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江澄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他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说的俗气一点，就是灿若星辰，可惜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轻蔑和寒意，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江澄声音缓慢而低沉:“你那时候，有见过我吗？”
“见过。”霍凝还记得少年时的江澄，有一张稚气又俊秀的脸，那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般阴沉，偶尔会笑:“我只是远远瞧见过你，你不曾见过我。”
“是吗。”江澄说:“那还真是有缘。”
“有缘？”霍凝笑了笑。
两人又胡扯了一些话题。
主要是江澄在问，霍凝便老老实实的答。
一来二去，都给聊困了。
两人睡的晚，起倒是起的早，天还没亮，已经开始洗漱了。霍凝和江澄对梳头这事，都亲力亲为，不喜下人插手。
江澄梳完自己的，坐在一边喝茶。
他发誓，他没有故意留意霍凝，只是随便瞥了一眼，突然就很想……很想伸手扯扯她的头发。
类似的奇怪念头，江澄以前也有。
霍凝这种级别的美人吧，肤如凝脂，色若桃李，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那都是及格线标准，想要回眸一笑百媚生，皮相骨相都得绝佳，素颜也要自带上妆效果。
江澄虽然提出的要求差不多是这个标准，但真能长成这副模样的人，江澄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
所以还没成亲前，他每次见到霍凝，都想伸手在她脸上嘴唇上蹭一蹭擦一擦，看看会不会掉粉掉颜色之类的。
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他很有修养的忍住了这冒犯的行为。
成亲了以后，他终于能满足好奇心了，也的确顶着霍凝疑惑的目光蹭了蹭……嗯，没有掉色，看来是天生的。
江澄想，长成这样可真好，不光赏心悦目，还省脂粉钱。
霍凝又用实际的例子向世人证明，长的好看的人，连头发丝都是好看的。
她的头发又黑又密，跟丝绸一般，被晨光一照，镀上一层朦胧的光。
江澄光看着，都觉得手感不错。
就在他还犹豫，要不要找个理由上去薅一把的时候，小一进来了，告诉他们一切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云梦与金川离得不远，坐上马车半天功夫便能到。霍家早已等候多时，一家人一起吃了顿尬里尬气的饭。
为什么说尬里尬气呢，因为霍家人的本质慢热，跟江澄这个还不是很熟，就成了家人的女婿妹夫姐夫，没有共同话题。
也就霍晨还能说上几句，还要靠江澄的有意配合，话题才能继续下去。
饭一结束，大嫂秦贞连忙带着霍凝离开了那个，尬到不能呼吸的是非之地。
秦贞与霍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青梅。
两家并非世交，非但如此，两家的家主年少时还有过一段过节，至今秦宗主看到霍宗主，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大概就是秦宗主以前喜欢过一个姑娘，姑娘又去喜欢霍宗主了，霍宗主颜值巅峰时期，差点把姑苏的青蘅君从世家公子榜第一挤下去，任谁爱慕他，都不足以为奇。
纵使霍宗主没有接受那个姑娘，秦宗主还是站在情敌的角度，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一来二去，霍宗主也不开心了，长的帅又不是他的错，秦宗主简直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后来姑娘嫁人了，两个宗主也互相娶亲了，梁子却还一直结着。表面上维持着“秦宗主别来无恙”“霍宗主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的客套，一扭脸，白眼都要翻到天灵盖上去了。
他俩闹他俩的，不知为何，两家的主母反而分外投缘，私下来往甚多。
秦夫人怀上秦贞不过数月，霍夫人也有了身孕，二人觉得这两孩子有缘，想着若是一男一女，便让他们定下婚约。
结果一生下来，是两个女儿。
成婚是没指望了，当个好姐妹倒是靠谱。
秦贞长相随母亲，是个标标致致的小美人，又比寻常的漂亮姑娘缺些心眼，从小锦衣玉食，是在糖水里泡大的，养成了一副天真烂漫，活泼开朗的性子。
她小的时候，因为听说教她读书的先生妻子难产去世了，从而对嫁人生子一事，有着莫大的恐惧。
还跟霍凝拉钩，约好两人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就一起去少林寺出家。
后来她们长大了，默契的对这个约定闭口不提。
在一个最寻常的夜晚，秦贞与霍凝窝在同一个被窝的时候，悄悄对她说:“霍凝，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满脸都写着“你快问我是谁”的期待。
霍凝给她这个面子，问了。

08
按照规矩，新婚夫妇回门，当晚是不能同房的。秦贞自告奋勇的顶替了江澄的位置，抱着被子跑去跟霍凝睡了。

霍凝恰好也有事想问她。
既然都这么熟了，私下又无人，那便问的直白一点吧。
霍凝说:“秦贞，你当年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是不是当场晕厥？”
“……”
秦贞咦了一声:“为什么我在你的心中，会是这么没用的形象？”

“……我只是记得你，比较柔弱。”
“柔弱就该遭歧视啊，柔弱就应该被误解啊……我好气啊，我不想跟你睡了。”说完抱着被子又想走了，霍凝赶紧把她拉回来:“我错了！但你真的不觉得……很痛吗？”
经过洞房一夜，霍凝很多观念都颠覆了。

她以前觉得潘金莲那样的淫妇之所以为人不齿，是因为追求床第之欢，下流无耻，不守妇道。
现在的她都不知道潘金莲究竟图个啥。
床第之欢，一点都不欢。
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霍凝不想再说这么让人难过的事情了。
两人聊点别的琐事，窝一起絮絮叨叨了好久。
睡前秦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她 :“你这次回来，准备把土豆接走么？”
土豆不是厨房里的食材，而是霍凝养的一条狗。
几年前有位父亲的友人托人从东瀛带回来的，刚来的时候窝成小小的一团，毛色金黄，像个土豆。
本来是送给霍朗玩的，霍朗不喜欢狗，嫌弃它掉毛还流口水，后来就交到了霍凝手里。
土豆是一只很怂的狗，它一不会看家护院，二不能在狗中称霸。除了乖巧温顺长的可爱以外，没有别的长处。
霍凝嫁人后，土豆发现主人不见了，整日里在霍家郁郁寡欢，骨头也不啃了，学着林妹妹黯然伤神。
所以秦贞认为，把土豆带去江家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霍凝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她就去找江澄商量了。
江澄说:“你也养狗啊。”
“为什么要说也？”
“没什么。”江澄轻声说:“你想养，那便养吧。”

【为什么度受总爱吞我的楼，真是叫人费解】
【今天也是苦涩的一天】

说了几句，蓝家两个小辈也瞧见了正在朝这边走开的霍凝。他们不认识霍凝，大婚那日虽然他们都去了，但新娘子盖着盖头，没人看得到脸。
金凌看他们两个都愣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介绍道:“这是我舅妈。”
二人连忙行礼:“江夫人。”
霍凝回以一个浅笑:“你们，便是金凌的朋友吧。”
“不是的！”金凌话没说上两句，又急的面红耳赤:“舅妈你误会了！我们才不是朋友呢！不是！”
“好的。”霍凝才不拆穿他的口是心非呢。
跑这么远到云梦来找人家玩，又死活不肯承认。
这一点，真是像极了他舅舅。
霍凝知道，孩子之间的事情，肯定不希望长辈来参和。没有共同语言不说，长辈全程陪着，做什么都不尽兴。
霍凝决定自己在这随便转转，等夜猎结束了，再将金凌接回去。
“不是要夜猎么？别愣在这了，去吧。”
蓝家小辈又冲她行了个礼，带着金凌小跑着撤了。

“遭了！”蓝景仪连忙从树上一跃而下，金凌跟蓝思追紧追其后。
金凌那一箭力道十足，没入血肉极深，而且剑上有倒刺，轻易无法拔出。难怪出血量如此可怖。
蓝思追将白衣女子扶起，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连忙说:“快！金凌！去叫你舅妈！”
只能希望金凌没有伤及要害，及时医治，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金凌却仿佛吓傻了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蓝景仪也没见过这场面，慌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她她……不会死吧……”
蓝思追也不确定，他背后都在冒冷汗:“算了！你们两个来一个，帮我扶着她，我去找江夫人！”
话音刚落，金凌突然迅速的朝着他的方向扑过来:“小心！”
蓝思追怀里的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瞳孔，嘴角上扬。
分明是在笑。

11
蓝思追反应奇快，却还是晚了一步。
女子一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正准备发力，将他头拧下来。一道金光闪过，手臂已经落到了地上，血喷涌出来，渗进地面，呈现出的暗红，接近于黑色。
蓝思追乘此机会，退出好几里，连连咳嗽。
三人围成一个三角形，邪祟站在中央，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望着地上的手臂，依旧笑盈盈的。
这玩意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似乎有人类的意识，会说话，有体温，身上妖邪之气四溢。
而且绝非善类。
金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奇的设定，只要他单独和蓝家这两个人组队刷怪，总是得出点岔子。
上次那个天女神像，也是这样的！
经过以前的事情，三个人都学聪明了，知道遇上超出认知范围的邪祟，不可逞强硬拼，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只是有的时候，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女子的速度与金凌不分伯仲，她也不接着攻击剩下的二人，独独阻断金凌的道路，朝他身上扑。
金凌先前射了她一剑，又砍了她一只手。然而再想攻击，已经行不通了，女子避闪的很快，又缠人的要命。
蓝思追和蓝景仪自然也不能丢下金凌先跑，纷纷上前支援，打的不可开交。
金凌抬手一挡，拦住了那只袭向他眼睛的手:“你们快走！去找我舅妈！”
“这怎么行！”蓝景仪的表情颇有几分悲壮:“见死不救，丢下你自己逃命，我们蓝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傻啊！做什么非要两个一起留一起走，你们可以一个留下来帮我，一个去找救兵啊！”
女子听了这番话，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一个都别想走！”
她的发音很奇怪，像是刚学会说话那样，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随后果然一视同仁的，将蓝思追和蓝景仪也归为敌人。
金凌大惊:“她能听懂人话，还能想出应对之策？”
蓝思追神情凝重。
再冲她喊话，女子已经不答了。
纵使三个人与邪祟之间形成了一个“我打不着你，你也打不着我”的僵局，但只要是人，就会有体力耗尽的时候。
打到后来，金凌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女子反而越战越勇，瞧准了破绽，立刻丢下蓝家二人，往金凌脸上抓去。
“嗖——”
蓝思追那句“金凌！”还卡在喉咙里，便看到一道赤红的光自眼前闪过，瞬间贯穿了女子的胸膛，冲击力带动着躯体飞出去，跌落在一旁的树下。
金凌睁开眼睛，那个女子已经倒在树下不再动弹，而树干上插了一把剑，剑身雪亮，血污从上面滑落，竟是分毫没有沾染。
仅仅一招，胜负已分。
霍凝其实来了好久了，从三人怀疑金凌误伤了普通人开始，她就一直在这里。之所以没有出手，是不想干扰孩子们历练，也想看看，目前各大仙门的弟子，实力究竟如何。
刚刚袭击三人的女子，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邪祟。跟金凌平常斩杀的那种差别不大，就是运气比较好，活的比较久，所以进阶了一些。
渐渐的有了思考的能力，能模仿人类说话，实力增强了一些，还会耍滑头……但那也没什么。
三人合力完全是可以制服的。
坏就坏在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事发突然，乱了阵脚，又无心恋战，出招都出的毫无章法。
霍凝认为情有可原。
首先这种邪祟能修炼到这个境界的很少，多数都早早被铲除了，几个孩子不知道，是正常的。霍凝走遍大江南北，也没见过几次。
其次在这种情况，的确不宜恋战，跑也是对的。人最怕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遇到什么都敢往前冲，那叫自寻死路。
所以霍凝什么都没说。
蓝思追与蓝景仪向她道谢:“晚辈多谢江夫人出手相救。”
“人没伤到便好。”霍凝抬起手。
赤龙晃了两下，又飞回了她的手中。
霍凝收剑离开的时候很有成就感，沐浴在小辈们崇拜的目光里，有种深藏功与名的洒脱与帅气。
此情此景，她不禁想到了小一。
要是小一在的话，一定会说:“夫人真是文武双全，刚才您的飒爽英姿，牢牢的印在了奴才的心里。”
而霍凝会忍住自己内心的膨胀，冷淡的回两个字:“低调。”
想想简直又帅了几个台阶。
嗯，下次夜猎得带小一来。

魏无羡此人，样样胜江澄一筹。不知为何，总是惹风惹雨，关于他的话题，热度从来都是居高不下，爱慕他的仙子，甚至超越了世家公子榜的前三甲。
结果他断袖了，话说魏无羡与那蓝二公子……咳，跑题了。
总而言之，魏无羡也是前江宗主与夫人之间结不开的结。后来莲花坞覆灭，这一对怨侣双双身死，最终也没能迎来化解心结，白头偕老的那一天。
人死后不过一抔灰，悲伤是留给活人的。
江澄的心中肯定有遗憾，他吸取了父母的前车之鉴，不想让悲剧重演，所以哪怕他一点都不爱霍凝，也不会让她伤心难过。
江澄对霍凝好，就像在弥补当年的虞夫人，弥补幼时，总是受到父亲冷落的，他自己。

万恶的开学搞走了我多少顶帖的小天使

15
魏无羡近来心很累。
事情是这样的，他为了见霍凝，没少去莲花坞那边转悠，结果人家根本不喜欢出门，魏无羡也不好意思翻墙过去。
上次他跟江澄在祠堂打的那一架，至今记忆犹新，他可不想再跟江澄爆发什么冲突。
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江澄的行程。他兴奋的想，这下可以跟江澄来个巧遇，顺便瞧瞧他的娘子了，结果，到了那里才知道。
江澄根本没有带他的娘子来啊！
最让人生气的是，在他离开蓝家，跟随江澄而去的时候……霍凝带着金凌来姑苏了！
窒息。
自闭。
不想说话。
一连几天，魏无羡都萎靡不振，连天天都不想天了。直到今天，他才回过味来，他已经冷落蓝湛许久了。
于是他主动提议，二人一同去夜猎，其实就是借夜猎为名，独处为实，摸个小手，亲个小脸，如果兴致正好，他也不介意在野外来一发。
魏无羡认为自己就是这样放荡不羁的美男子。
蓝忘机对他的提议，只说了三个字:“不知羞。”
魏无羡从小苹果背上跳下来，改成与他并肩同行:“我吧，就是有些担心江澄遇人不淑……你是不知道，他跟我师姐虽然哪哪都不像，但容易被表面功夫所吸引，倒是一模一样，我师姐爱慕金子轩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头，江澄还娶了一个他不熟悉的人回家，我反正觉得那霍家姑娘挺古怪的，既然人人都说她美若天仙，那她又为何三十多岁了，依旧待字闺中呢，还有那稀奇的病症……”
魏无羡一说起这个话题，就滔滔不绝，能念上好久。蓝忘机在一旁听着，不打断，时不时应上两声。
还是魏无羡感觉不太好，才停止絮叨，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蓝忘机的脸色:“……二哥哥，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
蓝忘机要是想生气，早就在出发的时候，就开始了。
因为魏无羡选的地方，地处姑苏与云梦之间，就算他不说，蓝忘机也察觉到了他向往云梦的心。
但他不会生气，不会拒绝。
只要魏无羡提，他就不会说半个不字。
魏无羡好感动。
他想说，蓝湛，你真好！然后一个大鹏展翅，将其就地扑倒。
造型都摆好了，刚开口:“蓝湛，你……”
江澄和霍凝就过来了。
他俩都练过轻功，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出现的叫人措手不及，当魏无羡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恰好看见魏无羡了。
一时间，四周安静如鸡。
好像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对方先有所动作。魏无羡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蓝忘机没说话，明显他也没想到应对之策。
还是魏无羡急中生智:“蓝湛，你……看我的动作标准吗？”
“……标准。”
“是吧，我再给你示范一个黑虎掏心，武功这种东西，就要勤练，不然就生疏了……”
“……嗯。”
霍凝明显感觉到江澄周身的低气压，他阴沉着脸，冷眼看着那两人一唱一和。
魏无羡与江澄的过节，跟秦宗主霍宗主那种不一样，人人都知道，江澄对魏无羡恨之入骨，在他身死的十三年里，甚至连与他相似的人也不能容忍。
传闻里的风评也是向着江澄一边倒，说魏无羡丧心病狂，背信弃义，仙门之耻，也没谁真正去追究那段过往，反正墙倒众人推，人云亦云便是。
这不，魏无羡回来后，金家前任宗主金光瑶因被人曝出丑闻，声名狼藉，取代夷陵老祖，成为了新一代仙门百家针对的目标。
于是十恶不赦的魏无羡，渐渐就成了“也是有苦衷”“身不由己”“可以理解”的魏无羡。据说他和江澄，在观音庙一事后，关系有所缓和，至少不再一见面就喊打喊杀了。
令人唏嘘叹惋的是，这二人曾经仇深似海，如今形同陌路，鲜少有人还记得，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也曾形影不离，情同手足。
谈不上什么对错之分，恩怨太纠缠，剪不断理还乱，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魏无羡演了一会，实在演不下去了。江澄就带着他夫人站在原地，就算不看，也知道他望过来的眼神，是怎样的不善。
这些天他上窜下跳，为了江澄的事情而烦恼，真面对本人了，反而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躲江澄，好像已经躲成了一种习惯，光被他看着，都觉得无地自容。
就在魏无羡以为，江澄要出言嘲讽他们两句的时候，江澄却喊了一声:“含光君，魏公子。”
就像各大仙门中人碰面时，寻常的礼节，说的没有感情，也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意思。

江澄素来对不喜欢的人，不留情面。如今这个礼，虽说勉勉强强，但江澄愿意给，已经很超乎魏无羡的意料了。
蓝湛也跟着回了一句:“江宗主，江夫人。”
霍凝:“含光君，魏公子。”
魏无羡:“……”
全场不在状态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江澄也没等着他的礼，带着夫人离开了。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魏无羡又懵了一次。
他想，这……这就算完了？！
蓝湛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了一般，道:“嗯，完了。”
魏无羡又开始窒息了。
刚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都出神去了，没来得及仔细留意，只是慌张的瞥了两眼。
江夫人的确是美人，在这种昏暗的月色下，都不难看出其惊人的美貌，天姿清耀，灵眸艳绝，发间插根筷子，照样美的出尘脱俗。
等等……为什么要插根筷子……
魏无羡没有细想筷子的事情，因为他想起那霍凝的容貌，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几分熟悉，就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瞬间忘却了小苹果脾气不好的事实，往它的身上拍了一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