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透时间线

序
当我衰老的容颜，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能感觉到么？
当我冰冷的躯体，已在泥土中轮回，你能平安就好。

【初回】
都说人生无悔，那是赌气的话，如果真无悔，该有多无趣啊。
——题记

1
纪晓芙只听说过这里，但是从未踏足过。
坐忘峰。
这里每年只有夏季才是短暂的无冰期。武林传闻在层峦叠嶂间，有一处宛如江南的仙境所在。那里竹林掩映四季如春，但是山路艰险崎岖难行，去过的人寥寥无几。就连这有限的几个人也都守口如瓶。纪晓芙也是在光明右使口中听来的这个地名。
那是屠狮大会之后，下山的路上遇到了同在一处打尖的光明右使。他沽来一壶烈酒，燃起三炷香，朝西遥祭一位下落不明的故人，喃喃地说着：“若大哥见到今日之明教，定会含笑。未能在坐忘峰祭拜，待灭元之后兄弟再去补回来。”
后来她请教张无忌才知道坐忘峰的确切位置。只是张教主特别叮嘱，明教早已将重心迁至中原，坐忘峰除了看守圣火的教徒，已经没什么人了。纪晓芙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以一个难以参详的微笑回答了张无忌。
“纪师太，那里的路晚辈还熟悉一些，如果师太方便告知晚辈什么事情需要相助的话，晚辈愿意代劳。”张教主到底是个善良的人。
“多谢张教主美意，贫尼再请教教主，若有遗憾，教主是一笑而过，还是竭力挽回？”
岁月在张无忌俊朗的面容上也留下刀刻斧凿般的痕迹，它们堆叠在一起如同一本不断变厚的书。他曾经无比盼望过人生的圆满，所以不用思索太久便认真道：“若说憾事，晚辈所经历的真的不少。比如若能早日救下义父，使他老人家免受那诸多苦楚。所以假如还有机会，定是竭力挽回，不留遗憾。”
“可是教主，回望自己来路，这些遗憾已经成了教主的一部分，成就了今日之教主，今日之张无忌。”
张无忌不明白这位一贯对自己和蔼慈祥的长辈到底要说什么，微微躬身静静聆听。
纪晓芙轻捻佛珠，柔声道：“可是贫尼，好似没有遗憾呢。”不知道是对张无忌说，还是自言自语。

2
纪晓芙记不清确切时间，她曾受张无忌邀请参观过明教的案牍室。她见过几篇草稿样的文章，凭借努力的回忆，坐忘峰被命名的时间大约是在至治元年。所以她提前来等。
这太消耗一个老人的生命了。
她已经走不动了，只有暂居在山下的一个小客栈里，期待尽快遇到那个人。她必须每天努力强行让内力循环一个小周天，以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人一老了，记性就差，刚刚那个浆洗衣服的小二姓什么来着？刘？李？还是赵？她记不住了。但有一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反而随时都能记起来：“武功若是分了门派，已自落了下乘，晓芙，切记以后不要拘泥于门派，你必定大有建树。杨某一生憾事不多，只一件抱悔终生。”
那老者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铁焰令放在了纪晓芙手中，气若游丝道：“这个，只有给你，我才安心。”纪晓芙记得那老者手心的伤疤，她那时候还不明白这块伤疤的原因。
那老者逐渐没了气息，但他的身体冰冷得好像已死去多时。他额头正中到鼻尖到下巴有一条虽然不明显但是难以忽视的竖直伤疤，但却并不骇人，或许是因为他面相很好，或许是因为他走得一脸坦然。
那时纪晓芙才十七岁，不明白老者话语的含义，也不理解老者为何出手如此狠辣。
她路遇狂徒，虽然并未冲突，却甩之不掉。她推测那狂徒可能是老者的仇家，故而老者要与狂徒拼死一搏。
年轻的她第一次目睹了江湖血腥凶险的一面。
纵然拳怕少壮，老者体能上力有未逮，但他却似乎对狂徒的招式了然于心。未过两招，纪晓芙和狂徒便同时发现老者的印堂忽青忽红。
只这一瞬间的停顿，对高手来说便是死生的界限。狂徒挥出匕首的招式被老者袍袖牵引内力尽失，眨眼间匕首脱手。他刚看清老者袖口处的红色火焰，紧接着感到胸口一阵剧痛，那支匕首没柄而入，他伸出手想阻止老者，却没有了力气，老者拔出匕首，他的血喷薄而出，最终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这一幕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久远而模糊。

3
纪晓芙的左手拇指有一处旧疤。那是当年屠狮大会上，她帮辅明教教主张无忌破解少林金刚伏魔圈的时候留下的伤。如果不是有铁指环帮她受了一半的打击力，可能后来自己会多一个九指神尼的江湖名号吧。为了不让关节变得僵硬，她养成了时常摩挲按揉这里的小习惯。因为戴指环受伤的缘故，那伤疤到第二指节戛然而止，显得十分奇怪，好像一道奇怪的生命线，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又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
因受人之托，她对张无忌一直关爱有加。甚至江湖一度出现过“峨眉掌门或许要将门派合并于明教”的消息。虽然她最终为了峨眉派终身未嫁，辜负了武当殷梨亭，但三十多年来，峨眉与明教和武当的关系一直十分融洽。以至于当明教奔走于抗元一线时，她不顾一切也投身于这场翻天覆地的历史洪流中。她身边的师姐妹师兄弟甚至徒弟徒孙们，有的倒下去，有的怯懦了，但她坚韧地战斗着，直到最后的胜利，虽然没有倚天剑屠龙刀，但是当她跟世间大众站在一起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何为上乘。

4
每次呼吸吐纳都变得艰难异常，纪晓芙有些担心自己可能等不到那个人了。
她颤巍巍地拆着右手的白色布条，露出已经结痂发黑的一处烫伤。因为这处伤，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洗脸，这对一个老人来说真的是非常不方便了。也许是这一生太过顺遂，所以现在才会出现这么多坎坷吧，她这样宽慰自己。
楼下突然出现了打斗之声，倒令拳脚一生的她陡然兴奋了起来，毕竟是江湖儿女。她忘记自己的老迈，连楼梯都忽略掉，出了房门从回字形的走廊向下一跃落在一楼。
一个白衣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在追逐几个持剑的男子。那些持剑人偶尔回身还招，总被那书生以极快的分筋错骨手将兵器拿下。
纪晓芙见多了分筋错骨手，但用得如此之快的人，确实罕见。纪晓芙十七岁开始行走江湖，少说也积攒了五十多年的经验，很容易便认出那几个处于劣势的人用的是昆仑轻功。
须臾之间，那书生笑嘻嘻地将所有兵器都夹在腋下，昆仑派的人呼呼大喘，嘴上兀自不服，叫嚷着：“有种别走，教你这厮知道死是什么滋味！”
那书生点头道：“不走就不走，在下确实觉得此处不错，要长期定居于此，还要给这里取个名字。”然后转身问跑堂的小二：“上次寄存在贵店多少柄昆仑剑？”
小二怕事，一边后退一边摇头，还一边双手连摆。
那书生做思考状自言自语道：“应该是二十六柄。”从怀中掏出小刀，在每柄剑上一笔一划刻了起来：“败将二十七。”刻完之后放在一边，拿起另一把，逐一留下“墨宝”。
昆仑派的人咬牙切齿地走了，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按照武林之中的规矩，一定是叫他们师傅来了结此事。
“只是不知是白鹿子还是那游龙子了。”纪晓芙正在暗想，却被书生“哎哟”一声打断思绪。却见那书生用小刀一个劲儿在宝剑上画圈，口中啧啧道：“写错了。”
纪晓芙笑得眼角纹更深了：他明明有利器在手偏偏不用；这削铁如泥的小宝物偏偏又被用来做记号；这记号做得很是令昆仑派颜面扫地。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魔头！

【次回】
又复净风造二明船，于生死海运渡善子，达于本界，令光明性究竟安乐。
——题记

1
至治辛酉。谷雨。诸事不宜。
杨逍今天遇到的怪事太多了，最喜这铁焰令失而复得。那老尼姑已坐化，他很恭敬地将她入土为安，立碑的时候却犯了难，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问清尼姑的法号，俗家名姓，仅仅知道她来自峨眉。
他们刚才说什么了？他需要时间慢慢整理一下思绪，她的言语似乎是在鼓励自己将来定会有所成就，也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会困于难以取舍的境地。这与看相算命的术士话语并无区别，若是平时他会不屑一笑，但是这铁焰令如今握在手中，真真切切教他不得不认真思索那尼姑生前的话。
杨逍沽来一壶酒。其实没花钱，实在是这尼姑一锭银子给得太多，跑堂小二又忌惮他们是江湖中人的身份，听说这书生来打酒，连忙手脚麻利地送上一壶，内心盼望这些活祖宗千万不要再来光顾了。
“前辈，荒村野店，无甚佳酿，您多包涵。”杨逍躬身洒了一些在纪晓芙坟前。他又拿出铁焰令翻来覆去地琢磨，思索良久找不到头绪，只好思忖着先回光明顶，去查阅明教古籍。
明教古籍波斯文居多，几经流转，早已残损不全。
杨逍起初是为了搞明白这枚铁焰令，到后变成了对中土明教历史沿革的梳理。
正当他伏案奋笔疾书的时候，范遥晃着四方步找他来了：“大哥，兄弟在色楞河发现个好东西！”说着一扬手，六个男子抬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进来，个个脚步沉重，面色涨红。这大石头少说也有五六百斤。
杨逍见了，惊道：“兄弟好眼力！这么大一颗和田料，你怕不是把色楞河翻个底朝天吧？”
范遥道：“大虽大，赌石的老家伙却说看这块料的皮，猜测里面可能不是很纯。而且这料是发大水冲下来的，担心里面早就裂纹无数啦。”
杨逍点头：“大件做不成，这么大的石头若劈成珠子，怕不是要打磨到你我都成仙了。”
“所以小弟想把这石头另作他用。”
“贤弟说说看。”
“大哥你不是发现了光明顶东侧一处所在么？这石头当作镇山石墩，立在那里如何？”
“不错不错，正合我意！”
“那山可有名字？”
“还没想好呢。”杨逍顿了一顿，想起纪晓芙生前最后一句话。
“坐忘峰。”

2
至正丁酉。中秋。宜：祭祀立碑修坟启攒除服成服余事勿取
“晓芙，对不起，迟迟不能来看你。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你了，是你不想理我了吗？”杨逍一边拔掉坟冢上的荒草，一边低声说道。
“告诉你件喜事，就在上个月咱们的不儿出嫁了。不儿跟贤婿恩爱甚笃，两个人很幸福。我也可以跟你有点交代啦。咳咳咳……”他扫清坟冢的浮土石块，被扬起的灰尘呛了几口。
杨逍准备得很充分，从篮子里拿出一些香蜡纸钱，瓜果米酒，在坟前摆开。他思前想后，总觉得还少点什么，回头环顾周围，挽起衣袖采了一把野花：“夫人，从来没送过你花啊。那些水粉胭脂啊，簪环首饰啊，我也不是买不起，你呀亏大啦。”他本来想说得轻松点儿，可说着说着就落了泪。自己没给过纪晓芙任何安逸和快乐的生活，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四下无人，他用手捂着双眼，眼泪顺着指缝掉了下去。
他抹了一把脸，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衫，找了个挨着坟边的地方坐下，好像真的与纪晓芙肩并肩坐在蝴蝶谷一般。
“明教有教主啦，这个年轻人颇得人心，还救了不儿跟我。我好久都没有见过明教像昨天宣誓那么隆重的场面啦。”他顿了一顿，好像在解释什么道，“我年轻的时候有个奇遇，所以当年见到你觉得蹊跷，才会一直跟着你。无奈怎么说你都不肯相信，还嫌我说话颠三倒四。”他颇为无奈地扶额。
杨逍从怀里拿出铁焰令，拇指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火焰花纹：“说来有趣，按道理这块令牌虽然属于光明左使，但竟然是峨眉派的前辈交还给我的，后来我把它交给你做信物，觉得好像它原本就该属于你，这感觉......你明白吗？”杨逍拿出防身匕首，在纪晓芙坟边挖了一个小坑，将铁焰令埋了进去。
“就让它继续陪着夫人吧。”

3
洪武乙酉。大暑。宜：订盟会亲友出行立券纳财
波斯总教殿堂高耸，火光将屋瓦映得闪闪发亮，礼花漫天，唢呐和手鼓阵阵欢响，四处是鲜花和蜜糖的香气。杨逍的耳边弥散着宝树王的颂唱。中土明教的使者们受到了波斯总教最高的欢迎仪式。右手边是旋转的舞者，左边是或坐或站的乐者，演奏着纳伊箫和巴尔巴特琴。他接过教徒送上的一串花环，来到一座高台前。总坛教主正微笑地向他迎来——那是小昭。中土明教用数年艰苦鏖战赢来了自己的时代，异域的同源教众送上了无数的赞美，宝树王们将赞美谱成曲，可惜杨逍不通波斯语，只能报以礼貌而谦恭的微笑。
小昭向他示以握手的波斯礼仪，他弯腰躬身双手作揖报以中原之礼，随从奉上教主张无忌亲自挑选的厚礼，小昭微笑收下。
此一番远赴波斯，是因明教得知波斯总教目前也面临着当年明教的巨大压力，急需一场胜利振奋人心。教主张无忌派出明教的光明左使者，向韩教主送去问候与鼓励。最重要的事情张无忌没有开口说，杨逍已经心领神会，他是要将中土明教胜利的经验带给小昭——作为教主的心腹，杨逍从未失职过。
一别三十余载，两位教主当年的奇缘都被写进了传奇之中。现在的小昭虽然两鬓添了不少白发，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可人，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还悄悄顽皮地问候道：“老爷身体还是如此康健。”身份的差距使杨逍开不得如此的玩笑，连忙道：“让总教主挂怀啦。”
他去看望了黛绮丝。同袍一场，纵然不睦，但在为人处事上他已经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而且他还是藏着一些私心：替范遥看一看黛绮丝过得是否安好。
没有了卧底失败婚配火刑之虞折磨的黛绮丝，依旧不改冰冷不合群的脾气，女儿拿她没办法，杨逍倒是毫不在意。他取出一封信放在黛绮丝手边的酒杯旁：“这是蛛儿生前给婆婆的信。”黛绮丝的手动了一下，为了掩饰她内心的波动，她顺势拿起酒杯佯作喝酒。她远离中原武林多年，疏于在细枝末节防范他人。杨逍却没有，他凭借自己深湛内力，早已迅速察觉。
“此信写完之后，她就去了洪都府的前线，她在城墙上苦战三天，后来敌军把城墙破了，她体力不支被石块击中……”
“别说了！”黛绮丝打断道，她美丽的双眼周围已经布满皱纹，此刻那些皱纹比平时更加分明。
“教主后来将她运回灵蛇岛，入土为安。她曾提起说那里是她小时候最开心的......”
“我早就忘了。”黛绮丝声音微微颤抖，她离最后的崩溃就差一丝。这个杨逍还是那么可恶。四十多年前，她差点就被杨逍揭破身份！如果没有杨逍，她可能已经拿走乾坤大挪移，那样的话，何至于让自己的女儿做这劳什子教主，牺牲了大好的青春年华！黛绮丝滔天的怨愤早已此生无休。
“不知龙王可喜欢这个。”杨逍拿出一幅卷轴。小昭依然乖巧地帮忙展开。
一幅画卷在黛绮丝面前一寸寸打开。黛绮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那是灵蛇岛。
画中岛上山峰耸立，奇石怪松，郁郁葱葱，花木繁茂。西面有一处温泉，她与韩郎都因碧水寒潭之战留下病根，他们曾在那眼温泉里一边看夕阳一边疗伤，直到星斗满天。东边是一处悬崖绝壁，她在那里迎着朝阳跳舞唱歌，她的韩郎吹着中原的竹笛给她伴奏。画中海浪拍击着礁石，碰得粉碎像无数水晶，他们在那里捉螃蟹捡生蚝。她扑在画上，泪水顺着皱纹洒在灵蛇岛周围的海水里。小昭从背后轻轻抱住母亲，道：“妈妈，杨左使说，现在中原太平了，以后可以多往来。而且咱们波斯总教与中土明教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您可以随时回去。”

4
洪武乙酉。六月十六。宜：祭祀沐浴塑绘治病习艺伐木造屋挂匾
杨逍还没写完《明教中土流传记》，毕竟之前的十多年来他实在忙于奔波各地。而且关于中土明教的起源他也有许多疑窦需要解开，小昭亲自带他到了总教的藏经楼，这里的记载更加详细。
望着小昭穿梭在书架之间忙碌的身影，杨逍有些感慨，命运没有善待小昭的境遇，岁月也没有轻饶她的容颜，但她的内心依然柔善，了解这个世事的残酷冰冷，却还爱着这里，这令杨逍也对她有几分同情心酸——女子的一生就这样被裹挟在不可反抗的命运漩涡里，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小昭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杨左使你看，当年衣教主还曾派人来波斯学习经文。这是译者的亲笔书信。”
杨逍双手接过，找了明亮之处仔细研读：
资料备全，除金石篇专有之名词甚多，意义浩繁，还需与中原汉字一一对应......
杨逍心念电转，脱口问道：“请教总教主，那铁焰令到底是何来历？”
小昭微微摇头道：“这个，不是特别清楚啦。“她双手虔诚地合十，继续道，”不过我从上任宝树王那里倒是曾听过一个传闻，铸造铁焰令的时候天降异象，白昼突然变黑，铸造师是本教圣女，因天象突变失足跌进了火中。说来也怪，那圣女身亡之后不久天降暴雨一道闪电击中铸炉。”
杨逍知道口口相传的传说都经过了无数的演绎，也许最初只是一次失败的铸造而已。但仍仔细聆听着。
小昭继续道：“后来人们收拾废墟，只找到两片完整一点的铁焰令。”
“那……为何要铸造铁焰令呢？”
“只是一个寓意胜利的象征吧。”小昭不解地眨眨眼道，“教义有述，在明尊与魔王的大战之中，初人和五子被魔王俘虏，净风被召唤出来，他造出了铁焰令，救出了初人和五子。铁焰令成为了胜利的标志。后人依照经文记载的成分，铸造了铁焰令，却不幸丧失了圣女，从那以后便也再不铸了。”
“这两块铁焰令的来历如此复杂。在下当初翻遍中原明教典籍亦未找到，今日方得解惑。不知总教这两块铁焰令后来的下落如何？”
小昭耸肩摇头道：“去中土的初代教徒带走一块。总教那块早已因争斗丢失啦。”
“如何丢失的？”他一路追问。
“说来也颇为奇怪，总教历史中这段记载被人销毁了。”
看见小昭依然摇头，杨逍还是心有不甘：“也就是说除了胜利寓意，总教也无人知晓这令牌用处？”
小昭略带惆怅道：“我的故乡对圣物的执着使得传承越来越复杂繁琐，这意义到底何在？”
杨逍听出她话里的痛处，正色恳切道：“总教主，以属下拙见，礼乐是文明之基石。波斯与中原，彼此历史俱源远流长。我们所聆听之乐音乃千年前古人所聆听；我们所流传之谚语乃千年前古人所流传。我们对自己故乡之依恋与难舍，皆因乡音乡俗。无论故土发生战火还是天灾，我们宁愿身死百千遍亦要拨乱反正，也不去做那背乡之徒，这便是光明之神战胜的意义所在。也为了你我之今日可以安然地在此交谈，再无危机之忧，生存之难。”
小昭依然如少女般崇拜地看着杨逍侃侃而谈。这位光明左使真是明尊赐给明教的人！有他辅佐无忌哥哥真乃明教之福！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惆怅，点头道：“个中道理竟然是我每天唱的歌，每天给宝树王的小孙儿讲的故事。小昭竟然从未意识到，左使今日之语令小昭有纵观历史之感。”
临别的那天清晨，小昭欢快地来到杨逍的门口——她在这关头竟然阴差阳错知道了总教铁焰令的一些下落，赶在他们动身之前，她顾不得教主身份迅速赶来讲给杨逍。
“有一位宝树王的妻子病故，他带着亡妻的信物出征。两军阵前他的属下造反，他的妻子死而复生帮他度过了劫难，也赢得了那场战争的胜利，他却死在了阵前。他的妻子回来之后不久在一次火灾中也去世了，从那以后铁焰令也遗失了。不好说是在前线还是在事故中丢失的。”
杨逍心中突然有些头绪，那个答案原来就在眼前，竟然视而不见，当真糊涂至哉！
“多谢韩教主，属下感激不尽。”
临行送别，诸人跪列拜别韩教主。
小昭来到杨逍近前，单手放在胸前诵念道：“若电那勿等身具善法，光明父子及净法风，皆于身中每常游止。其明父者，即是明界无上明尊；其明子者，即是日月光明。”用三指轻轻附于杨逍前额处，祝福道：“中土的光明使者啊。”

【第三回】
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