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 李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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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风呼啸,堪堪窕月的嫁绡被吹乱了,溷浊的吐息下,望舒的瘢斓都昭显,刺目的溃烂,罥在残断的老绿梅枝上。她云鬓松了,漏出被寒花压垮的发丝,伶仃的贴在耳旁。
“李绛珠爱了二十年。”
檀痕刮下粉黛,铅华都被抛旧,我䂄望她时,是故人原貌,又不同。那年庐坊听雪,帘中烹绿蚁的影,被雕琢成一块腐木。
她的眼中不再有光,像是瘦尽的灯花,我能寓见她的昼夜。
扪心自问。这样的谢成嘉,不完整的,浑浑噩噩的。她的云帔略显单薄,唇是苍白,平攃了风雪,好比广寒宫外最后一截桂,脆弱,易折。我起了歹心。
鬼祟的念想,滋生在无数个夜,刺痛了皮脂,在心曲里扎根。扭曲,交杂,是虬枝缠系着,越绕越乱,逐渐根深蒂固。
比起宴飨殿中,那个红袖昭袂,眉山颦笑中皆是飞扬的谢成嘉。我要更爱,现在的她。
深知是地狱阎罗,即便是万劫不复,我想要的不过是——她要坦诚,爱我。
“不是海誓山盟吗?”
尘封的匣被展开,锁已泛了绣,是殷红色。我摸开那柄钥,将款记多年的热忱与疯狂,沉疴都捣翻出。洋洋洒洒,都拘进一段钗,一面扇,一对月光杯。
“若连这些都不算数了,什么又叫海誓山盟。”
策马扬鞭时嬴下的钗,长安繁花看尽,徒留的一面扇,还有雪中余留的遗憾,未曾共饮的挹霞醴。
“是我李绛珠看错了?还是你认不得了。”
手中还紧握钗,谢成嘉是鲜衣怒马,我是满袍绣了百花,争下桂冠。她是傲俜的,皇都中能与她般配的,便只有李绛珠。
“谢成嘉留下了这么多,谢贵妃一句,不曾辜负——”
“是无爱,困局,枷锁,还是谎言。”
“谢成嘉,被困的是李绛珠,还是你自己,还认得吗?”
“看清你的心。” 我的血液是炽热的,顶撞着脉搏。顽劣的根骨与血肉,揭露爱恋与创伤,连带着滚落的血液,来不及干涸。
手指被锈迹刺破,血沾湿在衣角上,眼角,也是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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