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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武侠】江上秋来总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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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挺怕他爹不管他的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20-02-12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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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姥家母鸡要生了,请一天假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20-02-13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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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全黑之前,我道过别,穿过街巷间的万家灯火,回到了早前的那家客栈。
        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回想着白筱笙的那番话,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着曾为我赴汤蹈火的楚落。同舟会旗主,可算得上的武林中人梦寐以求之位。本可统领千军万马,缘何屈我之下甘当一小小暗卫,护我这条不值分文的小命。越想越觉着讽刺,原来终此一生,我身边所有信任依赖之人,皆不过有所图有所谋罢了。明祈如此,楚落如此,谁人又能打包票说江寂秋不是如此呢?
        也许,这所谓人间真情,不配我这满手鲜血之人所拥有吧。
        方桌上置着火光摇曳将熄未熄的烛台。我拍了拍躺在我身旁的人:“十七。”
        十七翻了个身面向墙,将被子又扯过去一些,迷迷糊糊间鼻息哼道:“嗯?”
        我道:“你忘记熄灯了。”
        十七揉了揉眼睛,拿被子将自己裹得更严,拖长调子,大不乐意道:“主子,你自己去嘛。我都已经睡了。”
        本是和衣躺下的,我起床穿了鞋,至方桌旁,指尖粉末碾落在烛台火苗之上。火光越发暗淡,渐腾起些烟雾,飘散在周围空气里,直至光灭,四下全暗。
        东方渐现鱼肚白的时候,我已驾马至阴岐山脚。与四季如春草木常青的云契宗凌雨山不同,同舟会总舵地处北疆,极少有草木茂盛之峰峦,多是冰雪覆盖或秃岩断石。阴岐山属后者,山脉连绵,山势陡峭。蚩尤大殿建在主峰山腰背光的一处宽敞之地,其两旁另建小殿七座,作固守正殿之意,是冥士法王栖所。阎罗九徒常年负要务在身,奔波在外,定所不详。而八旗分别驻扎于正殿八方的其余峻峭险峰之上,防各面来袭。
        同舟会当属江湖门派之翘楚,能人志士尽归门下,门徒无数,势力遍及四方。虽以歪门邪道自居,却也不行拦路劫财的低下勾当。做的多是拿钱消灾之事,只要银子出够,下至杀猪宰羊,上至屠族灭门,拒不推辞,无一失手。也正是因为如此,各界翘楚各派英雄丧命于同舟会之手的不在少数,长此以往,寻仇血耻、替天行道之人渐增,邪派之名也算坐实。
        同舟会第一任盟主就是雪念尘,我那献身祭旗的便宜娘亲。纵是女子,同舟会众人无不臣服。至今,为其不顾生死之人不在少数。因着我娘将那盟主令当作遗物留给了我,自她香消玉殒至我蒙混上位,十余年来,盟主之位一直空悬,无人曾提议再立,直到盟主令再现。
        三月之期,我倒是也曾明里暗里打探其真正死因。但会中知情人士多已不在人世或下落不明,最后只探听到个大概,道是当年下重金的本家要刺杀一个朝廷命官,牵连重大。为保顺利,法王决定以盟主祭天,祈求护佑。
        这番不着边际之词听过便罢了,若事实当真如此,我娘倒是养了好一伙见钱眼开的白眼狼。
        我倒也想过同当时的法王求证真伪,但即便彼时我位任盟主,却也没有资格在无祭典之时同法王见上一面。终于等到魍魉祭,不想却又遭遇了那番事。如今,人已死,再无从查证。
        山门就在眼前,往事一一再现。
        我敛眸轻笑:“好久不见。”
        山门从无守卫,山形复杂,若无引路人,怎么也找不上总舵之址。倒也免了防范外敌来侵而日夜监守。
        我曾随着明祈进出几次,尚能记起,凭着回忆找到了通向阴岐山主峰之路。主峰山脚零散有几人,看衣着服饰是西毒。
        最先察觉来客的一人,虚虚做了一礼,道:“雪公子,久违了。不知有何要事?”
        我道:“我要见明祈。”
        那人顿了片刻,稍有不屑道:“倒不如雪公子先说明来意,好让属下去通报。我们家大人,近日不再总舵。”
        我从容点了点头:“好。”转身便要走。
        身后那人倒先急了:“等等!私闯同舟会总舵,此乃死罪。雪公子盟主之位不再,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了。”
        我觉着好笑:“你杀了我,明祈会饶你吗?”
        静默了片刻,身后众人突然齐声道:“旗主。”
        楚落?
        我闻声偏过头,意料之外,入目的是温栖迟的那招牌性笑颜,又阴又冷又欠扁。
        温栖迟笑着看我:“雪公子,又见面了。”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20-02-14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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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澜:丫的温栖迟阴魂不散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67楼2020-02-14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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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寂秋轻轻合了合眼,静待眸中的那股湿润消散。他记得小的时候,师父拿个戒尺藤条,就能把雪千澜给唬哭。江寂秋不似小师弟那般没出息,平时里总给人一种要强之感,极少折腰求饶,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师父才会待他那般严苛吧。
            花梨木杖被放回原处,江旭崇转过身来,发现儿子仍跪在原处,一动未动。向来高高在上的相爷颇有些无奈,屈尊蹲下来,轻声抚慰道:“别跟爹置气了。起来。跪坏了我可要心疼。”
            江寂秋怔了一瞬,愣愣点点头:“是。”语毕,将自己打理好,轻撑着地,将身子支起来。纵是身后、膝下疼痛未消,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是受过罚的。
            江旭崇轻拍了拍儿子的肩:“先回房吧。我一会儿让府医过去看看。”
            江寂秋道:“谢父亲关心。儿子略懂医术,无需麻烦他人。”
            这孩子各方面都太过优秀,以至向来只注重官场之能的相爷总会忽略他是个大夫这一事实。江旭崇点点头:“行,回去吧。有什么需要遣人告诉我。”
            江寂秋踌躇片刻,终是鼓起勇气问道:“父亲,我让您失望了吗?”
            相爷轻笑:“为何这么想?”
            江寂秋有些语塞:“我……随口一问罢了……父亲,儿子知道,儿子犯下了滔天大错,乱伦理之常,让祖先蒙羞。但是……父亲你信我,为了江家,儿子可以倾尽所有,包括性命……包括千澜。”
            不喜言辞的儿子讲出的这番理论倒是让相爷觉着耳目一新。他不知道如何让儿子明白,江家还算强盛,暂且应该不需要什么人为其付出性命。
          “夫人,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晚间用饭,儿子未参席,相爷同正妻顾氏转述道,“你近日多去疏导疏导你儿子。这话传出去,我这爹当得实在太不像话。”
            江夫人善解人意道:“你们父子俩这事,妾身可插不上嘴。听管家说,今日都开祠堂动家法了。儿子都多大了,你还能下得去手?”
            江旭崇气不打一处来:“夫人,你可知道你那好儿子在外干了什么混事?”
            江夫人摇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
            江旭崇噎了一下。这混事现在还真不能同夫人说。出身皇家之人,极重礼仪伦理,夫人定不会容忍儿子这般作为的。与其让两方都不快,倒不如相爷自己将其烂在肚子里:“也没什么,不提也罢。”
            江夫人见饭菜几乎没动,自发给相公夹菜,道:“下手重吗?”
            江旭崇点点头:“有些重。”
            江夫人又问:“可曾派人去探过了?”
            江旭崇摇摇头:“未曾。”
            江夫人劝道:“今夜公事办完之后,相爷亲自去看看吧。”
            夫人的话一向受用,相爷笑容真诚:“也可。”
            在云契宗独身惯了,江寂秋的院子里没什么下人,因而夜间总要自己填灯。现今他行动不便,灯油将尽,房子里颇有些暗。
            江旭崇在外观望一番,探道:“睡下了吗?”
            趴在床上翻着话本的江寂秋闻声受宠若惊,忙直起身子答道:“儿子躺下了,未能远迎,父亲恕罪。”
            江旭崇从善如流推开门进房来:“躺着吧,不必起来。”
            父亲今夜似乎颇有些闲暇,这番深夜探望还是头一次,江寂秋依言趴回去,不自觉扯了扯身上的薄被。
            江旭崇坐在床边,绵软的褥子陷下去一些,他抬手便掀了那层被子:“伤处理了吗?”
            见身上的中衣中裤都换过了,也不等人应答,相爷直接开扒人家裤子。江寂秋反应颇为激烈,拼死护着裤头,连连道:“上药了上药了,爹放心……”
            见状,江旭崇也不再坚持,打探些旁的:“膝盖没伤着吧?”
            江寂秋未能从惊诧中缓过神,时刻提防着亲爹再有其他动作:“儿子无碍,父亲不必忧心。”
            江旭崇不置可否,瞧见他床头话本,便拿过来在手里,翻看几页,轻笑道:“你也喜这市井之物?”
            江寂秋终于放下心,将捏着裤腰的手松开:“此前在云契宗,千澜看得勤,给儿子荐过几本。今夜闲来无事,便用以打发时间了。”
            江旭崇将话本放回原处:“我听闻,那小子在平阳人间蒸发一般失踪了。你该是很担心吧?”也不等人回答,又转了个话题,“温栖迟温侍郎后日办宴之邀,你决定如何回应?”
            江寂秋不明所以:“若是赴宴,怕是有结党之嫌。儿子……”
            江旭崇打断他:“你得去。雪千澜那小子在他手里。”
            江寂秋惊道:“父亲如何得知?”
            江旭崇冷哼道:“你管你老子怎么知道的?!”
            江寂秋敛眸:“儿子逾矩了。”
            江旭崇起身:“好好养伤,早些休息。别胡想些有的没的。”见灯油不多,光亮过暗,干脆就吹熄了灯,“寂秋,爹从没对你失望。”
            合上门之后的脚步声渐远了。
            一切终归平静。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20-02-15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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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的。楼主作为一个喜新厌旧的典范,最近想开个新坑,写篇父子无脑甜宠文。
            看别人写权谋剧很成功,楼主就跟着激动,但以我这活不过半集的智商,实在难以架构宫斗烧脑情节。再者,因为本文这对两情相悦的cp,天时地利又人和,楼主总想ghs。
            不过,楼主知道,有默默给楼主点赞的小伙伴一直陪楼主到现在。所以楼主决定一改往日莫名弃坑的毛病,征求群众的意见。
            第一题,你希望本文是?
            A.he
            B.be
            第二题,你希望楼主飙车吗?
            A.希望
            B.非常希望
            第三题,你希望本文何时完结?
            A.越早越好,不要拖沓
            B.越晚越好,不要仓促
            C.依情节发展自然完结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20-02-15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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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在前带路的人,我终是抑不住好奇问:“冥玄为什么要见我?”
                粗犷男似乎对谁都不甚友好:“哪来这么多废话?!过去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冥玄是四冥士的老大,居所在蚩尤大殿近旁的葳蕤殿。同舟会的建筑多是灰黑为主,无端给人一种沉闷之感。葳蕤殿也不例外,我尾随粗犷男进入殿内,觉着新奇左右观望之时,绘有黑白无常的屏风之后晃出来一个人影。
                我冷不防吓了一跳,细看原是早前见到的那位白筱笙。身上的破道服换过了,贴上的山羊胡子也已不见踪影。倒也算是位风华正茂的翩翩公子。
                他瞧了我二人一眼,虽是轻叹却没什么怜意:“这火坑到底是跳了?”
                我轻笑颔首。
                白筱笙并不多作停留,越过我往外走:“多多惜命。”
                粗犷汉子似乎也不想往进里走了:“就送到这儿了。没有大人的召见我不能进。”
                我回过头,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
                “你倒是胆大。今时不同往日……”这冥玄大人怕是等得急,我尚未进,他自己倒是先出来了,“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独闯高手如云杀人如麻的同舟会,也不怕葬身在此吗?”
                我起初极想见见这冥玄到底是何模样,是否与常人不同,前额又生一目,亦或三头六臂,方委任了此万人之上的尊位,令会中众人闻风丧胆无不臣服,使那坊间传言沸沸扬扬神乎其神。
                可惜,我是实在没有料到,受会众一声尊称的人物,竟带着近乎蒙了全脸的银质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四目相对,我移开视线:“小的不过一乡野村夫,死便死了。到底不过人命一条,不足为惜。”
                上位之人确是与我这凡夫俗子不尽相同,言简意赅,直中其要:“赤灵在哪?”
                我自然也不愿同这种无趣之人多费口舌:“在我身上。”
                冥玄笑了一声,并不和善,反倒杀意尽显:“交出来。”
                我也回以一笑:“如果我说不呢?”
                冥玄挥袖转身,踱步向里:“杀鸡取卵之事,我又不是不会。”
                我理所当然要随其后:“若是会,又何苦在此同我这般徒费唇舌呢,师兄?”
                冥玄……不,江寂秋身形顿了一瞬,方在殿中主位上撩袍坐下来,饶有兴趣道:“师兄?我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师弟?”
                我语气里竟升腾起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江寂秋,我永远都不会认错你的。”
                江寂秋这架子似乎还是不想放下来,端得辛苦,冷笑道:“如果错了呢?”他轻轻挥袖,置在主位旁剑架上的长剑就出了鞘掉落在我脚边,“以命相抵怎么样?”
                明祈曾架了剑在我脖子上,那段记忆太过尖锐,无论何时忆起,都不免肝肠寸断一番。
                我俯身,指尖轻颤,捡起长剑,触感冰凉。
                主位上的人突然笑了:“你怕了。”
                我想扯出个笑,耳边却不停地回荡着明祈那句“跪下”,嘴角僵得厉害。我动作放得极缓极慢,直到脖颈感受到金属独有的尖利和冰冷:“若要我死的是你,怕又何妨?”
                “叮!”长剑被击落在地,眼前人影一晃,江寂秋攥住我执剑的手腕,另一手将面具摘下来,一字一顿:“雪千澜,你赢了。”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20-02-18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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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铁子跟我说,纯爱读者都喜欢看虐文。玻璃渣就要来了,小攻要出柜了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79楼2020-02-18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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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寂秋抓着我的手腕,我二人贴得很近,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吐露在我额前的鼻息。
                    在这样一个近距离的接触下,只要有一方脱离了理智控制,任何一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可惜,平日里总会意气用事的二人,此刻倒是显得格外清醒。江寂秋放开了我的手,我自觉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江寂秋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回手一掷,便稳稳当当入了鞘。他没有什么话,将手中的面具又戴了回去。
                    我嗤笑:“这般见不得人?”
                    江寂秋不以为意:“身负要务,无奈之举。”
                    我踱开步来,这殿里没什么能坐下歇歇脚的地方,无奈就在屏风旁席地而坐:“我最初以为你是行医救人的江大夫,可却意外发现你居然是钦差大人侍郎爷。而如今你告诉我,同舟会大管家祈天冥玄居然也是你?!这身份之谜着实有趣得紧啊师兄。”
                    江寂秋轻出一口气:“我不是冥玄。要我扮作他,是金主的意思。”
                    我追问:“金主是谁?”
                    江寂秋不假思索:“不知。”
                    我笑道:“江丞相?”
                    面具之下似乎闪过一瞬笑颜:“温栖迟同你讲的?父亲要我办事,何须金钱为诱?”
                    我又问:“什么动机?”
                    江寂秋依旧不假思索:“不知。”
                    我倒是不信还真问不出个啥:“身负是何要务?”
                    江寂秋脚尖踢了踢我:“起来。站着。”
                    我乖乖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你不问问我在温宅敲晕你跑掉之后的这近一个月,到底去了哪里吗?”
                    江寂秋负着手转身:“回云契,取赤灵。”
                    我轻嘲一笑:“咱们相隔千里,见面不到一盏茶时间,对于行踪我只字未提,你是如何得知?师兄,你在派人跟踪我。”
                    江寂秋背对着我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那个叫十一的小暗卫,是不是?”
                    还以为打定主意要装作木头的人终于动了动,点头道:“是。”
                    心里倍感凉意,面上却依然装作无妨,打趣道:“亏得你如此精明的人,居然寻了个那般呆头呆脑的小子,叫他不露馅都难。实在不是你的做派。”
                    江寂秋没有说话,空气格外安静,弥漫开来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隔阂感。
                    我认命地试着再找些话题来将这尴尬气氛减缓稍许:“赤灵对我没用,不过就是我娘的遗物罢了。你若当真需要,给你便是。”
                    江寂秋摆摆手:“不必。做戏给人看的。常人眼里不过一粒用处不明的药丸,在谁手里都一样。”
                    这回倒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江寂秋缓缓踱到殿中主位旁坐回去:“同舟会不能留你太久,打算如何自处?”
                    我盯着头顶房梁,不以为意道:“这不有你吗?再不济,回我平阳医馆继续做个乡野大夫,也不是不可。”
                    江寂秋不置可否:“你仔细着点楚落。他毕竟是温栖迟的人。”
                    我正准备驳回来,江寂秋却先发打断了我的话:“人来了。”
                    我不明所以回过头,透过屏风可见一颀长人影,单是轮廓便给人一种公子世无双的唯美之感。
                    来人并没有方才所谓凌大人那般的拘束,径直绕过屏风走了进来。五官是绝对配得上这傲然立世之资的精致,眸中带着丝出尘泥而不染的桀骜。
                    他略过我向前迈进,大抵是察觉到了我一直在打量他的目光,与我擦肩而过之时,抬眸与我对视一眼,眼神之中倏然带起不共戴天的敌意和不死不休的杀气。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82楼2020-03-02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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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他在恨我。恨之入骨。
                      我们不过素昧平生的陌路人,何至于此?
                      那厮走至主位之前恭敬做礼:“属下言尘参见冥玄大人。”
                      江寂秋摆着上位者该有的架子,嗓音放得格外低沉,辨不清他原本的声音:“言大人不必多礼。会中诸事,还要有劳大人。”
                      言尘勾勾唇,笑容中带着一种少见的俏皮:“冥玄大人言重了。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两个人的话匣子就这样打开了。从过世法王的身后事,到被温栖迟关押在刑部暗牢的左使陆禅,各类琐琐碎碎的事,完全无视我这么一号杵在这儿的大活人。
                      旁听他人谈话着实无趣得紧,我干脆就在殿里转悠起来,左看看右瞧瞧,打量打量屏风上张牙舞爪的黑白无常,研究研究镂空的骷髅状香炉……
                      终于当我从摆在角落里的青瓷花瓶上移开眼的时候,言尘正跟江寂秋讲着告退的客套话:“冥玄大人倒是同传言中的嗜杀成性颇有出入,反倒像是出身书香门第的贵族公子。叨扰许久,属下先行告退。”
                      眼见人就要离开,江寂秋突然对着背影轻唤了一声:“言尘。”
                      被点到了名字,言尘俏笑着回过身:“怎么?大人舍不得属下走吗?”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星移斗转,冬去春来,无论相识了多久,在这个瞬间,我就是个局外人,被干干脆脆踢出局,成了台上你情我愿的看客。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我上前背对着江寂秋挡在二人中间,隔着虚空眉目传情的言尘顷刻又换了一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神情。我当作未察:“滚吧。磨叽。”
                      言尘愤愤拂袖转身,决绝离去。
                      “他笑起来倒是好看,有几分……”
                      身后江寂秋似要辩解,我直截了当打断他:“闭嘴吧烧锅炉的,跟我装什么君子谈什么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就是见色起意,承认吧你。”
                      江寂秋忍俊不禁,几乎是笑出了声。对我一番言论嗤之以鼻,接上方才没说完的半句话:“有几分像你。”
                      我心中怒意更甚:“像不像我不知道,他刚才那个眼神,想把我直接剁了是真的。从未谋面,无冤无仇的,怎么倒像是我杀了他全家?”
                      江寂秋轻哼一声:“你说对了。言尘是青龙崖伏羲阁少阁主。被你赶尽杀绝的那家人唯一在世的血脉。”
                      什么?!还能有这等巧事?
                      “我现在一个不会武的废人,跟他共处一屋檐下不是死定了吗?你明知他要来,怎就不能让我回避一下?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江寂秋从主位起身,缓缓走至我身旁:“当年北疆部落受降,将王室中一位嫡出王子当作质子送至讳城。皇上担心徒生事端又将这质子送到了伏羲阁。时间久远,北疆也从未提出将质子迎回,所以还记得此事的人实在不多。两年前伏羲阁被一夜之间灭门。师父知道是你干的,同舟会中人知道是你做的,但武林之中的传言倒是神乎其神,说是什么遭了天谴。朝廷那边也就笃定,质子在这场浩劫之中,不幸殒命了。”
                      讲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跟你说的言尘笑起来很好看有什么关系?”
                      江寂秋居高临下盯着我,看不清面具之下是何神情:“听闻质子武功资质奇佳,年纪与你相仿。这种人死在你的刀下,多多少少该是有些印象才对。”江寂秋突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倒像是温柔的毒药,“这可是杀头大罪。你想好了再说。穆栖安到底死了没有?”
                      我头次体会到了吃了黄连的哑巴是何感受:“就这会儿功夫,姓言的为了构陷给你讲了这么多?谎话圆得还真不错。”
                      江寂秋轻叹一声,多多少少带着些无奈:“好。此事你不愿说,且当是我冤枉了你。不过,法王是你杀的吧?”
                      我更不解:“这闹得又是哪一出?我同那什么法王无冤无仇,面都没见过几次,何至杀人灭口?”
                      江寂秋语重心长,披上了圣人外衣:“正是因为你二人无冤无仇,我才更加想不到你杀他的理由。千澜,我太了解你了,你瞒不了我。”
                      我怒极反笑:“既然已盖棺定论,又何须多费口舌?冥玄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
                      江寂秋道:“我想要一个解释。”
                      我愤愤转过身:“没有解释。他就是该死!负责祭天拜神的区区法王,胆敢对盟主不敬,死有余辜。”
                      江寂秋握住我的手腕,沉声道:“你母亲的死,同他没有关系。”
                      我把手抽回来:“行了,冥玄大人不必护短。我先去看望楚落,今夜便下山,定不让大人为难。”
                      “千澜,这世间的是非对错,不是你我能评定的。莫为一时心气,赌上一世悔恨。”
                      “省省吧师兄,早听腻了。”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83楼2020-03-02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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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质太感人了,明天上文字版
                      取关的美丽动人温柔善良的那位还能回来吗?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85楼2020-03-15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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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时常觉着文章是少了些灵气,却总也不能觅得问题所在。”
                        从江寂秋那边出来,说实话到底是有些无措的。在这里背着所谓盟主称号的那段日子,悉数都拿去潇洒快活了,怎会管得殿堂布局这等闲事。即便是见不得光虏来的高位,毕竟也算是万人之上,不论去到哪里都有人领着,但若是细问我在何处用膳,竟还真是答不上来。
                        倒是能依稀记起来,方才温狐狸带我去的那处地牢。而如今楚落是否仍被关在那里谁都说不准。即便他已经侥幸逃出生天,在何处养伤,在何处任职,对此我还是一问三不知。
                        循了来路往回走,想着总能碰到个活人,哪怕不招待见,问个路寻个方位应该不是难事。谁成想,这白筱笙倒是同我颇为有缘,悠然自得仰躺在路旁一块岩石上,一条腿垂下来,肆意轻荡。
                          以为白筱笙只是心中郁闷,自言自语,徒发牢骚,谁知身后倒是忽地响起一个声音,回应着起先那句没由来的感伤:“你这长年累月的四处奔波,静下来耐着性子做事的机会少得很,自然是写不出什么经得起推敲的东西。”
                        来者似乎是个素未谋面之人,看面相倒是年轻,似是稚气未脱,唯独那双眸子,波澜不惊,是不染一尘的干净。
                        这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玉湘容,玉大人,又见面了。”
                        面前的人唇角轻勾,算是回应了这句问候:“放眼整个江湖,我这易容术可称天下无敌。我倒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儿个在小镇桥头,千澜公子是如何认出我的?”
                        我也没想隐瞒,实话实说:“玉大人的眼睛,很是清澈。”
                        玉湘容大概没想到我是这般回应,笑道:“手中的冤魂不计其数,眼中清澈不过只是对杀戮的粉饰罢了。”
                        即便位列九徒刀尖舔血多年,眸中竟依然保留着一丝清明,倒也是位极具风骨的人。当初,江寂秋的眸子,似乎比这还要干净,一点杂质都没有,定定看着我的时候,像是一汪清泉,说不出的舒心。再没有遇过江寂秋那般仅是一双眼眸,便让我如此流连之人了。可我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了,大多记忆里,我的师兄,眼中皆是朗朗乾坤,一切尽在掌控,理智胜于感情,眼里没有什么似水柔情,只有疏离淡漠和让人捉摸不透的冰冷。
                        “你要下山了?”白筱笙半躺在岩石上,撑着头看我。
                        我回过神来,愣愣点了点头:“是……我,我去见见楚落,便下山了。”
                        白筱笙不由得轻笑,嘲道:“言公子如今已回总舵,你这形单只影单枪匹马的下山,可敌得过人家为父报仇的决心?”
                        倒确实未曾想到此层面,也不知为何总抱有些侥幸,觉着江寂秋应该貌似大概不会让他对我下手:“你们的言公子,怎么说也是九徒之首,应以大局为重,不该是此等意气用事之人。”
                        白筱笙不屑一顾:“不该意气用事?你倒实在是高看了他。否则你以为,当年好端端的魍魉祭,一向对你惟命是从的右使明祈为何突然不顾尊卑以下犯上逼你退位?还有陆禅,即便你在位之时行径多有不端,却也未曾对东邪造成过实质性打击,这几年陆禅缘何对你这般纠缠,非置之死地不可?你觉得,他奉的是谁的命?”
                        这重磅消息着实让我茅塞顿开:“你说他奉的是言尘的命?!从魍魉祭开始,言尘就已经开始计划怎么干掉我了?”
                        白筱笙枕着手看天,摇摇头笑而不语。
                        玉湘容在旁添油加醋道:“你这活得实在没劲,这么多年,竟都不知是谁要杀你。”
                        出门在外信不得别人。白筱笙无故对我吐露真相,动机实在不明。我疑道:“说到底,你们和言尘同属九徒,听命于冥玄,实在没有理由将这一切告知于我。”
                        白筱笙笑笑:“无妨,本就是事实,也能让你死得明白些。”
                        我也懒得端架子,只想一吐为快:“言尘这厮,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有半点看家本领,究竟凭的什么居此高位?”
                        白筱笙简直知无不言:“言公子阵法布的不错。你见识之后便明了。”
                        玉湘容看了看日头:“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任务,先行告辞。千澜公子,咱们有缘再会。”
                        目送人影消失在视线中,白筱笙坐起来:“你不是要见楚旗主吗,正好我现在没什么事,带你过去吧。”
                        白筱笙起身的动作许是放得有些大,腰间的配饰顺着衣摆滑下来,掉落在我脚边。我也没有多想,毕竟不过是举手之劳。俯下身刚要拾起,便感知到身前带着内力的一掌,直冲心口击过来。
                        生死一线。
                        来不及多想,生而为人的本能反应,下意识便运了气,掌风迎上去。
                        汇聚在掌心的两股内力猛然相击,在强大冲击下,复又折返。我运气比旁人稳一些,损伤不大,反倒是对方连退几步堪堪站定。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87楼2020-03-16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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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筱笙冷哼道:“内力这般浑厚,还说不会武?”
                          被人设计坑了一把,我自然不爽:“你是何时得知的?”
                            白筱笙恬不知耻道:“猜的。不巧,猜中了。你师父不是把你打废了吗?”
                            我眯着眼看他,轻嘲:“想吐血就吐吧。别憋着。”
                            白筱笙看着我,扯出个顶难看的笑,忽就捂着胸口俯身,呕出一大口血。他边擦着嘴角边愤愤道:“下手够狠,没个两三月好不了了。不过……这才像你的作派。”
                            我四下看了一周,确是没什么人。便若无其事上前两步,佯作安抚拍拍白筱笙的肩,两指顺势抵上他的脖子:“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
                            威胁并不抵用,白筱笙手捂着前胸后退几步,在那块巨石上坐下来,浑不在意道:“你若当真想要杀我,方才对掌的时候就不会半路收力。说说吧,我对你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觉着十分没有面子,坐到他身旁,思索片刻:“你倒是提醒了我。似乎确实没什么实质价值。还是做了干净。”
                            白筱笙恍若未闻,道:“雪公子知道薤上露吗?”
                            我下意识就接了话茬:“丧葬之歌。怎么?”
                            对方摇摇头:“不是,名叫薤上露的话本子。”
                          我忽就起了兴致:“说来听听。”
                            白筱笙缓缓道:“讲的是一个科考中举的状元的爱情故事。现下的人喜读伤情物,结局是状元将爱人刺杀之后殉情。你说,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爱人呢?”
                            我轻笑:“这你估计得去问著者了。”
                          白筱笙煞有介事道:“我写的。可我编不出来他杀人的理由。究竟是爱得不够深?还是爱得太深?”
                          杀人原来还需要理由?
                            白筱笙突然向我凑过来,离得很近,看着我的目光很奇怪,不由让我脊背发凉:“你杀人都是出于什么理由?”
                            脑子忽然嗡地一声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思考过。向来视人命如草芥,手起刀落不带有丝毫犹豫,彷佛这就是件日月经天司空见惯的常事,不值一提。谁知回想竟是这般可怕,同我一样在青天白日之下生存着的人,竟一个一个地倒在了我的屠刀之下,成了血泊中的亡魂。等哪日我坠入无间地狱,是否会遇到诸多同我讨命的怨鬼。
                            白筱笙似乎看出来同我揪着这话题,并没什么意义,于是便又道:“我上次因着任务去到京都讳城,记得一茶馆说书先生讲得不错。他说,嗜杀之人必有因有果,观其状便可辨别。你看起来倒是个翩翩公子,跟描述中怒目圆睁力大如牛,以人肉为食之人出入较大,又缘何嗜杀呢?”
                            白筱笙看着我,并不带有敌意,仿佛就只是很平静的普通对话,像村头大爷们侃大山唠家常那般平淡。
                            我开始在这平淡宁静之中,回观我的过去,我到底是一步步变为这嗜血成性地杀人狂魔的?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记忆开始褪色,那个蝉鸣蛙叫的夏日,在回忆的车轮碾压而过时,显得那般孤立无援。
                            无论我如何想要忘却,柳泽安这个名字一直是我少年时代的阴影。那样一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少年,同我相近的年岁,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和命运。
                            师父有个养子,这件事是我在拜师的第九年才知道的。
                            彼时,江寂秋,我的这位师兄,师父格外欣赏喜爱的大弟子,已经开始了早期对我的管教欺压。
                            九轩阁北面是个占地不大的莲花池,池中亭是夏日必去的偷闲纳凉之地。除去吃饭睡觉这些一年四季不变的,每年夏天,我必做的三件事是,逃学喂鱼摘莲藕。每年无论春夏秋冬,江寂秋必做的三件事是,读书练功和打我。
                            柳泽安来的那年,池子的鲤鱼长得又肥又嫩,实在适合一饱口福。我趴在梨木围栏上拿着从后厨偷来的谷粒喂鱼,鼻尖弥漫的都是红烧鱼酸菜鱼醋溜鱼的香味。
                          一只肥腻白嫩的手闯入我的视线,一把就夺过了我手中的鱼料。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88楼2020-03-16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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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小受,也是个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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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这个小屁孩长得圆润白嫩,堪比池中鲤鱼,我不经意笑出了声:“你是鲤鱼被我喂成了精来跟我报恩的吗?”
                              柳泽安说不是,我偏不信,叫了在后院捣药的江寂秋过来看。
                              江寂秋一手拿着臼一手拿着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鲤鱼精:“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捣药吗?”
                                我:“不知道啊。”
                                江寂秋:“那你知不知道浣房里你换洗的衣裳泡水里已有两日余了?”
                                我一拍脑门:“哎呀!我把这事忘了。”
                              江寂秋继续手里的活:“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捣药了吗?”
                                我准备溜之大吉:“我这就去洗,师兄手下留人……”
                                鲤鱼精蔑视我:“长这么大了衣服都要自己洗,家中没什么仆侍吗?”
                                我停下逃跑动作:“我说你个鲤鱼精,能解决自己温饱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仆侍,给你来个厨师把你炖了要不要?”
                                鲤鱼精急了:“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什么成精的鲤鱼!”
                                我似懂非懂:“哦,不是鲤鱼精那就是莲花精喽!反正都是从池子里蹦出来的,差不多嘛。不过,哟,莲花精居然是个男的,罕见罕见。”
                                莲花精实在吃不消这等打趣,捶来一拳被我轻松躲过,心中积郁尤甚,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要去告诉爹爹!云契怎么会有你这般……这般……”
                              莲花成精不久,词穷的很,我做回好人帮他补全了后半句:“这般出言不逊目中无人胆大包天之辈。”
                              莲花精甚是赞同地点头:“对!”反应过来之后,又哭号起来,“你!你给我等着!”
                              莲花精抹着鼻子就跑掉了,看他远去的背影,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甚是喜感:“哈哈哈!哪有这么饱满的莲花啊?反正我这小池子是长不出。”
                                玩大了,忘了江寂秋还在一旁。他恶狠狠剜了我一眼,企图用自己屡试不爽的气场来恐吓我:“认识他吗?”
                              我心虚得紧,立刻就收了笑。可又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犯怂的模样,暗暗翻了白眼,小声嘀咕道:“当然认识啊,不是池子里跑出来的莲花精吗?”
                                “你!”江寂秋被噎得说不出话,直接朝我身后踹过来一脚。我哪里敢躲,紧闭上眼生生受下来。
                                江寂秋愤愤转身离开,还不忘骂道:“朽木不可雕也!”
                                我偷偷揉了揉屁股,灰溜溜跟在他后面:“又没求你雕……”
                                江寂秋耳力不凡,何况离得这么近,说听不见是假的。但这回他倒是长了见识,没跟我逞这口舌之快:“仔细点你的皮。”
                                一到夏日,整个云契最凉快的三个地方,一个是江寂秋院子里的合抱之木——槐树荫;另一个是我时常去喂鱼的池中凉亭;最后一处,就是我如今“被贬而来”的浣房了。
                                浣房前的这口水井,比其他井打得深,有时候后厨忙起来调不开,便有人不顾道阻来这边打水回去烧饭做菜。
                              我新打了桶水,把浸泡了两天之久的衣物同木盆搓板都搬到井旁,开始了悲苦的浣衣生涯。
                                心里正盘算着还剩些什么课业没做,不出所料,先前的小莲花精果真就一路追杀到了这里。
                                “喂!没错!说的就是你!给我抬起头来。”
                              小小年纪怎就学了江寂秋膈应人的那套了。每次骂我羞我说得我几乎要钻地缝,还特.-.么让我抬头看他。操,果真不是.-.东西。
                                我搓洗着衣物,想象这货就是个会说人话的蝉,嫌夏天太热,在这儿唧唧歪歪聒噪得不行,炫耀自己嗓门大会磨叽。罢了,小爷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
                                不过我说,这年头,怎么什么玩意都能成精了呢?
                                见我没反应,蝉精坐不住了,终于明白了自己光吼是没有用的,决定付诸行动,过来推搡了我一把。我本是懒得搬凳子半蹲在地上的,没想到这丫的手劲儿还挺大,直接把我推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过分了啊,叔能忍婶不能忍。
                                一桶水一滴还没用呢,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在我手边。你看这天热得不行,小爷就当个好人给你降降暑。冷水兜头泼下,蝉精湿了翅膀,转眼就变成落汤鸡了。不过这叫声倒是一分未减,嚷得比骡子还大声。
                                他手指着我,水滴顺着衣摆滴滴答答落下来,声音颤颤巍巍,冻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你……你怎么敢……敢拿水泼我呜呜……”
                              这么嚷着早晚得嚷来个过路神仙。师父师叔江寂秋,不论是谁来,遭殃的都是我啊。我连忙就堵了他的嘴,佯作给他擦眼泪:“别哭了,你看,都哭花了。不信你去井里照照。”
                                蝉精抽抽嗒嗒,将信将疑往井口走。
                              我不紧不慢跟在其后:“你知道有句话叫,两人不看井吗?”
                              蝉精探出头,井水深不见底,阳光照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90楼2020-03-17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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