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鼬的墓碑前放着一束三轮草。那生于湖边的植物受不了九月下旬的夜风，正一点点失去鲜活。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前来祭奠的人伸手拢了拢花朵，“或许下次和你说话，就不用隔着墓碑了，哥哥。”
01
这种事就像和神明许愿时心要至纯，稍有杂念，你也不知冒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佐助看着印中奶团子模样的鼬，忍住了把人塞回去重来一遍的冲动，好歹是鼬不是？
他随手整理着卷轴，胡乱堆了一气之后伸手将奶团子一揽，准备去鸣人家取经，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奶爸兼兄长。
鸣人的表情在“你拐卖儿童”和“你孩子都有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有女友”之间变换，他把鼬举到自己脑袋边，让鸣人看清楚那是张和他八分像的脸，然后鸣人故作淡定地说了句，哦，你的孩子。
我可去你的吧，佐助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雏田不在？”桌子上成宝塔状摞起的泡面碗有倒塌的趋势，鸣人这是终于把人气走了？
“啊，带着那臭小子回日向家了。”
“你真把人气回娘家了？”
这回轮到鸣人给了佐助一个白眼，
“有事处理而已。你不能自己单着就诅咒幸福美满的家庭吧！”
“哦，那我去找小樱。”
“快走，快走。”鸣人摆着手驱赶佐助，还有成堆的文件等着他临幸呢，佐助的小孩改天再逗，
“等等，至少告诉我这是你和谁的孩子吧！”
“漩涡鸣人，你看清楚，这是鼬，宇智波鼬！”
啊！墨水不慎洇湿了一片。这又是哪门子的邪术被挖了出来，还有什么文件比佐助复活了鼬更重要啊！
***
“小鼬的查克拉不完全。”鸣人赶到时小樱刚和佐助说完鼬的基本情况。
大战结束后小樱有问过佐助的打算，旅行，顺便寻找复活鼬的方法，那时佐助这么回答。所以如今看到鼬被复活，顶多是真的被你找到了这么一种感慨。
“会造成什么影响还不可知，不过应该没有大碍。”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
佐助这话说得随意，但听在鸣人耳里完全变了味。
他想揪住佐助的领子给他一拳，质问他因此你会区别对待他吗，因为他成不了你心中的那个鼬。后来想想有点神经质，而且自己也没那资格，还是作罢。
“你希望他有以前的记忆吗？”
“我原本打算复活的，就不是这个时期的鼬。”
被某人嫌弃了的奶团子含着佐助的衣襟，砸吧了几口后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不负众望地哭了出来。
“你瞧，他以为你不要他了。”
***
佐助抱着鼬回到宇智波族地时，树梢上那只乌鸦忽然煽动翅膀，在他们头顶盘旋了几圈后向山间飞去，一支鸦羽从空中缓缓下坠，落在了鼬的手边。
而后他看到秋天的火烧云张狂的蔓延了半边天空，如血的夕照下，整个宇智波大宅仿若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恍惚间一切都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鼬那滴着血的刀刃和满是泪水的面庞是那样清晰。雨后积水里映照出的残阳，正如那天殷红的血液，随着秋风汩汩流动。
佐助下意识地捂住鼬的眼睛，想起来他是睡着的看不见这幅景象，才放下了手。
他回想着小樱问他的话，“佐助君，对鼬而言，拥有那段记忆，真的会幸福吗？”
是啊，有着这样记忆的鼬，能幸福吗……

02
距那天他和鼬重逢已过去了五年，鼬没有一丁点恢复记忆的迹象。
鸣人的担心到底是多余的，他做不出故意刺激鼬使他恢复记忆的丧心病狂的举动，他害怕伤害到鼬，尤其害怕那个加害者是自己。
这五年间佐助最喜欢做的事之一便是在回廊下和鼬吃着三色丸子谈天，虽然他通常只在鼬递过签子时象征性地咬上一口，大多时候都是看着鼬在吃。
如今他和鼬相差了实实在在的二十一岁，得幸于此时的和平，他不需要对鼬有所隐瞒，也不需要故作轻松，即使聊到忍界大战，也不过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将其当故事一般讲给鼬听。
他不是很喜欢和鼬谈起那段于他不过过往的历史。鼬很善于站在他人立场考虑问题，有时候他已经用不那么明确的字眼来讲述了，但鼬听着那些于他不相干的人的不相干的事，还是会难过的沉默一个下午。那时候他总会想起不知是谁说的，鼬很小的时候就有“影”的思维了。
他无疑是聪明的，而这给他带来了太多负担。
虽然鼬那时对他说如果没有把一切都瞒着他就好了，他或许有能力改变父母。而他在往后的几年也真的认为自己其实是不同的，只是那个时候的鼬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对自己也信任不足。
但当他现如今和鼬讨论问题时，他才发觉鼬后来觉得小时候的自己能够改变父母，才是他为数不多没有认清的现实。
就算他知道了，除了乞求那些事不要发生，也真的是无能为力做些什么。和五岁的鼬比起来，七岁的他显得那么不堪，如今二十一年的差距摆在面前，他和鼬有所区别的不过是阅历的丰富程度，而当年阅历上还要少五年的他，又拿什么让鼬和他推心置腹？
“哥哥，在做什么？”
稚嫩的童音穿过了层层樱花，佐助透过缝隙看到鼬正仰着头看他，用来遮挡刺眼阳光的那只胳膊上，还留着一点未被拭尽的血痕。
他猛地从树上跃下，“谁弄得？”
伤口倒是不深，只是交错着看起来颇为骇人，尤其是出现在一个五岁孩童的身上。
“几个小孩子，没关系的，哥哥。”
怎么会没关系呢，佐助在心里叹气，你明明可以向我告状，让我替你出气的。
“明天起你不要单独出门了。”
“你要一直跟着我吗？”
佐助把不太情愿的鼬搂进怀里，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对啊，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了……”
“明天起和我学体术吧，鼬，下次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揍回去。”
鼬闻言直接笑出了声，“感觉哥哥你真的很不同，”
佐助松开了鼬，直视着他的眼睛，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买东西的时候也是，我对什么多看了两眼，哥哥就立刻买下了……”以至于他现在和佐助一起出门，只能尽量目视前方快速通过。
鼬说的倒不是特指某一次，在其他小孩在父母的呵斥下进行艰难选择，讨好耍赖齐上阵也不奏效时，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说着“喜欢的话都买就好了”、“这个看上去也不错，一起买了吧？”、“没关系，想吃就吃，鼬刷牙很及时，不会长蛀虫的”之类的话，往往能引得小孩和家长的双双羡慕。其结果就是佐助拎着各式各样的袋子，旁边跟着内心满足面上不好意思的鼬，一起在商家热情的欢送下离开众人的视线。
“若我真的揍回去了，会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有我在嘛。”佐助重新搂回了鼬，把下巴搁在鼬的头顶，
“鼬，我希望你能自私一点……很多时候，不需要考虑他人的。”
“哥哥不是他人。”鼬挣脱了佐助，反驳道，
“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把自己放在首位。”佐助说这话时很郑重，
“那哥哥呢？也把自己放在首位吗？”
佐助愣住了，半晌后妥协般说道：“不，是你。”
他不用再和鼬争执最在乎的人是谁这种问题了，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那只在意我和你自己就好这种话来。
樱花纷纷扬扬的落下了。让一个不自私的人学会自私……佐助想，天性这东西有时真是奇妙，即使隔着一个轮回，鼬，依然是鼬啊……
“抱歉，鼬，做你自己就好。”
***
中忍考试期间，佐助带着鼬去看过一场。
没有了战时的紧迫，学习忍术也不过是日程表上的一栏。几大家族的新丁未到适龄时候，没有天赋加持的半大孩子，终究使不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忍术。
乏善可陈。不过鼬没怎么接触过忍术，大概还是有点乐趣吧。
佐助看着专注于场上的鼬。在观众席上一众激动紧张的目光和呼声中，扭头看着旁边的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哥哥，我有点难受。”场上打得难舍难分，说完这句话的鼬向着佐助倒了下去。
“鼬！”
**
小樱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佐助吓到了，把手中的资料给助手一扔，就着急去看鼬。
听着佐助对鼬晕倒过程的叙述，她想起佐助的情绪波动总是和他怀中的人有关，十二岁时的杀意，十六岁时的复仇……还有现如今那微微颤抖的手，
“佐助，鼬的查克拉在消失，可他不接收我的！”小樱加大了查克拉的输出，可那就像流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没有反馈。
佐助也开始给鼬传递，稍有起色又以更猛的势头衰微。
他忽然间捕捉到了什么，“小樱，你停下。”
写轮眼下他不断传输的查克拉在鼬的身体里运转，鼬的心跳逐渐恢复了力度。

03
春日的午后总是逃不开慵懒和闲适，佐助半倚在树上，看着苦无和手里剑从鼬的手中抛出，然后准确无误的直插红心。他在内心赞叹了一句不愧是他的前哥哥现弟弟，在力气允许的范围内，他调整过一次鼬的姿势后，只能默默退场当一个稻草人。
远处枯水期的瀑布传来稀拉的声响，佐助打了个哈欠，瞪了一眼和不知哪来的乌鸦唠嗑正欢的通灵兽。那鸟中之王立刻收了膀子闭了嘴，在树上站的笔直，尽力做出一副欣赏鼬的动作的模样。
佐助满意的转回头去继续看鼬。
小鼬的脸有点红了，气息也稍有不稳，该休息了吧？佐助坐下来，准备迎接小鼬的怀抱。忍具碰撞的叮咚声仍在继续。啊，没打算停下吗，佐助靠上了树干。
小鼬的额头上冒汗了，他身体弱，受凉容易生病，这下该停了吧？佐助看着手腕翻飞的鼬，还不打算停吗！佐助又坐了起来，一手撑着地面，想要上前阻止。
小鼬……终于一支苦无偏离了红心一厘米，佐助大喜过望的坐直了身体，鼬这次转过了身向他走来。
“鼬做得很好哦！”佐助说着向鼬比了个大拇指，
“不……和哥哥相比差太远了。”鼬坐在佐助怀里，朝着佐助的通灵兽伸出胳膊，
“……你不用像我一样的。”佐助看着他的鹰停留在鼬的胳膊上，因不敢用力抓紧，只好小幅度地扇动翅膀保持着平衡。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脱靶是常有的事。”
鼬听后放松地靠在佐助怀里，用指尖戳着鹰喙，吐了吐舌头。
春日的午后果然就该用来睡觉，就在鼬昏昏欲睡的时候，苦无破空而去，没入了什么东西后，一声凄厉惨叫接踵而至。鼬立刻绷紧了身体，他居然完全没察觉到有人，
“没事的，鼬，是鸣人。”佐助捏了一下鼬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知道是我你还这么大杀气，”鸣人没有一点“偷窥”者的自觉，拍着衣服从树后走出，“我最近……没惹你吧？”他说到后面没了底气。有一次他和佐助见面刚打了个招呼，佐助就冲了上来和他开打，结束后他终于有机会问一下发生了什么时，佐助说小鼬不在，无事可做，所以看他不爽。他至今都不知道佐助怎么能把那个所以用得那么理所当然。
“没，但你找我肯定没有好事。”
“咳咳……”这点他还真不冤。鸣人把那把苦无拔了下来，准备扔回给佐助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举着看了半天，确定自己尚还年轻，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方才开口，“秃的……？”
“不止那个哦。”清醒了的鼬捏着四枚手里剑的一角，把它们码开给鸣人看，圆润的手里剑顿时透着点可爱。
“佐助你最近这么缺钱吗……？！好说我多给你点任务啊！”鸣人说着向佐助和鼬走来，看佐助的鹰在鼬的膝盖上那么温顺，脑子一抽也顺手撸了一把，毫不意外地被狠狠啄了两口，又嗷嗷叫嚷着差别待遇。
“哥哥让师傅专门磨成这样的，”鼬用手从本该锋利的地方划了过去，又举起了一旁取下来的靶子，“为了配合这样的忍具，还特制了一些靶子。”
鸣人用磨秃的苦无扎进靶里，确实软了很多。
“佐助……”鸣人把路上买的丸子递给了鼬，然后在佐助身边坐了下来，“你这样算不算是，额……过度保护？”鸣人搔了搔头发，最终还是用了这个字眼。
宇智波鼬，一个姓氏意味着强大，名讳意味着天才的忍者，如今重生后被自己在世的唯一同胞想方设法的宠着护着，居然在五岁的年龄还能展现出如此不可多得的才能，真是可喜可贺，让鸣人身为火影都要不自觉感叹一句有小鼬这样的人在，木叶未来可期，自己后继有望……可惜都只能想想。
“训练时受伤不是很正常吗，你当时可是费了不少绷带，现在不也和我一样厉害吗！”鸣人大力拍着佐助的肩膀，还没继续他的自夸式安慰劝说，被鼬的话泼了个透心凉，
“吊车尾……？”鼬不确定的看着鸣人，“我有时会听到哥哥这样称呼你，”
“佐助，不要带坏小孩子！”睁着那么可爱的大眼睛，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可爱的话！
佐助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童言无忌有时真的是气死人不偿命，不过他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喜闻乐见幸灾乐祸了。
“不过，说真的，佐助，”鸣人正色道，“你对待鼬……实在是一次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那现在呢？在你眼里，我对鼬是怎么样的？”他怎么可能没考虑过会不会太过了，但那是鼬啊，于他而言，是唯一，
“怎么说呢，就好像第一次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恨不得给对方全世界，但为了寻求心安，不准对方踏出他的世界。”鸣人觉得佐助听了这个比喻绝对要跳脚，简直烂透了，但真的太贴切了，在他眼里，佐助对鼬就是这么个感觉，
“爱和占有欲？”佐助听后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鼬看向他的眼神变了。佐助不会又和鼬说了什么奇怪的事吧！？鸣人看着欲言又止的鼬。别憋着啊，你这样我心慌，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你联想到这啊。
“只有一半，”佐助继续说道，然后点了一下抬头看他的鼬的额头，“虽然不知你想到了什么，但我没有过恋人的，鼬。”
“所以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他看着鸣人一拍大腿，俨然刚刚想起自己是有事而来……

佐助放空了一半思绪，只留了一半去听鸣人说了些什么。
树的影子在晃动，他微微闭上了眼，鼬被他支走去河边玩了。
他想鸣人的那些话真的只对了一半，他爱鼬，尽管时至今日他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爱，好像纯粹因为鼬是鼬，但他对鼬是没有占有欲的，他会把一切摆在鼬的面前，至于要或不要，那是鼬的自由。是了，自由，佐助重复着这个词，他同时给鼬爱和自由，但鸣人眼中的他为何不是呢，鼬很少拒绝他，又是出于什么呢……是出于真的愿意接受吗，还是说……觉得自己希望他要？
“怎么样，这个任务你接不接？”
“可能就是个能预测未来的人呢？”佐助收回了思绪，
“如果是的话你就权当旅行了。”鸣人和佐助一同站了起来，
“嗯……行吧。我正好想带鼬出门，顺便去看看。”
“……”任务已经沦为顺便之事了吗……“什么时候走？”
“明天鼬起床后吧。”佐助看着不早的天色，树林里光线更是昏暗，
“好，你快去找鼬吧，”鸣人说着也准备离开。
佐助冲他点了一下头，那一刻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游移了一个来回，鸣人惊讶了一瞬，又叫住了佐助，
“突然有点羡慕你啊，小鼬这么省心。”
“？”佐助不明白鸣人的意思，
“我家臭小子太能折腾人了，感觉自打他出生，我老了至少两个五岁。”鸣人说着扯了扯自己的脸颊，
“……所以？”佐助还是不懂这有什么值得鸣人叫住他的，
“所以，”鸣人突然变成了佐助的样子，往前走了一步指着自己，“你不觉得自己和五年前比没有任何变化吗？”

04
佐助把苹果削成兔子的模样摆在盘里。家里之前的水果刀不知去了哪，他第一次想给鼬弄个花样水果时，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草雉剑，后来想想那东西吸过不少人的血，还是收了回去乖乖出门买了把刀。
昨夜他对鼬说今天带他出去时，鼬看起来很高兴。他其实还挺常和鼬出门的，不过带着任务属实是第一次，鼬兴奋的和他说了半个晚上，一开始还围绕着任务难不难，自己会不会拖后腿之类的话题，后来干脆变成了谁家院子里的柿子更甜这种佐助二十多年来从来没关注过的芝麻小事。他那时愣了一下后还仔细回想了一下谁家的院子里种着柿子，能让鼬过了一个冬天还这么念念不忘，而后再次由衷地感谢自己和鸣人结束了纷乱的时代，自己成功复活了没有记忆的鼬，能让他在现在的年龄看到这个世界该有的色彩。
不过，佐助竖起水果刀，看到上面映出的人眼底有着不明显的乌青，自己这五年来可能真的过得太安逸了，为了陪鼬入睡，他不出任务时的作息规律得可怕，以至于和鼬聊了半个晚上后，早晨被生物钟叫醒的自己就和没了半条魂一样，在家里晃了三圈也提不起精神，只能削个水果打发时间，等待还在深度睡眠状态中的鼬慢慢转醒。
佐助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很喜欢晚上抱着枕头去找鼬，如果鼬第二天没事，虽然这种情况少得可怜，他还是挺纵容自己以各种方式打扰他的。所以他想只要鼬不提出要单独睡，他就一直陪着鼬了。不过那不是最主要的理由。有一次香菱大半夜的来找他，鬼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他家大门口，他翻窗出去后和香菱说了几句话，连始末缘由都没弄明白，忽然感受到鼬的查克拉剧烈波动，他一个瞬身回到屋里，抱起鼬安抚着他，一边在鼬耳边低语着他在，一边用自己的查克拉包裹着鼬，后来虽然鼬逐渐平静下来了，但他担心的一晚上没睡，在窗沿上坐着回忆和鼬的前世今生。从那之后他的作息完全向鼬靠拢，无视了鸣人对他以前白天见不着，现在晚上都见不着了的控诉，以及他到底在干嘛的质疑。
鼬睁开眼睛后看了一下窗外，太阳比往日挂在更高的空中，第一反应是他醒晚了，第二反应是佐助没有叫他。
他没有马上起床去找佐助，而是少有的赖了一次床，盯着天花板上的涂鸦陷入了思绪。
他知道佐助对他几乎算得上是宠溺，这无关乎他本身是个不太闹腾的孩子，鸣人说的很对，佐助对他保护过了头，他在极力避免一切会让自己受伤流血的事情，尽管有时那真的微不足道，但佐助从不强求他，这点他心里清楚，只要他拒绝，佐助会选择换一种他能接受的方式继续对他的保护，那种感觉就像是，补偿。
他见过佐助和其他人的相处模式，和温柔耐心完全沾不上边，而且从佐助和他人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自己的哥哥骨子里透着一种冷漠，那是对和自己无关之事的不在乎。可佐助对他是如此与众不同……他想过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是兄弟，毕竟他没见过父母，也从没听佐助提起过，他还想过自己是不是第四次忍界大战的遗孤，他的父母死于佐助手上或佐助原本有个弟弟但死在了战场上之类的，因此佐助这样对他。可总有哪点说不通，感觉上也不太对。
前天他受伤后，佐助抱着他说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了，那时候他忽然有种佐助失去过他一次的感觉，所以在佐助的眼里，他的生命是脆弱的，是需要佐助做到那种份上去保护他的……
“鼬，还想再睡会吗？”佐助在门口看着放空状态的鼬，
“不了，”鼬翻身起床，光脚跑到佐助身边，佐助很自然地伸手抱起了他，然后走向洗漱间。
洗漱的时候鼬看着镜子中佐助给他的牙刷上挤了豆子大的一团牙膏，把手覆在了镜子中佐助的脸上，“哥哥，”
“嗯？”佐助把牙刷递给了鼬，
“你没有喜欢的人吗？”鼬看着镜中佐助的眼睛，
“可能有吧，”如果他对鼬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算的话，
“我以为你会说喜欢我的，”鼬把手放下，转头看着现实中的佐助，
“我以为你在纠结昨天的恋人问题？”
“不是，”鼬摇摇头，他昨天觉得鸣***喻挺像小樱当八卦讲给他的鸣人对佐助的态度的，所以才分别看了看鸣人和佐助，“我们长得很像，但是感觉不同，”
佐助差点脱口而出“性格上鼬比较像母亲”，但及时意识到了什么，岔开了话题，“我确实很爱鼬。”
鼬安静地刷着牙，等吐掉沫子后有点难为情地说，“我只是突然想到，哥哥对我这么好，除了因为血缘，是不是还因为我们长得像，”
佐助反应了半天才不确定的问到，“鼬，我在你的眼中……很自恋？”
“不是……”鼬这下彻底红了脸，“我是觉得哥哥可能爱着其他某个和我长得像的人……”例如母亲，例如他感觉到的不知是不是他的佐助失去过一次的人……但鼬没把这些说出来。
佐助看着继续去洗脸的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他说。到底敏感过了头。最终他还是只说到，“鼬，没有什么其他人，我爱的是你。”
“嗯，我知道了，哥哥。”

***
出木叶前佐助带着鼬去逛了一圈甜品屋，念着未来几天都吃不着了各式样均买了点，终于在中午到来时踏上了旅行顺带做任务的征程。
他们这一路的行进速度鸣人要是知道了简直会欲哭无泪，基本上是鼬累了就休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就停止，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时，为了赶点路程佐助抱着鼬走了一大段。看着天黑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佐助开始着手在林子里搭帐篷。
本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能吃的野生动植物也实是有限，佐助在兔子窝边等了不小的功夫，才弄来两只。又拾了点干枯的细树枝堆在一起，架起烤架，抽出草雉剑利落的给兔子去了皮。等鼬捧着刚摘的果子回来时，正赶上他把兔子串好，用千鸟点燃了火。
“为什么不直接用千鸟烤熟兔子呢？”鼬把果子放到一边，坐在烤架旁边看着上面噼里啪啦冒火星的兔子，不解地问佐助，
“这样比较好吃，”佐助起身去帐篷里拿了张毯子，回来后抱着鼬坐到他的腿上，然后给鼬盖上，
“哥哥什么时候会做饭的？”鼬往佐助的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只是能吃的程度，很早就会了，好吃的话，五年前开始。”
鼬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火苗一簇簇地窜了上来，让兔子的颜色逐渐加深。
“你不用有负担的，鼬。”佐助把兔子翻了个面后，抱着鼬转了半圈面对他。他这一生的所有转折起落都和鼬挂了钩，鼬的爱让他经历了幸福到愤恨，再由愤恨到悲恸，而他对鼬的爱从来不该成为什么负担。
“谢谢你……”鼬随着佐助的躺倒伏在他的身上，“哥哥。”
……
那两只兔子终于熟了的时候，鼬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佐助本来说让分身看着兔子自己带他在树林里转转，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亲眼看兔子熟，结果看了一会就睡了过去。
“哥哥希望前去交涉的那人只是能预测未来吗？”鼬吃着佐助用小刀大卸八块后串在树枝上的兔子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们要去的地方这两年天灾不断，先是蝗灾闹得颗粒无收，而后又是火山喷发，又是洪涝侵袭，小问题也赶集似的往一起凑，伤亡惨重。听说有一个老头准确预言了这些事，起初在村子里拉住人就说，希望那些人离开去避难，但别人都当他疯癫，不予理睬，后来他说的事还真发生了，人们回想起有这么个老头，也只觉是个可怕的巧合，但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人们终于觉得就是这人带来了灾难，但又害怕这人真有什么法力，轰不走他只好向外界求助，希望有谁来处理了这老头，好还大家一个心安。
佐助想着自己用麒麟时也能引起天象异变，对这老头引发灾害的说法也没多在意，但如果是预测未来，他倒真的想见见对方，有一些事，他需要问清楚。
“其实引发灾害的话，反而比较好办，但我个人希望是预测未来。”
鼬盯着佐助的脸，“是想问会有什么影响吗？”
佐助不解鼬何出此言，
“我注意到了，也感觉得到，哥哥的时间停止了。”
鼬其实很害怕，他不知道这会不会又和自己有关，而且这不合理的状态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想知道，但他也害怕知道……
“没事的，鼬。”佐助把果子递到鼬的嘴边，然后俯身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的，你别害怕。”该害怕的人是我。

05
佐助哄鼬睡着后熄灭了火。走向满轮的月透过树枝的间隙，照着鼬的脸上泛着瓷白的光，佐助看着那个熟睡的小不点，软软的，脆弱的，如果他不看着，会否下一刻就如天幕上下坠的星，就此滑出他的世界，亦或这一切只是一个冗长的梦，是他的一种奢望。毕竟，无需媒介的复活，真的会存在吗？可是能够骗过轮回眼的梦幻，又会存在吗？
那份发现禁术时的激动与感动，佐助闭上眼时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如同他那灰暗的人生中突然出现了彩虹，而当鼬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尽管出了点差错，但离他的世界远去十多年的色彩一瞬间都归了位，真要说的话，他在那时候深切地感觉到了自己活着，不是作为一名忍者，也不是宇智波的一员，仅仅是作为佐助这个人，他知道了自己今后活着的目标和意义。
那份阴阳相隔的思念得以终结，他终于可以直白地对鼬说自己爱他。
鼬的面庞逐渐隐于黑暗，追逐着月的云将其覆盖，湮没了月的光芒。
佐助起身抱着鼬进了帐篷，在忽起的鼓噪的阵风中睡去。
第二天清晨时分，落雨敲打着帐篷，潮湿的水汽从孔缝中挤进，搅扰了梦境。
待到雨停，佐助抱着鼬继续上路。除却必要的休息一直在前进，二人直到黄昏终于开始看见稀疏的人家，佐助放下了鼬，和他并排走。再往前能看到有人正在进行房屋的修缮，后来大概是到了村子中心，正赶上热闹的集市，整条街巷张灯结彩，看不出被灾难笼罩的阴影。
佐助拉着鼬走到一个卖河灯的铺子前，让鼬挑了一只，和老板闲聊了几句，才知道白天刚举行了祈福的祭典，这场庙会大概还会持续两天。他接过老板递来的笔给了鼬，看着鼬走到河边才往灯上写了什么，然后趴在河堤上，把那只承载着心愿的灯小心地放入水中，随着波纹，那只灯和河面上的其它星点，一齐流向了远方。
他拉着鼬的手从庙会的最西端走到最东端，等在旅店住下后，还是没忍住问了鼬写了什么，结果被反问到如果是自己会写什么，他在心里想会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啊，但不会寄托于那种虚无的东西，回答鼬时却故弄玄虚，说着自己已经知道了，但不会告诉鼬是什么，捉弄鼬成功后看着他嘟嘴盖上被子蒙住了头，佐助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愿今夜好梦。
天亮后佐助带着鼬向路人打听那老头的地址，一相貌还算上乘的女子本看他朝自己走来，紧张地整理起头发与衣摆，期待着这场邂逅，但听到佐助在问什么后，顿时得体礼仪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急匆匆撞了佐助一下后跑远了，途中还回头纠结地看了佐助一眼。
遭遇了几回后他终于没了耐心，拉住一个路人的胳膊，在对方惊恐的表情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来意，然后眼见着那人玩了一回变脸，顿时街上其他人也都蜂拥而来，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
等佐助从包围圈中出来后，鼬给了他一个狡黠的笑容，颇有点看他难堪幸灾乐祸的意味，他蹲下去轻轻戳了鼬的额头，说着“你学坏了哦，鼬”，结果换来对方调皮的吐舌，那时他知道自己真的很吃这一套，默默在心里认栽。
那个老头住在快出村的某条路上，佐助和鼬上门拜访时，对方一脸平静的请他们进了屋。
这房子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及其简陋的内设显露着老头在这里生活的不易，但那人完全不在意，招待着佐助和鼬坐在破了洞的垫子上，煮了水后自己也坐下来看着佐助和鼬。
“年轻人，你可真是做了件不得了的事啊。”那老头说这话时可没什么惊讶，语气中更多是一种感叹。但佐助就无法像他这么平静了，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鼬，鼬正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他这边，他故作镇定，问老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悲伤……”
“有人说我带来了灾害，有人说我能预测未来，”老头两眼放空，似是游离神外，在回忆什么过去，“其实都不尽然，我只是能看到人们应有的命运罢了，”佐助没拉回话题，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让他们避开不幸，但人们总是害怕听到真话……看着那些人如其预定的走向了死亡，我有时也在想，他们不听我的劝告，大概也是命不可违的一环。”
“佐助君，是吧，”老头重新聚焦在佐助的身上，“有些东西不能强求……我不太能看懂你们俩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但我看得到，那不是什么能让人开怀的结局。”老头说着要起身送客，佐助拧眉思考着老头的话语，走到门边后，老头又说了一句，“无论你多么努力地想要保护他，该来的还是会来。”他看了一眼跟在佐助侧后方的鼬，现在只是一个聪明的惹人怜的小孩子，如果这孩子能奇迹般地抵抗过命运，他还真是想亲眼见见那天的天空，会否生出别样的色彩。
“至少这是真实的，那便足够了。”命运什么的佐助自己就是个正例，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姑且顺其自然吧，最好的最坏的打算他都做了，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活在当下，对鼬好的想法都不会有所改变。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只是一句顺其自然，他都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让自己面对鼬时看起来真的自然。
“关于告诉村民那些危险的事……”佐助准备拉着鼬走时想起这老头还没给他个明确交代，
“我不会再说了，我会考虑过段时间搬出村子。”老头没等佐助说完就表了态，见着鼬后他知道了有些事情即使重新来过，也不会是全新，他之前做的事没有意义，还让自己陷入被排挤的境地。
“好。”
***
告别老头后佐助给鸣人捎了封信说明情况，然后带着鼬开始了随心所欲的旅行。
有时翻山越岭就只为看个日出，结果偏不凑巧下起了骤雨，有时在湖边休憩看萤火虫飞舞，还差点失足跌进水里……
佐助教给了鼬不少东西，其中包括一众忍术。那老头的话总在似有若无地影响着他，后来他想通了，与其避免他受其他查克拉的影响，不如让鼬适应，毕竟鼬长大后应该会不甘于他的保护，而且若命运这东西是一眼望到头的，他的决定从根本上不会改变什么，不如让鼬高兴。
一年后他们回到了木叶，宇智波大宅和走之前没什么分别。
鸣人在忙忍者学校的入学相关事宜，看见鼬后随口问了一句想来吗，鼬期待地看着佐助，“可以吗，哥哥。”
“上课是很无聊的，鼬，”佐助说着嫌弃地看了眼鸣人，“不过你想去的话当然可以。”
“嗯！”
鸣人递给佐助一张表，等他填好后放到了旁边一小摞的最上面，告诉佐助后天有入学测试，最好参加一下。而后终于不顾形象地向佐助哭诉起来，说自己这一年日子是如何的难过，他如果再不帮自己自己估计要早衰……
“没事，人们看到火影大人为他们付出了青春，会很感动的。”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发言成功让鸣人鄙视了他一番，又一次投入了工作。
两天后他带着鼬出现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家长中，鼬靠着他坐在场地的偏僻一角，尽量远离着噪声源头。
“不去加入他们吗？”佐助看着那些小孩比手画脚地做着夸张的动作，如果再长两个犄角一条尾巴，活脱脱就是一群兴高采烈商量着晚餐的小恶魔。
“太吵了。”鼬摇摇头，
佐助哑然失笑，“他们可是你今后的同学，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用……”
“哥哥，”鼬站起来走到佐助的面前，扶着膝盖前倾，“你会来接我放学吗？”
“我甚至想陪你上学呢。”佐助看着那张略带婴儿肥的稚嫩脸庞露出纠结的表情，
“那一定很瞩目，”
“为何？”
“留那么多级的人可不容易见到。”鼬一本正经的回答，
“噗……”确实会很瞩目，但不该是这么新奇的理由。
“下一个，宇智波鼬。”考核官看着一个小孩从角落走来，这才注意到宇智波佐助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场了，他的气息收敛得太好，自己光顾着看这帮耗费心神的小孩，完全没注意到。心里暗惊，但还是询问鼬准备好了吗后开始了考核。
点到为止的对搏也好，凌驾于其他小孩之上的结印速度，查克拉控制力也罢，完全看不出这是火影大人口中被佐助保护过头的小孩。
优秀，不，或许优秀都不足以形容，一个被保护过度的天才吗，普通人的努力有时真的显得卑微。
“安静！”沸腾的场面逐渐冷却，人们转为低声地交头接耳。
“鼬君，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吗？”考核官蹲下来，看着这个没必要出现在这的孩子，
“正常的？”他能参考的只有佐助，虽然佐助经常夸他，但毕竟是自己的哥哥，看他什么都好。
“……”考核官沉默了一瞬，虽然这词也没错吧，怎么听着让人这么不是滋味呢，
“有什么问题？”佐助看着考核官和鼬说着什么，让另一人进行继续考核，还是走下场来，
“不，佐助君应该清楚吧，以鼬的实力，忍者学校没什么可教给他的，”你自己教不好吗，何必要为难别人呢……
“也不算完全没有，打发时间，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无话可说的考核官在鼬的资料表上默默写了个A。

此时的佐助还没想到等鼬上学后，自己就像个被遗弃在家的老父亲一般盼望着黄昏时刻的到来，狠狠体会了一把如坐针毡和度日如年。
06
太阳西斜了一大截的时候，佐助去到市场上挑选今日晚餐用的食材，看到那些背着襁褓中的婴孩的母亲，一时也心有触动，想起了他失去多年的母亲，宇智波美琴。
当年他出生不久后，美琴大概也是这样背着他，手里拉着还未上学的鼬来逛市场吧，又或者他们兄弟二人都被留在家里，由他的兄长那个半大的孩子来带他。佐助拎过店家递来的东西，心里回忆着美琴和富岳的面容，令人惊奇的是，明明是那样重要的人，而在鼬重生后，他居然几乎想不到他们了，以至于今天虽然有所触动，但父母的样貌都模模糊糊，似一团云雾存在脑海中，只觉得有鼬在便一切都好，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了。
鼬，鼬，佐助在心里默念着鼬的名字，他能清晰地想起有关鼬的一切，即便是上一世童年时期的鼬，参照着如今的鼬，他也觉得他从前对鼬的撒娇对鼬的生气都变的灵动起来，他想自己真是爱惨了那个人，那个和他同一姓氏，同样血脉的人是他的至宝。
佐助无数次地想过自己对鼬到底是什么感情，现在他大约明白了，从他想起父母后紧接着就感到歉疚起，他知道了自己对鼬有自不必说的亲情，还有友情，还有他此前一直不敢往这方向想的爱情。如今的鼬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他自然生不出什么旖旎的想法来，但一想到他会看着鼬一天天长大，鼬的身体会抽长，面容会褪去稚嫩，甚至乎头发会变长这种事，佐助就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躁动，他希望鼬快点长大，他想挑个合适的时间对鼬表明感情，但又不知鼬会如何看待他的这份感情，会不会到时候连兄弟也做不成。但一旦明确了心意，他曾经潜意识里克制的东西一下子都冒了出来，他想吻鼬的唇，他经常看着鼬吃饭，那可爱的贝齿在咀嚼食物时愈发吸引人，还有粘着菜汁的姣好的唇，一切都让他想入非非，他还想拥抱鼬，想象自己把长大的鼬压在地板上，一边逗弄他一边聆听他悦耳的声音……佐助阻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他的想法即使能成真，也是十年后的事情了，事实上一想到他居然看着那么天真烂漫的孩子想着那些越距的事情，佐助便难以忽视那强烈的罪恶感。
他从市场上挑选完毕后，先回了一趟家，路过甜品店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会，但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反而加快了回家的脚步。佐助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去给鼬买甜品，结果一想到鼬心中不免又烦闷起来，叹了口气，他想自己还需要点时间来平衡自己脑海中的鼬和现实中只有六岁的鼬，而这不是一件易事。
佐助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他把刚才买的新鲜的蔬菜扔进水池，把肉先放进了冰箱，然后准备出门去接鼬。
到校门口时已经有学生三三两两地在往出走，佐助站在显眼的位置，希望鼬一出来就能看见他，这一个月他都是这么做的。

他等到比平时晚了不少的时候，因为一直想着事情，也没太在意时间，直到大队人马都已离去，只剩稀疏的几个人打闹着出来后，他才终于看见鼬一个人背着斜挎包，没精打采地从校园里慢吞吞地往外走。
他顿时抛掉了脑中那些桃色画面，往前快走几步去迎鼬，只见那个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儿紧抿着嘴唇，眼眶也红红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残泪，佐助心中的怒火霎时间便燃烧了一片原野，他蹲下身抱起鼬，问他发生了什么，佐助连问了几遍，可鼬只是愈发收紧了搂着他的胳膊，摇晃着脑袋一言不发。
佐助不能逼问鼬，而且鼬执着起来他说真的有点束手无策，他抱着鼬往家里走，一路上都轻拍着鼬的背安慰他，同时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或鼬喜欢的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走到半途的时候，佐助还是感受到了有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脖子上，一开始还只是一两滴，不一会儿就加快了频率，不间断地往他的衣服里流去。
他把鼬放到地上，在鼬委屈的表情中换了一种方法再次抱起了他，这次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鼬的脸庞，那张小脸上晶莹的泪水还正在往下流，然后汇聚到下巴处再滴落下去，他心疼地吻着鼬的眼睛，而后又吻上鼬有些泛红的鼻尖，最后，鬼使神差的，他吻上了鼬的嘴唇，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鼬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一时倒是忘了令他伤心的事。
“哥哥。”鼬轻轻地唤着佐助，仍是有些抽搭，“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盯着佐助的脸，佐助不是很擅长应对这种过于直白真情的陈述，只好吻了吻鼬的额头。他喜欢吻鼬的额头，那可以是一种奖励，安慰，喜爱等等意思。“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佐助调整了一下抱鼬的姿势，觉得时机成熟了才又一次问鼬。
“我不希望你知道。”鼬觉得那实在不是光彩的事，而且事情的源头他希望佐助永远不要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很大可能上根本不会在乎，事实上佐助也对他说过，但他会觉得悲伤，他会替佐助觉得悲伤。
“你若不想说，我不强求。但，鼬，无论是什么事，别放在心上。”佐助又一次吻了鼬的额头，在路过甜品店时，他停下了脚步，这一次没有犹疑地拐了进去。
到家后鼬先在后院里练习忍术，而佐助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鼬提出要帮佐助一起，结果佐助立刻变了个影分身出来示意他并不需要，“先去看会电视吧”佐助把他“赶”出了厨房，但是鼬并没有接受佐助的提议，无聊地练起了忍术。
等到佐助把三菜一汤端上桌，打算去喊鼬吃饭时，鼬抱着一碰烧焦的植物从门后出现了。
“哥哥，”鼬把那盆看不出原样的植物摆在了佐助面前，“对不起。”他伸手摆弄着焦花，在触碰下那些枝叶化成了粉末。
佐助很宝贝那盆花，对它倾注的关注实在是对于一盆植物而言太过多了，
“我没控制好查克拉，把它烧焦了。”鼬看着佐助有些小心地说道，
“没事，一盆植物而已。”佐助给鼬宽心，但其实那真的不是一盆植物而已。那是上一世的鼬送给他的东西，虽然是常见的品种，在他心中却胜过一众珍奇异物。
佐助姑且把那东西挪到屋外的走廊上，就先回来和鼬共进晚餐。小鼬只吃了寥寥几口，他一直吃得不多，今天就更少了，即使佐助劝说着鼬要多吃点才能长高，鼬也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收拾了碗筷，踩着小板凳把它们放进了水池。

佐助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招惹了鼬，但还是在心里把对方骂得狗血喷头，草草吃完饭后，迅速地洗了锅碗瓢盆。
洗完后佐助抱起那盆东西，走到院子中挖了个坑，把它倒了进去，然后用手把土一捧捧地回填，最后右手从地面上抹过，将表面抚摸平整。他看着那块毫无痕迹的地面，和那可爱的小株植物说再见。十二岁的鼬的模样再次浮现出来，被他偷偷解了发绳的顺滑黑发披散在鼬的肩头，而那人偏头看着一旁背着手的自己，露出了微笑，时至今日想起那微笑，他觉得鼬看起来有一些妩媚，那是一种超越性别的魅力，以至于彼时的他悄悄生出了一点小孩子气的想法——以后想娶哥哥为妻。他当年告诉了母亲这件事，现在想来，美琴的回答真是不同寻常，她放下当时正在炒的菜，扶着膝盖半蹲下来笑着对自己说：“那你可得加油了，哥哥不好追哦。”他想起自己那时甚至不知道追是什么意思，但信心满满地回答美琴：“没问题，哥哥说过最喜欢我！”真是一段美好的不真切的回忆啊，他那时真的明白喜欢是什么吗…如果美琴知道了他在多年后依然怀有这种心思，甚至愈演愈烈，大概没法在像当年那么不在意地笑了出来，而他的父亲，宇智波富岳，大概会让让他一直跪着直到认错并做出保证为止…
“咚咚咚…”门被大力地拍着，那架势不禁让人联想到一开门就能看到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鼬搬着小板凳走到门前，踩上去踮着脚尖才看到门外的情形。自然不是什么土匪形象的人，但也不比那强，一个女人正凶巴巴地站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本就普通的样貌因为狰狞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奇异。
鼬从板凳上下来，抱着板凳回屋后把它放回原处，看着院子里佐助正对着已经填平整的地面发呆出神，内心几番斗争，还是喊了一声哥哥，佐助闻言抬起头来，等待鼬的下文。
“有人在…敲门。”鼬光脚站在走廊上。他其实想说有人在砸门，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用了敲字。
佐助感到奇怪，拍掉手上的土准备去看看门外是什么人，让鼬甚至不情愿对方进来。
“哐哐哐”的声音愈发急促起来，佐助一把拉开大门，对方差点一个趔趄栽进了他们家，他和鼬都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
“宇智波鼬呢？”那个泼妇扯着她的破锣嗓子，看见鼬躲在佐助的的背后，顿时不乐意了，“躲什么躲，你给我出来。”那女人说着想要把鼬拽到她的面前，但她的手刚到佐助跟前，就被牢牢地扣住了手腕，佐助不悦地皱着眉，心下明白这大概就是鼬不高兴的原因。
“有何贵干？”他依然抓着那女人以防她伤了鼬，冷冰冰地看着她，问出口的话语也没什么温度，
“他把我家孩子打伤了，你看，”那女人说着拽过方才被她挡住了的男孩，佐助和鼬看到这一幕，均默默在心中吐槽了一句粗暴。
“你想怎样？”佐助都不用问鼬为什么打对方，他太清楚鼬的性格了，能把鼬激到出手，可以说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能耐。
“道歉，并且陪医药费，”那女人话音刚落，鼬就有点气急败坏地接到：“我不道歉。”他拉着佐助衣角的手握紧了，把佐助的衣角捏得皱巴巴的。

“不行，必须道歉！”那女人可能自认威风，每一句话都要喊出来，
“你还是问问自己孩子做了什么吧，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佐助说着准备关门赶人。把他的鼬弄哭了还敢找上门来，怎么着，嫌鼬打得太轻，希望他也参与一下吗？
“你看看我孩子脸上的伤，还有身上，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赖这不走了。”那女人说着顺势往门框上一靠，真有一种不做到她的要求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佐助不想再搭理这位母亲，转而问起那个看起来确实被打得挺惨的男孩，“鼬为什么打你？”
“他，他，他故意的。”
放屁，连慌都不会撒，真不愧是一家人，都是一路货色，“滚。”佐助的表情不耐烦到了极点。
“我，我就说了几句，他就突然扑了过来。”那小男孩被吓到了，唯唯诺诺的说着半真的话。
佐助在心里冷笑一声，鼬只用了体术是你的幸运，如果是自己，你指不定得断胳膊断腿，烧焦什么的。
“胡说！”鼬气急，眼眶又红了，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佐助蹲下来摸着鼬的头顶安抚他。
“你都说了什么？”佐助扭头看向那二人。
那小男孩不敢告诉佐助自己说了他不少坏话，而且出于嫉妒对鼬也出言不善。他甚至都没告诉他母亲实话。
“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
佐助忽然想到鼬对自己说的“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心下了然，那惹人厌的小破孩大概是说了些自己的坏话，而鼬出于维护自己便和对方打了起来。至于说了些什么，他也心中有数。他的风评在木叶一向是好坏参半，而且他的过去经历也并非完全光彩，但他对鼬是真的好，所以在鼬的心里他大概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技不如人还要嘴欠，”佐助站起来，“你到底说了什么？”那小男孩在佐助的施压下快哭了出来，那双宇智波标志性的黑瞳正死死盯着他，让他觉得快要窒息。
“我，我说了鼬的坏话…“
真是可怜，长得次就算了，人品也次，还是个结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不是因为这个动手。”鼬打断了对方的话。听听这可人儿的声音，和对面那糟心的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了半天那小男孩也不敢在佐助面前说出“我说了你的坏话。”
佐助倒也不在意，“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要求你向鼬道歉，并保证永不再犯。”
那女人顿时不乐意了，他们本来是讨说法来的，怎么反倒头来要道歉。
“我希望你们清楚，惹了鼬就是惹了我，”佐助的话语陡然间含了点杀气，“我动起手来，伤得可就不是这一星半点了。”
“你一个大人和小孩计较什么？”那女人虽然被吓得有点神智不清，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这话该问问你自己。”佐助甩了她一眼，“我不觉得你们有能力和我对抗，所以最好对鼬放尊重点。现在，道歉。”
那二人终于意识到势头不对，心想先服软随后让火影大人出面要个说法，于是不情不愿地倒了歉。
“不行，没有诚意。”鼬也没料到佐助会来此一出，在对方像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中，心情舒畅了不少。
“对不起，而且没有下次了！”那二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鼬点点头，接受了她们的道歉。佐助有些惋惜，真是容易满足啊，他的小鼬，他本来还想让对方跪下的。

“别在踏进宇智波半步。”佐助说完后哐地一声砸上了门，把门外还鞠着躬的二人惊得一抖。
后来那女人还真带着孩子去找鸣人了，鸣人听后一脸震惊，“什么？你家孩子和鼬打了一架还把鼬气哭了！”鸣人选择性地听进去一些，“你们要庆幸自己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啊！而且，说实话，”鸣人回忆了一下自己有一次抱鼬差点手滑没抱稳，最后就差切腹谢罪了的不堪过往，“我觉得佐助脾气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