主顷刻间似乎明白什么,不由得泛起对他俩的同情。夜神乃上神,风姿特秀,与风华绝代但未登仙籍的簌玉,容貌般配,身份却不堪门当户对。鎏英在天上栖梧宫住的不久,都深感天界礼教繁复,束手束脚。那天帝天后,更不像随和慈爱的长辈,特别是天后娘娘,除却鸟族娘家的穗禾公主,恐怕没有哪个女仙能入她法眼。
若大殿像旭凤这般受宠也就罢了,奈何夜神为庶出,荼姚连润玉本人都不假辞色,何况是对他的心上人。后妈这关不好过,亲爹那里,为他安排了水神长女为妻,只怕也是桩政治联姻。夜神殿下自顾尚且不暇,是否有能力保护好簌玉?
若鎏英是鱼鱼的干娘,也不愿捧在手心的闺女,远隔九重天见不着面,没名没分去给人家做小,还得受气。
公主脑补完一出棒打鸳鸯,觉得夜神也并非面目可憎了,看父王的面色,只怕所思所虑和她差不离。
千里迢迢来到洞庭,总归要和鱼鱼还有她干娘见上一面,鎏英把一沓礼物交接给父王,踏上台阶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来叫门。”
洞庭君水府中,掀翻的琴案已被扶起,两个鲤鱼精侍女蹲在地上,正收拾滚落的瓜果。簌离单手撑住额头,疲惫的靠在案头,盖在头上的鲛纱,遮掩住半边被毁容的面庞,神思恍惚,仿佛丢了魂。
蟹将硬着头皮,三度入内,瞥瞥洞庭君神色,他深刻感觉,明日约莫无需到水府上值了。
纱巾下,隐约可见狰狞疤痕,蜿蜒在侧脸上,昔日龙鱼族公主的一双眼睛,却还是很漂亮,簌离慢慢将视线移过去:“他可是走了?”
“……回公主,润玉不愿离去。更奇的是,魔界与我们素无瓜葛,三王之一的卞城王与其女鎏英公主竟也到访,此刻就在门外,要面见湖君。”蟹将道,“末将问过,他们与润玉目的相同,都是来找那个簌玉的。”
一个小泼妇,不知是何来历,寻她的人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