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发一丁点吧……——未修版啊)
【壹:帘寂寂,月低低】
夜已深了。
月色如薄霜流银,渐次笼上深浓的小径,雕镂的石栏杆,朱红的宫阁,显出一种极淡极浅的清寂之美。然而已至三更,却仍有人在殿内抵足长谈。
内阁里一灯如豆,灯火闪闪烁烁,明明暗暗,隔了许久,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一双素白的手持着银剪子,挑亮了灯芯,室内顿时一亮,映出了她分明的容颜。
她席地坐下,淡蓝的罗衣随摩擦发出婆娑轻响。三千青丝只用鹅黄色绦子松松系着,泛出柔亮的光。她的轮廓在灯光下非常柔和,眉目如画,清丽淡渺,气质全然温淡入水。
“说实话,苏茵,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轻舞的罗纱帐没能挡住对面人犀利的目光。那也是个女子,一身烟灰布衣,面色蜡黄,面目勉强算得端正,腰边佩了一把无鞘的刀,眼神亦雪亮如刀锋。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和那个淡妆素服的女子差了太多。
苏茵淡笑,低垂了眼:“阿霁,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岳霁挺直脊背,皱眉:“我是为你好。”
“无所谓了。”苏茵端起茶盅,凝眉静思:“随他去吧,这样倒还轻松许多。我……我欠这孩子太多了。”
她微舒眉黛,神情竟讥诮起来:“他拜师于剑冢,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别人说得好听,还不就是弱肉强食!他能坚持下来,已经受了太多罪……”
“够了!苏茵,你平日里根本不是这样!教主恭你为祈神司,就是看中你冷静睿智,怎么一到这事上你就优柔寡断了?”
岳霁扬高声音,眼里已隐有了怒火:“哪有你这样惯弟弟的?他已经长大,好歹江湖上还有一号名头,根本不像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苏茵的眼神剧烈波动,最后又归为死水般的平静:“也是……他、他从小时候起,就最讨厌我把他当小孩……”
岳霁尽量沉下气,放柔语气劝说:“你们俩何必闹得这么僵?你不能……把原因告诉他么?”
苏茵疲倦地摇摇头,又微闭了眼:“再说吧。阿霁,我累了。”
岳霁站起身,微微颔首:“那好,我改天拜访。”她走到门前,最后欲语还休地回望一眼,像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红木栅格门轻轻‘吱呀’一声,最终也淹没在了深远的夜色里。
苏茵静坐了许久,才起身,吹灭了摇曳的烛火。房间里暗了许多,但依旧有柔淡清远的月光洒进房间,带来雾般朦胧的寒气和湿意。
月光如流动的水珠,滚落在苏茵侧脸象牙白的肌肤上,明珰素袜,宁静致远,如古佛的坐像。
她舒了口气,在黑暗中无声地仰起了脸。
帘寂寂,月低低,相思更与谁人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