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好失望，虽然还在刚才的惊吓中，但是这一刻的失落感盖过了刚刚的害怕感。
抱那么大的希望就这样算了？飞上蓝天，这不是你正希望的吗！
你的内心好像突然有这么一个声音说道。你不禁低头看了一眼全身的皮带和装置，这唯一让你感觉，可以带你飞翔的东西。
你抬头，对上了埃尔文的眼睛，他从一开始就一直静观这一切，现在的他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正视着你。
你看见他突然莫名深吸一口气。
“我自己回去。”
你坚定的声音随后冒了出来，带着不可犹豫的自我命令。
前面的韩吉和利威尔回过头看着你。
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失去了，除了这条命，除了对于佩特拉家人和佩特拉本人的愧疚，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珍惜了，如果这次不能飞起来，我注定，要在地上爬行一辈子。
仿佛是被什么又敲了一棒，你那一刻再次清楚认识到你的处境。
“米亚可！”
韩吉仿佛刚知道你要干什么一样，趁你还没有行动之前叫住了你，不过你射出的钢索前爪已经深深插进了埃尔文身旁的树干中。

趁还没有被阻拦下来之前，你就再次喷射出气体，双脚离开了树干。
又是这种突然失重的感觉，皮带的力气勒紧了全身的压迫感。
你僵硬的身子似乎随时可能再次失控。
你看见了前方又发射出了钢索，很快反应过来韩吉和利威尔又要过来了。
不甘心啊！
你在坠落中努力回想怎样快速收缩钢索，然后控制自己飞动的方向。
只要能用这个方式，至少能够到达团长身边，只要能到我就算成功了，只要能到他身边……
你的手心都是汗水，你还是在尽力控制住自己大脑不要它空白，操纵着手里的按钮，只要能让你飞上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
好大一声响。
你整个人都撞上了团长旁边的树干上，你能感觉疼痛传遍全身，然后你慢慢滑了下来，落在了木板上。
哈……我说什么来着，我还是回来了，虽然落姿很不雅观也不安全。
你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半跪着，至始至终，埃尔文团长都没有帮你一把让你站起来，他刚才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你一切，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没有后悔余地，也没有什么人能帮你度过所有难关，一切都靠你自己。
也就是刚刚对视那个眼神，让你明白这些，让你决定自己回来试试。
身后传来韩吉和利威尔落在木板上的脚步声，由于惯性，脚步声还多往前跑了几步。
这样或许就好了吧，再疼我也会坚持，因为我还没死。
你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淡定地跪着，等着身上的疼痛减退。
“真是……你也够乱来的。”
韩吉心有余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苦笑一下回头，看见的是离你更近的利威尔。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看花眼了，你看见他眼里一种突然放下心的安心感。
“嗯，比预想的要好得多。”
你听见他这么说，突然觉得蛮有成就感的。
刚刚明明说了自己不行的人是他诶，居然当时一点也不讨厌他，反而是现在突然收到了他的肯定回答那么满足。
于是你朝他傻笑了一下……当然只是很不明显的一个笑意，至少保证了他能看懂你听了他的话心情还是不错的。
他脸上一脸平静看着你，感觉就像今天第一次认识你一样。
嘛，原来他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也没有那么无情。
你想起刚刚他直接就冲过来把你从坠落中捞起来的模样，能够感觉到他的担心，以及他朝着韩吉说的那番话，或许只是单纯为你的人生安全着想。
这么想来，这人挺可爱。
可爱……你内心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
“明天开始做完你的工作就来这里训练。”
他看你这么一直盯着他，他就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明天开始……那就是每天？”
你希望这不是真的。
“每天，我在这里等你，你可以偷懒试试。”눈_눈
你真希望刚刚自己能够摔晕过去。

第四章：疼痛
——做出的约定和许下的誓言即使再伟大，尝试的过程也让我深深感觉到了折磨，不过，我还活着，这样就好
你正在调查兵团总部后院训马场边的水井旁边提水，准备到后勤部院落清洗自己的衣服。
昨天晚上你泡完澡回来，看见床边又放着两套兵团制服，你知道那是韩吉给你的。
能换着穿总是好的。
回去之后昨晚脱光了衣服，你看见了被皮带勒过的痕迹相当明显，或许确实是绑的太紧了。
之后还检查了一下，右半边身子由于撞在树上产生的不太明显的淤青。
默默叹了口气，穿上睡衣连衣裙就睡了，由于太累，你昨晚第一次没有失眠，几乎躺下去随便裹了几下被子就睡着了。
虽说都是韩吉给你准备的衣服，还是相当合身。

这么想着，你很快双手提着在你能提得动的能力范围内重量的水开始慢慢往后勤部院落走去，那里一块石板上已经放上木盆，盆里是你换下来的衣服。
当然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木盆，装着韩吉的外套，以及埃尔文团长和利威尔兵长的外套。
你突然觉得真是好惨淡的人生……
你还清楚记得韩吉把三件外套拿给你的时候说过的话。
“对了，我的衣服洗得不干净不是问题，利威尔的……他有很严重很严重的洁癖哦~”
这算是威胁么？
你黑着脸，看着这两盆衣服，以及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韩吉腹黑的灿烂笑容。
已经习惯了早起，现在太阳其实才微微露头。
虽说你今天穿着满身的皮带出现在后勤部让那里的后勤人员都很讶异，你也只是朝他们笑笑，没有告诉他们你干完正事要被拖出去训练他们也已经熟练的立体机动装置。

洗完衣服之后你还要准时去训练场跟着练习完格斗术的士兵开始跑圈，按照韩吉的意思是，格斗术练习先放在让你习惯了被立体机动装置带着走的感觉之后，因为要教你格斗术的，还是利威尔。
能不能放过我……你听见利威尔整个人都酥了。
早就知道他以前是王都地下街有名的混混，所以你还是情不自禁把他和地痞流氓联系在了一起，甚至脑袋里都开始自我组成画面感了。
一个地痞流氓教自己格斗术？或许很有用，前提是能在他的摧残下还活着。
你突然希望能申请埃尔文团长来教自己。
本来感觉就不太好，你甚至还想再提议能不能就让韩吉教你，但是她傻笑了一会儿说，她对巨人更感兴趣。
女神的形象瞬间崩塌。
你还是不得不很认真并且赶在士兵开始跑圈之前洗干净衣服，然后挂起来，还要记住顺序，否则弄错了衣服麻烦的可不是收到不对码衣服的人。
你想到这里，看了看已经挂起来的四件不同尺寸的外套，自己的，利威尔兵长的，韩吉分队长的，埃尔文团长的，从小到大，莫名喜感。
收好木盆，你赶去了大训练场，还好时间还来得及。

今天的你似乎要比昨天跟着他们跑完几圈下来要轻松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早晨的原因，没有那么炎热。
你还是一如既往累得在一边树荫下喘气，韩吉和利威尔都没有过来观看士兵训练，你猜想几个人可能又去开会了。
你一直都听说过，调查兵团的处境从来都没有太好过。
本来安定的生活在墙壁中是很多保守派的目的，对于王权而言，觊觎外面的世界本身就是禁忌，调查兵团的出现简直就是异端分子的组织。
毕竟，谁都有私心，尤其是面对生命威胁的时候，只会想着活下去，哪怕像家禽一样永远走不出这三道墙。
啊，不对，现在只剩两道了。连你也产生了深深的压迫感。
想到这里，你真的有点生存危机感了，默默背着树干坐下去，一脸忧愁地看着前面那些跑了圈还能互相调侃打闹的士兵。
右边一块阴影。
“米亚可，今天状况还不错啊！”
是佩特拉。你仰头看着她在背光处阴影中的脸，亲切感倍增，你也朝她笑笑。
她左手捋着头发，一脸轻松坐在了你的身边。
“虽说还是感觉有点意外，不过你能接受训练朝着我们这里靠近，我很有种心安的感觉。”
你该不该告诉她，其实一直是她在这里陪着你，你才有勇气前进吗？
你们年龄相仿，经历却各不相同，你是被调查兵团碰巧，对，连韩吉也说了，碰巧救出来的孤儿，而她，明明有一个完整美好的家，有爱她的家人。
或许最开始收养你，他们真的是出于同情，而现在对于你的突然改变，他们又会怎么看呢，会不会只会以为这是在逞能？
但是佩特拉不会。
她把在这里的你当作依靠，就像你也把她在这里的事实当作依靠一样。
佩特拉，请一定要一直陪在我身边，拜托了。
你在心里深深默念。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墙壁外面的世界看一眼，一眼就好。”
你朝她傻笑着说，带着你的不自信。
她的微笑很美丽。伸出右手，动作温柔地把你眼前有些挡眼睛的杂乱的刘海朝它们该去的方向捋了捋。
“我们一起。”
你闭上眼笑着。
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感吧。
“对了米亚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
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她收敛了微笑，一脸认真地看着你的脸。你没有回答，睁开了看着就在面前的她。
“听说埃尔文团长要成立特别作战班，由人类最强的士兵利威尔兵长带队，要开始招收精英加入了……”
你看着她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她想要的。
“你是在这里表现最好的士兵之一，本身就那么强大了，还怕进不了？”
“哈……说得也是，我明明很想进，却总是想起来就全身一软。”
看着她略微恢复了一些信心，然后看见她眼神充满向往。

当时第一感觉就是，真的是个积极上进的好女孩，居然想去那个利威尔的手下做事，你又开始担心利威尔兵长会不会欺负她……就像他在你面前的那种压迫感一样。
“如果能加入的话，我会把这当作是加入调查兵团最美妙的事了，更何况，可以离利威尔兵长那么近一起战斗。”
你的脑海里响过一声炸雷。

这家伙，难道是冲着利威尔兵长才想要加入特别作战班的？
你转头看着就在你身边坐着佩特拉的侧脸，一脸向往地看着前面那些逐渐散去准备去食堂的士兵，感觉你的世界观又被一次改写了。
他哪里好了，这么吸引你的佩特拉，就因为人类最强的称号？
那时的你简直难以接受。
“佩特拉，你就那么想，在那个利威尔身边做事么？”
你还是问了出来，至少对你的打击不小，感觉自己的真女神是要被送去摧残一样。
佩特拉看着你，注意到了你的惊讶，或许她也早就猜到你会有如此夸张和不可思议的反应。
“米亚可，我告诉你你千万别说出去啊！”
其实你现在正在想，我跟谁说去……
“或许我那是在仰望他呢。米亚可你没有很近地走进过我们，你还在学习阶段，你不知道他的实力在我们这里意味着什么，强大，可靠，而且……”
你一直看着她，然后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黯淡了。

“总觉得他是一个人呢，你不觉得他那双看似无神的眼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吗？”
说实话，你还真心没有看出来过，至少这已经超出了你对人的认知了，你觉得你是绝对看不出那家伙眼神里落寞的神情的。
可是我居然能看出埃尔文团长眼里的那一丁点温柔，是因为我很在意埃尔文团长吗？
天啦我在想什么。
这么想你都觉得自己脸颊要烧起来了。
但是佩特拉好像丝毫没有在意你的反常。
“人类最强又怎么样，他也是一个士兵，一个人，我觉得除了给他那些荣誉，还能给他别的东西。”
“你在憧憬他。”

或许那时候的你们都还不懂爱，或者说不能透彻理解究竟什么是爱，但是这时候的你们都已开始憧憬那种感觉，一种想要和某个人靠得更近的感觉。
你理解她，虽不能完全接受那个人是利威尔，但是却能够因为那人是佩特拉所以支持她的一切想法。
那时候的你们，都是那么单纯。
佩特拉听到你的话后自嘲地笑了笑。
“我会给你保密的，所以你要加油，我只能鼓励你……”
你不好意思说道，确实啊，现在的我们都一样，对于这件事的走向是把握不能的，尤其是你，甚至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呆在调查兵团。
“有你的理解，我觉得更能安心去做我能做的事了。”
她说着站了起来，你眼光一直跟着她向上，仍旧坐在地上。
“米亚可，这是我们两的约定，我要加入特别作战班，你也要成功加入出墙调查的正式士兵！”
你微微张嘴沉默了几秒。
“嗯。”
你人生的一个郑重的约定。
你还记得那一刻的微风吹散你和佩特拉额前的刘海，你和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看着前方宽广的训练场地，好像看见了城墙外的整个世界。
如果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你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忘了什么事。
那张脸……눈_눈

最后的结果是，没有去食堂而是直接在佩特拉不明就里的眼神中和她告别，跑去马厩。
其实那时候你瞟了一眼整个马厩。
真不幸，果然没有利威尔兵长的那匹黑马。
意思是，他真的去了那个树林等你，然后一直等到现在。你却在训练完后一直很佩特拉坐在阳光下的树荫里聊天。
做了宏伟的目标，展望了自己似乎美好的前程。
然后现在似乎更加凄惨……
佩特拉已经云里雾里去了食堂，留下你现在在这里抚摸自己的马舒茨，犹豫着现在到底是去吃饭还是去树林。
最后的总结是，不吃饭你至少现在还饿不死，不去树林一定会死。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去的话会不会死的更快。
“啊啊……”你觉得自己就快崩溃，于是趁着这会儿周围没有一个人，你深深发出一声哀叹，然后扑在舒茨的额头上，仿佛那样可以找回一点你的安全感。
为什么总是这样，就不能好好做事么。
你在心里骂自己。
身后似乎有点微弱的声响，你侧身回头。
死定了，是利威尔……

其实你是知道的，他最多只会责骂你，或者给你些惩罚，至少他不会让你离开兵团，似乎也还没有那个权力……大概吧。
如果是埃尔文团长教自己多好啊，至少不会让你感受到这低沉的气压。
他看着你，也没有表现出你一直以为会出现的温怒或是准备嘴炮。
“那么现在去训练场，练习格斗术。”
“……”
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试探性抬起了点头，好让自己的眼神能和他直视，虽说很害怕，但是你总要求证一下这个荒唐的事件吧。
“现在是吃饭时间，兵长不去食堂吗？”
你把自己内心所想问了出来，不打算再去深究他为什么还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现在训练场没有人，正好合适。”
合适？合适什么？
这句话好想问，忍住了。
“那我们这是不吃饭直接训练格斗术吗……”
你看见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赶紧压低了声音。
我这还真是看你脸色说话和办事呢。
心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位去发泄一下不满，只是从头到尾的紧张感。这男人气场真强，从第一次见他开始就察觉到了，仅次于埃尔文团长的那种沉淀下来的气场。
他继续皱着眉头。
“你对我的安排有什么异议吗。”눈_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