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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武侠】江上秋来总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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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闻声回神,眼前是个素未谋面的黑衣人。他见我不解,道:“小的是楚落楚旗主的手下。月前您无故失踪,旗主召集人马出外寻您,可总坛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法王.-.意外离世,大批人都被急召回去了。旗主临走前吩咐属下在此守株待兔,道是您无处可去之时,定会到此寻求庇护。”
  守株待兔、无处可去、寻求庇护……好,楚落,这账我先帮你记着了。
  这位兄台话一说完就盯着我,等我这只自己撞上树便宜了农夫的小白兔发表获奖感言。
  我:“……那楚旗主有没有吩咐找到我之后,下一步要干什么?”
  黑衣人摸摸脑袋:“这个还真没有。主子你等等,我回去问问。”
  我:“!!不!不用了!这样,你到同舟会之后告诉楚落,我先去平阳取些东西,半个月之后与他在总坛汇合。在此之前,给我查清炽狼旗旗主的所有底细。”
  黑衣人拦住我:“主子,你不必回平阳了。你的那家小医馆早便被查封了。一些不值钱的家当被旗主派人送去总坛了。”
  医馆被贴封条是江寂秋用来掩人耳目的……等等,小医馆?不值钱的家当?
  我和蔼一笑:“来,告诉我你叫什么?”
  黑衣小子同样嘿嘿一笑:“属下没有名字,只有代称。因属下在坎水旗年岁排十七,代称就叫十七。”
  我心生逗趣之意,继续笑问道:“为何要按年岁排名次,而不是按武功?”
  十七极认真解释道:“武功高低只不过是一时罢了。我若勤学苦练,再过个十年八载,谁人敢打包票说我仍敌不过咱们旗主。但年岁就不一样了。完全看天命的事,旁的条件都是改变不了,这样排名倒最是方便,不必换来换去。”
  我点点头,颇感欣慰,后生可畏啊。
  如此想着,便隐去了袖中的银针。方才所举事例若是“主子你两年前统领同舟会武功无人能敌,如今被废,还不是照样连我也打不过”,那结局便就不大一样了。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20-01-28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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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个阅读题
    (多选题)联系全文,分析划线句子“我走出几步,再回头时,师叔早已回了,大门旁站着两个守卫,凌雨山钟灵毓秀,只可惜梨木宗门朱漆匾额,即便装潢大气,在一片郁郁葱葱中也稍显空荡。”的作用。(6分)
    A.体现人物伤别的心情。
    B.烘托主人公对师父的敬爱之意。
    C.营造别离悲情的氛围。
    D.作者瞎写的。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20-01-28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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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个小攻挨打番外。
      酷毙A爆的小攻会不会被爹揍得哭唧唧呢?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20-02-01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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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相府今日出奇的安静。平日忙里忙外的小厮侍女几乎不见踪影。江寂秋一路走至正堂才堪堪看见一个在旁侍候相爷的福伯。
          江寂秋上前躬身做礼:“儿子见过父……”
          “跪下。”主位上的江旭崇沉声打断他,常年冷然的面上辨不出喜怒,只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案上。
          江寂秋垂着头,并无动作。父子俩相敬如宾多年,这是父亲头一次这般漠然教训他,江寂秋实在没有经验,不知作何反应。
          江旭崇见状猛地拍向茶案,盏中茶水微漾,溅出些许。他全然当儿子是在忤逆自己,厉声喝道:“跪下!”
          江寂秋仍是垂着头,他暂且推测不出父亲生的是什么气,只探知到自己确是触怒了,便稳了稳呼吸,缓缓屈膝下跪。
          江旭崇冷冷盯着低头跪在堂中央的儿子,心中怒意不减,冷哼道:“此行平阳,收获如何?”
          江寂秋鼻息呼出一口气,恭敬回话:“回父亲,平阳城外占山为王的山贼头目,确是自小被陛下派去边疆的三皇子。他停驻在平阳也有些时日,但官府权当是个山贼,并不知其真实身份。前些日子似乎已回京。此外,父亲所交待的克扣军饷事件,平阳知府供认不讳,儿子已全权交由大理寺审理。”
          这有鼻子有眼儿的长篇大论,没一句自己想要的重点,江旭崇倒是不急了,不置可否道:“还有呢?”
          江寂秋默了片刻,心中赌父亲并不知自己所犯的天理难容之事,刻意挑拣着些不重要的事件用以回避:“师父曾到平阳与儿子会面,告知陛下所求治骨疾的方子,此前史料并无记载,因而师父也不敢兀自断言。”
          江旭崇心中气盛,这小子本事不见得长进多少,反学会了耍滑,却也并不刻意拆穿他:“没了?”
          江寂秋垂下眼睑:“请父亲明示。”
          江旭崇站起身,负手走到江寂秋身旁:“看来这倒不是个问话的地儿。那烦请江少爷移驾祠堂,江某同你清算一些账目。”
          江家世代为官,居住旧址一直都在讳城,直到江旭崇坐稳左相之位,方翻新扩建更名相府。而这江家祠堂香火从未中断,江旭崇没有理由去触犯祖宗,倒也不曾动过这里的寸砖片瓦。
          江寂秋很小的时候便去到云契宗求学,再回来时已是知书达理的翩翩君子,办下的每件事几乎都能合乎父亲的心意,因而儿子从小到大,江旭崇并不曾真正管教过他。除平日祭拜外,这倒是江寂秋头一回,踏足这训诫之意十足的祠堂。
          江寂秋照着福伯吩咐先是回去沐浴更衣,福伯到底心软,借着江寂秋穿衣的空当,私下找来嘱咐了颇多。
          “少爷,您这是头回入祠堂挨家法。有太多规矩不清楚。老奴打小跟着相爷,老太爷在的时候,相爷是兄弟几个里挨罚最多的,老奴伺候左右,自然懂得比您多些。稍后您进入祠堂,按道理是要撤了莲花垫直接跪在地上的。若那些奴才们疏忽忘记拿走了,您自己要留个心眼。既是受罚,自然没有好过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过会儿相爷若要行家法,您需得自行褪裤,褪至膝弯就可,不必到脚踝。老奴知道,少爷您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这般丧尽脸面之事,定不能云淡风轻就直面了。但老奴要奉劝您一句,此等惩罚磨得是您的心气,您是相爷亲子,父子之间哪还顾什么颜面?相爷此次是真的发了火,既入了祠堂,全然没有让您完完好好出来的道理。您自己心里有个底,认错服个软,切莫再火上浇油,惹恼相爷了……”
          最初还自欺欺人觉得没什么,此刻听了福伯一番话,江寂秋心中七上八下,实在不是滋味。但到底恭敬欺身:“多谢福伯提点。”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20-02-01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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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旭崇沐浴更衣熏香,要更加繁琐一些,自然没有比江寂秋先到的道理。何况,江旭崇有意要晾着这小子,便更不会着急了。
            稍有年代的祠堂阴冷潮湿,哪怕点着灯,屋中的光亮仍要比其他房间暗上稍许。江寂秋抬步踏入,供奉牌位前的檀香是新点上的,烟雾袅袅,充斥鼻腔。
            平日里负责打扫看管的小厮婢女皆被谴退,四周无人。江寂秋抿抿唇,缓缓屈膝,直至磕在冷硬潮湿就差覆藓的青石地面。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忽地有闯进来的小厮,搬来了几条铁链,一声不吭就铺在江寂秋跟前,又极快退了出去。
            连作串的铁环尺度不小,似是锁住要犯的刑具。大抵猜测到这“刑具”的用途,江寂秋不免心悸,袖中的手无意识绞起袖口布料。
            不多时,江旭崇走了进来,略过跪在中央的江寂秋,到牌位前拜了三拜。
            江家家法是一根红木木杖,并不算长,质地却是异常坚硬厚实。江旭崇双手从牌位前拿起,执在右手走向江寂秋。
            江寂秋屏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都慢了一拍。忽的,木杖点上他的肩,江旭崇淡道:“往前跪。”
            江寂秋暗自呼出一口气,膝行稍许至铁链前,缓缓抬膝放上凹凸不平的铁环上。即便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但跪上去的一瞬间,从膝盖传来的痛感远超出了江寂秋的预想范围。呼吸不自觉粗重些许,在无声的静默中,只能强迫自己平复下来。
            江旭崇居高临下看着儿子,哪怕这笨拙的动作略显磨磨蹭蹭也并不催促,只漠然的望着他暗自消化疼痛。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20-02-01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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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20-02-01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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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旭崇轻抚着手中的木杖,边细细端详边道:“你今天是不打算跟我交待了?”
                江寂秋心里知道,一步错步步错,他没什么退路了,只能一错到底,道:“儿子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江旭崇并不意外,毕竟同要好好清算的那件事相比,没什么能够让他感到意外的了。他将木杖点在地上,轻撑着,道:“那好,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跟我扯谎,你明白是什么后果。去平阳之前,你是怎么知道雪千澜在那儿的?”
                江寂秋暗自叹气。果然,是同这厮有关的。不必再猜测了,事情定然是暴露了。若非如此,江寂秋他作为师兄,在公堂之上徇私包庇,照顾一下自家师弟,哪能让父亲这般大发雷霆呢?如此想着,不由再度长叹,如实交待道:“当年雪千澜被逼退位之时,八旗之一的坎水旗叛离同舟会誓要追随他。其中有成员是我曾安插进同舟会的眼线,是他告知于我的。”
                江旭崇点点头,这心机缜密目光长远,倒是随了自己。又道:“如此说来,你早便有机会能够寻得他,何苦等这两年后?”
                这话该问您自己。江寂秋道:“两年前,雪千澜被师父赶出师门不久,我尚未来得及去寻他,便接到您的指令,被您召回讳城了。”
                江旭崇冷哼一声:“你这意思,是我碍着你谈情说爱了?”
                江寂秋忙摇头:“儿子没有这个意思。这两年,父亲常常委以重任于儿身,受此重用,儿子自不敢思及其他。”
                提及此,江旭崇怒火中烧:“逆.-.子,你还知道老子委你重任!”
                毫无预兆的沉闷声响,如同毫无预兆在身后炸开的疼痛。
                这一杖打下来的太过突然,江寂秋反应不及,闷哼一声,险些跌倒。稍有动作,膝下渐消的痛感便又清晰起来,异常磨人。
                偏父亲似乎就是能懂得他哪里难熬,摆明了跟那处过不去:“往前跪。”
                铺在地上的铁链七尺余,躺下一个人都足矣,父亲若是想以此磨他……倒也是个,可取的法子。
                江寂秋再度艰难地抬膝向前行进稍许,膝盖那一处不大点的受力点在找到新的平衡之前,便使江寂秋尝尽了苦头。他自知动作略显滑稽,可难以消化的疼痛已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江旭崇慢慢等着他重新跪好,继续问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起心思的?”
                江寂秋脸上烧起来,头低下稍许:“儿子……不知。”
                木杖点点地,江旭崇悠悠道:“接着往前跪。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再停。”
                江寂秋咽了口吐沫,知趣道:“大抵是发现师父义子死于他手之后。”
                江旭崇怒极反笑:“为何?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辈反倒让你倾心了?”
                江寂秋默了一瞬,发觉心中竟莫名绞痛起来,低声道:“许是,他所做之事,正是我不敢的。”
                江旭崇定定看着他,直看得江寂秋颇觉不自在:“我可没收过什么义子。”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20-02-08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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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元宵节快乐!记得好好保护自己。也感谢所有奋斗在一线的战士,愿抗疫之战早日获胜!
                今日在此立个⛳️,楼主以后要日更。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20-02-08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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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寂秋低眉道:“父亲放心。儿子不曾对谁起过那般杀心……”
                    正事还未问出来,江旭崇并不想纠结于此,继续道:“你们二人,云雨之事可行过了?”
                    江寂秋没有回答。他不太相信父亲会这般淡然地问出这句。可越是淡然,越似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他待在父亲身边的日子太少了,父亲降责于他的次数也太少了。江寂秋至今看不透父亲,甚至缘于父亲的喜怒难辨,他连基本的察言观色都做不到。因而江寂秋难以掌握父亲现在是什么态度,他不敢回话,直觉告诉他,此事绝不可能善了了。
                    木杖又一次沉闷地砸下来,一连五下。这次有了思想准备,江寂秋愣是一声不吭地受了下来。他知道父亲是压着手下力道的,否则木杖厚重,疼痛是能印进骨肉里的,当真挨起来绝不会这般轻易。
                    江旭崇冷笑道:“这么不光彩的问题,你应该不希望我再问一遍。”
                    江寂秋张张嘴,说不出话。手里绞着衣袖,欲言又止几次,心中实在难熬,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儿子无可奉告。”
                    话一出口,江寂秋便做好了一条小命交代在这儿的准备。可意料之外,父亲并没有大发雷霆。
                    似乎是没有想到,这小子竟敢如此态度同他说话,江旭崇愣了一瞬,随机颇为赞许地点着头,淡淡道:“好,很好。接着往前跪,跪到有话可说为止。”
                    江寂秋望了望眼前似乎绵延无尽的铁链,心情格外沉重。江寂秋不知道父亲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相连的铁环似还泛着光泽,越发衬得他现下处境无比悲凉。他终于明白外界所言的左相手段狠辣、雷厉风行绝非空穴来风。江寂秋在云契求学十余年,医道不易、武道亦然,倒是吃过不少师父的藤条戒尺。但他从未有过这般无的放矢之感。师父罚他之时,他尚能感觉得到回头是岸,没有现在这么煎熬,连空气都凝结成冰,时间不再流动。事到如今,江寂秋不得不承认父亲确有手段。能坐稳丞相之位权倾朝野之人定然不凡。只不过父亲此前,从未将这套手段使在他身上罢了。
                    求学之路上犯的错,可以改,来得及改。改过之后,也便过去了。可眼下,即便江寂秋知道这是错的,也无从改正,何况他没想过要改。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地知道,他决计不会回头了。
                    脑海里闪过这诸多,江寂秋看着身前的“刑具”,膝下却仍是没能有什么动作。膝行碾过去,是何等疼痛他能想象得到,可堂堂七尺男儿倒也没有理由为此怯懦感到惧怕。江寂秋接受不了的是父亲就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痛不欲生而无动于衷。这跟揍他一顿是不一样的,至少江寂秋这么觉得。
                    饶是江旭崇有莫大的耐心同他在这儿耗,此刻却也开始觉着不耐,朝儿子身后挥过去一杖,怒道:“磨蹭!”
                    可江寂秋依旧没有动作。呼吸声也清晰可辨的默了片刻,干脆抬手利落解了裤带,任长裤顺着腿滑到膝弯,重重呼出几口气,合上眼:“父亲您打吧。儿子不孝,也没出息,怕疼怕得紧,跪不过去。”
                    江旭崇知晓这小子一向好面子,因而此刻这番动作倒是让他感到异常意外。他并不急着动手,反倒半蹲下来,直视着儿子的眼睛:“敢做就敢当。别让我瞧不起你。既然动了情,春宵暖帐是早晚的事,你不必在你老子面前装什么清高。”
                    身下凉风阵阵,祖先养蚕种桑织布裁衣,果真是有先见之明。到底是没有迂回之地,早些承认也好。如此,江寂秋视死如归,敛眸道:“那件不入流之事,儿子确实做了。”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20-02-09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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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的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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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事说三遍
                    ps:揍小攻真是个体力活,楼主卡文一天并替江爹默哀三秒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20-02-10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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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岐山离云契宗倒比讳城更近一些,路上若不耽误四五天之期便就到了。连夜赶了两天路,终于路过一有人烟的小镇。想要留宿客栈,呵,身无分文。怀中摸了一通,一个硬物件磕着了手,掏出来一看,是江寂秋送的玉佩。当铺就在眼前,我长叹一声,罢了,在外过夜总比挨顿揍实惠。
                        我牵着马走出人声鼎沸的街巷,眼前黑影一闪,十七从一旁的砖瓦房顶翻下来:“主子,不住店了?”
                        我暗自擦了把泪:“没钱。”
                        十七掏出块碎银:“我有啊。”
                        我伸手去拿,十七立马收回去了:“要记得还啊主子。”
                        虎落平阳被犬欺。人若没钱是孙子。我煞有介事点点头:“好。”
                        银子递了过来,我拿在手里掂了掂,翻身农奴把歌唱,坏笑道:“回去管楚落要。”
                        十七:“……!”
                        图方便找了家离镇口最近的客栈,吩咐给马喂好草料,简单用过一顿饭,便回房歇着了。店小二倒是够实在,担心我住房太过无聊,给我挑了间窗户面街的屋子。尽管门窗紧闭,街道的吵嚷声仍是搅得人不得安眠。
                        睡也睡不着,干脆打开窗子看看外头吵嚷着些什么。
                        太阳早落山了。越发轻描淡写的余晖映在街巷间,衬着这市井喧嚣,倒是好一处人间烟火色。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52楼2020-02-10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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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儿几个听说了没?前几日紫禁.-.城那病秧子.-.皇帝终于舍得立.-.储了。”
                          “上午一说书的随口提过,我起初倒还不信。原来竟是真的。”
                          “朝中左相霸权,那有名无实的皇帝在不在位早没区别了。这新太子估计是巴结了左相爬上储位的。”
                          “这么说可就错了。听闻这太子自小流落在外,前不久才回的京城。跟左相认识才没几天呢,哪能信得过这般生人?我估计,左相霸权已久,不满之声四起,这太子是用来牵制左相的。出不了几日,朝中怕是就要变天了。”
                          “得嘞,仔细着点,朝中之事可由不得我们在此评说。这好酒好菜还堵不上您老的嘴么?”
                          “来来来,喝……”
                          左相不就是江寂秋他老子吗?父子俩看起来如出一辙的正气凛然,难道还会霸权让朝中众臣不满不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还有这新上任的太子,自小流落在外的,还能是谁,可不就是白诚吗?如此一说倒是通了。我道是他同温栖迟二人何苦一唱一和誓要将我收于麾下,原是要助长自身势力,同那只手遮天的左相分庭抗衡。
                          现在唯一不解的就是被关在刑部密牢的左使陆禅。温栖迟是同舟会旗主,他缘何要囚禁自己同僚呢?
                          罢了罢了,想太多费脑子,何况还是于己无关的。倒不如先担心一下,到了同舟会,该怎么混进去。
                          忽地察觉到有极轻的叩门声,我还未来得及应答,一个黑影闪身进了房间。
                          看清来者是谁,我如释重负地复又躺回床上:“早叫你进来了。刚才不答应,现在过来装神弄鬼。”
                          十七撇撇嘴:“小的进来有什么用?照样还是睡地板,倒不如睡房顶来得踏实呢。”
                          我枕着手盯着房梁,拖长调子悠然道:“年轻人嘛,来日方长,还需要多多历练。俗话说得好,吃亏是福。”
                          十七放得比我还开,死皮赖脸凑上来,见我不躲开,干脆就想往我身上躺:“这种福气小的可消受不起,还是让给主子您吧。”
                          眼看就要泰山压顶,我瞅准时机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人蹬开老远,嫌弃道:“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少废话了,找我什么事?”
                          十七捂着屁股,蹭到茶案前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城东桥头有个算命的。”
                          我怒火中烧,抄起手边的枕头就朝他丢过去:“***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我印堂发黑霉运当头,最近或有血光之灾,逐建议我去卜一卦?”
                          十七反应速度倒快,双手抱头蹲下身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凶器。堪堪躲过一轮攻击,刚一起身,就见我依然不罢休还要再扔,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主子!我是说,那算命先生是同舟会的人!”
                          我默默把鞋穿了回去。
                          十七态度笃定补充道:“主子,我没骗你。他是阎罗九徒之一,白筱笙。”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53楼2020-02-10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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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驱魔避灾之符文,带回家之后,面朝西将其焚烧。病痛霉运自然消解……”
                            城东傍山,一条小溪蜿蜒而过,一拱石桥接通两岸。这里多是普通人家,市井小贩尤其多,纵使将近傍晚,人流未息,格外热闹吵嚷。
                            桥头柳荫下,一道士模样的人欺身坐在稍显矮小的竹椅上,一旁树干上挂了潦草写着“半仙下凡”的破布招牌,在晚风吹拂下,无精打采打着旋儿。
                            身上的道服看起来有些年头,补丁不少。纵是贴上的山羊胡做工精细,足够以假乱真,细看倒还是能辨清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我抱臂悠然走上前时,假道士正专心点着诓来的钱。我清清嗓子,煞有介事道:“白筱笙!你诓骗无知百姓,敛财乱道,可知罪?”
                            大抵是数钱数得太过认真,白筱笙并未察觉到我,因而此言一出,险些跌下小竹椅。慌乱惊吓之余,还不忘将手中铜钱收起来。回过神之后,白筱笙扶正帽子,有模有样抚了抚山羊胡,细细打量我一番,咂嘴道:“你这厮颇为眼熟,来砸我摊子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弯腰凑近,指着自己道:“你再细瞅瞅,当真认不出我来?”
                            白筱笙盯着我静默片刻,忽做恍然大悟状道:“雪千澜!两年前魍魉祭我见过你。”
                            我与他并排蹲坐下来,俨然一副促膝长谈之资:“不错。半仙倒是替我算一卦,我此去同舟会,是凶是吉?”
                            地上铺了块破麻,上面凌乱地摆着些占卦用的签筒、龟甲卜噬。我边说边伸手欲将木签抽来一支,却被白筱笙抬手挡了开:“您老这卦还需卜吗?你在位那三个月,同舟会内部人员死伤过半。我常年在外打探情报方躲过你这毒手。现在你武功尽废,说要重回同舟会。自己稍动些脑子想想,这和跳火坑有什么区别?”
                            我收回手,摸了摸下巴,沉思道:“的确如此。可法王已经离世,最想我死的东邪左使在京城蹲牢房。寻仇之人,倒不应那般多才对。”
                            白筱笙略显惊诧看了看我:“你怎么知道陆禅被抓了?”
                            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的一位驼背老人下桥来,眯着眼瞧了瞧我们二人,沙哑的声音带着慈祥,问道:“年轻人,西市的糕点铺怎么走?”
                            白筱笙看都没看他:“一直往西走。”
                            待老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道:“我在牢里见过陆禅。”
                            白筱笙蔑笑一声:“不可能。死牢能让你逃出来?”
                            我并不想多做争论,笑道:“倒也是这个理。”
                            溪岸垂柳枝繁叶茂,白筱笙抬手折了条柳枝叼在嘴里:“那明祈呢?他逼你退位,自知你早晚要血耻,定是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才对。”
                            我道:“我若真死了,他们西毒,再无毒可用。话说回来,法王之死绝非小事,祭典盛大,你怎么没有回去?”
                            迎面走来一个貌美的小姑娘,应是及笄不久的年岁,绑了两个辫子,模样俏皮,像是养在深闺却不失灵动的小家碧玉。
                            那姑娘走到我们跟前,咧嘴乐呵呵笑道:“先生,我今日要同邻家哥哥私会,你帮我算算我们会不会被爹爹发现。”
                            白筱笙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干脆摆手赶人道:“走走走,收摊了,明日再来吧。”
                            小姑娘撅着嘴气嘟嘟上桥走了。
                            日头确实不早了,白筱笙开始收拾起摊在地上的凌乱物件:“冥玄大人归位了。总舵一切事务由他定夺。法王葬事以及新任法王上位等,都尚在筹办之中。这些琐事会中自有人操劳。我被大人派出来做其他任务。”
                            我忙追问道:“冥玄?冥士之首祈天冥玄?他不是……不是说一直都在闭关雪隐,不理会中诸事吗?”
                            白筱笙点点头:“确是如此。冥玄大人是前不久未遣人提前通告便突然回来的。估计是上头有重要安排。”
                            我倒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什么重要安排?”
                            白筱笙微蹙眉:“你.-.他吗有点烦。重要安排还没说,大人如今主要在处理法王之事以及会中近来赏罚诸事罢了。这应该没啥可问的了吧。忠者赏,逆者罚……对了,想起件事。守会八旗不可擅自离开总舵半步,违者,格杀勿论。当年,坎水旗旗主叛逃去投奔你,但他同舟会门下的身份仍在,法王离世是会中数一数二的大事,他必须要回。”
                            我心知不妙:“同舟会御下严格,如今冥玄已归,他回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白筱笙郑重其事点点头:“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按照会规将他处以死刑倒是没什么。可冥玄大人偏就丝毫没有追究他离职之死罪。你说这是为什么?”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20-02-11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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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筱笙微微斜过身子看向对岸,十七乔装打扮成书童倚着石栏喂鱼,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里在发生什么。白筱笙定定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是他将你带来此处见我的吧?当初明祈逼你退位,盟主令被拿回来了。但先盟主的遗物可不止这一件。会中多是死忠,他们不会让赤灵落在你手上太久的。”
                              心猛地一沉。
                              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纨绔公子,摇了把折扇居高临下看着白筱笙的破烂摊位,又颇有兴致弯下腰,将那卜噬拿在手里端详:“你在这儿摆摊一天能挣多少钱?我看你脑子挺灵光,要不改邪归正做我的门客为我出谋划策,我定不会亏待……”
                              白筱笙不留情面,将卜噬一把从那人手里夺回来,愤愤道:“滚。老子视金钱如粪土。”
                              纨绔公子颇具傲气摇着折扇,冷哼一声离开了。
                              我颇有些无奈:“他来三回了。”
                              白筱笙惊道:“你是如何认出的?”
                              我道:“看你待他的态度就知道了。不过说句良心话,扮得倒还挺像。是男是女?”
                              白筱笙道:“男扮女用俩馒头就可,女扮男谈何容易啊?”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原来是男的。也是同舟会的人?”
                              白筱笙道:“没错。跟我一样,属阎罗九徒,千面玉湘容。”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20-02-11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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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是此前心里有谱,听见自家儿子亲口承认的感觉仍是十分不好受。江旭崇算是明白了。这话本就不该问。就像他自己所说,既是两情相悦,其余都是早晚的事。自家儿子看上了个男人,对此相爷表示非常不高兴。然而,妻儿喜欢的东西,自己定要给他们,这是曾经许给夫人的承诺,也是左相大人多年来的行事准则。
                                这事本就很矛盾。如果儿子认错态度好些,许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毕竟,嘴上说的礼义廉耻都是待朝中群臣之理,他私下其实并不希望儿子因这条条框框的规矩而活得不开心,甚至于错失良人。
                                可这小子不知好歹,有意隐瞒,逼问之下才肯说出实情。跟自己亲爹都敢扯谎,如此肆意妄为,倒也确实该给个教训。
                                这般思索着,相爷清清嗓子,故作大怒之态,喝道:“混.-.账东西!老子叫你去云契宗,反倒让你同那小子培养起夫妇之谊了!你可是我膝下独苗,整个江家就指着你传宗接代了。逆.-.子!这般作为,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手下自然也不闲着,骂一句打一杖,分寸却是在心里好生掂量着,控制得到位,既不会伤及筋骨,也能让人受尽皮肉之苦。
                                身后的木杖接踵而至,江寂秋微垂着头,咬着后槽牙默不作声,将抽在身上的力道实打实的挨了下来。疼归疼,他权当是父亲盛怒,等过阵子消气了就好。闷声忍痛之余,江寂秋忽又开始思索起来,长裤褪下去了,可亵裤尚在,父亲会不会觉得稍有些碍事?
                                似是心有灵犀,父亲手中的木杖轻点了点他的臀侧:“把这玩意脱了。”
                                江寂秋“受宠若惊”,他这回倒是猜对父亲的心思了。但此事毕竟有些难为情,江寂秋试着商量:“爹,能不能……”
                                江旭崇直截了当打断他:“不能。还跟我讲起条件来了?”
                                “儿子不敢……”江寂秋只好照做,闭上眼心一横将裤子扯下来。
                                相爷看在眼里,心底暗笑:这态度才对嘛。
                                既要开始打人了,也该给个挨打的理由。若是照着家规来算,这小子犯的错儿,打死尚轻。养儿子不容易,何况还是已经养到这么大了的,如若当真打死,可要赔的血本无归了,还是有些舍不得。打算一番,相爷摆上威严之色,恐吓道:“江寂秋,你的所作所为有辱我江家子弟颜面,按理该逐出家门。念在为父未能常年伴你左右,有失教养之责,情有可原,便处以杖责七十之罚,略施小惩以示警戒。你可认?”
                                江寂秋呼出一口气,稳了稳气息:“儿子认罚,谢父亲教训。”
                                江旭崇掂了掂手中家法,道:“自已数。”
                                江寂秋道是,尾音未消,木杖便抽上臀肉。痛呼噎在喉间,江寂秋缓了片刻,发出的声音都在强压着低吟:“一……”
                                又一次,话未落地,家法便狠厉地落下来,不给任何消化歇缓的时间。
                                一时间,略显空旷的祠堂里只剩清脆的木杖着肉声以及听不真切的报数声。
                                江寂秋终于切身体会到了父亲下手到底有多狠。方才问话之时,落下的板子与现在比起来当真算是小打小闹。一杖又一杖叠落下来,即便不带有一丝可损肺腑筋骨的内力,却依然足以让他痛不欲生。
                                “十三、十四、十五……”
                                江旭崇看着儿子身后极快发紫的肿块,手下并不收力,仍是不急不慢落着板子。既是要罚,自然不该放水。否则当爹的威严何在?不给点苦头,日后这小子可不得翻了天去。至于打完之后会不会心疼,那便另说了。
                                不过三十余,身后痛感交叠,加之膝下磨人的刑具,江寂秋身子轻颤,重心不稳,显然是有些跪不住了。
                                又一杖落下来,江寂秋承不住这力道,身子不受控前倾,忙用手撑住了地,才避免了直挺挺栽倒下去的悲剧。
                                江旭崇提着木杖等了片刻,见人没有跪起来的意思,上前几步道:“再不起来翻倍了。”
                                江寂秋咬着牙硬抗,痛得额上沁了层薄汗,眼前事物看不真切,颇有些模糊。他阖眼道:“爹,让儿子缓缓……”
                                相爷显然不受用:“这会儿想起来叫爹了。晚了。”
                                ——“打疼了就想起来叫师兄……”
                                倒真是风水轮流转。思及此,身后痛楚全然不察,嘴角竟也不自觉就上扬。如果父亲当真能接受千澜,估计会比师父更加宠溺他吧……罢了,此等天理不容之事,岂敢痴心妄想。
                                见儿子没有动静,江旭崇补了一杖在他身后:“赶紧跪起来。”
                                江寂秋没有任何准备,被这一杖直接打趴在地。江旭崇也感意外,这孩子难道这么不抗揍?
                                见父亲没再出声,江寂秋只觉自己太不守规矩,又将父亲惹怒了,便赶忙爬起来跪正。
                                这套动作反倒让一向心狠手辣的相爷第一次认为自己待亲子过于苛刻。心中也升腾一种不舍怜惜之情,越发感觉错在自身,一时竟不忍再打。
                                江寂秋等了片刻,发现父亲未再动手,也不敢妄断其意,只低声唤道:“父亲?”
                                江旭崇收紧握着木杖的手,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和善:“余下的免了。起来吧。”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20-02-12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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