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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如玉】 梦里不知身是客 (润玉X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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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字里行间有诗酒有素琴 有屠戮 有太平 而独无你
堪破后方知 浪荡是你 清明是你 杀伐是你 皈依亦是你
写天地于你 才算做生路


1楼2019-04-08 13:04回复
    第一章
     神的日子过得总是快些,那些逝去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远,远到邝露都不再记得。
    也许并不是不记得,只是不想记得。
    直到,一直照顾润玉起居的邝露发现了润玉的不对劲。
    一向严于律己的天帝,居然会因为贪睡耽误了早朝。
    记忆力的衰退,让邝露不得不注意到润玉的不同。
    润玉的灵力……在衰退。
    邝露以为定是润玉太过操劳,去岐黄仙官那里要了好几副药,煎给润玉喝却毫无用处。
    润玉的灵力还在日复一日的流逝。
    润玉放下药碗,唤道:“邝露。”
    “陛下。”
    润玉看着窗外,似是感叹道:“你跟着我,也有万年了吧。”
    邝露低着头顺从答道:“一万三千八百七十四年。”九十五日。
    润玉轻笑一声,“你倒是好记性。”原来都这么久了,沧海桑田,日升月落,邝露陪他走了这么久了。
    当润玉拿笔的手落在宣纸上时,润玉开口,“这天界……可有中意的?”
    邝露知道润玉的意思,天帝万年未立天后。就连她这个上元仙子,也未有半个桃花。六界流传了许多的闲话。
    邝露不在意,可她未曾想过,润玉是介意的吧?介意那在凡间生活的锦觅仙子听到这个流言蜚语。
    邝露在璇玑宫数年,进退有步,没有哪些个仙官跟她走得近。只是总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些刚升上来仙官,总有胆大向邝露求娶的。
    这么多人,便是没有一个能入邝露眼的,这也不怪邝露,只是在润玉身边待久了,看人的眼光也高了一些。
    只怪润玉太过耀眼,生生地遮去了邝露的那一双眼,万物失辉,她眼中再看不到其他。
    这话听多了,也该换点花样了,邝露答道:“那长明仙君臣觉得倒是不错。”
      虽说不上中意,可也算是能与她说上几分话。
    润玉执笔的手一顿,想了半晌方才想起是几年前升上来的一个小仙,身上带着文绉绉的书生气。邝露这万年,文能替他定朝堂,武能替他安动乱。
    润玉下意识的否定,那人配不上邝露。
    可开口却又是另外一番话,“若你真能与那仙君喜结良缘,那仙君也算是祖上有德。”
      邝露收了茶盘,行了一礼,方才道:“多谢陛下关心。”
    润玉淡淡道:“下去吧。”
    “是。”
    此后,邝露日日窝在藏经阁,无人知她在做什么。
    璇玑宫里邝露不在,却多了两个机灵的丫头,邝露将俩个小姑娘教得很好。
    润玉竟也一时挑不出刺。
    而邝露则一心一意地投身在了藏经阁。就像住在了藏经阁一样。
    一连几日,润玉都未曾见过邝露,心里却觉得有些空落。面前站着的两名仙侍,邝露教的人,理应也是有七窍玲珑心的。可润玉却觉得碍眼。
    “今夜不用侍候了。”
    两位仙侍福了福身子,“是。”
    仙侍离开后,润玉方才起身,身影一转,消失在了房中。
    润玉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向着藏经阁相反的方向而去,最后却走到了藏经阁门前。
    润玉看着藏经阁中灯火通明,知道是邝露还在里面,
    身影顿了顿,隐去了身形,方才步入藏经阁。
    伏在邝露脚边的魇兽像是察觉到了润玉的气息一般,歪了歪头。
    邝露连头也未抬,轻言道:“你想陛下了吧,我也是。”
    虽素来知晓邝露心意,但他从未回应过,他想,邝露总会离开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邝露如此说出来。润玉的脚下像是生了根。让他再无法挪动半分,那双含着繁星的眼里,静静地看着邝露。
    虽然离润玉并不远,但这倒还是第一次离开润玉身边这么久,也不知道那俩小姑娘有没有将润玉照顾好。
    邝露将头从书中抬起,手微微一抬,殿门被邝露所施的灵力打开。
    “回去吧。”
    回到……他身边,让他在这冰冷的天宫,有些许慰籍。
    魇兽没有动作,厌厌地垂下脑袋。有些无精打采。
    邝露也垂下头,有些落寞,喃喃道:“你不在……陛下他……多孤独啊。”
    润玉看着邝露的眼神变成了探究,而后又恢复了正常。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邝露眉头紧锁,叹气一声。在这藏书阁待了五日,翻阅了大量古书名籍,却是毫无所获。
    合上手中的书籍起身,魇兽也起身跟在邝露的身后。
    邝露从润玉的身旁走过,润玉注意到了邝露眼中皆是满目的绝望。在那双眸中,他看到过惊慌,看到过失而复得的惊喜,看到过无措。却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神情。
    满眼的绝望,面如死灰。
    这是……怎么了?


    3楼2019-04-08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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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2019-04-08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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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润玉看着这个未曾仔细打量过的邝露,心中苦涩。
        依照邝露的心性,她定是知道了他神力在消散的事,她在难过,她在担心。
        如今出现反噬,她却是比谁都担心。她所做润玉皆看在眼里。明明……他都未曾在意。
        这天道无情,他素来明白。
        润玉叹息一声,本想找个位高权重的仙君,将她嫁了,可思来想去却发现,这天界能配得上邝露的少之又少。
        无妨,他还能陪她些时日,总能找到她心仪的男子。
        看着邝露似是有些失落,润玉手中捏了一个术法,空中慢悠悠地飘下来几片花瓣。
        一片……两片……三片。
        当邝露回过神时,面前的石子路已经被樱花覆盖地便不多了。
        看着空中还在飘着的花瓣,邝露微微出神。
        润玉大限将至,如此美景邝露根本无心欣赏。
        润玉俨然不知邝露所忧。
          邝露伸手,花瓣晃晃悠悠地落入邝露的手中。邝露垂下眼眸,掩去眼中情绪。
        她一直如此,将自己的情绪处理的极好。
        润玉想,她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不再表露自己的情绪的呢?
        长夜漫漫,只余下邝露一声又一声的叹息。而润玉只是远远看着。
        听闻,邝露离开了省经阁,去了凡界。
        润玉摆了摆手,破军停了话。
        破军试探问道:“可否要将上元仙子召回。”
        润玉淡淡道:“且随她去吧。”
        邝露未来向他禀明原由,他也愿意相信邝露。
        只是他从未想过,他对邝露这异于常人的信任由何而来。或许是他不愿想,亦或是,他不愿明白。
          因为他自欺欺人的以为,他爱的是锦觅。
        只是他忘了,不知从何时起,他渐渐的不再关注着锦觅,不再事事为锦觅着想。
        竖日,润玉起来上朝时,进来待候的,不再是那两个小丫头,而是下了凡界的邝露。
          润玉只是微微一怔,而后笑开道:“回来了。”
          邝露自然接道:“是,回来了。”
        就如同凡间的老夫老妻一般习以为常。
        邝露为润玉盘着发髻,嘴上也未闲着,“陛下可是好些了。”
        润玉看着镜中低头为自己认真束发的邝露,道:“好多了。”
        邝露替润玉戴好发冠,不经意道:“陛下可是……不开心?可是他们有哪里不如陛下的意?”
        “未曾。”
        邝露退后几步,作揖道:“臣先行告退。”
        “邝露。”
        邝露转身的背影一愣,回过身,“陛下。”
        润玉嘱咐道:“无论去哪里,皆要小心些。”
        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但却也是润玉的真心话。可究竟为何会这般说话,润玉也是不知晓的。
        看着眼前的邝露,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感,眼前的邝露……有些不真实。
        “多谢陛下关心。”
        润玉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不再记得昔年对锦觅的付出,他不再记得对锦觅的心意。
        他眼前能看到的,只有勤勤恳恳的邝露。
        邝露回来后,先前顶替她的仙侍便未再出现过。
        其实润玉心里是开心的。到底为何开心,他想大约是邝露做的事事皆合他意。
        岐黄仙官开的药,虽是无甚用处,可邝露却乐此不疲地天天为他熬药。
          邝露将药碗推到润玉面前,“再不喝,便要凉了。”
        润玉放下手中书简,“嗯,好。”
        将碗中的也药一饮而尽,润玉将碗放到一旁,便又拿起了手边的书简。
        他大限将至,若他仙去,这天界大小的事物,都会落到邝露的肩上,他想邝露能轻松些。
        便要抓紧时间,将这一路上的顽石为邝露除尽,邝露方才能一路走的安稳。
        见润玉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邝露在一旁提醒。“夜深了,陛下该歇息了。”
          “嗯。”润玉抬手,捏了捏眉头,明明还没有一会儿,便已经乏了。
        这报应……来的太早了罢。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9-05-22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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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9-06-03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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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9-06-03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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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润玉上榻,邝露也未离开。
                “早些回去吧。”
                邝露轻言道,“陛下睡了,臣便走。”温柔且有力量。
                润玉淡淡嗯了一声。
                直至床榻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邝露方才掀起了帘子。润玉睡地安稳。
                细看,邝露手中的匕首在黑暗里,也散着淡淡的光。邝露想,也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璇玑宫中守卫早被邝露支走,当匕首没入心口时,邝露才发觉,原来,她也是怕疼的,原来她也是个姑娘。
              许是回光返照,又或许是岐黄仙官的药,真的有奇效。
                润玉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消散的神力也慢慢在恢复。
                而就在此变化中,他也未漏掉邝露的变化,邝露好似……对他有些冷淡。
                白日里或许会见不到邝露,但夜里无论多晚入睡,在房中候着的,皆是邝露。
                邝露本来话便不多,最近是越发的沉默寡言了。
                “魔族妖族,私下勾结,蠢蠢欲动。你觉得该如何。”
                邝露轻言。“以不变应万变。”
                润玉放下手中奏折,捏了捏眉心,“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下去休息吧。”
                邝露弯了弯腰,“侍候陛下歇下,臣便退了。”
                润玉假装不经意道:“听闻你最近日日与那期景仙君一起。”说完还扫了一眼邝露,不知是想看出什么。
              “是。”邝露直截了当的承认,倒是叫润玉有了些尴尬。
                “陛下,汤药要凉了。”
                润玉接过邝露递来的玉碗,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邝露看到润玉如此,似是松了一口气。
                润玉放下玉碗,“明日不用来待候了,歇着吧。”
                邝露俯身,“臣不累。”
                润玉扫了邝露一眼,没再接话。
               邝露对人素来都是进退有步,与人为善,期景邀他去凡界过上元节,她也应允了。
                她想她或许能利用期景,为她做掩护。
                “邝露。”
              邝露停下脚步回过头,期景伸手,“这是我为你求来的平安符。”
              邝露无奈一笑,“凡人是求神仙庇佑,可你我皆是仙,求谁庇佑呢?”说完邝露才察觉这话有些不妥,期景原来也是凡人,求个平安符给她,也是为她好。
              期景失落的垂下眼帘,掩去眼中情绪。
              “我的意思是,你好好留着,我有法术很厉害,可以保护好自己。”
              听到邝露如此说道,期景更加的失落。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9-06-06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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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若是我厉害些,便可保护你了。”
                邝露错开期景的目光,打笑道:“我上阵杀敌时,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你可曾怕过。”
                邝露微微一愣,继而道:“未曾。”
                也许是会怕的,只是过去的年份太久,邝露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
                邝露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大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那些被忘记的东西……究竟是因为年份太久而被自然遗忘还是……因为她在慢慢丢失的灵力。
                邝露回过头,没有一丝的留念,“走吧。”
                期景并未跟上去,“好不容易来这人世间走一遭,又何必如此匆匆。”
                邝露停下脚步。
                他们身处闹市,周遭皆是行人,便是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之下,邝露仿佛听到了一句话。
                “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邝露蹙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回头问道:“我们从前可是见过?”
                期景笑道:“未曾。”
                邝露隔着人海与期景相望,想看清楚他眼中的情绪,可期景眼中皆是笑意。
                “也对,你一个文弱书生怎会与我有交集。”
                期景摊了摊手,无奈道:“我不文弱。”
                邝露被期景的表情逗得一笑,“是是是,我文弱。”
                上元佳节,华灯初上,行人欲渐多了起来,邝露一时不查,被一男子撞了一下,在邝露以为自己要在上元佳节出丑的时候。
                有一股灵力将自己包围了住,周遭气息皆被禁锢住,携着那一丝灵力撞进了一个怀里,他的怀里,有淡淡的药香。
                  在邝露撞进期景怀里的同时,凝固的空气方才恢复了流动。
                邝露被这一变故惊的不轻,她虽年龄大,但是除了润玉,她还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一时竟不敢抬头去看期景。
                “没事吧?”
                邝露结巴道:“无……碍……”
                “慢些。”期景的语气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邝露仍是低着头,“你可知,在凡界使用仙法的后果。”
                “无妨,刚才我将他们都定住了,不会被人发现。”
                “你还真是胆大。”
                “走吧。”期景牵起邝露的手腕,走在前头。
                邝露抬头看了看期景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被拉着的手腕,虽然是隔着衣衫,可邝露仍是觉得,期景的手十分烫人,不然怎么会让她隔着衣衫也觉得自己的手腕是烧灼的。
                “我走在前头护着你。”
                “其实你……”
                期景截住邝露的话,“你是姑娘家。”
                邝露慢吞吞道:“不必如此……”
                期景爽快道:“好不容易来这人间走一遭,便开心些,别再想那些扰人的烦心事。”
                这一路上邝露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
                邝露试探问道:“喝一杯?”
                “好啊。”
                于是下一刻两人便坐了船舫上,吹着夜风,喝着烧酒。
                虽是入了春,可风中还是带着刺骨的凉意。
                小二们冷的不敢上来,他们二人也不想叫人来打扰。
                如此,倒也乐得自在。
                期景提意,“坐着无聊,不如说些趣事来增添点乐趣。”
                “我的人生枯燥无味,没什么好说的。”
                期景喝了一杯酒,有了些暖意,“若照你所说,我的人生更是枯燥无味。你可是天界大名鼎鼎的上元仙子。”
                邝露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都是假的,润玉对她的器重,对她的赏识,皆是虚妄。
                邝露酒量一向不好,只是她也不明白是谁给了她这个勇气,自以为千杯不醉的勇气。
                所以最后的场面便是,邝露抱着酒坛,坐在地上,靠在一旁,碎碎念道:“你喜欢过一个人吗?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期景蹲下身,想将邝露怀中的酒坛拿掉,可邝露却抱着不肯撒手。
                “从满心欢喜,到失望透顶。”
                期景的身影一僵,低头看了邝露一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说些宽慰邝露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伸手抱抱邝露,却在与自己的思想僵持了半晌后,仍是缩回了胳膊。
                最后,他只是将邝露额前的碎发,拢至而后,随手一转,变出了木簪出来,别在了邝露的头上。
                木簪的颜色有些陈旧,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
                期景将邝露从地上扶了起来,像是在说给邝露听一般道:“我们回去吧。”
                期景的目光皆在邝露身上,方才忽视了自己身后灼灼的目光,那个眼神似乎要将期景盯出来一个洞。
                润玉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跟在期景的后面,所幸他还算聪明,并未乘着邝露醉酒,做什么出格的事。
                反观邝露,就算在期景的背上也不老实。
                看得润玉暗暗捏了一把汗。


                39楼2019-06-23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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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邝露觉得润玉元神现在已经稳定,少去一天,应是无碍。
                  润玉也以为,邝露醉酒,不会再来。
                  可当邝露端着玉碗出现时,润玉平静的心中像是投进了一块石头,泛起了涟漪。
                    邝露如同往常一样,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毫无存在感。明明一点声响也未发出,可不知为何,润玉的目光就像是粘在了邝露的身上一样。丝毫移不开眼。
                  一如往常,润玉喝了药不出一炷香时间,便犯了困。
                  虽然还有些酒意上头,可邝露拿匕首的手,却没有一丝的不稳。还是能准确无误地刺进心口。
                  邝露的手无力地垂在一旁,匕首上的血珠顺着匕首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了地上。
                  一时失力,邝露跌坐在地上,塌上润玉睡的安稳,并未被邝露的的动静所吵醒。
                  地上的血,泛着诡异的红。邝露坐在地上,手就垂在一旁,眼中犹如一谭死水。
                  邝露回过神,看着匕首,七七四十九日,应该足够了。
                    强打着精神将地上的血迹打扫干净,方才松了一口气,看了润玉一眼,便关上了房门。
                  邝露告了假,一直在太巳府修养,这样的情况之下,期景与邝露来往越来越密切,期景也因为邝露的面子受到诸多照抚。
                  天界之中人人都觉得期景与邝露是一对壁人,他们都说,上元仙子怕是要嫁人了。有时候这些话听多了,就连邝露也差点信了。
                  她从未想过润玉若是听到这些谣言会作何感想。
                  但她知道,她不爱期景。
                  期景看着棋盘,漫不经心道:“过几日有事去凡间一趟,要与我一起吗?”
                  邝露连头也未抬,“不了,最近有些乏。”
                  “好。”
                  期景如同山间清泉,与他相处随心且自由。
                  只是邝露心中总有些愧疚。
                  期景出声,“邝露。”
                  邝露轻声应道:“嗯。”
                  期景眼神有些闪躲,可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他们皆说你与我天生一对,你可愿嫁与我?”
                  邝露呼吸一滞,默了半晌,方才接到:“听闻你在凡间有过几段无果的情缘。”
                  期景不甚在意道:“你若想听,我便说与你听。”
                  邝露目不转睛地看着期景,问道:“五百年前,天劫将至,我曾下凡历劫三世,你我可曾见过?”
                  期景面上的笑色一僵,方才道:“未曾。”
                  邝露咄咄逼人,“区区凡胎,未修大道,却得以飞仙,为何?”
                  期景一笑:“天意。”
                  “再让我,你便要输了。”
                  “输给你又何妨。”
                  邝露嗔怒,“专心些。”
                  期景一笑,手起子落,将邝露的后路封死。
                  “有一世,我为西启之主,容齐。为心爱之人付出一切,注定活不过二十四岁。从前命运多舛,我只当是天意不公,可后来方才醒悟,一切皆是天意。”短短几句,道尽一生。
                    犹记少年,眉眼皎如月。邝露眯了眯眼,她好像忘记了些什么。又或许是因为大限将至忘却了这许多事。
                   “许是天劫,历劫归来,我却一点也记不起凡间的事情。”
                    期景抬眼,道;“你赢了。”
                  邝露看了一眼棋盘,明明是死局,却因期景的放水反败为胜。
                    他这棋艺,与陛下或许还能对弈一盘。
                    邝露眼神一凉,“你也与他们一般忌惮我?”
                  “下次定杀你个片甲不留。”只是这次,他甘愿俯首称臣。
                    


                  41楼2019-06-23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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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9-06-24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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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邝露一边收拾棋盘一边道:“下次不需要你放水我也可以赢。”
                      期景一笑:“拭目以待。”
                      将棋盘收拾干净,邝露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可有想要的礼物?”
                      “只要是你送的,都可以。”
                      邝露将身子往前靠了靠,手支在桌上,用手撑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戏言道:“我帮你将你那人间的情缘找回来如何?”
                      “不必。”
                      邝露挑眉,“为何?”
                      “我找到了。”
                      邝露恍然大悟道:“原来。”
                      邝露坐直身子,若有所思道:“我看你对那女子挺上心的,不如你教她修仙之术,日后破格胜仙,我去求陛下赐你们这段姻缘。”
                      期景看着邝露,“好。”
                      邝露一笑拍了拍手,“我便不留你了,想必你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早些回去吧。”
                      期景也是淡淡一笑,嗯了一声,好似在邝露面片他总是如此。
                      如一缕春风拂面,温柔且清爽。
                      可期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有些不踏实,她总觉得好似见过他,可他却一口否定。
                      邝露宽慰自己,兴许是由于自己灵力丢失,许多记忆变得模糊了,记茬了。
                      闲来无事,送走期景,邝露便在院中的摇椅上睡着了。
                      微风徐徐,阳光明媚。
                      邝露做了一个梦。
                      京城世家祝家,添了一位千金,这位千金酷爱习武,不爱红装,爱武装。耍地一手好枪,肚子里却没有半点墨水。
                      祝千金九岁时,家里为他请了一位教书先生。
                      那位先生是名清秀少年,祝攸宁见过那位先生,在宰相的寿宴上,听说,他是宰相幺子。宰相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极为宠爱。
                      她的教书先生大她三岁,满腹经文,博学多识。是京城有名的才子。
                      祝攸宁站直了身子,行了一礼,稚嫩道:“林先生。”
                      台上人也是稚嫩地童声,却假装成熟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先生身体不好,他教祝攸宁识字,祝攸宁则负责保护他。
                      京城盛传,祝家与林家交好,那祝家小姐与林家公子更是天造的一对。
                      祝攸宁不懂,前去问林先生什么意思。
                      林先生反问她,“你愿意以后都同我一起生活吗?”
                      祝攸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想同林先生一起生活,可她怕她若与林先生一起生活便不能与父母生活在一起了。
                      林先生有些落寞,垂下眼眸,才道:“攸宁不喜欢我么。”
                      祝攸宁跑到林先生的身边,将他看过的古籍理好,方才解释道:“我很喜欢林先生。”
                      这年,祝攸宁十岁,林先生,十三岁。
                      林先生身体不好,要变天了,林先生咳地厉害,攸宁将煎好的药端到林先生面前,林先生皱眉,试探地看向攸宁,“今日能不能不喝啊。”
                      祝攸宁摇了摇头,“太子登基在际,我爹爹与伯父说了,你以后是要辅佐太子的重臣,要将身体养好些。”
                      “咳咳。”林先生似乎要将肺也一起咳出来。
                      祝攸宁眉头紧锁,一脸的担心,“早知道昨儿个就不该带你去雪地里赏梅。”
                      林先生喝药的时候像个小孩子,捏着鼻子将药一饮而尽,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不是喜欢梅花吗。我无大碍。”
                      祝攸宁将早早备好的糖喂进林先生的嘴里,“你将来可是国家重臣,可不能因为我,拖了你的后腿,那我可是千古罪人了。”
                      林先生笑了。眉眼弯弯地,“你以后便是一品夫人,什么都不需做,只需在府中等我回来便好。届时,我便为你种一院子的红梅。”
                      “好啊,我还要弄一个大鱼塘,里面多养些鱼,等养肥养大了,我便为你炖鱼汤,补身子。”
                      可还未出正月,边关便传来消息,战事吃紧,祝攸宁要跟着兄父上战场。
                      大军启程那日,京城下了大雪,祝攸宁的一身黑衣在雪地里极为扎眼。
                      祝攸宁与林先生在前一夜便好好地告了别,是以当林先生出现在城门口时,祝攸宁还是惊了一惊。
                      林先生披了一个大大的斗篷,可雪还是落到了他的肩头。但在祝攸宁眼里,这一点也不影响林先生的好看。
                      除却君身三千雪,天下谁人配白衣。祝攸宁的脑海中就冒出了这句诗。是了这世间无人能再比她的林先生还穿白衣好看了。
                      当她反应过来后便朝那方的林先生奔去,撞了一个满怀。
                      林先生摸了摸祝攸宁的头,“给我三年,我定会扭转这乾坤,我会盖一座你喜欢的院子。等你回来,便老老实实地做你的一品夫人。我只放你离开这三年,下次回来,我绝不会再放你离开。”
                        祝攸宁将头埋在林先生的怀中,他的身上满是药香,可这香却让祝攸宁心安,祝攸宁在林先生的怀中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头抬起来,“我知道了,林先生今日好生唠叨。”
                      林先生放了手,“去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9-06-26 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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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他不信祝攸宁会死,劈开了棺材,手中的长剑掉到了地上,那人确实是他的攸宁,是他那过几月便要迎进门的妻子。
                        因为变动,祝攸宁的手垂在一旁,她腕间的银镯上挂着的铃铛,泠泠作响。
                        那是当年他们初见时,林先生送她的拜师礼,她一直带着。
                        林先生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慢慢地走到祝攸宁的身旁,将祝攸宁抱了起来。林先生此生从未如此失态过,他的眼中从来都是波澜不惊,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的恐慌。
                        也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一般动过怒过。
                        到底是凡胎,天气如此凉爽,祝攸宁的身体上已经生出了一些尸斑。
                        “她肯定想漂漂亮亮的走。”这是林先生看到祝攸宁尸身说的第一句话。
                        重新订了副棺木,将祝攸宁安置好。
                          林先生守着祝攸宁的棺木,不肯离开半步,
                        吃了晚饭,祝非晚去了房间,拍了拍林先生的肩膀,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可该说的话终究是要说的。
                        “军医告诉我,攸宁已有两月身孕。”
                           一尸两命。
                        祝攸宁有他的孩子了。林先生想,攸宁自己肯定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为攸宁报仇。还有我那……未出生的侄子。”
                        “小妹素来喜爱你,她定不愿你伤心。”
                          第二日,林先生平静地坐在桌前与祝非晚商议祝攸宁下葬事宜。
                        “我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妻子,我要将她葬入林家祖坟,生不同衾死同穴。林家只认她这一个主母。”
                        祝非晚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祝攸宁死后的第七日,她的尸身运回了京城。
                        祝攸宁下葬那日,祝先生找出了年头便为祝攸宁准备的嫁衣。费时三月,九位绣娘,为祝攸宁做的嫁衣,她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林先生从未想过,这嫁衣会在某一天,以这样的形式穿到祝攸宁的身上。
                        明明几月后,祝攸宁十八岁生辰时,他们便要成亲的。
                        林先生为祝攸宁穿上嫁衣,一身红色,衬得祝攸宁的脸色惨白。
                        林先生的动作很轻,将祝攸宁的碎发拢至耳后,就似平常跟祝攸宁说话道:“我的新娘子真好看。”
                        只是他再也听不到有人唤她林先生了。再无人会如祝攸宁一般抛下一切奔向他。
                        棺木入了林家族坟。此后,她便是林氏。
                        这年,祝攸宁十七岁。林先生二十岁。
                        也就是这一年,素来主张怀柔政策的林先生却在朝堂上提意将南丘国俘虏,五马分尸。
                        素来主张和平的林先生,请命要去踏平南丘国。只要了十万大军。
                        林先生手段高明,手腕强硬。没有一丝的慈悲。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林先生站在城墙之上,冷眼看着城内发生的一切。
                        当年攸宁肯定很疼吧,肯定很害怕。
                        那位副将当场便被祝非晚杀了,而那副将的家人都此刻都跪在林先生的面前,他已经被所谓的仇恨蒙蔽了眼睛,他再看不到这世间的美好。
                        那副将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诛连他全族。
                        白衣上渐渐地染上了血色,林先生便不再穿白色了。
                        “你这恶人将我儿子还给我!”老妪抓着林先生的衣服,拼命哭闹着。
                        林先生冷眼看着将士将老妪拖了下去。
                        林先生背对着那一群人,声音平静,语气中未带一点情绪。“你们便去为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未诞生的孩子,陪葬吧。”
                        祝攸宁死了的第三年,南丘国灭。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林先生本就身体不好,这几年的劳心费神,压垮了他的身体。
                        时间就是走的这样快,快到新年了,京城中热闹非凡。
                        曾经的相府,如今的林府,院中种满了红梅,听说是那公子为他喜爱的姑娘种的。
                        林先生坐在摇椅上,看着满院的红梅,若是攸宁还活着,看到这满院的红梅应该会很开心,若攸宁还活着,他们的孩子应当也已经四岁了。
                        弹指间不过四年,可林先生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数十年一般漫长。
                        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银镯,银镯上吊着的的铃铛,玲玲地响个不停。
                        这铃铛声就像是攸宁的笑一般,阳光下林先生看到一个人逆着光朝他奔来,那人手腕间的铃铛,琳琳作响。
                        就如同攸宁唤他一样,唤道:“先生。”
                        林先生笑了。
                          祝攸宁逝世的第四年,林先生也随她去了。那年林先生二十四岁。
                        林先生与祝攸宁葬在了一起。
                        邝露转过身。这个梦就这样结束了,邝露不明白,为何别人的故事里,她会难过,她会心痛,她会流泪。
                        她不喜欢这个梦,无心留在这里,所以她并未看到,身后的墓碑上林先生的名字。
                        林氏主母祝攸宁之墓。而她旁边墓碑上刻的是……林期景之墓。
                        邝露起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梦中却是一世。
                        那祝家小姐与那林家公子,当真是悲惨。
                        只是为何会突然做这样一个梦。
                        邝露不得而知。
                        或许那是被她遗忘的一世情缘,最近她灵力不稳,许是突然想起了。
                        胸口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地她有些难受。
                        虽说她是下去历劫的,但是这也忒惨了些。
                        她的命理不好,那林先生好似比她还要惨。
                        未过门的妻子,未诞生的孩子。终究是意难平了些。
                        凡间一世于邝露而言,不过是繁华一梦。邝露知道那些并不做数。虽明白道理,可邝露仍是觉得有些难过。
                        林先生……应该很难过吧。
                        他那样的人,若是没有遇到她,与她纠缠在一起,林先生也应当是人中龙凤,不可一世。
                        “林先生……”邝露眯眼想记得林先生的面容,可饶是她如何回想,却一点也记不起林先生的样子。
                        她好像越来越糊涂了。
                        告假半月,邝露下了凡,试图寻找她曾在凡间的记忆。
                        润玉在观尘镜中看着邝露每日游山玩水,倒也安心。
                        只是处处都有期景。
                        邝露游湖能遇到岸上的期景,爬个山都能看到下山的期景。就连去酒楼吃饭,期景都能邻桌。
                        润玉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这日邝露去看戏,又遇到了期景。
                        邝露看着台上的折子戏,手跟嘴也忙着嗑瓜子,含糊不清道:“你那情缘这一世是生在了这江南一带?”
                        “嗯。”
                        邝露看了期景一眼,倒是个痴情种。
                        邝露将手中的瓜子扔回盘子里,拍了拍手,“走,带我去看看你那情缘,说不定,我有办法让她得道成仙。”
                        “不必。”期景拒绝的毫不犹豫。
                        邝露试探问道:“她不记得你了?”
                        期景默认。
                        也对,这凡人死后,本来就是要喝孟婆汤的,方才能转世。期景是仙,会记得她。可那女子并不会。
                        邝露伸手拍了拍期景的肩膀,安慰道:“总会苦尽甘来的,你与那女子总会修成正果的。”
                        期景的眼神有些复杂,眼中的迷茫转瞬即逝,只余下坚定。
                        “但愿如此。”
                        邝露起身,理了理衣袖,“走吧,我请你吃饭。”话头一转,又道:“当然不会白请,我想听听你与你那情缘的故事。”
                        邝露觉得,期景与他那情缘的故事,可比这折子戏有意思多了。


                        48楼2019-08-18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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