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沉沉地应了一声,将我从百转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他抱着我,头埋在我的肩窝处,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声音像是重锤打着我的心:“好,我不走,我们永远不分开。”
肖战当了他母妃生前留给他的遗物锁阳玉,换了些银子,得以维持生计。这般过了好几日后,南阳巡抚才姗姗来迟,其来意,却并非接风。
之前镇守南阳成的临安侯顾祈被调离,导致岐山山匪有恃无恐,四下劫道强村绕人性命,几乎是无恶不做。
巡抚推烫手山芋的意思,昭然若揭。
肖战静默片刻,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乃大楚王爷,百姓有难,我自是义不容辞。”
我能看清肖战眼中压制的激动神色,只因这一场死局,是他唯一起势的机会。
虽然前路凶险,但只要肖战欢喜,我做什么都甘愿。
南阳城中给肖战的只有老弱兵将,在岐山脚下的这一仗打得丝毫没有悬念,南阳成军尽数被杀,唯有主帅三王爷不见了踪影。
我一身红纱轻裹,在余雪上瑟瑟发抖时,被匪头张大发现。他一见我,脸上登时挂起色咪咪的笑,那手探着腰摸了过来,像很多年前那个蛇窝里爬出来的滑腻的蛇。我心里恶心的要命,面上却还娇笑着,涂着大红色蔻丹的手在他胸前游移,声音刻意装得女子般柔嫩:“奴家被擒便是爷的人了,你又何必着急呢?”
张大笑容更甚,当即带我一道上了山,说娶我做压寨夫人。
岐山易守难攻,从前临安候那般战功卓著也没能攻下,天时地利,怪不得张大能狂妄到现在。
我在张大人手下人的陪同下,在周遭走了走。山上众人正在忙活着晚上的婚宴,吵吵嚷嚷,热闹的紧。
“你们这喝水要从哪里打?”我刻意换了声音,掀开纯水的大缸,手指点着缸口问道。
“”下头有河,每天派人往上跳水就是了。”
我点点头转身,回了静心布置成的婚房。
山匪不像寻常百姓,不过是喝酒吃肉一番,就算娶了夫人。我穿着大红嫁衣,在屋中静静坐到夜幕漆黑,便听到外人头有人高声喊了句:“大哥!那个三王爷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心念一动,推开门,有人脚尖踏着月光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目光澄定,漫天星子细碎的光尽数落在其间,恍若当年那个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少年。
“今日本王爷来,是为了接我的王妃回去。”
此言一出,四下人暴怒而起,唰唰抽出长刀,白刃齐齐指向萧战。可下一秒却浑身僵硬再动不得,直直地倒在地上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肖战越过一地人走到我跟前,握住我的指尖,放在嘴边,白气氤氲,温暖着我的手:“在这站着久了,手都冻红了也不知道。”
我因他那一句王妃心潮涌动,脸上绯红更甚过指尖。
我故意被抓上山,在水缸中下了药,此毒凶险,只能靠肖战的解药暂时压制毒性。性命攸关之下,山匪只得的答应下来,暗中归顺听命于肖战,并送我们安全回到南阳城。
月上中梢,庭下梨树枝桠落下剪影。
肖战今夜当真高兴,眉梢眼角都是喜色,他本不该喝酒,今晚也破了例。
“这是第一杯,是为感谢你的成全。”
“这第二杯,是为恳求日后还需要你常伴我左右。”
“这第三杯……”肖战忽而停手,举着酒杯绕到我跟前“卿既红装,我送合卺。天地为证,我肖战今日便娶王一博为妻,从此甘苦与共,患难当同。”
我喜极,脑中一片空白,连怎么喝下那酒都不记得了。反应过来时,人已被他压在榻上,灼热的唇,顺着覆了上来。
肖战眸子亮得摄人带着火的手揉捏着我的腰际,一声一声,模糊地叫着我的名字“一博……宝贝……狗崽崽……”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在这荒唐的一日里,南阳城已经归山匪也就是肖战所有
岐山山匪骁勇善战,渐渐统一周边流寇。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肖战手下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此番一举夺下南阳城,也早在肖战的计划之中。
我穿好衣裳去找肖战时,他正在大堂和人说话。来人正是手握重兵的临安候,我隐在屏风之后,听着他们相谈甚欢,春暖花开,可我只觉得浑身冰冷。
方才的欢喜像是大梦一场,如今梦醒了,连尘世都变了一个模样
临安候和肖战联手的条件有二,一是签署条约,他日肖战登基后永不撤其兵权,二是立临安候的独生女儿顾倾为后。
心口处的疤隐隐作痛。那是两年前在长安城,皇上派杀手刺着肖战,我替他挡了一剑,此后就落下重伤。后来虽然痊愈,但是却永远落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