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有意思的家夥,植田紧绷的神情徐徐舒展开来,但旋即又剑眉紧蹙:“杀人剑术、杀人刀,两样都是极凶之物,一旦有个闪失,便会被邪气操控,渐渐失去主观意识,最后沦为仇恨的奴隶,嗜血的杀人魔。过去,即使只拥有其中一样都有不少人遁入魔道,不得不诛杀之,现在你两样兼得,危在旦夕了。”
“诶?诶——?!”一向胆小的濑那几乎吓到结巴:“那那那那那我该怎麽办?其实这把刀我从小就带著诶,虽然知道它是妖刀,可从来都不知道还会发生这种事,但这把刀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到底该怎麽办啊啊啊?”濑那手足无措,根本就在抓狂了。
“什,什麽?!你从小带著这把刀居然还未失去心智?!”植田的吃惊程度完全不亚於濑那。
“啊,嗯……”濑那停下抓狂,呆呆望向植田。
“原来如此……”植田好像想到了什麽,神色缓和了些。
“什麽?”
“我曾听说,心灵纯净不杂一丝恶念的人就能自由操控妖刀而不受侵蚀。”注视濑那:“如果是你的话,或许就可以吧。”植田似乎肯定了自己的推论。
“哈……”濑那将信将疑,或者说,其实是半懂不懂。
两个人都是那麽不可思议,这个组合,即使是在这个动荡的国家,也一定能叱吒风云,唱出一曲绝响来吧。
两人目送著三个“追杀者”渐行渐远。
“切,这些喽罗连当晨练对象都不够格。”蛭魔不以为意地扭扭脖子活络筋骨。
“啊,蛭魔前辈,你没受伤吧?”濑那想起刚才一路飞奔上山,又兵戎相见,不知蛭魔是否伤到。目光在他身上仔细审查一番,发现除了白袜被泥土沾染了些黑污外并无任何外伤,放心地呼了口气,嘿嘿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单纯至极,甚至毫无意义的笑容。
但就是这个笑,点亮了至今生命里压抑的灰暗,融化了冰封多年情感的坚硬外壳,让他在地狱般晦涩的世界里触到了一线曙光。
为了这个笑,他可以追求一切,也可以舍弃一切。
只要这个笑,永远不会从面前这张稚气脸庞上消失。
东边地平线下透出几束澄黄的光线,衬著同阳光一样明亮,甚至比阳光更绚烂的笑容,晃了眼。
恶魔,也会祈求阳光。
心中默默起誓——
这个笑,只能,属於自己!
“蛭魔……前辈?”对方一直盯著自己却未说话,濑那有些担心地试著询问。
发现失态,蛭魔转颜,又开始像往常一样调笑起来:“嘿嘿,死矮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蠢啊。”
诶?为什麽?怎麽又被莫名其妙骂笨了啊?濑那哭笑不得。
仿佛看穿了濑那心中傻乎乎的疑问,蛭魔笑道:“学杀人剑术,拿杀人刀,却老说不杀人,你果然是个白痴~”於是笑得更欢了。
“蛭魔前辈不也是这样麽,明明带著火铳,枪法极准,却从来没见你射伤过人,反而弄了把一文字别在腰上虚张声势,太奢侈了吧!”小市民个性让濑那不由自主地精打细算。
“啧,你懂什麽。该出手时,我还是会出手。”蛭魔并不想多做解释。
“可我,就是不想杀人,不想。不想看见任何人死在我面前……”濑那低声喃喃,就像在自言自语,眼中倏地闪过一丝痛楚。
一只大手绕过后背,就这样结结实实,一把将濑那的身子揽进怀里。
“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你。”蛭魔浅笑,半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很是醉人。
濑那张大了晶莹的琥珀色眼眸,红透了脸。
“答应我,永远留在我身边,做一辈子的奴隶。”霸道的口吻在耳边呢喃,却宣誓著世上最深沈的爱恋。
“啊,嗯……我会的,直到你,厌倦为止……”双眸水雾朦胧,濑那的目光逐渐迷离起来。
抬起小巧的下巴,蛭魔贴上自己好看的薄唇,细……………………………………甜。
呼吸,变得,沈重,急促。
旭日缓缓攀爬上东边的天空,在孤寂的悬崖上,暧昧地拉出一道长长,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