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跌在她身上。然后就是慌乱的扑腾、踩水和划水。塞西莉亚在他之后冒出水面,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剧烈地咳嗽着,直到约瑟夫将她肩膀牢牢圈住后才找到方向感。“我在这儿,我抓住你了,”约瑟夫说,气喘吁吁的。不明白身为受害者的自己为什么在此刻要说出这些话。“好了,放松。”塞西莉亚睁开眼睛来,等着脸颊上的水流顺着下颌淌下去,顺势抬手就环住约瑟夫的脖子。他们各自喘着气,无言地面面相觑,看着彼此的头发滑稽地贴在额头和脸畔。“所以——”塞西莉亚先开口了。她没能再说出第二个单词,因为紧接着他们两人全都疯狂地笑作一团。就像被人下了魔咒。塞西莉亚心想。像是发情的月痴兽,或是喝了火焰威士忌的小矮精。她揽着约瑟夫的肩膀,额头碰额头,诧异于自己怎竟然还有余裕思考这些毫无道理可言的东西,止不住地大笑着,觉得下一秒肺里全部的空气简直都要被挤走了。而约瑟夫也同她一样。他们笑得太厉害,甚至都意识不到正一点点向下沉去,直到水面没过唇角才忙不迭地扑腾起来,边是咳嗽,边又笑起来。“这下好了。”塞西莉亚轻声说,她仍是止不住地想笑,即便呛了这么多水之后仍然如此。“这下好了。”约瑟夫抬头望着她,重复她的话。他的额头上可笑地黏着几缕湿透了的卷发,它们盘亘成许多小卷,让塞西莉亚想起来那次自己淋了雨之后的模样。他的手正手托着她的腰部上面的那地方,这样她就不会再那么容易沉下去。隔着一层棉布睡衣,她能觉出他掌心温热。“你非要这样做吗?”他笑着,眼睛异常地明亮。塞西莉亚想了一会儿才发觉那应该是月亮的倒影。她这才意识到今晚的月光有多么亮,甚至到了刺眼的程度。若是教他们天文学的辛尼斯塔教授见了,会感慨说这是一个多么适宜观星的夜晚。“是啊,”于是她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些什么。“是啊,我非得这样做不可。”她笑着,眨了一下眼睛,掌心搭在约瑟夫的肩膀上,用指尖摩挲着那儿的肌肤。
然后她吻了他。又或者是他吻了她。对此他们从没能搞清楚过,从一开始就没能,之后也再没得出个结论。所以更可能的是,他们同时决定亲吻彼此。约瑟夫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拉了下来,而塞西莉亚捧起他的脸颊。一开始那只是唇齿相碰,浸着湖水,试探着篡取对方双唇的温度。但随后塞西莉亚闭上了眼睛,开始轻咬约瑟夫的下唇。她能觉察到他胸膛温热着颤动,鼻尖一下下蹭过她面颊,然后手指握紧了她的后腰,力度大到甚至令她有些发疼。但她管不了这么多,只是吻他。就好像他们早就这样做过了,就好像他们此前有整整一辈子都错过了这件事。她吻他,幼稚而毫无章法地,笨拙且孤注一掷地。她能尝到他,尝到他舌尖和唇瓣的味道。约瑟夫的味道像是烤焦了的软曲奇混杂旧年的松针,当然还夹杂了湖水的味道。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脊背向上滑,够到她后颈,接着就绕向前来,突然间抬起她的下巴。塞西莉亚向下坠去,索性抬起腿来整个儿圈住他。而约瑟夫俯下身来,急切地吻她,甚至比她显得更要生疏和莽撞,所有呼吸都破碎成断续的喘息。塞西莉亚能觉出他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并且十分肯定自己也同样如此。就在这时候一切都停下来,水涌上来,他们手忙脚乱地分开,攀住彼此的肩膀保持平衡,额头抵着额头,颤抖着吐露出凌乱不堪的喘息。“我们会淹死。”塞西莉亚低声说。她垂着头,望着胸前层叠荡开来的湖水的波纹,不确定这是否该是一个发笑的时刻。“而你尝起来像是水榕,苦橙花和肉豆蔻。”约瑟夫的鼻尖扫过她的眼窝,塞西莉亚环抱着他,看不清他的脸。“我能理解水榕。可是,茜,“他在笑,塞西莉亚知道这点。不仅仅是因为她能听出来,而是因为约瑟夫正抬着她的下巴让她看他。“肉豆蔻?这是怎么回事?”
“Oh,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