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套皮革的味道，其实真的不太好闻。抵在人唇齿间，拇指叩着骨节上，轻轻一扭，顶开了人口，然后拿麻绳绕口，以一个不与人自尽，也不会叫人舒服的长度，勒在了椅背上。
将无所保护的脖颈，脆弱的露在眼下，鼻息间哼着轻快的调子，拍了拍人的面。
“清醒一点？”
牢狱之中，总是阴潮，窗小，风也小，被棱分裂的光，再明亮也要交织上冷漠的味道。所以我喜欢这里烧的炭盆，温暖，颜色也好看。
我拖过来一座椅，与他对面相放，也不急着落坐，指掌拍着椅背的横梁声，被指套吞噬，只有一下一下的风动。
“沈郎好不容易，可以不分上下的和我面对面坐。怎么样，不如抒发一下心情，嗯？”
@湛元祁

npc B
牢房阴暗，火盆也跟要熄了似的，半晌才蹦出一个火星，只离了炭盆短短的距离，便灭了，眄过一眼，真是扫兴。
身上是不知染了什么鬼东西的绳子，一道一道的缠着，伴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符宵春不急，我也不急。
只是这绳子着实该换了。
缓缓抬目，懒着声道。
“不怎么样，倘若符尚书他日坐了我这椅子，我心情大概会很好。”

他此话，到也着实无错。
所以，我将布卷的针铺展在了旁。有时候，看起来毫无威胁的东西，才越痛呢。皮革的重色，就将那极为细的银针衬得皎洁。
捏着一根，慢条斯理的沿着他小指的甲片缝隙，一点点轻缓的，温柔的，推了进去。然后是无名指，中指，食指，与大拇指——
冰凉的银针一顿，笑。
“还要留着一个摁泥画押，可不能污了案卷不是。”
勾靴，踢过来一铜盆，就放在人手腕之下，接着那从指缝里落出来的血，滴答，滴答。
转了身，是一把刀，有点粗糙，只是薄薄的锋刃，倒还干净。
“沈郎担待一二，某也是秉公处理嘛。你早早承认了这二年私吞的孝敬，咱们也早点收工不是？”
沿着指节的骨缝，划开小口，不怎么深，只是翻出了血肉，让那坠血的低落声音，变得紧凑一些而已。
“对了，某的手稳的很，不会划伤你写字儿的筋。放心吧。”

哇……

沈郎总有种在说我的感觉，浑身一凉

npc B（我连个名字都没有吗）
针尖缓缓刺入，无奈手被箍着，只能受着这钻心的疼。
咬牙忍着，额头沁出些密密匝匝的汗，顺着双颊滑下，粘上嘴角的血渍又滴在坑坑洼洼的地上。
指尖渐渐失去知觉，不受控地微微颤着，半晌，我方缓过神来，掀了掀眼皮。
“谁不知符尚书刑训的手段。不过符尚书利用职权之便以报私怨，倒也不必给我扣这么大的罪名。好一个秉公。”
不顾泛白的指尖，笑的狰狞。
“话说回来，令夫人身段亭亭，难怪符郎这么护着，我倒担心你——”
直视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碎，慢慢吐出。
“难 消 温 香。”

npc B
猩红滑下，渐在盆中。头耷拉着，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眼也懒得掀。
“符尚书心中既有了成算，为泄私欲至此，令人不耻。”
符宵春一向雷霆手段，我若求饶，必定无大用，倒不如逞口舌之快，心下痛快，疼也似乎不那么钻心了。
“不如尚书先坐下，否则我要是不幸死了，可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素来成王败寇，史书公论，都是胜利者的言论。至于，败者。掌抓其发，使人抬额，四目相对，又笑。
“沈郎，口中伶俐，不如眼中清明。”
骤然松手，任由人后跌去，却未如他所言入座——我实在是非常记仇之人，得此良机，又怎会错失。在一整排的鞭杖之前停步，背身，慢悠悠的，以欣赏的目光在其上挑选。
“还想不清如今局势吗？”
指上犹豫，故而格外好心的偏首，问询。
“你喜欢哪一个？我比较偏爱这根，大约疼的会轻一点。”
因为伤的是骨。
“放心，我会留着你的命的。当然，前提也是你——还有用。”

npc B
被迫仰颈，一股腥味顺喉而下，不受控的呛出声。
我不是瞧不清形势，只是更乐于恶心符宵春几句。不答他的话，缓缓说出一件他需要知道的事。
“沈庭美的账本在十字街。”
沈庭美一贯的贪婪伪善，人前人后两个做派，事已至此，不如拉他一起下马。
“尚书若不想挨家挨户的搜，我的命，还是留着吧。”

十字街？
“呵，倒是会藏。”
嗤了一声。却未曾忘了我要做的事，我将那一卷状书抖平，一字一句，都是我早为他写好的。
人们都说谎言。那什么是谎言，是我用八分真话掩盖的两份虚假，还是，贪婪又不肯餍足的人心？我是恶者，那对面又是什么。
捏起他的指腹，摁在红泥盘上，然后展平了薄纸。
“请吧。”
我仁慈的，虚伪的，把这一点点的没有选择的选择权赋予给他。
来认领，黑暗为你定下的罪名。

npc B
看着薄薄的状纸，上所列罪证有真有假，也不想去驳，对沈庭美不利就是了。
指尖早已染上殷红，有何需去沾红泥。我不反抗，也没有力气 挣脱，只由着他去。
半晌，回了句。
“他日我若坠入地狱，必在那恭候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