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躺在床上的玄烨,知道自己不行了。他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周围跪了一地的人,隐约还能听见那几个儿子小声的抽泣,耳边亦不断有一声声的呼唤。然而,他已经不能也不想去回应了。所有的一切已经安排好了,大清的江山后继有人,他相信老四会做一个好皇帝,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或许因为晚年并不美好,弥留之际,玄烨念起的皆是少年时的那些日子。
8岁登基,他就背起了天下。深宫之中,从来就没什么”真”。
亲政之后,鳌拜缕缕相逼,因其权倾朝野,他不得不隐忍退让。
那一日,为解苦闷,他便去了布库房。不曾想,会遇见那么一个人。
他发泄着怒气,忽然有人从桌底钻出。那是一个少年,那人向前几步站在他面前。
“你小子,跟个皮人打都能打出一身大汗来,我陪你玩玩?”
玄烨忘不了那双眼,一点儿也不像其他太监,见到他,满眼都是恐惧、恭敬。死气沉沉的。那双眼,虽无半点恭敬之意,却有说不出的灵动狡黠。玄烨一时间兴奋起来,少年心思冒出了头。他答道“ 好,你陪我打,你先。”
之后一场痛痛快快的摔摔打打。
“死约会,不见不散。”时隔多年,少年时那句约定好似还在耳边。那是尚且年幼的皇帝最快乐的日子。他甚至希望那个小太监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天不从人愿,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人知道了他的身份,眼里也就有了恭敬。但让年轻的天子高兴的是,他们仍是好朋友,小桂子也没有变成那些奴才。
那天夜里,月光洒满了布库房。小桂子说“
我觉得你挺可怜的……但我帮不了皇上你,也只能默默的悲哀。”
没人能明白康熙那一刻的感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感动吧,天底下或许有许多能为皇帝去死的,因为他是皇帝。但真正在乎玄烨这个人的,却没有多少…正是因为这份感动,他对小桂子是与众不同的,宠得人人都知道他是皇帝面前第一大红人。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天地会 青木堂 韦香主 9个字。横在了他们中间。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如今再想起,他仍然能感觉到那时的盛怒,与被背叛的伤感。
玄烨已听不清身边的一切,可是那些往事却越来越清晰…哪怕他不愿意剿灭天地会,他也舍不得…只要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
可是之后的事,是玄烨拒绝回忆的。
泛着寒光的匕首,毫无预备的抵在咽喉。虽然隔着衣料,虽然最后他毫发无伤。可在那一刻他分明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贵为天子,生杀予夺。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杀不了一个人。
可是,天牢里当那人撕心裂肺的喊一声小玄子。他就舍不得了,又想起那个月光照进布库房的夜晚,那个满眼心疼的说我帮不了你,只能默默悲哀的少年。
他把那人当朋友,当兄弟,或者比兄弟更重要。究竟是什么,他也没有去细想。但他明白自己舍不得。
舍不得,那就只能放手。所以他放开了他,让他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即便再不见面,也是好的。
神智越来越模糊,耳边的抽泣声也越来越远。玄烨攥紧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质地晶莹的玉佩。多年前,他曾亲手将它交给那个灵动狡黠的小桂子,陪着他,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康熙25年的冬天,这块玉佩又回到了他的手里,跟着它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封密折,只有七个字。却让他眼前一片斑驳。
他从来不曾想到,即便他已经放手,即便他没有杀他。那人还是死了。
身为皇帝,可以让许多人去死。却没有能力让人复生。
那一年冬,小桂子死了。带走了康熙这辈子唯一的朋友,更带走了布库房里那个一身浅黄眉眼弯弯的少年,小玄子。
或许,自始至终,皇帝,都不该拥有朋友的…
“小桂子…小桂子…”明明是弥留之际,他仍然。在一遍一遍的喊着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不存在的名字…
康熙六十一年,一代明君驾崩。享年六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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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人支持长篇,就忍不住又写了一个。
支持就是动力!谢谢支持。
仍然无文笔,仍然随便写写。
或许有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