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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墙壁被成片砸碎,整条地毯消失不见,房间内的装饰布置犹如遭遇了飓风袭击了一般,能被破坏的物品几乎都变成了碎片。而红魔馆的馆主,有“绯红幼月”之称的吸血鬼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此时正四肢摊开趴在地面上,用尚能活动的手指努力拖拽着自己的躯体。一缕缕阳光透过墙壁的裂缝进入室内,对于眼下身体几乎无法活动的蕾米莉亚来说,目前的局面已经演变成了足以威及生命的大危机。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最近的光束已经移动到了自己的脚边,身负重伤的吸血鬼若是直接暴露于阳光之下,无异于被宣判了死刑。
“可恶.....身体完全动不了.....插在我脖子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完全剥夺了我的行动能力......不行,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再不赶紧想办法的话,我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就要在阳光之下化为飞灰了.......不行,完全拖不动.....啊!!!来个人啊!随便是谁都好!救救我啊!”
半透明的光束越来越近,手指所做的努力不过是杯水车薪。正当蕾米莉亚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一阵刺痛突然从后颈传来,一直拘束着身体的神秘力量瞬间消失了。蕾米莉亚连滚带爬的冲进了阴暗的角落,想要尽可能地远离那致命的阳光,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中再次崩裂,疼得她不由自主地作出了龇牙咧嘴的表情。
“大小姐,您没事吧?”
听到这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正挣扎着躲进黑暗的蕾米莉亚不由得僵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她才尴尬的转过了脑袋。作为主人却搞砸了一切的她,实在是无颜去面对这名忠心的侍从。
十六夜咲夜单腿支起,半跪在地面上,额头上缠着一圈染血的绷带,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一块银色的怀表。那支要命的十字架则被随意的丢在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白色的光晕。女仆长的脖颈微微向下倾斜,这一动作让她那姣好的面庞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看不清表情,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嗯,咲夜,我......”蕾米莉亚尴尬地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整个荒唐而失败的事件从头到尾都是由自己一手策划,所谓的目的和动机不过是自己那幼稚的报复心理。而结果更是可笑至极,不仅自己被迪奥.布兰度重创并击败,还几乎连累红魔馆内的所有人全都身陷险境,多亏对方手下留情才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折损。一切都是作为馆主的自己判断不利,一意孤行,才酿成了这样的后果。事实清晰而明了,容不得半分的借口与狡辩。
但眼下的问题还不仅如此,在这次的事件中,红魔馆的每一名成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遭受了最严重打击的人,无疑是自己眼前那曾经完美潇洒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
被迫与素未谋面的亲人厮杀,肯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可此时的十六夜咲夜,却没有半分抱怨不满的意思。她只是沉默着,以最恭敬的姿态等待着主人的指示,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看来是时候了,蕾米莉亚深吸了一口气,视线不在游移不定。她居高临下地正视着面前的十六夜咲夜,心中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她不想再逃避了。
“咲夜.....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值得一提的是迪奥所使用的那支银色十字架,那原本是普奇神父的随身物品。在虚拟杜王町渡过的漫长岁月中,普奇神父每天都会对这支十字架祈颂祷告。最初还是真诚的膜拜神明,到了后来就变成了机械式的重复动作,祈颂的偶像也从神明变成了单纯的十字架本身。久而久之,作为祷告对象的十字架就在无形中积累了大量信仰,拥有了相当程度的神性。就算是蕾米莉亚这种接近恶魔的存在,若是直接接触也会被这股强大信仰之力压制,从而丧失行动能力。而同为吸血鬼的迪奥也对这支十字架有着生理上的极度反感,只能用手帕将其包住才可以勉强携带。
不过此时的众人并没有想到,这支在匆忙中被遗弃的十字架在不远的将来会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和煦的清风沙沙地拂过翠绿的草地,蔚蓝的天穹上没有一丝白云。牵牛.....蒲公英.....野百合.....五彩缤纷的花朵在这片幻想的土地上肆意盛开,浓郁的花香蔓延在原野之上,与大自然绚烂的彩色油画交相辉映。迪奥.布兰度失神的站在瀑布一般的花海中,大脑一片空白。正午的阳光见缝插针的透过红色地毯的孔隙,犹如钢针一般直挺挺地刺在他苍白的皮肤上。不过这种迟钝的痛感根本无法干扰到迪奥此刻死灰般的心境,他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但那又毫无疑问是确凿的事实。
殷红的鲜血从少年已然冰冷的躯体中流出,浸透了身下的一片土地。腹部,头颅,脊背.....仅肉眼可见的致命伤就足有十几处。坚硬的头骨被打碎,面部的五官几乎已经无法辩识。腹部被某种锐器剖开,内脏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周围。包括脊柱在内的所有骨头几乎都遭受了严重的毁坏,表皮与肌肉组织也因为反复的殴打而充血肿胀,显出了骇人的紫色。
在几个小时前,这具不成人形的躯体还是一个性格开朗、偶尔会神经电波的少年,名为维内佳.多比欧的少年。
瓦伦泰面色惨白,倚靠着身后的树木才能勉强站立。
迪亚哥则是双手抱头,将头颅深深的埋在膝盖里。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08楼2020-10-06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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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们......杀了多比欧吗?”卡兹用微微颤抖的语气说到,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聚焦在了那个白色的矮小身影上,浓烈的杀气几乎凝固了周遭的空气。所有人都明白敌我双方那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萌生出哪怕一丝的退意。他们等待着,等待着那两根歪曲的线条挤出答复的回应,在确认结果的那一瞬间,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冲杀上去。
    “唉,怎么可能啊?”手绘神夸张的面部线条一下子松垂了下来,摆出了一幅相当无趣的表情“我说过吧,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对你们施加干扰呢。虽然非常抱歉但这个孩子的死亡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呢,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们会有什么更有趣的想法呢。”
    “话说回来.....”在短暂的失落后,手绘神很快又恢复了他那套标志性的诡异笑容,歪曲的线条挤在了一起,好似拙劣的儿童涂鸦,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厌恶。“现在,你们应该好好的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提案了呢,毕竟对于这个不幸的孩子来说,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呢。”
    唯一的机会?多比欧的吗?提案?.....难道是那个荒唐的毁灭计划?这跟多比欧又有什么关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庞杂的信息在众人脑中来回游走,飘忽不定的关键点让他们不由得感到目眩。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能理解手绘神的意思。一直跪在泥泞地面上的迪亚波罗踉跄着站了起来,红肿的双眼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睁开,他那已经用嘶哑了的嗓音,艰难地问出了所有人心底的疑问。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多比欧他...真的能回来吗?”
    “当~~~~~然!”手绘神那本已皱缩成一团面部线条,在听到这句疑问后夸张的舒展开来,粗劣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脸颊两侧那一团黑洞一般的耳朵,显然是兴奋异常。“想一想,当初我是如何把你们一个个弄到那个虚拟小镇的?对我们来说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只要你们能完成一开始就布置下的任务,我保证可以把那孩子带回来。”
    沉默,又一次笼罩了在了众人的头顶。短暂的瓢泼大雨已经停止,天空中那成片的厚重黑云也开始逐渐散开,高悬的太阳拨开云雾,洒下柔和刺眼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被暴雨打湿的衣服紧紧地粘在皮肤上,散发着彻入骨髓的冰冷寒意。叽叽喳喳的鸟雀从湿漉漉的灌木丛中钻出来,在草地上肆意的跑动嬉戏,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平和,一如他们刚刚来到时的样子,没有因为一名少年的死亡而发生任何改变。
    “只能干了吧。”坐在树荫下的迪奥率先开了口,他的语气沉着而冰冷,原本空洞迷茫的眼眸此刻再一次散发出了过去那阴狠歹毒的光芒。同样的神色也都毫不掩饰的展露在其它成员的脸上。曾经一度被漫长时间和安逸生活磨灭的恶意与斗志,都因为同伴的死亡而再度苏醒。不管要牺牲多少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将多比欧带回来。为了夺回那份对他们来说无比珍贵的守护,他们———已经褪去了平和的外衣,再次变为了恶魔。
    尽管这一次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大到令人绝望,尽管明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供人玩弄的棋子,尽管这一切也许都只是为了迎合几位烂俗神袛的恶趣味。但他们却还是义无反顾,这些曾经作恶多端的恶徒在漫漫的时间洪流中已然失去了可供珍惜的一切,除了彼此间那牢不可破的羁绊。
    “看来各位都已经做好觉悟了呢。”手绘神用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扫过众人沉重的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开始演奏那毁灭与死亡的进行曲,在这片夺走了你们同伴生命的土地上。”伴随着手绘神那令人汗毛倒竖的刺耳尖叫,正式宣告了幻想乡即将迎来的,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1楼2020-10-06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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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06:3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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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一个问题。”卡兹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手绘神激昂浮夸的演讲。狂气与暴戾的迷晕已经从他的眼神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锥一般的怀疑与冷酷。归根结底,发生在多比欧身上的悲剧还是拜这个笑嘻嘻的线条神明所赐。毫无逻辑与章法的行为,无可理喻的残忍娱乐,这一切都与卡兹内心中对这几个家伙的印象完美贴合。但在冥冥之中,总有一种莫名诡异的紧张感刺激着卡兹的神经,似乎在这疯狂而残酷的表面下,还隐藏着更为黑暗可怖的阴谋。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卡兹用眼角的余光斜视着背后手绘神的双眼,目光犹如钢针一般。“凭你们自己的力量,毁灭这片土地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无法出手,需要假借他人之手达成这个目标。可即便如此,相较于我们这群力量衰退的失败者,可供选择的刺客还有很多吧,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们。”
      手绘神的眉头鄙夷地皱了起来,嘴角饱含着嘲讽地翘起,刚想说张口说些什么,却被眼前卡兹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只见卡兹那原本应当背对着手绘神的面孔此时已经完全转了过来,与手绘神画风捡漏的脸只隔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他的脖子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阵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撕裂声从那扭曲的颈部传来,而卡兹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用冰冷的目光直视着手绘神的双眼,用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细语轻声说道“只是心血来潮的娱乐活动......别开玩笑了。费了那么大劲把我们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接着用无限读档的虚拟小镇消耗我们的精神力量,在我们力量削弱后又把我们送到这块该死的幻想乐园......还利用同伴的死亡来刺激我们完成你们设定的不可能目标。这些只用疯狂与娱乐就能解释吗?绕了这么多圈子,投入了如此庞大的精力,只为了看我们像耍猴一样瞎转起哄?怎么看这一切都是漏洞百出啊神明大人”
      犹如蜂鸣一般,断断续续的质问传进了手绘神那粗糙抽象的耳朵。卡兹注视着,注视着那张简笔画似的扁平脸庞,没有放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是如此迫切地渴望对方会露出哪怕一丁点破绽,可事实却往往与期待背道而驰。手绘神脸上兴奋异常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减弱消退,反倒是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愈发膨胀,几乎令他那苍白的表皮泛出了红晕。正当卡兹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反应而感到不知所措时,手绘神纤细的双臂却像弹簧一般快速地伸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卡兹扭曲的脖颈。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冲撞让卡兹失去了稳定的重心,摇晃着高大的躯体踉跄后退,最终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此期间,手绘神伸长脖子探出头来,那张由三条黑线组成的嘴凑到了卡兹的耳边,一阵模糊不清的咕哝从那条黑缝中挤出,那声音并没有穿透耳膜引发振动,而是透过了庞然复杂的神经系统,直接传进了他的大脑,犹如一记笔直的上勾拳。
      “你会明白的,卡兹......不需要过多长时间,你一定会明白的。”
      扔下了这句如同迷雾一般的期待后,手绘神就凭空消失了,就像他的到访一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一定会明白的......这是什么意思......啊,真是头痛,没想到我卡兹也有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一天.......果然,直到现在,我们对他们还是一无所知。”卡兹心想,他用手掌按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脖颈,站了起来,环视着周围的众人。此刻,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有人注视着远处的风景,有人啃咬着自己的指甲,还有人抓挠着湿透了的头发。从这些无意识的行为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如何一步步地摧毁这片虚假的乐园,这块夺走了多比欧生命的土地。
      “大家还真是坚强啊,这么快就摆脱了悲伤,开始理性筹划接下来的事情了。”卡兹叹了口气,望向遥远的天际,“我还以为他们会颓废很久,看来是我多虑了。那么,接下来.......”
      没错,这不是我们的问题,错的是这片扭曲的幻想乡。
      多比欧的遭遇绝对不是个例,这里的妖怪每年都会制造大量的神隐事件,将大结界外的无关人类传送进来,充当他们的食物......或许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种事根本就是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不捕食人类的话就活不下去。博丽的巫女为了维持幻想乡的稳定,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你们可是选错了目标,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居然敢对我们的同伴下手.....那就来吧!就让你们这些只知索取的寄生虫见识一下我们的怒火,你们很快就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卡兹咬了咬牙齿,收回了呆滞的目光。他抬起脚,踢飞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灰黑色的页岩颗粒在空中翻滚腾挪,又在地面上弹了几下,才最终落地。卡兹盯着石子的运动轨迹,下意识地计算出了它的受力情况和几秒内的运动方向。
      “噗嗤.....嘶.....”卡兹又笑了出来,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发笑了。面对同伴的尸体,他没有留下一滴泪水,反而频繁的笑出声来,就像是丧失了感情的狂人一般。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2楼2020-10-06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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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月都之名义,恶魔之后裔必将永远在地狱业火中饱受折磨,而恶魔之同行者亦与之同罪,应予其神罚。纵使吾身已被污秽所浸染,亦当将魔裔诛灭殆尽。
        ——永远亭之主--蓬莱山辉夜”
        在这片幻想乡中,有一处脱离时间掌控,处于永远与须臾夹缝中的竹林,世人皆称其为迷途竹林。
        暴雨过后,郁郁葱葱的纤竹林在微风中轻轻地左右摆动,湿润的青竹叶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鸟雀在青竹繁茂的树冠上跳跃嬉戏,欢快的鸣叫声将竹林中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在一片群竹环绕的空地中间,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女正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静静地眺望着头顶蔚蓝的高远天空。白皙的皮肤,纤细的眉眼,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像瀑布一般披散而下,带着淡淡忧郁神色的五官就如同这世间最精美的的雕像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魂的美丽。
        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穿紫红道师服的高挑女子,一头白发在脑后扎成了粗大的辫子,头上还带着一顶稍显违和的护士帽,相较于那位呆望着天空的少女,显然她要更加成熟稳重。不过此时,她的脸上却带着一股明显的紧张与焦虑,那对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凤眉此刻也已经皱成了一团。很显然,她所担心的事情绝对与眼前的少女脱不了干系。
        “公主殿下.......”在踌躇了很久以后,白发女子最终还是犹豫着开了口,就说话的语气来看,她似乎还是眼前这位少女的部下。
        “这样......真的好吗?”
        “你指的是什么啊,永琳?”少女别过头,微笑着看向表情紧张的白发女子,她的嗓音轻柔而舒缓,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印象。但追随了她数千年的八意永琳却十分清楚,这位因服食禁药而被驱逐出月都的月之公主——蓬莱山辉夜,可绝不是什么幼稚天真之人。
        “您痛恨柱魔的心情在下也能理解,但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动手,还特意报上了自己的名号,这实在是欠妥的行为。愚以为,在做这些之前至少要......呃!”
        八意永琳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一股噩梦般肃杀压抑的气氛笼罩了整片竹林。冷汗沿着八意永琳的鬓角缓缓淌下,不知何时,本来应该坐在不远处的蓬莱山辉夜已经站到了面前,她扬起头颅,刚刚还温和柔婉的双眼此时却变得空洞无神,漆黑的眼眸中散发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死死地盯着八意永琳的脸。尽管八意永琳比蓬莱山辉夜整整高出了一头,那股强烈的威压感却还是长驱直入地击中了她的心脏。
        “你知道的吧,永琳......那群恶魔曾经对我母亲做过什么.....你当时也看到了吧.....为什么还会说出这种话呢?恶魔已经出现在了我面前,难道我们还要一点点地打探情报,把一切都搞清楚以后才动手吗?还是你觉得我的仇恨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呢?......呐,永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属下绝无此意!”八意永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用快速而急切的语气说道“属下只是认为此事过于危险,绝对没有怠慢公主殿下的意思。如果您一定要现在动手的话,至少也要让我先通知一下稀神阁下和绵月她们......”
        “唉......”蓬莱山辉夜长叹了一声,打断了八意永琳急促的谏言“永琳啊......呐.....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从叛逃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注定再也无法和月都建立半点关系。稀神和绵月她们之所以会和我们保持联系,也只是出于对你的尊敬,仅此而已。如果将我们与月都的利益放到同一台天平上,她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月都吧。你有什么把握能让她们帮助我们呢?”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八意永琳抬起头来,她已经无法压抑内心的感情“您不了解.....不对.....您根本不知道!那些家伙是有多么危险......”
        “话说回来,当年好像就是因为永琳你的一再主张坚持,十万年前月都才最终放弃了地表清理计划,理由就是那群柱魔吧?”蓬莱山辉夜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用漫不经心的表情说出了那场年代久远的事故“还有一万两千年前,去确认柱魔离奇灭族情况的也是永琳你吧?到底是为什么呢?永琳,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是不可能在同一块石头上栽倒两次的。如果并非是能力不够,那你为什么单单只在与柱魔有关的事情上屡出纰漏呢?永琳,明知道我比谁都痛恨他们?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呢?”蓬莱山辉夜的眼睛几乎已经贴在了八意永琳的脸上,美丽的脸庞上毫无表情,就好像是能乐面具一样。
        “您.....是在怀疑我吗?”八意永琳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脸上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情绪语气说是不满,还不如说是极度的震惊。
        蓬莱山辉夜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盯着八意永琳的脸,看了足足数秒钟。这短暂的几秒钟对于八意永琳来说,却像几万年一般漫长。不过这种尴尬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辉夜的表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温柔和善的笑容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脸上。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4楼2020-10-06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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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呢?”她拉住八意永琳的手,一把就将对方拽了起来。尽管辉夜看起来十分纤弱,但力量却大得惊人。“永琳为了我可是抛弃了自己的一切呢。永琳和那些只会讲大道理的家伙不一样。只有永琳才会一直关心我,帮助我。只要有永琳在,不管是什么程度的对手都是必败无疑,我可是一直相信着永琳的呦。”说着,辉夜就像撒娇一样把头埋进了永琳的怀里,开心的笑着,就像一个真正的少女一样。
          永琳欣慰的抱住了辉夜,她明白公主殿下绝对不会怀疑她的忠诚。没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八意永琳对公主殿下来说是特殊的存在。每当她想到这一点,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种满足的陶醉感。
          可是,聪明的她同时也从辉夜的话语中体会到了另外一层更深刻的含义:辉夜绝不会放弃这次的行动,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动摇她的决心,她一定要把柱魔的存在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无论如何。
          不过联想到辉夜过去的经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辉夜对于柱中人极度的仇恨并非毫无缘由。当年幼的辉夜亲眼见到自己母亲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周围的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那些残忍的柱中人干的,他们都是灭绝人性的恶魔。
          时至今日,月都上居民仍是七千六百万年前迁至月球表面的那一批月之民。在月都,生殖与繁衍的行为都被认为是污秽的一部分,被管理政府机构明令禁止。因为这一层原因,数千万年来月都的人口都没有任何增加。在月之民迁移至月球表面,隔绝污秽获得永生之前,他们也与其它所有生物一样,会经历出生、成长、衰老、死亡的过程。蓬莱山辉夜在跟随父母抵达月面建立都市的时候,还是一个真正的少女。月之民通过某种先进的技术,预知了小行星撞击地球的巨大灾难,于是预先做好了准备,将聚居地迁移到了月球表面。不过在对待地球上其它文明的态度上,月之民之间曾经存在过激烈的争执。一部分月之民认为,既然他们已经逃离了地球,也应当把灾难的消息也通知给尚在地球的柱之人文明,如果双方能够齐心协力共同度过这次难关,那么双方的关系一定会发生本质上的改变,和平与理解也会随之到来。而另一部分的月之民则主张借助天灾的力量,将柱之人的文明一举消灭,永绝后患。两种观点争执不下,一时间难以做出决定。就是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辉夜的母亲偷偷出走了。
          辉夜的母亲也是创建月都的月之贤者之一,在月之民迁都至月球之前,她就与大神月夜见结合,生下了蓬莱山辉夜,在月都享有崇高的地位与待遇。同时,她也是主和派的坚决支持者之一。由于这一层缘故,她甚至与丈夫月夜见产生了隔阂。辉夜的母亲坚信着和平必将到来,柱之人与月之民一定能够达成共识,联手创造更为辉煌的文明。为此她不惜以身涉险,独自一人离开月都,前往地球游说柱之人一族。月夜见听闻此事后勃然大怒,处于气头之上的他没有第一时间派出人手去寻找自己的妻子。当他在一段时间后意识到了变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前往地球的搜寻部队带回了噩耗,他们只找到了辉夜母亲的尸体,而且就连尸体也已经令人不堪入目,难以想象她在死前收到了多少虐待与凌辱,而主和派的声音从此就彻底销声匿迹。不久后,小行星撞击了地球,毁灭了柱之人的文明。不过这一切都已然无法挽回,母亲的死给幼小的辉夜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对于柱之人的仇恨也被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心中,就算经历了七千多万年的时光,这份怨恨也没有丝毫的淡化消解。如今,活生生的柱之人突然就出现在她的附近,很难想象她会忍受这件事。不过辉夜并没有着急,她仔细地观察着目标的行踪,人际关系,以及行为动向。在得到了足够的情报后,辉夜派出手下的妖怪兔,用残忍的方式杀害了卡兹的同伴。在她看来,这连她母亲所遭受痛苦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她要夺走卡兹的一切,让他亲身体会到自己的痛苦,最后在取走他的性命,告慰母亲的亡灵。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5楼2020-10-06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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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公主殿下”八意永琳心想“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一个可耻的骗局。”一想到辉夜这数千万年来所遭受的痛苦,永琳的心就会隐隐作痛。这是她唯一一件欺骗辉夜的事情,她隐瞒了辉夜母亲真正的死因,隐瞒了那个残酷的真相。
            回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八意永琳仍然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那是一个星光满天的深夜,华美的银河在夜空中洋洋洒洒地展开,城市的灯火照亮了黑夜。那时八意永琳正在自己工作的医疗机构忙碌,时值深夜,她一个人独自呆在诺大的医院里,整理着有关心理疾病的报告。月都先进的科技水平足以解决绝大多数病症,但唯独心理疾病是一个一直难以攻克的难关。如果那天能早一点回家,自己的命运或许就会发生根本的改变,不过所谓的命运,根本就没有什么如果。
            正当八意永琳全神贯注地投身工作时,一群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闯进了她的办公室。当她反应过来时,十几把月都最为精良的高火力武器已经瞄准了她。在这些高级杀戮兵器面前,就算是身为月之贤者的她也是毫无反抗的机会,只能束手就擒。同时,她也从服装上判断出了这群人的身份,他们是月都领袖月夜见直属的精英部队,为了维持月都的稳定而在暗地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工作。对于这些人忽然挟持自己的理由,八意永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她作为“月之头脑”,一直在月夜见身边出谋划策,从未做过不利于月都的行为。像这样忠心耿耿的自己,怎么会被这群专干脏活的暗部找上门来?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发现黑衣人将自己带进了一间手术室。在月都,从月之民到最低级的月兔,几乎没有一个成员需要做手术,所谓的手术室多半也只是个摆设。虽然有人负责定期擦洗,但很有可能上百年也用不到一次。可当八意永琳进入手术室的时候,她却着实吃了一惊。那张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手术台上,竟然放置着一只细长的黑色袋子。看形状,八意永琳已经将里面的东西猜了个七七八八。多半又是哪个异想天开的倒霉鬼吧,八意永琳心想。但如果是尸体的话,早就应该被暗部的人秘密处理掉了,为什么会找上我呢?难道是这家伙还有抢救的价值?可就算是我也没法让死人复活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时,身后的黑衣人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去打开这个黑色的袋子。八意永琳明白,和暗部的人作对可没有一点好处。她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行为,顺从地打开了袋子。可当她看清袋子里那人的面孔时,一股惊悚的战栗从头到脚的贯穿了她的身体,极度的震惊甚至让她无法正常站立。她双脚一软,摊坐在了地上。躺在袋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辉夜的母亲,高贵的月都之后。那张温柔美丽的脸庞此时已经变得冰冷而苍白,大量流出体外的血液已经凝结成了血块粘在皮肤表面,而躯体上那触目惊心的弹孔已经昭示了一切。很明显,辉夜的母亲是被眼前的黑衣人所杀,她被自己丈夫派遣的部队杀害了。
            “你们.....怎么敢.....”巨大的精神刺激甚至影响了八意永琳的语言表达能力,她用已经不太灵活的舌头质问着身后的黑衣人。不管怎么说,谋杀月之贤者可是最严重的大罪,就算是被处以极刑也毫不过分。可这些黑衣人此刻却像是仁王像一般岿然不动,为首的一人沉默地将一张书信样式的纸片递到了她的手机。八意永琳努力压下了内心中想要大声尖叫的欲望,强迫自己阅读这封装饰华美的书信。作为月之贤者的她已经很清楚地看明了如今的境况,知晓了事态的自己已经作为当事人的一员被卷入了这次超乎寻常的事件。对方显然已经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权限,既然已经杀掉了一个贤者,那么为了保守秘密也不会介意在杀掉一个,况且八意永琳在月都的地位远远不能与辉夜的母亲相比。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6楼2020-10-06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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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畅的黑色墨迹在华丽的书信纸上均匀地分布着,从称谓上来看,这封书信应当是月夜见用第一人称所写,末尾的署名与印章也证明了这一点。在阅读这封信的过程中,每读一句话,八意永琳的心都像是被自上而下泼了一盆冰冷的凉水,到了最后,她几乎已经丧失了理解文字的能力。月夜见以公事公办的语气在书信中对八意永琳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随后便开门见山地表达希望利用她的能力对辉夜母亲的尸体进行一番“修整”,让辉夜母亲看起来是因为受到了柱之人的暴行而死。在信件的后半部分还附带了一些对情况的解释,总的来说无非是无法原谅背叛,希望得到八意永琳帮助云云。但对于八意永琳来说,这些话语没有丝毫的意义,月夜见在信中的语气虽然客气,却并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关于为何要将辉夜母亲的死伪装成柱之人所为,也没有丝毫的提及。不过本能告诉八意永琳,绝对不要去过问这些事情,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正当八意永琳双手脱力,沉浸在惊悚与战栗中无法自拔之时,冰冷的枪口却无声无息地顶住了她的后脑。显然,留给对方的时间非常紧迫,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八意永琳缓和情绪了,她必须尽快完成“修整”,否则此刻躺在黑色袋子里的女性就是她未来的下场。
              借助着桌椅的扶手,八意永琳勉强撑起了自己的身躯。她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抖动的双腿,缓缓地走向那只放置在手术台上的黑色袋子。无菌的手术器械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说,除菌工作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刺眼的灯光照亮了那具失去生命的躯体,还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八意永琳握着手术刀的刀柄,头脑中一片空白,她能清楚地听见身后那十数只杀戮武器上膛和打开保险的声音,也能清晰地看见辉夜母亲那已经凝固的鲜血。
              “切下去.....切下去啊.....不这样做的话......会被杀掉的......快点.....快点啊......切下去啊啊啊啊!!!”
              时至今日,八意永琳仍然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以怎样的心境挥下了锋利刀刃。关于“处理”的过程,她的记忆十分模糊。但那明亮的灯光,刺鼻的血腥味,以及枪械上膛的声音却好似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无比清晰。自那次事件以后,月夜见就开始了对月都内部异己的清洗与屠杀,最终通过残酷的手段确立自己的绝对领导地位。对这一切,八意永琳都默默地看在眼里,她从未违抗过月夜见的意志,对他的做法也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凭借这种顺从的态度,八意永琳平安无恙的活了下去。在月之都,她没有子嗣和亲人,唯独对蓬莱山辉夜十分疼爱,对待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一直以来,连八意永琳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辉夜如此关照。是因为隐瞒了辉夜母亲真相的愧疚,还是自我安慰一般的“赎罪”。为了辉夜,她杀掉了月都的使者,抛弃了自己的一切,甚至不惜主动去沾染地面的污秽,成为了蓬莱人,断绝了自己的后路。在数千万年的时光里,也许她和辉夜的感情早已纯化,超脱了主仆与友人的范畴。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全力阻止辉夜冲动的复仇行为。毕竟在十万年前,她亲身体会了真正的柱人战士有多么恐怖。
              如果她向辉夜坦白了有关于辉夜母亲的一切,应该就能打消辉夜复仇的念头。但那个时候,辉夜又会用何种态度去对待自己呢?八意永琳不敢去想象,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会带来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没关系......那个柱人已经死了......我亲眼目睹了他的尸体,不可能认错.....这次的敌人不过是一个能力相对突出的柱人而已,肯定不能和曾经的他相提并论......没关系.....没关系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守护好公主殿下......一定.....”
              八意永琳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一边抱紧了辉夜消瘦的肩膀。她已经做好了觉悟,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也要实现公主的愿望。
              “我不得不欺骗你,还没有办法去抚慰你心中的伤口,但至少......我也要除去那些刺激你痛处的渣滓,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我就愿意做.....”八意永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了肺腔,胸中的火焰也开始渐渐平息。她感受着辉夜的体温,闭上了眼睛。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7楼2020-10-06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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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空裂缝———杜王町
                午后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粘液,缓慢地流进了祥和的小镇。一座毫不起眼的狭小公寓静静地矗立在街道一旁,锈迹斑斑的屋顶上满是污渍,破旧的门柱上挂着一块褪色的塑料牌,上面用标准的黑色字体写着三个大字————荒木庄。
                透过半遮半掩的淡蓝色窗帘,能模糊地看到室内的装潢。塌陷的沙发,掉漆的桌椅,地板上散落着各种生活垃圾,显然近期仍有人在此居住。在那张倾斜严重的矮脚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的多人游戏机,两个造型奇特的人影正坐在游戏机前,一个纤细瘦高,一个矮小肥胖,五官就好似粗劣的手绘线条一般简陋,此时他们正疯狂地按压点击着五颜六色的按钮,来回拉扯松动的手柄,画质奇差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场激烈的赛车游戏。两辆赛车在赛道上腾挪游走,难分上下,1000米.....600米.....200米.....距离终点的距离越来越短,那条黑白相间的终点线也已经近在咫尺。他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四只黑洞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色块,仿佛要被屏幕吸进去一般。
                “我回来了......”熟悉而沉闷的声音突然在玄关响起,一个身材相对适中的白色人影一脸疲倦的走进了室内,打断了电子屏幕上激烈的对战。
                “我赢了呦。”瘦高的人影甩开游戏手柄,一脸得意的样子,粗糙的五官挤出了一个颇有难度嘲讽表情。
                “还不是因为这家伙突然冒了出来!直到终点150米都是我领先!”矮胖的手绘神气鼓鼓地坐在了地板上,用怨恨的表情看着刚刚进门的同伴。
                “你们可真是够呛呢,我累个半死地跑来跑去,你们在这里逍遥的打游戏?”身材适中的手绘神瘫倒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面上的半罐饮料就喝了起来,一幅不管不顾的的样子。
                “话说回来,他们那边已经出现牺牲者了吗?”瘦高的手绘神站起身来,走到脏兮兮的窗户旁边,一把拉开了窗帘。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就像在谈论今天的晚餐一样平常。
                “死人了吗?是不是我们辛劳的上班族吉良?”矮胖的手绘神似乎被这件事激起了一点兴趣,伸手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套棋盘。棋盘上零星分布着几枚棋子,仔细一看,那些棋子都是雕刻得十分精致的小雕像,主题人物正是荒木庄的成员。多比欧,吉良,迪亚哥,瓦伦泰,普奇,迪奥,迪亚波罗.......可奇怪的是,这其中唯独没有卡兹的雕像。而那本应当是卡兹的位置上,却放着一枚丑陋的黑卵,表面布满了错综的结痂与脓疮,显得十分恶心。
                “不对呢,死的人是维内佳.多比欧。”身材适中的手绘神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这回总算理解了咱们的意思,开始行动了呢。”
                “是吗?猜错了啊。”矮胖的手绘神带着一丝遗憾的表情把手指放到了多比欧的雕像上。一瞬间,多比欧的雕像就开始了崩坏瓦解,不到两秒中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堆银色的沙砾。
                “那么,我们重要的小宝宝有什么动静呢?”瘦高的手绘神转过身,走到了矮脚桌旁边坐了下来。三根纤长的手指抓起了那只丑陋的黑卵雕像,微笑着把玩起来。
                “进展相当顺利。”身材适中的手绘神此时也露出了笑容,好像在谈论什么心爱的物件一般。“黑山羊的卵已经露出了第一道裂缝,预计不久后还会继续发展,果然同伴的死亡还是最有力的刺激呀!”
                “是吗,那就好。”瘦高的手绘神砸了下嘴,把黑色的卵形雕塑放回了原位,倾斜的矮脚桌为此还晃动了一下。
                “不过.....”身材适中的手绘神话锋一转,表情也回归了严肃“有一个麻烦的家伙待在那边,我也是刚刚发现的。”
                “麻烦的家伙?”瘦高手绘神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像正在大脑中极力思索“会出现在那里的麻烦家伙......难道是赫卡提亚.拉碧斯拉祖利?”
                “除了她以外,也没有哪个地狱的高层领导者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了呢。”身材适中的手绘神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空罐捏扁。“毕竟是在地狱内乱的非常时期,谁还能有这份闲心呢。”
                “哼!乳臭未干的小鬼!”矮胖的手绘神一脸不屑的表情,“真动起手来,她难不成还能是我们的对手?”
                “小看优秀的后辈可是会付出代价的呦。”瘦高的手绘神淡淡的说道,拍了拍身下的椅子。“不过就算她在那里,也应该没察觉出咱们的动作吧。”
                “暂时还没有。”身材适中的手绘神坐直了身体,塌陷的沙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不过还是留心一些吧,那家伙的手腕与能力也是不容小觑呢。能在地狱占有一席之地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还用你说。”矮胖的手绘神不耐烦的咕哝着,不过看样子也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8楼2020-10-06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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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06:2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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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嘛,也不要过度紧张。”瘦高的手绘神像是打圆场一样说道,“赫卡提亚虽然很有本事,但总归还是只见过两次文明轮回的小姑娘。比起手段谋略,还是我们更胜一筹......哦,对了!荒木庄小队里应该已经有人察觉到我们的谎言了吧?肯定已经有了吧!是谁?一定是卡兹吧!”话说到一半,瘦高的手绘神就不留痕迹的转换了话题,看来他也已经熟悉了这种套路。
                  “当然了,他们又不是傻子,肯定都或多或少有所感觉。卡兹更是,直接就说出来了。不过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仅仅是要毁掉那样的地方,我们三个确实就够了。”身材适中的手绘神一跃而起,轻盈地落在了地板上。他注视着窗外宁静的小镇,深深呼出了一口气,随即就像号召宣讲的领袖一样张开了双臂。
                  “荒木庄的各位也好,那片名为幻想乡的地域也好。”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那种轻松随意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霸气侧漏的王者风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支配者专属的威严。“他们都将成为基石———新世界的基石!为了我们所期待的正义与平等,为了完美无缺的幸福新世界,必要的牺牲是必不可少的。为了公正!为了粉碎那扭曲的制度!”说道这里,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为牺牲者们默哀,另外两个手绘神也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视线聚焦在正在讲话的手绘神身上,属于真神的威压在虚拟空间里回荡,仿佛在应和手绘神那充满力量的宣讲。
                  “在一切完成之时,这个陈腐的世界.......同样也会迎来它应有的终结。”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9楼2020-10-06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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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0楼2020-12-03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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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和煦的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茂密的竹林上,将夜晚积累下的阴冷潮湿一扫而空。湿润的竹叶铺满了地面,新鲜的,半腐烂的,腐烂的,堆积在一起,似乎一踩上去就会发出令人不适的滋啦声。
                      八意永琳疲倦地倚靠在永远亭的墙壁上,双眼无神地盯着东方那轮初升的旭日。一头紫发的月兔铃仙正蜷缩在她的身边,沉沉地陷入了寂静的睡眠。就那对深色的黑眼圈来看,相必她这几天也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永远亭以内部事务为由暂停了对外开放的所有业务,并且利用永琳和铃仙的能力封锁了迷途竹林,以守株待兔的姿态等待着愤怒的复仇者。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卡兹他们那边却是毫无动静。更确切的说,他们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永琳的情报网几乎遍布幻想乡,却没有发现荒木庄众的蛛丝马迹,去人间之里打探消息的兔子也几乎是毫无收获。居住于此的人类村民也只是知道那几个外来者不久前消失了,仅此而已。在幻想乡,误入此地的外来者就算是成功到达了人间之里也无法保证自身的绝对安全。人间之里的村民看起十分热情,但内心深处都存在着相当严重的排外心理。他们总是装作与外来者打成一片的样子,实际背地里巴不得他们赶紧再次神隐。长期家畜一般的圈养生活让他们丧失了接纳新事物的能力。香霖堂的稀奇物件也好,来自外界的奇怪家伙也好,凡是这些陌生而难以理解的东西,都会无一例外地遭到敬而远之的待遇。再加上此时已经临近节日祭典,村庄上下都在忙活着张罗祭典相关的事宜,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消失。就算是碰巧发现了,也都会装出一幅一无所知的表情装作不知情,就好像失踪的不是活人,而是几支破旧的杯子一样。
                      只要能保证自身和重要之人的安全,其它人的死活都无所谓吗?人类还真是冷漠的生物啊。八意永琳思考着,一抹冷笑爬上了她的嘴角。
                      但转念一想,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自己数千万年的漫长生命中,究竟有多少次对自己身边的人见死不救?想不起来.....完全记不清了,数量大概是相当多吧。在月都那段人人自危的恐怖时代,自己从未给任何人做过证言,更别提出面制止了。啊.......那个时候,如果我说了实话,会有多少人得救呢......呵呵,可能一个也不会有吧,只会把我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应该是这样吧.......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1楼2020-12-03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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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烈的倦意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看来有必要服用更为强力的药物了,八意永琳一边按捺着沉重的睡意,一边暗自盘算着。大范围的侦察监视是一件极其消耗精力的任务,连续两天下来,别说是肉体凡胎的铃仙,就连自己这具充斥着污秽的不死之躯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按兵不动的计策虽然十分朴素,但确实是一种相当有效的方法。此刻,迷途竹林的各处都有大量的妖怪兔把守,但永琳很清楚,以柱之人的能耐,想要骗过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要论对于柱之人这个种族的了解,这个世界上大概不存在能超过八意永琳的人。她见证了柱之人族群的崩毁,衰败,退化,直至最终的灭亡。她与不同阶段的柱之人战斗过,深知这种生物的强大与狡猾。他们的存在与其说是拥有高等智慧的动物,还不如说是有智能机制的原生生物的集合体,其躯体的耐力与恢复力都远远超过了地球上的其它生物。关于柱之人族群的起源,就连月之民最为古老的历史资料都无法给出确切的说法,只是用一些散碎的只言片语模糊地将他们描述成从海沟深处爬上来的怪物。对于这些介于传说与史实之间的故事,八意永琳并没有多少关心。真正令她担忧的,是这个种族突兀的消失。对于一万两千年前那场柱之人全族被屠杀的诡异事故,她至今仍然心存疑惑。在她的印象里,柱之人一族已经退化成了穴居于地下洞窟,终日见不得光的低阶生物。但即便如此,八意永琳也并不认为在一万两千年前的地球表面上能有什么别的物种拥有彻底击垮他们的实力,更别说是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族群斩尽杀绝。而且最重要的是,就连那个男人也没能逃过一劫,死在了那里......
                        对于那起事件,八意永琳有一个不祥的推测。对于这一点,她既没有向其它人提起过,也没有用任何方式将其记录下来。她打从心底希望这个推测只是自己因为心理阴影而产生的臆想,但种种事实与痕迹都无情地指向了这个答案,毫无反驳的余地。
                        月之都并没有出手......地面上的其它生物也都没有那份能力.......地狱方面的话更是无稽之谈......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屠杀了整个族群的......就是柱之人内部的某个或是某几个成员......
                        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个杀戮者就应该拥有凌驾于那个男人的力量.......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相信那个男人会因为偷袭等阴损的招数而被击败......因为......因为.......
                        在漫长而乏味的人生中,八意永琳遗忘了许多事物,重要的、不重要的......数不胜数。但她却永远都无法忘记十万年前那个地狱般的日子,还有那个用刀刃摧毁了自己全部的尊严荣耀,还狠狠践踏在地的男人。
                        ....................................................
                        那是十万年前发生的事情。
                        熊熊燃烧的火焰,滴血的骨质刀刃,周围的一切都好像被飓风摧毁了一般。残破的尸体、石块、树木,所有的事物都好像被某种恐怖的力量撕成了碎片。以那个男人为中心,目力可及的范围内都是那种分不清属性材质的粘稠碎屑。确切的说,是方圆数百米内几乎所有拥有实体的物质都被毫无差别地铰成了介于固体与液体之间的泥状物。固体,液体,以一种暧昧的姿态搅拌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这些覆盖了地面的烂泥中,包含了两万多人的血肉组织,只不过此时都已经成为了无法分辨的泥浆。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2楼2020-12-03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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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意永琳瘫坐在地面上,华贵的金丝长袍上沾满了赤黑恶臭的血肉烂泥。在那顶做工精致乌纱帽中央,用红线纹绣着代表月都最高权利机关领导者———月之贤者的标志。她的身体已然被汗水浸透,眼泪与鼻涕不受控制地从七窍中涌出,手掌上满是那湿软黏滑的恶心触感。她挣扎着,想要向远离那个男人的方向移动,但躯体那无**制的颤抖无形中加大了阻力。所以在外人看来,她似乎像是在黑色泥浆中打滚一样。
                          恐惧,深渊一般的无尽恐惧吞噬了八意永琳的心灵。她的毒物,术式,咒符,甚至是引以为傲的法术,一切能用上的招数都对眼前这个男人毫无作用。转眼之间,月都四分之一的精锐军队连同三位随行的月之贤者就全部变成了自己身下的这堆烂泥,而对方看起来却还是一幅游刃有余的样子。方才的攻击也似乎是未尽全力,男人的呼吸甚至都没有因为刚刚那恐怖的斩击而紊乱。他的双臂交叉,两只手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握着一对骨质长刀,而那对嗜血的利刃正是从他本人的体内抽出来的。伴随着男人有节奏的呼吸,一股白色的雾气环绕着他的躯体,脚下的泥浆在低温中迅速冻结,一朵朵六角形的霜晶在冰封的表面缓缓绽放。他的眼神平静而淡漠,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发生在舞台上的戏剧。
                          在八意永琳漫长的人生中,能真正被称之为恐惧的体验只有两次。在打开装有辉夜母亲尸体的黑色袋子时,她第一次窥见了月都黑暗面的全貌。尽管事先已经见识过一鳞半爪,但那突如其来的庞大黑暗还是在一瞬间吞噬了她的心境,让她体会到了发自内心的惊恐。不过与这次的经历相比,那时所体验到的晦暗只能算得上是小打小闹而已。在这个男人面前,向来以高级生命自居的月之民就如同直面巨人的蝼蚁一般。他们引以为傲的科技,魔法,结界,咒术......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智慧结晶,在刚刚的战斗中被尽数击毁。与之同时破碎的,还有月之民那虚妄的自尊和傲慢。与现在的八意永琳相比,刚刚那些瞬间就被杀死的同伴们应该还算得上幸运。毕竟他们还没来得及感受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就丧失了感知与思考的能力。
                          男人的视线越过了狼狈不堪的八意永琳,直勾勾地望向远方的平坦广阔的原野。几分钟前,那里还矗立着高低起伏的山丘,郁郁葱葱的森林,众多不知名的杂草顽强地在石缝间扎根、生存,间或还有羚鹿一类走兽的身影在密林间匆匆闪过,惊得周围的雀鸟纷纷蹦跳着飞跃躲闪。
                          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作了无边无际的灰黑色泥浆,肆无忌惮地涂抹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呕吐物一般散发着逼人的恶臭。
                          “呼———”男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乎要赶走郁结在胸口的烦闷情绪一般。他左右甩了甩脑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与手臂,强健的古铜色肌肉在晨昏的模糊光晕若隐若现,缠在头顶的紫色头带正伴随着微风的节奏徐徐飘动。做完这一套类似体操的伸展动作后,男人收回视线,四下张望着,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此地唯一的幸存者——八意永琳身上。他稍微歪了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个过程持续了数秒钟。随后他便收起了手中的刀刃,用平缓适中的步伐向倒在地上的八意永琳走来。
                          在他那线条分明的英俊脸庞上,还是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呜......嗯......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八意永琳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向后方退去,泪水与汗水粘腻地挂在皮肤表面,与那些已经凝结的黑色泥浆混杂在一起。数小时前,她还是一个肃穆冷漠、不苟言笑的月之贤者。而现在,她却成为了一个被恐惧和求生本能支配的可怜生物。在面对压倒性的绝对实力差距时,无论是怎样的强者和智者,都会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本性中怯懦和卑微的一面,对于那些不会自然死亡的月之民来说更是如此。当已经被遗忘的死神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面前,狞笑着伸出那朽烂的枯爪牢牢地钳住了他们的脖子,他们所体验的恐惧与绝望会远远大于一般生物。而如今,八意永琳所处的状态正是如此。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3楼2020-12-03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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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只是个医生啊.....不要.....对不起......我们错了,是我们不对.....放过我吧......”
                            此时,这位尊贵的月之贤者双膝跪地,不断地用额头撞击着粘稠的地面,恶臭的泥浆像水花一样溅起,落在她洁白的头发和皮肤上。但这种放弃了尊严与形象的极端求饶行为并没有阻止那个男人的脚步,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沉默着走到了八意永琳的面前。那股白色的寒气仿佛像是活着的生物体一样,蠕动着钻进了八意永琳的身体,一股超乎想象的寒冷在躯体内部爆发,无法抗拒的力量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内脏和肌肉都在这股白色气息的作用下松弛冻结。剧烈的痛苦与寒意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像孩子一样捧住自己的腹部,翻滚着嚎叫哭喊,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在这幼稚而可悲的挣扎过程中,八意永琳无意中抬起头来,睁开了眼睛。那一刻,她的目光恰好对上了那个男人的眼眸。
                            那是一双漂亮的褐色眼睛,细长的流线型轮廓,配合那恰到好处的凹陷眼窝和根根漆黑挺立的黑色睫毛,似乎只要眨动几下就会泛出彩虹色的光芒。瞳孔深邃而黑暗,眼白里没有一丝青筋暴起的血管,平淡而漠然,看不出一丝的感情波动,甚至连敌意都没有。仿佛刚刚那被剁成肉酱的两万名月之民只是他在早餐前拍死的几只苍蝇。
                            不过在那短暂一瞬间,也许是八意永琳在痛苦中产生的幻视,也可能是刹那间的光影错觉。但她确实地看见了,那个男人犹如秋水般平静的眼眸中,闪烁着悲悯的光辉。
                            “他......是在同情我吗?”一个嘲讽般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轻轻拨动着因为寒气而麻木的神经。可就是这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下一秒居然即刻就得到了证明。
                            “你.....是医生吗?”沙哑而低沉的声线犹如方才的雾气一般,缓缓地钻进了八意永琳的耳朵。她整整花了十秒钟才理解了这话语中包含的意思,而就在她思考的间隙,那股贯穿了五脏六腑的致命寒气也离开了她的身体,像软体动物一样重新盘绕在男人的身旁。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八意永琳,强劲的威压与气场透过那丝丝缕缕的白雾,像钢针一样刺向八意永琳那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令她根本无暇思考。
                            “是......是的...”此刻,八意永琳的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但求生的本能还是强迫着她从干涩的咽喉中挤出了这句回答。男人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骨质刀刃的尖端划开了泥浆层冻结的表面,一股股恶臭的黑色粘液从裂缝中涌出,如同在冰洞表面的鱼群一样。
                            “我说啊.....我要是想要杀你,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变成这摊烂泥的一部分了。”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刀刃尖端粘上的泥浆甩到了八意永琳的脸上。超乎寻常的恶臭一时间毫无顾忌地涌进了她的鼻腔,令她不由自主地干呕起来。那原本因为极度恐惧而停止活动的神经在强烈气味的刺激下再度运作了起来。作为月之头脑的八意永琳迅速理解了当下的状况,也大致猜出了男人放过自己的目的与缘由。
                            “振作一点啊......我还要你帮忙给对面捎个口信呢......”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从话语中那失去耐心的语气来看,他已经在怀疑她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了。
                            “这样不行”八意永琳心想“如果被他判断为我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话,我肯定会被他杀掉......绝对!”此时,八意永琳已经清楚了自己的价值与作用,方才已经彻底崩溃的内心逐渐冷静了下来。名誉、高傲、地位.....这些徒有虚表的东西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一点意义。如何才能活下去?这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问题。
                            八意永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那聪颖绝伦的头脑迅速拟订了一套简练高效的保命说辞。如果顺利的话,对方一定会放了自己。不论后续发展如何,只要此刻自己能顺利地活下来,就是实质上的胜利。
                            “一定没问题的”八意永琳一边暗中安慰自己,一边抬起了脑袋。在几千万年的漫长岁月里,有关于交涉的一切内容都被她锻炼的炉火纯青。只要足够冷静,只要足够冷静的话......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4楼2020-12-03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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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06: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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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切总有例外,突发情况更是如此。
                              不知何时,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已经贴到了自己的面前,脸与脸之间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不过此刻,他的表情已经不再像刚刚一样轻松淡漠,细长的眼睛瞪的浑圆,几乎要把那狭窄的眼角撕裂。平坦的额头上爆出根根青筋,骇人的鲜红色从绷紧的皮肤表面透出。两侧嘴角夸张地咧开,露出洁白坚实的牙齿。从五官到表情动作,无不透漏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怖与惊悚。就算是对其一无所知的陌生人,大概也会被这副突然凑过来的尊容吓到瑟瑟发抖,更何况是刚刚见识过对方恐怖能力的八意永琳。直到现在,八意永琳仍然无法准确回忆起自己当时的表情,不过如今想来,那一定会是一个扭曲诡异,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的怪异表情吧。
                              “听好了,对于你们这些月之民的渣滓行为,无论是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都让我恶心地想吐,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似乎是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厉。话语的每一个音节都准确地烙印在了八意永琳的心里,但她的脑子却无法去正常地理解吸收。硬要说的话,让颤抖不已的心脏维持跳动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不过我很讨厌麻烦的事情,如果你们不来主动送死,我也不会特意跑到月亮上去找你们麻烦。但是......”说到这里,男人停顿了一下,使劲咬了咬自己的臼齿,似乎想要酝酿一下情绪。
                              “假如再敢踏足这颗星球一步,不管你们来了多少人,带来了多少装备,能做的也只是给地面增加一些黏糊糊的垃圾,就像你身下的这摊,明白了吗?”好像是要强调自己话语的份量一般,男人伸出了手,拍了拍八意永琳那僵硬的脸颊,随后便站起身来。此时的天空泛起了明黄的色彩,地平线的一端已经被染成了鲜红。大概再过几分钟的时间,朝阳就会从东方升起,为这大地之上的所有生灵带来光芒与热量。当然,这其中绝对不会包含任何一名受到了诅咒的柱之人。
                              可奇怪的是,面对这即将升起的太阳,男人却没有显现出一丝慌张的神色。不仅如此,就连他刚刚那堪称颜艺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他侧过身去,双眼直直地望着远方那平坦的原野,一动不动。一股股冰冷的白色雾气伴随着他长缓的呼吸被缓缓吐出。白色的冷雾在空中扭曲、伸长、变形,最终汇聚在男人的身边,像一层茧一样将他包裹了起来。透过半透明的雾气,还能清楚地看到男人那色彩深厚的紫色头带。不知是错觉还是眼花,那条奇怪的头巾似乎还在散发着诡秘绮丽的赤金色彩。
                              随着雾气的浓度逐渐增加,男人的身影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与此同时,火红的旭日从东方的地平线边际冉冉升起,充斥着活力与热量的阳光洒遍了如同泥沼一般的原野,金色的光辉照亮了八意永琳那呆滞苍白的面孔。清晨的日光毫无死角地包围了那只冰冷的白色雾茧,可身处雾气之中的男人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惊慌的动作,淡然地向着日出的方向走去。浓厚的白雾就如同某种半透明的固体一般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在男人的身后形成了一大片黑色的阴影。
                              八意永琳呆滞地望着男人那高大的背影,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已经完全颠覆了她在之前数千万年的漫长岁月中建立的人生观。那些曾经费劲心思获得的荣耀与尊敬,绞尽脑汁的勾心斗角,用了无数卑鄙残酷手段才建立的威严与地位,如今似乎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就连方才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求生本能,也在此刻迟钝,脱落,消失了,甚至连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没能成功阻止她自己问出那个近乎于作死的问题,以至于在事后回忆中八意永琳自己都十分好奇为什么那个男人没有把她当场砍死。
                              “请问.......”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男人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过头向后看去。此时的八意永琳仍然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上半身勉强直起,沾满了泥浆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泛着青白色的嘴唇颤抖着,牙齿不断地交错碰撞。看起来似乎是内心中某种冲动的情感突破了牢笼,压倒了理智,即将不顾一切地破口而出。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5楼2020-12-03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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