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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年优秀短篇小说入围——《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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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佳玮
本文转自新浪


1楼2009-08-16 09:26回复
    秋天到来的时候,天空变为湛蓝,明净得无一丝渣滓无一线云缕。风不断从远方吹来,穿越森林,然后悄然远去。林木不断摇曳,投影的地上犹如潮水起落。在树阴下,教师正在羊皮上写下一个个不失古朴秀雅的古文字,然后写下他们的用法。我们则认真做着笔记。最后,教师会把这些古文字连成句子——堪称鬼斧神工——然后抄录在羊皮的下半部分,于是我们在笔记上另起一行的记下来。黑色的羊群如暴风雨时天边的黑云一样不断在我们身边经过。牧者手持长鞭,驱赶着羊群。
      如是者一直到夕阳西下,教师收起羊皮,卷起,把笔放进口袋里,然后对我们打一个手势。这时,抄录的我们会把笔和笔记收拾好,然后鱼贯而行。牧者总在这时把羊群赶回镇上。林荫道间会发生人羊纷扰的杂乱闹剧。还曾经有一位同学被羊挤得掉在土丘旁的沟中,所有同学不遗余力挖地三尺的寻找了好久才发现他。教师不只一次和牧者交流希望他把羊群赶回镇上的时间调整一下,或早或晚,但是不应在放学时刻。很遗憾,牧者是个文盲,而教师的文字又过于高深,所以每次的交流都不得善终。此事遂不了了之。
      我们放学后回到家吃完饭,总会从自家的窗口看一眼镇中心的巨钟。那是我镇最高的建筑,以直刺青天的姿态傲然耸立。我们看一下时间,然后收拾自己的笔和纸,到镇公所集中。
      镇公所在钟楼旁,是全镇居民的法定聚居区。其结构颇似村西的教堂,但是却没有那么恢弘的气派。镇公所迎门是一个硕大无朋的橡木黑板,是每次聚会时长老与大家交流所用。平时无事时,男人总聚在这里的长椅上喝酒打牌,女人则手持纸笔在这里与同道妇人交流,孩子们则在这里核对彼此的笔记,进行造句、写作和计算练习,也有一些年纪稍大的孩子在这里较量剑术。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那就是我的表哥星。他每次来总是一头扎进长老的书房,翻阅那些古老的楠木书架上残破的羊皮卷,以及在窗前用长老的天文望远镜了望星空。长老曾经公开写过,他认为星的写作能力和组织语句的能力总有一天能超越自己。他已经开始不时的让星站在黑板前,他对星做手势,由星书写。
      如你所料。是的。这是一个无声的国度。我们在这个无声国度的一个山间小镇上。人们用文字在羊皮上写下文字来交流,长老用笔在黑板上书写来宣布命令。这便是我们的生活。整个镇子的人都必须不断磨练自己写作的简洁明晰,否则每个月配给的羊皮是绝对不够的。惟有一个人永远不须为羊皮而烦恼,那就是牧者。


    2楼2009-08-16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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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蹑步走图书室门前,从门缝向里窥探:星确实在里面。桌上放着一个灯盏,熹微不明的照亮一小片地域。灯盏旁放着一张残破的羊皮,班驳迷离的文字,看去一字不识——我也不以为意,要知道我的古文字可是全镇出名的差——星站在桌前,左手持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依稀是一个扁平奇形的木盒,星的左手握住木盒的把,右手的一根细长如剑的东西在木盒上轻轻划动。星侧着头,闭着眼睛,脸上的神情安静宁谧,犹如正在沐浴初夏的阳光。惟其如此,使我觉得更加恐怖。
        我情不自禁的推开一点门,正想看个仔细时,星忽然睁开眼睛,朝我的方向看来——天知道,他怎么会发觉我的到来?他的脸色刹那间煞白,立刻放下木盒,把我拉进房间,然后把门一把扣上。我懵懂的被他拉进来,一时也不知所措。星从口袋里掏出羊皮,颤抖着手写道:“外面有人吗?”
        “没有。”
        “很好。你不要泄露半个字。”
        我不禁有点奇怪,抬头看了他一眼,四顾周围凌乱的一切。他煞白的脸色已经褪去,一阵兴奋的潮红取而代之。
        我写道:“你怎么会知道我进来了?你并没有回头。”
        星喘着气,注视着我很久,脸上泛起的潮红刹那隐去,变得苍白。他的眼神闪烁如熠熠星光。良久,他拿起笔写道: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我研究了无数的古籍,询问了无数的老人,才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
        我笑,写道:“木材涨价?”
        “不是的。”星毫无开玩笑的意思。思忖良久,他又写道:“比木材涨价伟大一万倍的秘密。”
        我不写了,抬头看他,他的脸色再次泛红。
        我开始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玩笑的气氛隐去。一种惴惴感悄然而生。血液在体内加速流动。
        “我掌握了声音。”
        我大惑不解,声音?何许物也?我面现迷惘之色,望着他。
        星注视着我的眼睛,继续写道:“声音。除了视力、触摸、嗅觉之外的,另一种感觉方式。”
        我摇了摇头,依然不可理解。声音?
        星看着我的迷惘之色,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抬手解下了束他长发的头带,围住了自己的眼睛,而后摸索到羊皮,写道:“现在,你走几步。”
        我依言不紧不慢的走了几步,停下。星侧着耳朵,等我停下,他就向我的方向走来。我吓了一跳,反身又跑开,星立刻转向向我走来。我停步,让他拉住我的手,然后他拉下了头带。他的眼神中满是成功者的喜悦和成就感。“如何?”他写道。
        “你练成了透视?”
        “不是的。声音。声音是与众不同的表达方式。我看了古籍,在很久以前,听觉是被世界上的人普遍采用的感觉方式,与视觉并列。声音是物体振动后形成的一种波,可以由空气和物体传播,可以由耳朵接收到。刚才我就可以用耳朵听到你推门的声音,你走路的声音,等等。很久以前,好象在某一次事件后,人类失去了感知声音的能力,久而久之,人类也不再依靠声音了。可是,我从古籍中得到了恢复听力与语言能力——在声音时代,我们可以利用我们的声带——”星腾出左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咽喉处,“——器官来发出声音,可以歌唱,可以讲话,等等。我们可以表达,也可以感受。”
        我完全愣住了。固然我平时怪异思想不断,但是如此之怪却又不可理喻。从未在教科羊皮上领略此等妙处。
        声音?
        无须借助视力与触觉,即可感知外物?简直是神的特异功能。
        我开始兴奋。在兴奋中又感到某种不安。莫名的不安。
        “如何才能让我恢复听力与语言能力呢?”
        “很简单。听力只需要用西山坡下沉积的潭水濯洗自己的耳朵。而声带则是因为长久不用废弃了,只需要你锻炼自己的发声即可。”
        我指了一下那木盒,写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从仓库里找到的废弃物,是古老的时代流传下来的乐器。和谐的声音可以制造乐曲,一如和谐的文字可以形成诗歌。而这就是演奏乐曲用的乐器,叫做小提琴。”
        我呆呆看着此物。虽然残破,但确实形象优美,引人遐思。但一时之间,我脑海乱成一团。我刚刚看到的论调一律是这个世界不可接受的事。
        “有多少人掌握了声音?”
        “不知道。我猜长老多半知道,也许掌握了。但或许出自某种原因没有让大多数人知道。”
        我点头,在已写的密密麻麻的羊皮卷最下端写道:“何时让我恢复听力?”
        “明天上午。”


      4楼2009-08-16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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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我和星贼溜溜的闪到了西山,我把风,星掬了一捧水,轻轻倒在我耳中。温暖的水流进我耳朵,我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融化,什么东西彻底解冻的感觉……然后,我的耳朵忽然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象手指在冬天感觉冷风一般,我的耳朵忽然产生了奇异无比的感觉。“呼”。
          接着,我看到星的嘴在蠕动,我的耳朵清清楚楚感受到了震动。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星闭上嘴。可我依然感觉耳朵在微微的震动,各种各样的感觉形形瑟瑟。星微笑了一下,掏出羊皮写道:“听到了吗?这就是声音。连续不断而又轻飘的是风,清脆灵动而又柔和的是水流,断断续续而又明亮的是鸟的鸣啭。厚重而扎实的是伐木的声音。尖利而短促的是打铁的声音——你都听到了吗?”
          我站起身,俯视下面的镇。耳边连续不断的——风声!我仰起头,阳光如是透明而清澈,天空如是明净而湛蓝。如此动人的美妙的声音!我是一个感觉完全的人了!
          一个月后,我由星指导,已经学会了语言,学会了如何辨别声音,学会了讲话,甚至如何唱歌我也开始学了。每天晚上,我会和星到公所图书室,由他拉小提琴给我听。据他所言,羊皮上所记载的是曲谱——古老的时代,人们常常把声音的高低起伏记载下来,象文字一样代代流传。
          每天晚上,星闭上双目,手指颤抖的拉着小提琴,他的神情总是那个样子,沉醉,然后带着一丝疼痛的感觉。他每天如是演奏着小提琴,我则闭目而听。优美的旋律不断流淌出来,如风,如鸟鸣,如树叶的鸣响。使我想到茂密的森林,想到高耸的钟楼,想到格局优美的教堂。如是动人的声音不断唤起我的记忆。这样一夜一夜,星不断找到新的曲谱,而我不断聆听新的音乐。每天晚上,青铜灯盏的熹微灯光之下,我们这样度过不为人知的快乐时光。
          一个月后的一天黄昏,我吃完饭,便出门向镇公所走去。迷离的暮色中,钟楼显得迷茫而又宏伟,仿佛与晚霞融为一体,那么高大雄伟。我仰头看着它,心里浮现出优美的乐曲。背后响起了脚步声。我回头,看见H正站在我身后。
          我扬了扬眉毛。H看着我,从口袋里掏出羊皮,写了字,然后递给我:“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的?”
          H的眼里有一种奇特的神色,我猜当时星在我眼中看到的是相同的神色。我故做轻松的笑了一笑,写道:“心有灵犀嘛。”
          H轻轻笑了一笑,抿了抿嘴,又写道:“这几天,我发现你很奇怪。”
          “没什么啊,你多虑了。”
          H咬了咬嘴唇,把羊皮卷了又展,展了又卷,最后一笑,收起了羊皮。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我笑着点点头,看着她转身远去。
          我回过身,继续向镇公所走去。
          夜色降临。
          我点亮了青铜灯盏,星拿起了小提琴。我为他展开羊皮卷。奇特的曲谱符号,象古老的符咒一般神秘。烛火摇曳,动人的光芒。
          星轻轻侧过头,右手扬起琴弓——忽然,他停住了。
          几乎在同时,我听见了门响。“吱钮”一声。我蘧然回首,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
          刃。
          我站了起来,星放下了小提琴。刃冷冷的注视我们。
          窗外的风吹着树叶,沙拉拉的声音,树枝不断拂动残旧的窗棂。三个人默默站立。长长的影子被摇曳的烛光映射的来往跳动。
          星缓缓的取出怀中的羊皮,面色凝重的写下一行字,递给刃:
          “请保守秘密。请求你。”
          刃看完了,面无表情的写道:“不。”
          “这种异端邪术,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我必须告诉我父亲。我父亲有责任知道一切。”
          我和星面面相觑。事情发生了不可扭转的恶化。我一时思绪乱做一团。虽然还无法断言后果,但是我隐隐预感到了一旦真相暴露后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我看着摇曳的烛火下,我搁在椅子上的剑。那一刹那,一个主意忽然如火焰般燃烧起来。
          “这样吧。刃,我们赌一下。”
          “怎样?”
          “我和你比一下剑术。如果你输了,就请保守秘密。我相信你是绅士。”
          刃的嘴角划过一丝笑,那是天下无双的剑士的笑。
          “好吧。”他写道。


        5楼2009-08-16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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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斗开始了。
            我的剑术一向以不讲常规著称,寻常剑士常被我出乎意料的击伤。可是刃已入化境,他不但精通各种技巧,而且随时可以另出新招。我一轮急攻,他则滴水不漏游刃有余的防守。我接连刺出的快攻都被他轻巧而优雅的挡住。我知道他的习惯,每次他都等我出尽全力后才反击。
            我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已经很危险了。把剑轻轻前探,我侧身摆了一个稳守的姿态。刃横过剑身,我知道他准备攻击。
            “来吧!”我下意识的说出了声。我听到自己的呼吸,粗重。我甚至可以感到自己的心跳。我忽然转身,一剑挑灭了灯。整个房间立刻堕入黑暗。
            陡然的黑暗,高超的剑士毕竟非比寻常,我听到他立刻摆出防御的步法,毫不慌乱。我不禁又多了一层佩服:他真是了不起,如果不是这样黑灯瞎火,我无论如何非他敌手。
            他不断的挥舞着剑,呼呼风声。我可以完全听清他的动作,而他无法听到我的动作。我把我的剑轻轻的,慢慢的,接近他。然后,我在一个破绽处一剑刺入——那应该是他的胸口。我在剑碰到他身体时凝剑不动。
            刃停止了舞剑。少倾,当的一声,他的剑落地。
            星点亮了灯。火光重新在房间里闪起。烛光闪动的刹那,我看到刃惨白的脸。
            我凝剑不动,星在羊皮上写道:“你答应过的事,可以保守秘密吗?”
            刃点了点头。我缓缓倒退,让剑远离他的胸口。
            “吱呀”,门的声音!
            我和星蘧然一惊,抬头看着门口。门缓缓的被推开,一个灯盏伸了进来,给门的周围添上妖异的氛围。接着,一个身着白袍的人影走了进来。
            长老。
            刃立刻做了一个手势,指着我和星。长老右手一挥,用一个斩截的手势示意他停下来。
            三个年轻人忐忑不安的看着长老。两盏灯摇曳的火光,不断晃动的影子。风在窗外呜呜吹打着树木,叶的影子在墙上婆娑。妖异的气氛。门缓缓的摇动,仿佛厚重的巨叶在吱吱做响。
            长老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和星,良久,然后他对刃挥了一下手,示意他离去。我和星紧张的看着这一切。刃惊疑不定的捡起剑,推门出去,用惊异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在外面把门关上。
            厚重沉钝的关门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沉寂。惟有风在不断吹拂。
            长老轻轻拿出羊皮和笔。
            “你们终于知道这个秘密了。”长老在羊皮上写道。我和星面面相觑。
            “那么,我有必要告诉你们一切。”
            我和星坐了下来,长老拣出一张干净平滑的羊皮,写之不休。我和星互相看着,摸不清长老是否有听力。保险起见,我们都没有开口。
            长老写满了大约三分之二的羊皮,然后递过来。我和星摊开,看:
            “古老的书籍里,流传着一种说法:通常的人类有五种感觉。听,嗅,味,视,触;而有极少数超越常人的人能够利用第六感。而在很多年前的某次事件中,供和国的人都失去了听力,久而久之也不再有语言表达能力。至于其原因和内幕至今是谜。很多年来,供和国的人民已经安于这样的生活,并且都忘记了他们的先辈曾经拥有的上帝的恩赐。”
            “曾经在五十年前,有一个镇的所有人忽然拥有了听力。gover-n-ment分为两派来谈论此事。一派认为因以他们为鉴,让供和国所有人都恢复听力,而另一派则认为听力已成为不必要。最后的结果……反对派占了上风。军队的出击,使全镇所有人都遭到了灭顶之灾。由此,gover-n-ment对声音的态度是积极反对的。”
            “你们俩都是很聪明的少年,你们已经掌握了听力,那我希望你们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是真的为你们的安全着想。”
            我抬起头,字正腔圆的问:“长老,你有听力吗?”
            长老看着我,毫无反应。我和星对望了一眼。长老在羊皮卷下端写道:“你的口唇在蠕动,我猜你在发出声音——或者在试探我。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听力,没有感觉声音的能力。”
            星写道:“可以。我会保守这个秘密。”
            长老苍老的脸展开了一丝笑容。然后闭上眼睛嘘了一口长气。我和星也笑了——陡然的紧张之后,少许的放松,彼此安慰的笑。忽然,我听到门外刺耳的巨响。从未听到过的巨响,好象是巨大的事物在移动,好象是巨木被伐断后落下。长老毫无反应,星刹那间脸色惨变,好象被吸血鬼扼住了咽喉。
            “这是镇公所的马车的声音……”星嗄声说。我跳了起来,一把推开图书室的门。厚重的橡木大门依然敞开,弯刀般的月亮悬挂在西边,而马车无影无踪。
            长老和星走了出来。星已经把我们所听到的写给了长老。长老呆住了。
            “我忘了一件事。”他写道。
            “我的儿子是极端的gover-n-ment拥护派!他参加过军队的训练!”
            我和星默默无言,彼此对视。追不上了。我知道。那马车已经载着刃,带着这个曾经毁灭一个镇的秘密,飞速向gover-n-ment所在地前进了。


          6楼2009-08-16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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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over-n-ment对此极为重视。因为,声音作为一种很古老的表达方式,已经失去其意义。我们在推广笔谈交流的前提下,正在积极推广利用意识性——即古籍中所言的第六感——来增强交流。”
              星写了一个字:“?”
              矮又写了几行,递过来:“希望你们不要再使用这种表达方式。因为gover-n-ment认为这会带来灾难。gover-n-ment不需要这样。为了供和国的利益,我希望两位可以放弃使用声音。”
              “可是我们已经具有利用声音以及接受声音的能力。”我写道,“而且,一种落后的表达方式就会形成灾难吗?落后的伐木方式和冶炼方式岂非到处都是?”
              高矮继续笔谈,我放肆的打了个呵欠,星相当冷静的看着他们。
              “gover-n-ment希望不要节外生枝。gover-n-ment不希望以供和国的将来赌博。其中原因属于国家机密。我现在代表gover-n-ment希望两位可以放弃声音的使用,这是为了gover-n-ment!如果两位答应的话,gover-n-ment愿意提供相应的奖励。”
              我冷笑了一声。星写道:“恰恰相反,我们希望更多的人民可以使用听力,可以让人民更能够体会生活的美好。例如音乐,例如交谈,我们希望所有的人都有其自由的表达方式和接受方式!”
              公所外忽然有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高和矮自然充耳不闻,我和星却听在耳中。接着喧嚣声越来越大。乱成一团。我和星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公所外才静了下来。在此期间,高和矮在继续笔谈。然后,高推出一张羊皮:“我代表gover-n-ment做最后的要求:希望两位放弃声音!”
              星看着我,彼此点了点头——高矮两人都显出如释重负的样子。矮居然还色迷迷的朝我笑。
              星回了一个字:“不。”
              高和矮看着这个字,长嘘了一口气。矮站起身——还不如高坐着高——去拿帽子。高则写了如下的话,用刃推纸牌的动作把羊皮潇洒的推了过来:“我为此深表遗憾。”
              轰然一声,橡木大门被踢开,高和矮头也不回的走出镇公所。门外层层叠叠的站着全副武装的人群。
              是军队。
              接着,我看见从队伍的中间走出一个人。刃。他手里拉着另一个人。H!
              我几乎叫了出来,飞身向前扑去,刃恰到好处的伸出剑,指着H的咽喉,然后头扬了一下。旁边一个死气沉沉的副官写了一张羊皮,然后抖开给我们看:“Z,如果投降,你可以担任gover-n-ment的官员,而且可以和我妹妹结婚。如果你坚持的话……”
              恰到好处的省略号。没看出来,刃这样的粗人也会表达如此意味深长的话。
              空气刹那间如凝固一般。我和星被包围了,而H正在刃的剑下。
              我和星拔出了剑,默默看着人群。仿佛有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广场上。剑拔弩张。我的汗水不断从额头冒出,滑落,掠过我的嘴唇。身上的短衣和背心箍得异常难受,我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一般。星站在我身旁。
              H忽然对刃做了个手势,要过羊皮和笔,她写道:“刃,我想和他说句话。我想他会顺从的。”
              刃挥了挥手,周围的剑士们排好了阵型。然后,刃松开手,让H与我交流。
              H走到我面前,用干涩的声音说:“你和星,离开。父亲说,去找牧者。”
              牧者?
              我和星对视一眼。有点茫然无措。
              刃只能看见她的嘴在蠕动。而我静静的听着。
              “不要放弃声音。”
              我点了点头,说:“到我身后来,我们冲出去。”
              H笑了。
              “我有话。要说。”
              我把耳朵凑到她嘴上,H的呼吸轻轻打在我肩上。
              “我爱你。”
              我的手忽然触到一股温暖的热流。星大叫一声。H的身躯向后倒去。我一把拉住H,她的右手握着一柄比首,正在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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